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贵妃李世民小说「唐中宗韦皇后」

建造于唐中宗神龙年间的《大唐皇帝供养图》，是唐中宗唯一留给世人的形象

如前所述，武则天在安排武延秀和亲突厥的时候，就已经把李显接回了洛阳，打算册立他为皇太子了。并且，随着来俊臣的死亡，李旦也结束了动不动就被人告发谋反的日子。但是，这不等于武承嗣就会放弃对皇位继承权的争取。

根据《资治通鉴·卷二百零六·唐纪二十二·则天顺圣皇后中之下·圣历元年戊戌》的记载，在来俊臣死后，武承嗣依然会安排自己人在武则天面前重复那些他们早些年就使用过的陈词滥调：“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皇帝会把外姓人立为皇位继承人的。”而武则天对此的态度就是不置可否：“武承嗣、三思营求为太子，数使人说太后曰：‘自古天子未有以异姓为嗣者。’太后意未决。”

与此同时，狄仁杰作为武则天晚年最为信任的肱股之臣，也拿起当年李昭德使用过的陈词滥调，如此对武则天进行了一番劝说：“太宗文皇帝冒着腥风血雨创建了大唐王朝，又把江山传给子孙后代，这才让先帝有了当皇帝的可能，而先帝又把两个儿子托付了给陛下，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如果还想把江山托付给外姓人，那就不符合天道人伦了！陛下不妨想想，是姑妈和侄子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呢，还是母亲和儿子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呢？陛下如果让儿子继承皇位，将来死了，您的牌位可以被供奉在太庙当中享受千秋万代的祭祀；可是，如果陛下让侄子继承皇位，那太庙当中就不会有您的位置了，因为没有哪个做侄子的会在祭祀祖先的时候顺便祭祀姑母的！”面对这一番长篇大论，武则天的回应是这样的：“这是我的家事，你就不要过问了！”狄仁杰却说：“老话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就是皇帝的家，皇帝的家事便是天下人的事情，并且，天下人都是皇帝的臣子，那么，天下人还有谁能够不操心皇帝的家事呢？君王就像人的头颅，臣子就像人的左膀右臂，君臣之间的关系，就像长在同一个身体上面一样亲密无间，更何况我是个宰相，哪有不过问陛下家事的道理呢？”在发表完自己的这番见解之后，狄仁杰又劝说武则天把李显接回洛阳，王方庆、王及善也在站在旁边附和他。就这样，武则天的态度就被他们劝得有些醒悟起来：“狄仁杰每从容言于太后曰：‘文皇帝栉风沐雨，亲冒锋镝，以定天下，传之子孙。太帝以二子托陛下。陛下今乃欲移之他族，无乃非天意乎！且姑侄之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太庙，承继无穷；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祔姑于庙者也。’太后曰：‘此朕家事，卿勿预知。’仁杰曰：‘王者为四海为家，四海之内，孰非臣妾，何者不为陛下家事！君为元首，臣为股肱，义同一体，况臣备位宰相，岂得不预知乎！’又劝太后召还庐陵王。王方庆、王及善亦劝之。太后意稍寤。”过了几天，武则天又召见狄仁杰，告诉他说：“我梦见有一只好大好大的鹦鹉折断了两只翅膀，你能帮我解梦吗？”狄仁杰就解释说：“鹦鹉的鹉，谐音陛下的姓氏。两只翅膀，对应的是陛下的两个儿子。如果陛下能重视儿子超过重视侄子，那翅膀也就可以恢复如初，鹦鹉也就可以正常飞行了。”听了这番话之后，武则天就放弃了在武承嗣、武三思当中挑选一人当皇太子的打算：“他日，又谓仁杰曰：‘朕梦大鹦鹉两翅皆折，何也？’对曰：‘武者，陛下之姓，两翼，二子也。陛下起二子，则两翼振矣。’太后由是无立承嗣、三思之意。”

此外，武则天的三个男宠也对皇位继承权的问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们就是相对赫赫有名的张易之、张昌宗，和相对寂寂无名的吉顼。由于大家都是控鹤监供奉，又都是在武则天跟前能说得上话的人，因此，他们经常在一起玩耍。在这之前，吉顼就劝说过武则天除掉来俊臣，现在，他就趁着自己和张易之、张昌宗能玩在一处，就劝他们说：“两位得到陛下的宠幸，身份变得贵重无比，却不是因为才华和德行，因此，天下人非常看不惯你们，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如果你们不抓紧时间为国家立下大功，将来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作为以色侍人的男宠，还有什么办法保全自己呢？一想到这里，我就很为你们担心啊！”张易之、张昌宗也不是油盐不进的人，对于颇有道理的劝说也是能听得进去的，而且吉顼说的这番话想必也是他们早就思考过的问题，因此，他们在恐惧之下，就哭着向吉顼请教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春，二月……吉顼与张易之、昌宗皆为控鹤监供奉，易之兄弟亲狎之。顼从容说二人曰：‘公兄弟贵宠如此，非以德业取之也，天下侧目切齿多矣。不有大功于天下，何以自全？窃为公忧之！’二人惧，涕泣问计。”吉顼就说了：“天下人都思念李唐王朝，更思念远在房州的庐陵王。现在，陛下已经老了，她的皇位迟早需要人来继承，而武氏诸王并不是她真正中意的继承人。因此，你们可以劝说陛下册立庐陵王为皇太子，迎合天下苍生的期待。只要你们能办成这件事情，就可以免除将来的灾祸了，说不定还能继续保持荣华富贵。”张易之、张昌宗觉得吉顼说得很有道理，就按照他的建议，经常找机会按照他传授的话术劝说武则天册立李显为皇太子：“顼曰：‘天下士庶未忘唐德，咸复思庐陵王。主上春秋高，大业须有所付；武氏诸王非所属意。公何不从容劝主上立庐陵王以系苍生之望！如此，岂徒免祸，亦可以长保富贵矣。’二人以为然，承间屡为太后言之。”后来，武则天得知张易之、张昌宗是受了吉顼的提点才屡次三番地劝说自己册立李显为皇太子的，便召见吉顼询问他的意见，吉顼就为武则天晓以利害，最终促使武则天下定了册立李显为皇太子的决心：“太后知谋出于顼，乃召问之，顼复为太后具陈利害，太后意乃定。”

接下来，武则天就借口李显身患疾病，需要回到洛阳治疗，让大臣前往房州将李显全家接回了洛阳。就这样，在房州待了十几年的李显夫妇，以及他们的家属总算迎来了苦尽甘来的一天：“三月，己巳，托言庐陵王有疾，遣职方员外郎瑕丘徐彦伯召庐陵王及其妃、诸子诣行在疗疾。戊子，庐陵王至神都。”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也就会知道，武则天不仅不考虑册立武承嗣或者其他的武家子弟为皇太子，也不考虑保留李旦的皇位继承人身份。那么，作为当事人，他们对武则天做出的这个决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如前所述，武承嗣的态度就是又愤恨又郁闷，最终把自己给气死了。而李旦的态度就是，坚决拥护武则天的决定，然后请求把皇位继承人的身份让给李显，武则天也毫不客气，马上就答应了，不仅把李显册立为皇太子，还因此大赦天下：“九月……皇嗣固请逊位于庐陵王，太后许之。壬申，立庐陵王哲为皇太子，复名显。赦天下。”这还没有完，根据《资治通鉴·卷二百零六·唐纪二十二·则天顺圣皇后中之下·圣历二年己亥》的记载，就在李显被册立为皇太子之后，过了三个月，武则天就把自己的姓氏赐给了李显，并大赦天下：“腊月……辛亥，赐太子姓武氏；赦天下。”到了这个时候，武则天的两个儿子都跟了她姓武，勉强解决了“自古天子未有以异姓为嗣者”的传统问题。

此外，武则天也没有忘记奖励李旦，她不仅把李旦重新册立为相王，还任命他为太子右卫率，让他掌管东宫兵马，负责保卫李显全家的安全：“正月……壬戌，以皇嗣为相王，领太子右卫率。”让过皇帝之位又让过皇储之位的李旦也毫不客气，不仅没有推辞相王的名分，也没有推辞太子右卫率的官职。与此同时，李旦的五个儿子李成器、李成义、李隆基、李隆范、李隆业，连同李显的两个儿子李重润、李重福也结束了长期被软禁在深宫大院的日子，获得了开府的待遇：“冬，十月，丁亥……太子、相王诸子复出阁。”

此外，武则天还担心自己死了以后，继承皇位的李显会和武氏诸王势如水火，双方互相斗得你死我活。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她就下令李显、李旦、太平公主和武氏诸王在明堂参与了一场结盟仪式，要求双方在天地之前发誓摒弃前嫌，握手言和，并把双方的誓言镌刻在铁券上面，收藏在史馆当中作为凭证：“夏，四月……太后春秋高，虑身后太子与诸武不相容。壬寅，命太子、相王、太平公主与武攸暨等为誓文，告天地于明堂，铭之铁券，藏于史馆。”后来，她还把李显的长女新都郡主嫁给了武延晖，第七女永泰郡主嫁给了武延基，第八女安乐郡主嫁给了武崇训，又让太平公主的长子薛崇简娶了方城县主武氏。就这样，武则天试图采用联姻与盟誓这两种办法，让李武两家摒弃前嫌，握手言和。其实，她的这番举动，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避免武氏诸王在自己死后被李唐王朝清算。那么，一生双手沾满血腥的武则天真的会对武氏诸王有那么深的感情吗？从武则天的家庭关系来看，这样的疑问是对的。

根据《旧唐书·卷一百八十三·列传第一百三十三·外戚·武承嗣传》的记载，武则天是武士彟与杨氏所生的次女。尽管她有两个同胞姐妹，却没有同胞兄弟，与她血缘关系最近的兄弟，就是前母相里氏所生的两个哥哥武元庆、武元爽了。偏偏就是这两个哥哥，竟然在她的父亲去世之后，联合伯父家的堂哥欺辱她的母亲。可想而知，在这样的情况下，武则天和武元庆、武元爽虽然有着兄妹的名分，却不会产生兄妹的感情：“初，士彟娶相里氏，生元庆、元爽。又娶杨氏，生三女：长适越王府功曹贺兰越石，次则天，次适郭氏。士彟卒后，兄子惟良、怀运及元爽等遇杨氏失礼。”后来，武则天被册立为皇后，按照惯例，她的亲生父母，也就是武士彟和杨氏，各自都得到了生封死赠，早年守寡的姐姐也得到了韩国夫人的称号。与此同时，她又倚仗唐高宗的宠爱，违背制度，不让前母相里氏获得任何追赠：“及则天立为皇后，追赠士彟为司徒、周忠孝王，封杨氏代国夫人。贺兰越石早卒，封其妻为韩国夫人。寻又加赠士彟为太尉，杨氏改封为荣国夫人。”这个时候，武元庆、武元爽、武惟良都在首都做着京官，而杨氏痛恨这些人曾经欺辱自己，便劝说武则天向唐高宗上表，请求把他们贬出京城，不仅为自己出一口多年的恶气，也能让女儿博得抑制外戚的美名：“时元庆仕为宗正少卿，元爽为少府少监，惟良为卫尉少卿。荣国夫人恨其畴日薄己，讽皇后抗疏请出元庆等为外职，佯为退让，其实恶之也。”就这样，武元庆、武惟良相继被贬外放，武元庆更是死在了任上；而武元爽在被贬外放之后又被解除了官职，并被流放岭南，最终死于当地：“于是元庆为龙州刺史，元爽为濠州刺史，惟良为始州刺史。元庆至州病卒，元爽自濠州又配流振州而死。”

由此可见，武则天和武元庆、武元爽的兄妹关系是非常糟糕的。按照常理来说，她和他们的后代也就会相处得势如水火，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根据《新唐书·卷七十四·表第十四·宰相世系四·武氏》的记载，武元庆有三个儿子，分别是武审思、武再思、武三思；武元爽有两个儿子，分别是武承嗣、武承业。对武则天来说，在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已经不在人世的情况下，这五个侄子已经是血缘关系最为亲密的娘家人了。可是，站在武则天的角度来看，这五个侄子的父亲都是因为自己而死的，作为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她不会天真单纯地认为，单凭旁系的血缘关系和姓氏，就能让娘家的子孙放下对自己新仇旧恨。只不过，在争取权力、保持权力的过程当中，武则天非常需要自己人去监视、打压、剪除那些反对自己的李唐宗室和大臣，而这个自己人绝对不能是儿子，因为儿子即使改姓了武，按照当时的观念来看，他们终究还是李家的子孙，就算他们现在跟着自己姓武，却也只不过是一时半会的心理安慰，更何况，他们在政治利益上已经跟自己形成了对立关系，又怎么会完完全全地帮着自己驾驭李唐宗室和大臣。在这样的情况下，酷吏集团和外戚集团就成了她所能够倚仗的两大势力，因为他们的靠山只有自己，便只能竭尽全力地为自己所驱使。所以，尽管血缘关系最为亲密的娘家子孙，都是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后代，她也只能忍下多年以来的新仇旧恨，捏着鼻子大封武氏诸王，并把他们安插在朝堂上为官做宰。尤其是武承嗣、武三思，得到了武则天更大的重用，成为武氏诸王的领头人，甚至几度仰仗自己和武则天的血缘关系争取皇位继承权。

但是，这不等于武则天真的就打算以“皇帝姓武，所以皇位就应该传给姓武的”的理论，将皇位传给侄子。作为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武则天纵然人老心慈，也会深深地怀疑，这两个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侄子，搞不好就对自己隐藏着满满的恨意。基于这一点，从始至终，她其实并没有真真正正地考虑过把任何一个侄子作为继承皇位的人选。她很明白，不论从感情上来说，还是从道德上来说，儿子不会也无法拿自己这个母亲怎么样，传位给儿子，自己的身后事不会出现问题。而自己对侄子来说，虽然是姑母，却有杀父之仇，传位给侄子，难保他们不会打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的名义清算自己，届时，不仅自己的身后事没有好下场，还会连累自己的子孙。虽然她自己可以为了权力杀儿屠女，但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屠戮自己的子孙。

那么，武则天为什么会显得会为皇位传承的问题而大伤脑筋，以致出现了著名的“鹦鹉解梦”的事情呢？想必大家都听说过这么一个寓言：在推磨的驴子面前挂上一根胡萝卜，驴子为了吃上这根胡萝卜，就会顺着胡萝卜的方向走去，但是，胡萝卜的位置，是随着驴子的步伐而不断移动的。也就是说，驴子不管怎么样都吃不到那根胡萝卜。在追逐胡萝卜的过程中，它绕着石磨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用鞭子抽打，就不知不觉地在充满希望的假象中完成了推磨的工作，给它的主人省了不少事。“姓武的人继承姓武的江山”，就是武则天种下的胡萝卜，用来吊着武氏诸王的胃口，促使他们充当蠢驴主动为自己推磨办事。

在武承嗣争取皇位继承权的过程当中，武则天的表现就一直显得非常暧昧。一方面，她默许武承嗣联合来俊臣把岑长倩、格辅元、欧阳通等人迫害致死，看起来好像在打压反对武承嗣当皇太子的势力；另一方面，她又放纵李昭德打死王庆之，借团儿除掉依附于李旦的外戚势力之后，又除掉试图接下来准备陷害李旦的团儿，还借安金藏之口保住了李旦，看起来好像在打压试图废黜乃至迫害李旦的势力。作为母亲，她会不知道儿子比侄子更亲吗？答案是否定的，可是，她依然要放出打算让侄子取代儿子的信号；作为姑母，她会不知道侄子在迫害儿子吗？答案也是否定的，可是，她依然要对武承嗣通过来俊臣迫害李旦的种种行径装聋作哑。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恰恰就是因为她在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平衡之术，在李旦和武承嗣这两方势力之间寻找平衡点，以此实现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效果，从而更好地维持自己的权力。到了最后的关头，她还是选择了儿子做皇位继承人，还因此活活气死了一直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侄子，也就是那位痴心不解君王意，枉自多情做小人的武承嗣。

此外，在册立哪个儿子为皇太子的问题上，武则天也隐藏着极其复杂的心机。虽然劝说武则天立子的大臣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优势，但是，武则天既然从来没有打算册立侄子当皇太子，那么，大臣劝说她立子，对她来说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人情，有的时候她还需要打压这些大臣，防止他们得寸进尺地妨害到自己的权力；大臣劝说她立侄，对她而言则是牵制李唐宗室的筹码，她也知道侄子在法理上不具备继承权，难以获得臣民的支持，对自己的权力毫无妨碍，因此，她就不需要惧怕劝说她立侄的大臣，也就不需要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便去打压他们。

那么，这些大臣难道就看不出来武则天的那点小心思吗？要知道，能够位列庙堂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是傻子，个个都是人精，不可能看不出来的。比如，吉顼就很直白地告诉张易之、张昌宗：“武氏诸王，非所属意。”但是，这些人既然看得出来武则天并没有打算让侄儿作为皇位继承人，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地劝说她立子不立侄呢？原因很简单，这些人的根本目的并不是为了讨好武则天，而是为了向未来的皇帝示好投诚，从而在未来的仕途上获得升迁的机会；而张易之、张昌宗会在吉顼的建议下，做出和他们一样的选择，则是为了讨好未来的皇帝，继而避免落个被清算的下场，最终实现保住性命的目的。话又说回来，张易之、张昌宗能在武则天跟前长久侍奉，深得武则天的信任，没有超高的情商和智商是做不到的，那他们也就不会不懂得审时度势。

问题就这样来了，为什么吉顼、张易之、张昌宗乃至狄仁杰、王方庆、王及善等人都没有劝说武则天继续保留李旦的皇位继承权，反而还要劝说她大费周章地更改皇位继承人呢？这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的李旦早就因为皇位继承权的问题，和武氏诸王的矛盾公开化、白热化了。如果继续保留李旦的皇位继承权，那武氏诸王就会担心李旦将来登基之后会清算他们，也就会更加积极地争取皇位继承权，甚至有可能会做出最为激烈的反扑。不管他们的反扑能否成功，都会导致李武两家皇族自相残杀的后果，这也是武则天不愿意看到的。这也就意味着，不论是武氏诸王还是李旦，都不是武则天中意的皇位继承人，那大家就只能顺着武则天的心意，建议她把李显接回洛阳并册立为皇太子。站在武则天的角度来说，她这么做的好处还在于，在自己假装碍于大臣的压力而不得不册立李显为皇太子，并借此安抚好武氏诸王之后，便可以继续让武氏诸王心甘情愿地给自己充当牵制李唐宗室的马前卒，从而帮助自己更好地掌控因为年老体衰而逐渐失去的权力。这也是她通过明堂盟誓和李武联姻的手段，大力促进李武两家化敌为友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