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恒战
来源：豫北新封 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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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类拔萃（一）
这是豫北平原一个普通的小村子，思贺县韩坪乡宋庄村。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同中国其他的农村一样，农业还没机械化，农民种田主要靠体力，割麦用镰刀，碾场、犁地、播种靠牲畜，主要的运输工具还是架子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
一九九一年夏末，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初升的太阳射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投向广袤的田野。麦收后的农田显得光秃秃的，有点儿难看，像个手艺不精的理发师刚刚理过头发似的，深深浅浅的。秋庄稼苗在收麦前就已点播，经过一场夏雨的滋润，玉米、花生、棉花都争先恐后地探出了头，给一望无垠的黄土地增添了一些绿意。
宋宇浩跟爸爸宋远航一起在玉米田里已忙活一个多小时了，玉米点播时，多是两粒种子，现在需要把多余的禾苗剔除掉，选择较茁壮的留下。自参加过小学升初中考试后，学校就放了假，学生们在家等候通知书，闲暇时，农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去地里参与农活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事了。
“考的咋样？”忙碌中的宋远航时不时地问一句。
“保证没问题！”小宇浩拍拍自己的胸脯，很自信地回答。
“你考的可是乡中啊！”宋远航还是有点儿质疑。乡中是就全乡最好的中学，位于八里之外的乡政府所在地韩坪村，只有各村小学的尖子生才能考上，有的村几年还考不上一个呢。
但宇浩却依然很自信，从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他一直都是班内数一数二的尖子生，每年放寒假都准时领回家一张大奖状。读三年级后，乡教办室每年都要搞全乡范围的知识竞赛，宇浩总是代表村小学去参加，每次都能获奖，而且好几次荣获第一名，成了全校师生的骄傲。在他卧室的土墙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奖状。
对于学习，小宇浩天生有着出众的资质，头脑聪慧，学习方面从不需大人督促。而爸妈整日忙于农活，也没时间管教他学习的事，都是他自觉主动地学。
宇浩读小学比其他小伙伴还晚了一年，农村大多七岁读小学，而宇浩七岁那年多病，报名时正处于一场大病中，结果就耽搁了。病愈后，同龄的孩子入校读书已好几个月，望着别人挎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进学堂，小宇浩羡慕极了。
“姐姐，教我识字吧！”这是小宇浩见姐姐若烟放学后讲得最多的一句话。宇浩有三个姐姐，大姐若云已出嫁，二姐若霜刚考上乡中读初二，三姐若烟在村小学读三年级。
若烟就找来用过的本子让宇浩在反面学写字，只要一有空，就会被宇浩纠缠着教识字。因此，待第二年八岁报名上学时，小宇浩出色的表现惊动了四座。
那天，若烟准时领着宇浩来到村小学报名。这是一座没有围墙的校园，几座破旧的教室颤巍巍地立在那儿，窗户没有一块儿玻璃，到了冬天，只得再钉上一块儿塑料布用来御寒，教室外边的墙壁上还有“文革”标语的痕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负责招生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皮肤白净、声音响亮、有着一双大大眼睛的漂亮女教师，她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问题，测试孩子们的智商。宇浩前边一个皮肤黝黑的孩子正测试着方向，宇浩认得他，两家住不远，他是妈妈带着来的。
“啥方向？”老师用手指了指上边问。
“天！”那孩子回答，立刻惹来一片笑声。
“啥方向？”老师指了指下边。
“地！”那孩子坚定地说，又是一片哄笑。
老师失望地摇了摇头，也不再继续问了，开始让他查数。
“一、二、三、四、五……”这个黑孩子勉强数到五就搁浅了，支支吾吾的数不下去。老师就摆摆手示意他走，并在本子上记下他的名字“杜川”，也算通过了。接着就轮到宇浩了。
“我上衣啥颜色？”老师问。
“红色！”宇浩脱口而出。
“你的裤子啥颜色？”老师又问。
“绿色！”
“这朵花啥颜色？”老师指了指教室窗前花池内一朵开得正艳的花。
“黄色！”
……
辨别过颜色后，又辨别方向，前、后、左、右、东、南、西、北、上、下等逐一过问，宇浩总能快速而准确地回答，赢得了老师不断的啧啧称赞。
最后一项测试是查数，别的孩子大多数到十就数不下去了，而小宇浩一口气数到一百，更让人惊叹的是当老师试探着问“会写不？”他竟拿着粉笔将阿拉伯数字写到一百。
这位女老师瞪大了眼睛，满意地记下了宇浩的名字，对他连声称赞。她就是宋静芸，宇浩整个小学阶段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宋静芸老师对小宇浩视若宝贝，珍爱有加。尤其逢乡里知识竞赛时，放学后常将小宇浩带回家边忙家务边辅导功课。竞赛时，她骑自行车亲自带着小宇浩去八里之外的乡政府所在地的考场参加考试。竞赛结束后，还要带小宇浩找个小饭馆改善一下生活。小宇浩第一次进馆子就是跟着宋老师去的，最爱吃的就是韩坪乡的地方名吃脂油火烧了，村里的孩子大多是没机会吃到的。
到了五年级，宋静芸又一手向校长推荐小宇浩出任全校少先队大队长，三条红杠杠的标志让全校的学生肃然起敬。小宇浩也倍加珍惜荣誉，带领全校少先队员，把少先队的各种活动搞得有声有色。校园里坑洼不平，他多次组织少先队员利用星期天进行义务劳动。孩子们从自家带来架子车、铁锨、篮子等工具，在他的带领下，干得热火朝天，将校园的地面整的平坦如砥。
对于自己的实力，小宇浩是清楚的，因此小学毕业时，他毫不犹豫地报考了韩坪乡中，也就是全乡的重点初中。而感觉成绩一般的其他同学都报考了位于邻村刘庄的二中，属普通中学。走出考场那一刻，小宇浩根据试卷的答题情况进行了估分，也是满怀信心的。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果不出所料，正当母亲刘雨珍来田地喊吃早饭时，村里的大喇叭就响了，传来了村主任杜哲瀚的喊话声：“全村小学的毕业生注意了！全村小学的毕业生注意了！参加升初中考试的分数出来了！请大家抽空到村小学查看分数并领取入学通知书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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