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军旅女作家文清丽以每年多部中篇小说的量在全国各大文学期刊发表,且频频被选刊转载。她的《女兵们,正步走》《耳中刀》《手之语》《咱那个》《两只忧伤的老虎》《二十一分三十五秒》等军旅中短篇小说,或写中年女军人如何在改革强军的征途上凤凰涅槃,或写军校生如何在网络的世界中实现自己的抱负,或写将军光荣退休后准备开启幸福退休生活之时,妻子忽得重症,如何打赢人生第二个战役……涉及军人的方方面面,让读者对军旅生活有了直观的了解。
最近,她又捧出与她军旅小说风格不尽相同的长篇小说《光景》(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如果说她军旅小说的风格是刚正明亮的,那么,这部长篇则穿透人内心的幽微,写出了茫茫苍生的肌理与质地。
《光景》以姑姑这个黄土高原乡村女性的爱情为主线,叙述了一个普通中国女性丰富的人生经历,折射出中国社会的发展和变迁。
读完《光景》,想起了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长篇小说《飘》。如果说斯嘉丽为了梦想和爱,出于生存需要而逆袭人生的话,《光景》的主人公玉墨的爱则更加纯粹,她的爱没有苟且的逆袭。虽则小说的主人公是女子,却也远不同于琼瑶笔下衣食无忧的超现实女子。《光景》显然不属于传统概念中的言情小说。
一部小说的开篇语即是作家和读者签订的契约。为了塑造一个为爱而生的女子,作家开篇即开门见山,写出了玉墨和画师的爱情。《光景》中,敢爱敢恨的行动贯穿整部长篇的始终。
坚守契约,确实需要作家的定力。煌煌20多万言,文清丽的笔头没有颤抖,没有走偏,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就是敢爱敢恨。彼时,玉墨抗拒着正在死去的爹为她指定的婚姻——镇上一家药商的公子、一个会照相的年轻人。眼看着婚期在即,他还在和自己喜欢的穷画师约会。消息传到未过门的婆婆家,事儿眼看着要闹黄了,可这公子就是不放手,就是喜欢。无奈,婆家只好八抬大轿将她抬进了门。自此,这女子在作家的笔下开启了可谓惊险的人生。
履约的写作是对读者的忠诚。玉墨挚爱画师,却跟照相师过日子。此间,县上一位局长托人做媒要娶她,她不去;多少浮荡公子想要蹭个热乎,也没得逞;她一心爱着画师,这爱也感动了画师的老婆,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婚姻,让玉墨和画师如愿以偿。小说行文至此,结局似已清晰。
作家对玉墨欢喜与痴爱的描摹底片渐渐清晰,不知不觉中,一场陈陈相因的人生也正在上演——玉墨的女儿长大了,她和母亲相同的经历正在上演,她爱上了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电影导演。
在这最有意味的命运重叠里,小说的叙事者“我”也正在长大,正在爱,正在解读姑姑玉墨的爱。作家倾注了全力,让“我”在小说的结尾为老年的姑姑玉墨隆重举办了一场寿宴演出,当年爱她的人都来了——局长、画师、秦腔演员。在巨大的欢喜中,玉墨唱完了隐喻着她一生的唱词:月光下把相公仔细观看,好一个奇男子英俊少年,他必然读诗书广有识见,能打死帅府子文武双全……随即便离开了她挚爱的人间。
这场隐喻式的结局令人感佩:人生离场,真爱永在,这是唯美而至真至纯的人生路径。
《飘》中斯嘉丽的结局终是悲凉的,这源于她的人生逻辑和玉墨大相径庭。《光景》没有辜负对读者的承诺,玉墨率真的爱,率意的欢喜,使小说有了一个令人信服的圆满结局。人生百年,为爱活着尽管艰难,却是多么富足,又多么值当。整部作品写出了人物内心的幽微,塑造了一位敢爱敢恨的女性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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