3、第一封信
灯亮起了,掩盖了这个西部小县城白天破败中的繁华。武小明想不通这个城市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连空气都开始浮夸的样子了。大街上到处是忙碌着要发财的人,人人都在大声谈论着,把自己伪装成改革开放春风吹拂下要大干一场的有为青年,可不知,改革开放的春风不像季风可以一路向西,这风其实只是一场龙卷风,只是都留在沿海不肯再走了。最近这座城市换上了明亮有艳丽的路灯,把这座城市伪装成真正繁华的样子。真是符合这浮夸的小县城啊。武小明关上纱窗,这是一个没有风的夜晚。虽然武小明现在的心情是那么的需要一阵清风。
他不知道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也许就像夏小花说的,他会真正理解自己,听懂自己。武小明打开抽屉,拿出那一期的杂志,封面是一幅漫画,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骑着自行车走在林荫路上,从树梢洒下来好多阳光照在女孩前面的路上。虽然武小明觉得这漫画模仿美少女战士的风格太明显的,但依然不失为一幅好漫画。武小明轻轻拂过杂志的封面,心里感叹这真是自己最喜欢的一期杂志了。很快翻到那篇文章。这几页和其他书页相比旧得太明显了,武小明后悔为什么没有轻轻翻过书页好好保护书页呢。
冷和。
念着这个名字,武小明想着他会是怎样一个人。寒冷又温和?这个名字基调不协调啊。
好吧,试试吧,反正又不认识,就算他不理我、嘲笑我也没有关系的。在动笔之前武小明把这篇文章又看了一篇。他想如果课本上的文章自己也像这样精读的话语文成绩的提高应该是指日可待的。关上书页,拿出信签纸,好吧,武小明勇敢地动笔吧。他鼓励着自己。
亲爱的冷和。
刚写下这几个字武小明立马就把他们划掉了。自己没怎么写过信,第一次给一个陌生人写信称呼就加上“亲爱的”好像真的不妥。那用什么称呼好呢?“尊敬的冷和”感觉很有距离感,他想如果加上这几个字那接下来就没法继续了,可能这信就只能变成对冷和表达崇拜的吹捧信了。算了,就什么修辞也不要用了吧。
冷和:
你好。
我是你的一名读者。今天冒昧给你写信就是想告诉你我在读了你的一篇文章后的感受。
那是你发表在第五期《男生女生》杂志上名为《为你破茧成蝶》。在你这篇文章里,我好想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觉得自己和你笔下的男孩好像啊。我也是一个胆小又害羞的人,我也想突破一下自己,我也想撕掉那懦弱的面具,我也想要变勇敢。你笔下的男孩是幸运的,他找到了一个能让他改变自己的奋斗目标,就好像是被束缚着的蝴蝶终于看到了一个可以一点点挣破茧的出口。可是,我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在我的生活中我渴望改变,但是却寻找不到那个可以让我改变的突破口。我想要勇敢,但是我却不知道我勇敢了可以干嘛,我干嘛要勇敢。你可以理解我说的这个意思吗?
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是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我找朋友谈过了,她说我是发春了。我知道她是在损我呢。我想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那它绝对不会随着时间飞流逝而被淡忘的,它会一直在那里,就像我每天上学放学都要经过的那个垃圾桶,我不想看到它,但是只要我要上学我就避免不了呀。就算我不去看它,但它的味道也会提醒着我它一直在那里的。
我给你写信只是想告诉你这些。你是那篇文章的作者,也许你会解答我吧。
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那就祝你身体健康吧。
你的读者小明
年月日
武小明一口气写下了这么多,他知道可能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的意思有没有表达清楚。放下笔,抬头看了一下窗外,小县城的灯火还是那么明亮。风,他等待又需要的风还是不显踪迹。叹了口气,看看表,原来都10点了啊。今天数学练习册上的习题还没有做完,明天一早就要交给严厉的“钱江502”呢。先写作业吧。这个“钱江502”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只要不下雨就会骑一辆“钱江502”的摩托车来上班,这车在遍地都是嘉陵车的小县城显得十分突兀。要是下雨,数学老师就会骑上他有小又破的就嘉陵车了。听说这“钱江”摩托车的来历是他带的又一届学生升学率特别高,然后学校奖励了他5000块钱,他拿着拿钱迫不及待买了这车,而且平时极其爱惜,于是这绰号就叫响了。
武小明把信折起来夹在杂志里,然后将杂志收到抽屉了。还是先写作业吧,明天再说。拿出了厚厚的数学练习册。10点后的小县城好安静,没有犬吠没有蛙鸣没有蟋蟀的叫声,知了也睡觉了。武小明能够听到的就是耳边这嗡嗡乱飞饥饿的蚊子。爸爸妈妈早已经睡了,在这昏黄的台灯下武小明努力演算着,钢笔划在纸上的沙沙声似乎掩盖的蚊子的叫声也小了。在这个年纪武小明烦恼的除了青春的悸动外还有这讨厌的书本。
武小明趴在桌子上,下巴抵在课桌上,翻着刚刚发下来的月考试卷。这次的数学又没有及格。今年的夏天好奇怪,居然都没有下过雨,每天都是艳阳天。现在才9点半呢,怎么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就这样灼热了。武小明把卷子塞进课桌,把手慢慢移动到阳光可以晒到的那一块课桌上。手指一点点靠近阳光,武小明就可以感受到越来越接近的热量。他在想,太阳为什么可以这样神奇,光其实也就是电磁波而已,为何可以这样刺眼有炙热呢?武小明转过头,可以看到窗外的树梢。叶子绿得耀眼,好像每片叶子外面都有一圈绿色的光晕。这样的夏天应该是美好得令人瞠目结舌的,除了那令人烦恼的试卷和心中现在也解不开的这个结。
武小明从杂志中拿出了昨晚写的信,短短几百个字怎么可以说尽自己心里的那么多话呢。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看了几遍武小明都觉得汉字百余枚,哀愁表不完啊。可是,如果重头再写武小明也不知道该怎么重新写。天上刚刚飞过一群鸽子,鸽哨的余音还在空中回荡。就这样寄出去吧。
放学的钟声好不容易敲响了。收拾好书包,夏小花已经等在门口了。
“死人,可不可快点啊?”夏小花看班上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就大胆走近武小明他们教室。“你看看你有多慢啊?你们班人都走差不多了你还在收东西呢。”夏小花看到桌子上那本熟悉的杂志,顺手一翻,武小明的信就落了出来。“这个是什么啊?”
“你昨天不是说要我写信给作者吗?喏,这就是我写的信啊。”武小明多过信,“你不能看的。”
“有什么好是神秘的,我都猜到了,还不是你日记的那几句嘛。”夏小花不耐烦地要走了,“小明,我好饿啊,我们去吃学校后面的土豆块吧?”
“小花,”武小明背好书包,突然一本正经的看着夏小花,“难道我和一头猪成好朋友了?”
“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样想兴趣爱好啊!你家有养猪当宠物呀?”夏小花呆呆得说道,等反应过来,武小明已经快步走出教室了。“你才是猪啊!你这头猪,你给我站住。”夏小花跑着追上武小明,从后面抓住了武小明的校服衣角。透过薄薄的的校服布料夏小花感觉的武小明因为长高而拉长的骨头,感觉手心像挨着了火炉。原来他这样温暖。夏小花就这样从后面拉着武小明的衣服,而武小明不但没有停下脚步还继续快步往前走着。夏小花觉得自己有一种跳上武小明背的冲动。
“大小姐,快点陪我去邮局寄信呀,不然5点邮局就要关门了。”
“那土豆块什么时候去吃?”
“奶茶会有的,土豆块会有的。”
“这还差不多!”
知了还在不知你厌它烦得叫着。夏小花说这是知了在歌颂夏天,知了是夏天的仆人,它要让世界都知道夏天来了。夏小花还说她就像知了一样喜欢夏天,如果这个世界没了夏天,她会不知道怎样生活的。其实夏小花没有说武小明就是她的夏天。
武小明,你就是我的夏天呢。
武小明,你就是我的夏天呢。
武小明,你是夏小花的夏天。
这个小县城虽然又旧又破,但依然还是有某些街道透露着一股江南的恬静。他们现在走得就是这样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小巷子。小县城坐落在长江边上,江水已经不复以往干净了。站在江边可以看到对面隐隐约约的群山。傍晚的天空成了玫瑰色,抬头可以看到屋顶电杆路灯和电线沉浸在这一片天空的温柔里面。
“武小明,这样的天空好美啊。”夏小花不禁牵住了武小明的手。“呵呵,我有一种恋爱的感觉呢。”夏小花呵呵傻笑着,依然露出她的八颗大牙齿,笑意偶渗到到了眼角。
武小明感觉到夏小花凉凉的手。奇怪这样的夏天她的手还会这样冰凉,不自觉握紧了那只小手。“哎呀,看在我们多年的革命友谊,那我就做你假象的恋人啊。不过只是假象的哦。现在你可以朗诵那首致橡树了。”
“树叶在风中缠绵,分在地下交错。”夏小花感觉武小明温暖的手,想男生都是这样温暖的吗。
“你还真背的。给你点颜色就要开染坊了吗?傻不傻呀?”武小明看着旁边可爱的人,不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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