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纸、制版、调墨、上版、上色、印制……随着树脂版印版在机器上定好位,一张一张空白的纸品通过复杂的手工劳作工序,完成了从设计、想象变成眼前成品的制作过程,80后小伙儿徐默,正是根据现代审美进行排版和图形设计,使复古的凸活版印刷重新回到了我们的视野中。
老手艺的复活
徐默从事的这种印刷方式被称为Letterpress活版印刷,也称作凸版印刷。其印刷原理,类似于中国汉字历史上的泥活字、木活字及近现代才出现的铅活字,将这些方块大的汉字被做成凸起的字块,再将凸起的部分蘸上油墨压印在纸张上。不同于以前的传统印刷领域,这种印刷方式,正是将设计好的图形或文字做成凸起的印版,通过机器将油墨涂抹在印版上而后压进纸张里面,文字和图案带有明显的凹感与质感,而这是现代印刷技术无法一次性做到的。这种带有明显设计风格与质感的小众手工艺,很容易让每一个接触过它的人,沉迷在清新又有格调的文字和线条里。不过80年代前后,随着电脑激光排照与胶版印刷大行其道后,凸版活字印刷在国内逐渐销声匿迹。
而徐默正契合了当下消费潮流中的精致美感,随着互联网对生活的进一步渗透,纸质书籍的存在感进一步减弱,但同时代表着中产阶级生活方式的“文创产品”又悄然兴起。2015年,徐默与设计师合作印制的活版印刷台历“梦境”在淘宝店铺一经上线,就被众多粉丝热抢。台历分为月历卡片、榉木底座和桐木木盒,每一页月历上,都以不同的动物作为主题进行创作绘制,看起来童趣又清新。购买者除了喜爱日历上呈现出的真实凹凸感和颗粒感外,更看中其大气简洁的装订外形和设计的文艺范儿。
这样的势头在徐默其他的产品中也有体现,包括书签、邀请函、明信片、贺卡等等,他越来越多的接收到多个领域的需求,比如线下独立服装店铺的吊牌订制,婚礼新人希望订制一份独特、新颖的喜帖,轻奢酒店愿意订制更有设计感的会员卡。谈及到活版印刷的盈利来源时,徐默说道,“现在大众需求一般是现代快餐式印刷,印刷风格比较多见且千篇一律,而这种复古的同时伴随大量手工劳作的旧式印刷方式更能满足一些客户的个性化需求,商业前景还是比较可观的。”
意外的道路
接触到letterpress 纸品,对于徐默而言,完全是个意外。2013年,大学学习贸易专业的他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在公司上班,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工作性质的原因,他在互联网上经常接触到设计印刷都十分精美的凸活版印刷纸品,每次都被这种纸品的美感所吸引。当他尝试着了解纸品生产背后的过程时,却发现国内根本无法找到做出这种工艺效果的供应商和厂家。同时讶异于工序的繁杂超乎他的想象,以及对国外复古印刷设备的迷恋,他渐渐对活版印刷这种方式产生了敬畏之感与好奇之心。
接下来的三个月,他走上了寻找letterpress印刷设备的过程。此时,徐默已经有了自己设计、生产letterpress 纸品的想法,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年底前,他终于找到一台80年代的国产平压平圆盘印刷机,他毫不犹豫立即把它买回了家,由此也开启了letterpress活版印刷之路。
不过,当徐默踏入这个行业后,他才开始发现印制凸版纸品过程中的艰辛和不易。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印制的过程不仅要经历裁纸、制版、上墨、匀墨、对版、压印等等十几道工序,在很多工序比如对版、套印,都需要精确地去衡量纸张及印版的位置刻度;在调节墨辊与印版距离上,也要精确地拿捏导轨的方位距离与尺度平衡。这些都极其考量一个人的手眼协调能力、观察力与耐心。尤其是在压印的过程中,必须得借助个人臂力来转动机器完成(这台老机器没有电机装置),这对体力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就这样一个多月后,在他不断的摸索和调试下,终于纯手工做出自己的第一張letterpress凸版印刷纸品名片。在他欣喜和激动之余,徐默意识到也许可以把这门手艺当作自己未来的营生了。
为情怀买单
随着经验的积累以及对机器操作熟练程度的提高,徐默的“梧桐印记”工作室也逐渐成形。他在自己的网站上写下这样一段话:“Letterpress活版印刷工艺在大陆的再生,让我们有幸在这个快餐式的浮躁社会中有了选择品质与精致的可能。用这种复古的老式印刷工艺制作纸品,是不是更加彰显品味与真诚?”在徐默看来,他不仅把这个美好记忆的纸品梦做成了,还唤起了更多人对精致物品的喜爱。
尽管这项技艺将许多事物的美丽特性发挥到了极致,但它的价格却不那么美丽。相比于现代印刷工艺,这种老式印刷技艺,操作较为繁琐,印制效率也相对低下,在制版、匀墨、对版、压印的工序中,受制于letterpress活版印刷一次只能印制一种颜色,故印制的颜色越多,换墨与对版的工序就越繁琐,也就越耗时耗力了。
另一方面,则在于纸张的成本上,越精致的单品,对纸张质量的要求也更高。在梧桐印记的工作室里,基本是上等的进口纯棉浆纸,这种纸品的特性是不变色、抗老化,利于顾客长久保存。与此同时,越多的印制数量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与人力来完成,因此对应的价格也就越高。
但很多人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徐默的“梧桐印记”最大的亮点,是每次推出的单品都有一股魔力,总能引起顾客的怀旧心理,为此买单。很多顾客也会在朋友圈和微博上晒收到的纸品,精致又有创意的物品,吸引了更多人开始关注它。
2015年下半年,一台从海外购置的,1952年产于西德的海德堡印刷机也正式投入使用。这款1985年就全线停产的古董印刷机,是做letterpress活版印刷的经典机器,其效果和专业程度比起先前那台国产的老式圆盘印刷机要高了好几个档次。这台半自动的大古董设备让徐默的letterpress活版印刷工作室变得更加专业,相比之前也更加高效。
2016年,徐默扩大了自己的团队,伴随着新合作伙伴的加入和新品牌的创立,未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个新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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