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广
（这是 笑着歌 第 1265 篇原创，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上午10点左右，南凉沟。冬季的北方，大地一片萧条，尤其是果树，早已经是光秃秃的了。寒风冷嗖嗖的。老核桃树高高的树干，从上到下一身的沧桑，跟干死了一般，让人看不出哪个枝叉是活的哪根已经死了。
家柱一会儿站在地上一会站在石头上，仰头用高剪剪着多余的、不合理的和死去的枝叉。辰珠则把剪掉在地上的枝叉捡成堆，以后背回家当柴火。
“爸，干这活肯定不得颈椎病。”辰珠说。家柱一边仰头剪枝，一边问：“为啥？”
辰珠：“您总仰着头嘛。我们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写东西，一天到晚低着头，很少没有得颈椎病的。”
“你可得注意点。那病听说可难受了。”
辰珠说：“爸，您说，我来剪。”
家柱一付看不起的神情：“你？恐怕连高剪都拿不动。再说，把核桃都剪掉，留下一树废物可怎么好？”
辰珠不服气，上去抢：“您呆会儿。不是让您指点吗？您说剪什么我就剪什么不就得了？这有什么复杂的？”
“呦，这么沉。”辰珠根本举不起那足有3丈高、一二十斤重的高剪。尝试几次，不是人随高剪乱晃，就是找不着要剪的枝叉。
家柱哈哈大笑：“我说什么来着？不能看不起我们庄家活，学问大着哩。”他走过去，把高剪高高举起，准确找到要剪的枝叉，“咔哧、咔哧”地剪起来。辰珠不由得不佩服：“我服了，这活没两下子还真干不了。”
“闺女，辰亮你二哥上班的地方，去过吗？”家柱问。
“去过，离我们单位不是很远。中午单位的伙食不好了，我就去找他们蹭饭。”
“他们？”
“辰亮和他女朋友呗。”
“你见过他女朋友？怎么样？”
辰珠说：“一是人很漂亮。您想啊，咱二哥那可是爸爸的翻版，相貌堂堂一帅哥，找的女朋友能不漂亮？二是大城市人，北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听说她爸爸、妈妈都是政府机关领导，家庭条件没得说；三是她追的我哥，真的是很爱辰亮，您没注意他的手机、手表、笔记本电脑，可都是人家给买的……”
“这小子也不往家里带一带，让我和你妈看看。”
“爸，说实话，您能看出什么呀？您看管什么用啊？听说她爸爸已经开始考虑给他们买房子和轿车了。结婚百分百是不回来喽。”
“你大哥当兵走那么远，辰亮再不回来，让我们老俩口怎么办？不回来可不行，家里有房子，必须回来住。”
“不是还有我吗？我哪也不去了，就守着您和妈过一辈子。”
“傻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不是也早就找好了？别也是把我和你妈当傻子了吧？”
辰珠调皮地说：“您和我妈傻？谁信呢？不过，我正想跟您说呢。负责我们学校的教育局有一个科长，已经追我很长时间了，还让校长当媒人呢。”
“人，怎么样啊？”家柱不禁把高剪戳在地上，专心听辰珠说话：“快，跟爸说说。”
“第一，他是个男的——”辰珠恶作剧。家柱有些着急：“别捣乱，说正经的。”
“第二，身高1.78米，1969年生人，属鸡的，身体健康，五官端正……”“也是帅哥？”家柱跟了一句。
“帅哥谈不上，是帅弟，因为他比我小半岁。家是咱们县的，好像离三婶家不远。家里兄弟3人、姐妹2人，他排行老三。父母务农，有5间新盖的房子。他是专门研究果品的，长年得在林子里转。不过，他是我两倍的工资，人比较诚实，大学毕业，水平也很高，爱吃辣椒，不抽烟……”
“我的天，了解这么细？哎，不对，才多长时间，你就了解这么细？”家柱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是不是已经——不会——可不能生米煮成熟饭啊？”
“爸，您想啥呢？闺女是那样的人吗？没到结婚那天，我是不会让他碰的。他也不敢。”辰珠红着脸说。家柱笑得什么似的：“呦、呦，我闺女也会脸红啊？不过，你已经是成人了，有些事儿你也得把握一下，别到时麻烦。”
“把握？什么意思？”辰珠抬头望着爸爸。家柱脸红了：“还是让你妈跟你说吧。”
“不，就听您说。快说，把握什么？”辰珠越发来了兴趣。
“你知道你大舅家的表姐吗？”
“知道，咋了？”
“离婚了。”
“为啥？”
“那男的不行。”
“长得可以啊？大高个子，还挺白净端庄的，家里又有钱有房有车——”
“是那方面。你表姐一年瘦成了皮包骨头。”
“哪方面——噢，您是说，他不能——您是想让我——试婚？”辰珠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她害羞地低声说：“那可不行、不行。”
“人各方面都不错，确定要跟他结婚了，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对女人来说也是一辈子的大事儿。不说了，你回去问你妈吧。”
“老古董，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辰珠刚要往下说，被家柱打断：“不许说，女孩家家的，回家。”
说完，家柱扛上高剪大步走起来。突然一踉跄，差点跌倒，被辰珠一把扶住：“爸，怎么了？”
“没事，突然觉得有点头晕。”
“是不是刚才这几步走急了？”辰珠没有多想，挽住他的胳膊：“谢谢爸。”
“谢什么呀？”？
“您是真心疼我和为我好啊。”辰珠动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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