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的汽车轰鸣和嘈杂声传来,12岁的林昊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神情恍惚着,脚步也停在了那里,似乎阳光那么刺眼,仿佛早起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缕阳光一样,让人睁不开眼睛。只觉得有人推了他一下,他才猛地清醒过来,原来是,同学赵戈?,“发什么呆呢,是不是看到美女了”,林昊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他,不自觉地说,“呵呵,怎么还梦到小时候的你了呢”。
“你没事吧!说什么胡话,走大街上都能睡着。”
“大街上?”林昊心里想着,认真看了看周围,眼前的景象如此熟悉却又那么不现实,这不是我小时候上学常走的地方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平底布鞋,一身小孩模样的校服,身上还挎着自己曾经用过的书包。
“林昊,你怎么了?我可先走了啊!”同学赵戈一副不耐烦地样子说道。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不是回忆,不是梦?因为眼前的一切都触手可及。一切都是以前熟悉的味道,还是儿时的街道和两边装修过时的店铺。
“啊,赵戈,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林昊看着他开心地说道。
“你别发神经了,咱们放学走一路了都。”赵戈跟看个傻子一样看着林昊。
“哦,是,是,今天是多少号了?”
“5月15号,林昊,你怎么突然像丢了魂似的呢!”赵戈取笑他说。
“哈哈,可能今天学习太累了吧!没事,我快到家了,明天见,”林昊开心地跟他打招呼,心里又暗想道“如果明天还能见到的话”。
他家里离学校很近,转过两个街区就到了。他快速进入了小区,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首先打开了书包查看了一下,都是六年级的书。
“那这么说,今年是2004年,我回到了2004年吗?”林昊如此欢欣雀跃,因为他发现这个时候,他还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他已经有16年没有见到他们了。他很快跑上了三楼,“咚咚咚”地敲响了房门,并把耳朵附在铁门上。他感觉里边有脚步声走近了,林昊按捺住兴奋,竖立身体并大喘着气等待着。门开了,他的妈妈站立在门前,开心地看着他,腰上还系着那条碎花图案的围裙。
“回来了,今天作业留得多吗?”妈妈关心地问他。
“额,还行。”他在进门之前幻想过太多见到妈妈那一刻的场面,他开口和妈妈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但他没预料到他的妈妈第一句话居然是问他的作业情况,他居然没想过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所有的幻想都在这一刻懵住了,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原来还有作业要写的,这才是真的烦恼吧!”,他暗想着。
“傻站着干嘛?赶紧进来关门。”妈妈的一句话又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两人一边说着,林昊一边脱鞋进了屋,妈妈则摸了摸林昊的头。
“嗯~爸爸呢?”林昊下意识地问道。
“最近忙,每天不都很晚回来吗?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爸爸了?”
“哦,没有,那个,今天老师布置了一个作业,就是采访家长的工作并且写一篇心得,我这次要采访爸爸。”
“哦,你爸那么忙,看今天能不能回来得早吧!你先去写作业吧!我这边正给你包饺子呢!。”妈妈说着走进了厨房。
“妈妈,什么馅的饺子啊!”林昊走到卧室门口问道。
“牛肉馅的呗,你不是都想了好多天吗?今天时间才赶得上。”妈妈笑着擀起了饺子皮。
林昊站在那里,很专注地看着他妈妈。干净历练的黑色短发,皮肤依旧白皙,黑色长裤,上身是浅黄色T恤,妈妈还是那么年轻。十多年了,留在林昊记忆里永远是妈妈年轻的模样。他眼泪竟然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为了不让妈妈看见,他赶紧进了卧室关上了房门。
他就在那里无声地抽泣着,他压抑了多少年的情感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知道在梦里在回忆里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出现这美好而又令人心碎的画面。他突然明白现在吃水饺为什么不香的原因了,因为没有妈妈的味道吧!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许多年过去后,很多陈设仍然没有变化,他就这样尽情地释放了一会儿,才收住了眼泪。他马上想到,既然回到了这个时间,既然还没有发生,那么一切都来得及,是不是可以提前预防并改变这一切呢?他努力想自己将如何改变,也想起了三天后,他爸爸林成栋将会经历的那一切。
林昊到底想预防和改变什么呢?当然是他父亲林成栋死亡的结局。林成栋在当地受政府重点扶持的企业——鼎力机械电子设备厂工作,并任职技术部总工程师,且负责重点项目的技术开发工作,深受厂里领导器重。平日里厂里各同事看起来跟他也十分和谐。一般都称呼他为林总或林工。其实他能有现在的工作和能力,是跟他小时候的家庭和家人的开明分不开的。他从小就生活在省城宣城管辖下的农村长大的。家里其实并不富裕,但他妈妈很不一般,是个有眼光有见识的女人,没有像一般家庭那样让他很早就弃学打工或指着将来做买卖为生,而是全力供他上大学。他自己也很争气,考上了本省的高等学府——宣城大学,并主修机电工程专业。其实她当年也是受社会环境所迫,才失去了求学的机会的。
正因为有如此明理和长远眼光的母亲,林成栋一直顺利地成长着,性格也是极随和的。他身上还同时具备着很多人都该有却很难做到的性格特点,那就是诚实。诚实其实是把双刃剑,有时不仅会让自己受伤也会给别人带来影响。但重要的是,你想坚守的,是否是正确的事。
刚成年的林成栋身材并不属于那种魁梧的,但是高瘦型的,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眉毛很深,眼睛很有光彩,所以,自然是很多女孩子的理想对象。其实成年的林昊跟他真的很像。他和林昊的妈妈李玉芝也是在大学时认识的,并且在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初就与她结了婚并于当年生下了林昊。可谓是事业爱情双丰收了。这是多么幸福的三口之家啊。林昊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好奇父母之间的感情故事,对他们曾经的甜蜜过往很是羡慕。他还跟妈妈许愿说,以后也要遇到和妈妈一样好的女孩,然后对她好一辈子。妈妈也总是笑着附和。多么其乐融融啊,原本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但生活就是这样,总会让你猝不及防,却又无可奈何。就像那句“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个先到,没人知道”一样,一场难以预料的悲剧还是到来了。
2004年,也就是五月十九号,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日子。他因为受派要出差到外省给合作单位新进设备做技术指导,所以要坐一夜的火车赶往阳泉。当天白天他正常到单位上班,傍晚六点多才坐出租车赶往车站,乘坐晚上8点52的火车。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等候,排队,上车,找到自己订的下铺坐好,似乎是很寻常的一次出差经历。然而,9点10分左右,当车厢内其他人刚刚在各自铺位上休息,有的仍然还坐在过道的凳子上,就听着16号下铺传来“啊,哎呀”的痛苦呻吟声,周围几人看了后,慌忙喊列车员过来。只见林成栋半蹲在那里,手捂着胸口,显然是疼痛难忍并伴有呼吸困难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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