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兴喝得有点多,朋友提出要送他回家,被他一口拒绝:“谁说我醉了,你德哥什么时候这么怂过!”,说完,睁了睁有些沉重的眼皮,拍着胸脯示意,“没醉,好着呢,走了!”
朋友其实喝得也有些迷糊,被妻子拦住,只得送吴德兴到了路边。
吴德兴的腿有些软绵绵地,一边略有些摇晃地往前走,一边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
正直深秋月末,夜色漆黑,好像要吞噬整个世界。前天刚刚下过一阵秋雨,路上有些许的水洼,吴德兴走一走停一停,一个眼神看不准,便踩进了水洼里,鞋子浸透,有些凉意,让他很不舒服,于是骂骂咧咧起来。
路两边是水塘,刚刚来了新水,在深秋西风的渲染下,透着丝丝凉意。塘边的柳树最多,年代久远,很多遭过雷劈,有的干瘦枯槁,像巨大的爪子抓向天空;有的中间烧了个窟窿,只在四周长出了较劲的青枝,此时柳叶已落,只剩那垂下的柳条,远远望上去像是披头散发的人,在夜色迷离中,让人不禁心悸一番。
吴德兴在坑坑洼洼的路上踉踉跄跄地走着,一声怪异的鸟叫,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眼睛使劲睁了睁,模模糊糊地看见前方柳树上有一团红色的东西。他以为自己有些眼花,又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吓了个半死!只见一团火球样的东西腾地从烧得只剩半截的柳树顶子上飞起来,瞬间来到他的面前,绕着他转了两圈。
他忽然想起来老辈讲过,这柳树上常有一些“仙家”居住,至于到底是什么,谁也没见过,难道今天让他撞上了?
想到这里,吴德兴立时吓得腿软,摊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嘴里哆哆嗦嗦地恳求道:“仙家饶命,仙家饶命!”
那火球停在了他面前,一会儿又上蹿下跳,他只听见耳边一阵阵鬼哭狼叫般的怪声响,全身毛发竖立,嗓子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难受得只想抠一下。
“我没做过什么坏事,求仙家绕我,绕我一命哇!”他哭样地说着,酒气全化作了冷汗,略抬了头,又吓了个半死,只见另外一棵枯死的老树上也冒出了更大的一个火球,红彤彤的,比身边的这个更亮。那大火球“倏”地一声就来到他面前,擦着他的脸转了转。
吴德兴觉得自己的心脏像冰冻住了一般,快要停止跳动了,那一大一小的火球却定在他面前,越来越亮,像是要狂燃起来,又好似恶魔在发怒。
“仙家别生气,我说,我全说。上个月,我跟人合伙骗了一个客户,从里面捞了两万块钱,都还没花呢,明天我就找他还上钱。我还背后告人黑状,我,我以后一定改!”吴德兴嘤嘤地说着,小点的火球转到了身后,他顿时感觉脊背火燎火燎的。
“我作风不好,偷鸡摸狗,还竟说闲话,对朋友的妻子也是经常心痒痒,我不是人啊,我不是人,仙家你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绕我一条狗命啊。”吴德兴像鸡啄米地磕着头,只见那大火球上下动了动,好像人点头一样。
吴德兴见有希望,但火球还是不走,便又交代:“我对老婆不好,经常藏私房钱,我以后一定好好跟她过日子。瘸腿的老朱,我踢过他几回,回去我就跟他道歉,啊不,我每天帮他收摊子。仙家啊,我都交代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爹就我这一个儿,我出事了没人给他养老啊。”他伏在地上,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一阵阴风吹过来,他脖子里冷飕飕的。
吴德兴在地上抖成一团,正在绝望之时,耳边却没有了刚才的吓人声音。他拼足勇气抬头看了看,只见那一大一小的火球急速地飞向东南方,在漆黑的天空中越飞越远。
他想都没想,站起来撒开脚丫子就往家跑。刚刚推开了门,看见床上惊醒的媳妇,他终于长舒一口气,抱着迷迷瞪瞪的媳妇大声哭起来……
过了两天,有个胆子很大的小伙子听说了,叫上朋友,两个人三更半夜围着水塘转悠了半天,直到鸡打鸣也没见着那火球的半点影子!“nnd,真坑人,那吴德兴是喝醉眼花了吧!”两个人骂骂咧咧地回了家。
吴德兴媳妇倒是蛮高兴,因为吴德兴自打那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