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依旧在巫山修行,每日午时过后,他喜欢挑帘远望,一团团开得正嗨的曼珠沙华,仿佛还有那抹孤芳的影子。
今日的他已可以随意切换化行,是该回妖界的时候了。走之前他还想在看看她,她安好,他心安。
他将展开的画卷收好放入怀中的衣兜,随手又掏出冥灵镜,
往镜子里注入法力,只见镜子现出画面,他心慕的人正抱着另一个没有气息的男子哭泣不止。
消去画面,再次注入更多法力,镜子直接脱手而出,镜面向下射出一道黑光,黑光所到之处阵阵阴冷之气翻腾着,一道道台阶从地底一阶一阶随着旁边的铁链子衔接上来,一眼望不到底,只有黑沉沉湿冷阴暗带着绝望凄厉的呜咽哭喊之声传来。
白奕置若罔闻般在身旁放置了结界,踏步沿着台阶拾级而下。
就在这时异变斗生。他刚跳到空白的地面上,旁边一根树枝粗细的树枝卷来,打在他刚刚落地的台阶上,整个台阶晃动了一下却并没有碎裂开来。
霎时他执手一个术法朝那使出攻击的地方扔过去,只听“噗!”的一声,一个女子凭空出现,身子虚弱的伏在地上,嘴角红色血迹流出,只是那熟悉的笑让面无表情的白奕慌神。小雪,你怎的这般傻!”白奕扶着女子肩头,右手暗暗将灵力注入小雪体内,担忧的看着女子苍白的神色,努力的张嘴想要说着什么的样子,他将她散乱的头发捋到耳后安抚似的对她说道,“不要说话,你太虚弱了。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奕”她咳嗽了好一阵又说“傻的人又何止我一人呢”,她幽幽的瞥了一眼白奕,叹息一回说道“就算找到了她又有何益处?”
她又叹了口气道“跟我回去。你如今好容易修得人形,也是时候回妖界主持大局。”末了又叹了口气
“她心系的人终究不是你,何必执着于此呢?徒添烦恼罢了。”
“救命之恩安能不报…何况她……我怎能安心离开”
白奕轻轻抚着她后背给她顺气,直到她说完,才继续说道
“白奕,我们一起长大,我很了解你。你还记得昨天你莫名问了我两次关于同一个人的问题?且昨天我故意往竹屋瞥了一眼你都紧张的用身体阻挡我的视线。特殊情况下一个人的肢体语言往往说明很多问题,你的遮遮掩掩恰恰表示你当时很紧张。”
“嗯?那么。。你早就。。”白奕半迟疑的发问
“是的,这件事让我很疑惑,所以我一早办完你嘱托的事情之后就立刻赶了过来,结果正看到准备动身的红衣女子,不是别人,却是她。而后又看到女子走之后你恋恋不舍的样子,我就都明白了”
“白奕,我不傻,我只是难过,我明明比她那么早的遇见你,可是,我却没有走进你的眼底,心里。”
她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咳嗽起来。
她费力的抓着白奕的衣袖又说道“木槿,她是天君的义女,天君是我族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知道。”白奕松开的手暗暗握紧了衣袖里那副画像,孤傲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思绪。
“奕小子,你不愿意到孤身边,还是怨恨孤让你母亲…”
雪刚刚想接话茬,就听见一声再熟悉不过嗓音在她之前开口道
听雪知道妖王来了,正准备行叩礼的小雪被突然出现的妖王扶了起来,并示意小雪受伤在身无须多礼后,抬眸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一样的面孔,一个威严如铁不可侵犯,一个桀骜不驯如孤如狼,父与子,硝烟弥漫却无丝毫夹枪带棒的战场。
白奕打断了他父亲说的话,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奏,终于下起了瓢泼大雨似的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话:
“父亲,奕不会回去的,您执意如此,恕儿不能从命。”
”难道是为那个叫木槿的丫头?你们不适合”
白奕站在原地,执拗的看着他如大山一般的父亲,他刚毅的面容上那不可触犯的威严,以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冷的让他感觉十分危险的气息。
“您怎么知道?听雪你…总之我不会跟你回去”他意识到什么,看向小雪,只见她低着头也不看他,心下也就明白了
妖王突然暴躁起来,他没有想到一向听话的孩子突然变的如此的抗拒他,他感到强烈的不安,强势的伸手点了白奕的穴道,将他五花大绑扛在背上直接带走。根本不理会在他肩上不安分乱动挣扎的儿子。
“本王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空着手回去,你反抗也没用,不如乖乖听话跟本王回去”担心他伤着自己,于是点了他的昏睡穴
“这小子,也就是睡着时能安分点了”
真不愧是风风火火的妖王大人的作风。小雪暗暗乍舌,小步紧跟着妖王大人的步子一会儿便消失了踪迹。
竹屋依然挺立在这条曼陀罗花海上,花海静静地开放着,并没有因为来人而格外的艳丽。无声无息在等待着它的主人归来吗?也许是的。也许不是,也许只是叹息声吧。一切又回归寂静。
妖王殿
一阵强风刮来,一身白衣似雪恍如仙人模样的男子飞身躺入长椅上,大殿上一众人等皆纷纷俯伏在地,口里念道,“吾等恭迎妖王回宫。”
妖王哈哈大笑,随手将背上的人摔在地上,看着因着疼痛而蹙眉的,眼带不悦盯着自己的儿子,吩咐左右
“将王子禁闭雕梁阁,一日不接受王位一日不解禁闭,任何人不许探视。违令者但斩不饶!”
“是!”左右称是,纷纷一拥而上将王子带下去了。
妖王扫视殿下站着的臣子武将,颇为欣慰,自从被天帝打压也是这批老臣拼死进忠,才有了现在,如今已到了自己禅让王位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却如此敌视自己,如此的抗拒自己,难道真是自己错了吗?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在下的臣子无不侧目,他们是从小看着王子长大的,怎能不知晓大王的心意,王子这样叛逆大抵是王位之争害死了他的生身母亲的缘故。
大臣们各怀心思,没有人上来为王分忧,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王的家事,他们不能干涉,否者想上人头可就移位了。
妖王吩咐左右将虎黎押上殿来,揭露了他的野心后废了他的修为,将他的神魂永远囚禁于无尽海。
虎黎口内喊冤,祈求着殿上大臣给他说情,却见殿堂之内没有一个为之说情的
他愤怒之极,伸手指出几人道“他们几人的罪比我更甚,我要谋反是真,若是没有他们坐镇谋划,我能如此顺利?我有罪我认,但是他们更应该承受拨皮刮骨的惩罚!”
那几个大臣听到虎黎说出他们的名字吓的直哆嗦,深怕大王一声令下就要了他们的小命。纷纷用眼神交流,最后整齐的扑通在妖王面前,纷纷求饶命,妖王环视一圈左右,将殿下之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之后,本想以与除之而后快,但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杀鸡儆猴达到目的也就可以。于是免了那几个臣子的罪,并吩咐左右将虎黎拉了下去处以极刑。
臣子看着虎黎被押下去,纷纷吸了口冷气,再也生不起叛变之心了。
妖王宣布退朝,臣子们如潮水涌去,妖王刚刚准备去内殿,发现堂下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听雪。
只见她生的婀娜多姿,小踏步摇曳生辉的走来殿前,对着妖王行了一礼,面带微笑的看着妖王说道
“王。。您承诺我父亲的事现如今可还作数?”妖王看着听雪,略微沉吟片刻后,说道
“我儿白奕不日将成加冕成王,那日之后你们在完婚。这样,听雪宫主可还满意了?”
随后吩咐左右将旨意传达下去,听雪见目的已经达到,冷眼旁观妖王的动作,嘴角微微弯起,白奕,即便你心有所属,也没有关系,只要你人在我身边,就不怕你不会对我动心。
回到下榻的雪楼,她摇身,变成妖王的样子,来到关押白奕的地方,将左右门口看守的守卫支开之后进屋,变回本来的样子,一股股浓烈的酒味直熏她的鼻子,她掩住口鼻
看着颓废的歪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白奕,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那么优雅,尤其是那顾盼生辉的紫眸,现在因为醉酒的缘故紧紧的闭着,在他的床下是一堆喝过的酒坛子,听雪就这么看着心上的人,忘了这满屋子的酒味,又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轻轻走过去给他盖上。
就在这时,白奕的眼皮略微有动作,忽而转醒过来,他坐起来,发现来人正是听雪后,侧过头,深紫色的眸子看着房间的某处,并未看向听雪,问道
“若是你来劝说的,那么,你可以走了!”
说话的口气格外陌生疏离,就好像站在对面的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是一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人而已。
“是,也不是”
听雪有点失落,忽而又想到自己拦截他去冥府,后来妖王来了,怕是他误会自己因他不肯回去所以联手妖王前来拿他的。那自己再怎么解释他也会认为是狡辩。难怪他会气自己了。
白奕没有说话,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听雪很尬尴,看到门口边上的吊椅飞身坐下,随手拿起吊椅上的古书看,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立刻听见。
静谧的时间往往是很短暂的,白奕首先打破了冷场,开口道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如果是跟她有关的事?你也不想听?”白奕转头正色看着听雪,想知道她会讲什么。
因为关于她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个谜,他甚至后来才知道她的名字,他想更加更加多的了解她一点。
听雪一边摇着吊篮,一边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
“ 我也是听我父君提起过,早在五万年前,天君有一子,名曰莫离。
而现任的天君只是当时的一个大将,名曰荀彧,他权势滔天,早有称帝野心,在天君喜得次女,名曰莫槿。大宴群臣,
天宫防御松懈之时,连结天界木将军,我们妖界,魔界,冥界等围攻天宫,囚禁天君天后,以天后太子们为要挟天君下诏书让位于他,他为绝后患抹去太子及天女的记忆,将太子和他妹妹囚禁在曲水牢,在他登基为帝后,天帝天后双双殒命。
他唯恐事情败露。铲除异己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我们妖族,魔族,冥族,就连他自己的亲信木将军一族上下也不能幸免。
如今我们妖族被赶至这蛮荒之地;冥府冥王被逼退位,就连天君他自己的手下一名大将军木将也被灭全族。
这木将军良心未泯,暗中将那对孤儿孤女救出予以保护,哪知飞来横祸,反给扣上谋反的帽子被天君灭了全族。
各族无不暗恨天君的无耻,卧薪尝胆,面上诚服,暗地连合我们妖族开始设计救出太子莫离,并以倾所有之力培养太子,并在在太子成年后一并告知他的身世及血海深仇图谋报复。
太子不负众望,暗中培养自己的亲信,联合魔妖二界欲攻天宫。”
说完,瞅瞅白奕,见他听得认真也就继续说
“也就是在今天,我看到你镜中的画面,才确定了那个女子的身份,是天帝安插进去的旗子。莫离死了魔界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我猜的不错,可能就是那个孤女,原天帝的女儿。”
“狡兔死,走狗烹,棋子和弃子唯一区别,就是利用价值”
听雪一边说着一边暗地观察白奕的反应,发现他只是安静的听着,脸上很平静,觉得诧异。
“你所钟意的木姑娘果真是天女,你们绝无在一起的可能,别忘了,当时围攻天宫的,也有我们妖族一份子。就算你经历千辛万苦突破万难跟她在一起,你们还要面对目前势力最大的敌人,天帝。”
“势关大局,我相信你会权衡利弊轻重。”
“你跟她。注定不能在一起,可别忘了,当年的事情我们妖族也参与了,对她而言,你只能是仇敌,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刚刚听到的事情对白奕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如一盆凉水将他的心浇透。
“那么,小雪,可以请你出去了吗?”白奕躺在床上,酒早就醒了,他心乱入麻,他在踌躇,
若不是因听雪一番话点醒,倘若真如小雪所说,那么他们之间连一点点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可悲的是自己居然还在肖想与她的可能性。
如今父亲年迈膝下只有我一个长子,那么他自然是希望我能继承大统,承担起作为一个长子应负的责任,我又该如何取舍?
终于理智占了上峰,现在的自己只有听从父亲的安排。
一则不会辜负父亲的期待,二则将来自己强大到能为她遮风挡雨,能够与她并肩相扶而行的时,才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不爱他,那么只要不恨他,就够了。
“好,我等你答复”
听雪以为白奕最终会娶她,自是爽快的答应,并在出门前画了一个飞吻吹给白奕,飘飘然去了。
想罢,男子整理好衣裳,命门口的侍卫进来,吩咐答应父亲的要求,一心只想重振妖族,以暂时不考虑儿女私情,将雪儿的联姻暂时延期。
妖王见儿子回心转意心情大好变同意了此事,解了白奕的禁锢,大宴宾客举办加冕仪式。
雪儿以为自己终于得偿所愿,特意打扮一番,来到宴厅,加冕仪式正在举行,白奕一身白色华衣,面如冠玉,站在妖王身边,神采奕奕,光彩照人,夺了小雪的心,迷了她的眼。
她俏步移到妖王和白奕面前,作揖娇笑
“恭贺新王登基,想必新王也是时候兑现你的承诺了”
白奕正欲解释,妖王拉了下白奕,打算以现在厅内人多口杂,内事不必让外人知晓的解释将此事搪塞过去。
小雪早有准备,掩去嘴角笑意,声音冷冷的道
“为王者当言出必行,您这般遮遮掩掩,怕不是不想兑现当初的承诺吧?”
“小雪,现在妖族内乱,新王登基自是先以家国为重,处理内乱为先,儿女私情为后,小雪你一向识大体,怎得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得?”
“妖王,您是我父一辈,我敬您,但这个联姻,也是您一口应承我父,如今家父不在,你们毁约在先,反怪我,这是何道理?”
“你父亲确实与我盟约在先,小雪,但现在国内动乱你也知道,等妖族重振,必将让奕儿风风光光迎娶你过门”
“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我凭什么信你,嫣儿,我们走”
听雪只身飞出厅外,樱儿跟在身后,
“宫主…”樱儿想问宫主以后的打算,但看到宫主冷着脸又不好直说
“樱儿,隔墙有耳,我们回去再说”说着,两人一路无话,直奔听雪楼来。
楼内
“他既不仁也休怪我不义,我父能帮他,那我也能毁了他,我得不到的,他也休想得到”
她说话之间,手握着的琉璃杯碎裂开来,玻璃刮伤了她的手心,她浑然不觉,挥手将听雪楼门窗关好,招呼樱儿垂耳侧听,将整个计划和盘托出。
而此时的宴会厅依然歌舞升平,言笑晏晏,一片热闹景象,殊不知一场腥风血雨正缓缓袭来,梦中人却倏然不知。
夜半时分,宴会没有了白天的热热闹闹,整个王宫静悄悄的,一队卫兵将王宫围得密不透风,王宫的正门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手持玉扇看着身旁站着的女子,此女子不是旁人,却是是白天去而复返的听雪。
只见她拿出一个笛子,吹出来的音色类似一只猫叫声,不多久,就见大门缓缓从里面打开紫衣男子示意卫兵们跟进去,示告诉他们不必顾虑,放开手做,不多时宫殿里,哭喊声声嘶力竭,悲天动地,墙面上,玻璃窗户上全溅上血,卫兵门一个个杀红了眼,盔甲上原本的白色已经被血染红,而他们仿佛地狱里面的魔鬼,侩子手,麻木的将兵器桶进一个个还如梦初醒来不及反应的身体里,惨叫声此起彼伏。
而他自己,跟着听雪身后走着,因为他知道跟着听雪必定能找到妖王和妖王殿下白奕。
果然还没到殿内,一柄圆刃朝他后脑勺飞来,他偏头躲开这致命一击,正瞧见妖王父子俩满面悲愤的走出来,妖王身上沾着血迹,白奕扶着他,他没有看紫衣男子,而是看着听雪,压抑的声调带着绝望。
紫衣男子看着妖王发抖的双手,玉扇遮住满眼愉悦的笑意,好像这不过是一出戏,而他是只是一个旁观者。
“你怎么能这么狠,勾结天域残害同族,你就不怕良心不安吗?”
“良心?你也好意思跟我谈良心,你承诺过我父亲,现在他老人家不在你就失信毁约,你所谓的良心又是什么?”
本来残害同族她也于心不忍,可今天白奕的一句话,让她想起来今天他们父子当着大厅重臣让她颜面尽失的拒绝,火气上来
“就当我负了你,小雪,要恨你就恨我一人,他们都是无辜的,你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你是在为他们跟我求情?”
“是,只要你肯放了他们,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奕儿,不可以”妖王拉开白奕。将儿子护在身后,又对儿子悄悄说,“奕儿,我引开他们,你抓紧时间离开这里。”,他发起进攻突兀的向小雪袭来
“你有什么冲我来,这不关奕儿的事”这时紫衣男子突然出手三两下化解了他的攻势,并击晕了妖王
“你们这么着急去死,以为我会成全你们,妄想,我会让你们一点一点体会到我的痛苦。”
卫兵推搡这一群人走来,这群人身上挂彩的挂彩,脸上,身上都是伤口,都在不住的淌血,他们眼里没有一丝光亮,更主要的是这里没有一个妇孺,听到小雪的声音,他们空洞的眼神好像突然找到焦距似的,眼圈红红的散发着仇恨的眼光盯着这个始作俑者,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槌她的骨
“好,紫宸,给我把白奕捆了,至于这些人”她指着这群人道“关天牢里去,我还有用”
“你这个残害同族的妖女不得好死”群妖里有妖发声,其他妖一一附和起来,
“殿下。快走,不要管我们”
侍卫走过来,不顾这些受伤的,推搡着往外走,一晃神的功夫消失在原地,紫衣男子轻笑一声,带着那妖王隐身消失空气中。
“你和天帝的协议里可没有这项,况且我的义务已经完成,就先行一步”
小雪恨恨的看着紫衣男子消失的地方,转头看着对面玉上眉梢的翩翩公子,计上心头
“放他们,也不是不可以,有个条件”
“你说”
“你,以后必须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不许忤逆我,必须心甘情愿呆在我身边”
“好”
“慢着”她说,拿出一杯紫色液体,指着它说“以防你偷袭”
白奕接过,好看的眉毛蹙起,想起自己的子民还在她手里,勉为其难一饮而尽。杯子掉在地上,白奕站着的地方只剩一堆衣服,衣服里一动一动的,爬出来一只银白色的紫眼眸的狐狸。
她笑起来,那笑里,夹杂着一丝悲伤一丝得意一丝凄凉,她抱起狐狸,也消失在原地。
风至,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穿过往日繁华落尽,空留一座悲城,独自承受着没落凋零。
天之涯的一端,白色的河水潺潺流淌,泛着银白色的光泽,其间几只独角兽在河水中相互嬉闹玩耍。打破了河水长久的宁静。
一阵脚步声乘风而来,胆小的独角兽纷纷张开翅膀向不远处的仙禽园飞去。
由于此地常年雾气弥漫,只有在日食的时候才会出现亭台楼阁的景象,而后世因人不常见过此景,是以比做海市蜃楼一观。
河水之上是一座可以通人行走的寒玉石桥,一座气宇轩昂的宫殿坐落在桥的尽头。
宫殿的下方是一片紫薇花海,木槿站在花海中央有一瞬间的恍神。
有多久没有回来过了呢,怕是自己也算不清了罢。她想着。
从那日之后也曾去过巫山竹屋寻找白狐,却一丝痕迹也没有找到,想来是自行离去了便也没做他想。
午夜梦回间,都是莫离的模糊远去的身影。早上醒来脸上都是泪痕满满,如梦魇,她却甘之如始。辗转多处,居无定所,至今孑然一身。
她有时会想,这也许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她一直都知道
莫离是一颗长在她心头的朱砂痣,在这漫长无奈的岁月中成了让她唯一坚持活下去的执念。
木槿踏遍山川丛林,走遍五湖四海,只是身边不再有他,对他的思念就像纷乱的杂草,肆意生长。
她走到哪里都好像有着莫离的影子。她想莫离。她觉得,她终究要让他失望了,她承受不住失去他的痛苦,想要去陪他。
如果她死了是不是就能和他在一起了。永远不分开了。
但是,在这之前她还想回去看一眼义父,毕竟对她有些养育之恩。说罢,她就飞身往天庭这边来。
及至来到宫门前,又有些趾躇。她看着那些紫薇花海半饷最终决定进去看看。
一个跃跳上了那宫门前,刚刚准备进去,就被门口两个侍卫拦了下来。说“何人胆敢擅闯华宇殿?”
木槿扫了一眼拦住她的侍卫,发现并不是熟悉的人,蹙眉心下盘算着才不过几年就换了守卫?莫不成有什么猫腻?现在既然进不去,不如晚上乔装潜伏进去再打探。
打定主意的木槿,换上一副歉意的神情,对着两位侍卫作揖道
“两位侍卫大人,可曾看见一个白衣男子经过此处?”
“去,去,去,闲杂人等一律免进,找人别处找出,别妨碍我们做事。”
侍卫将尖枪头对准她,喝止她离开。
她见这架势也知道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了,转身飞下殿宇,另谋打算。
入夜,清丽的月光洒在宫殿屋檐的琉璃瓦上泛着冷意的幽光,一抹黑影悄悄的飞上宫殿屋顶。
远处一阵排列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木槿藏匿好身形让自己看起来与黑色融为一体这才低头往下看去,原来是一群穿着银色铠甲的侍卫经过,她记得在她还没被派去莫离那边时内殿几乎没有安排侍卫巡逻的。这才不过十年光景,怎就防卫如此森严?
心下疑惑越来越重。
她蹲在原地静静等那批人过去之后翻身跳下屋檐向自己熟悉的府邸跑去。
她不知道的是一张以她为饵的网慢慢张开了,这是后话。
就在她刚刚待着的不远处的枯树上一只通体乌黑的鸟站在树枝上,暗暗将下方的一幕收入眼底,呱呱叫了一声飞走了。
木槿来到天君曾经居住的院落,看着屋内灯火通明,窗前映出一个熟悉的影子正坐着品茶,正想推门进去,就听见屋内响起的说话声,随即隐身到一旁一人高的瓷器后面悄悄偷听,直觉告诉她今天会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
“天君这一石二鸟的计策当真厉害的紧,一下就除了心腹之患不说,还牢牢掌控了整个冥府,紫某佩服,就不知道你那义女若是知道...”
那人虽然说着佩服的话到底面上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玩味表情,眼底的讥讽毫不掩饰的绽放出来。
天君召来黑鸟探查黑鸟记忆,将鸟放上鸟架,收敛了笑容摇了摇头,说道,“此言差矣,明面上是暂时收服了,但冥府毕竟是莫离苦心经营多年,在冥界威望颇高,这次只诛杀了冥王,并未伤及根本,如不趁机将其势力连根拔起,恐怕我这江山也坐不安稳呐。”
紫衣男子听见天君话里的诛杀二字时心下划过一抹了然
这老狐狸可真狠,为了稳坐江山竟先是设一石二鸟之计除了心腹大患,阳奉阴违背信弃义,疑心养虎为患居然暗中下套,最好这可怜的棋子别出现,不然也只能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惨,当然这话紫衣男子心底的诽谤
天君自是听出来的。刚想接话头就听见外面有瓷器碎裂的声响,心底划过一丝了然
他与紫衣男子互换了眼色。紫衣男子会意,一瞬间的功夫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天君推开门疾步走出,边走边道“谁在外面?”他不动声色的朝空气中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动手。自己也从空中消失。
而这边木槿刚刚由于听到屋里两人的谈话太过震撼来不及消化,手里不自觉加了力道,就出现了刚才的一幕,冷眼看着他们纷纷离开后木槿才失魂落魄的从院落的竹林里出来,心下黯然。
原来自己是被彻底利用了,对不起,莫离。是我害了你。
她心灰意冷准备从此地离开。身后一柄剑直直朝她飞来,她忙的飞身躲开,只听见背后一声嘶哑男音传来,说,“终于肯现身了?”
木槿抬头看到的是这些刚刚去而复返的暗卫,面色凛冽,仿佛明白了为何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怕是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她抿了抿略显苍白的嘴唇,抱着必死的决心决定拼一拼,她不想死,她还要带着莫离唯一的执念好好的活着,怎么可以死。
想到这里拿起别在腰间的长剑,和对面的暗卫过了过招,结果暗卫们根本拦她不住,都被她一一打退,领头的暗卫被她一剑劈出好远,她执剑指着她那个男子,说,
“你的剑技破绽百出,注定不是我的对手,叫我父亲出来,我没空听你废话。”
“荀彧,你这义女没白收呀,这份伶俐和胆识倒是有点你年轻时的影子。”
话刚落隐身在暗处的两道身形慢慢显现出来,黑暗中走出来一红一紫两个人影,这话正是出自这紫衣男子之口,
木槿盯着那道熟悉的影子走近,神色冷冷的瞥了一眼说话的男子,
说,“父亲,你既已派我出手,为何又安插孟婆暗地使毒?是怕我完成不了任务,还是另有所图?”
她扫了一眼刚才拦截她的暗卫,眼底一阵寒芒划过,又继续说道
“还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好来个瓮中捉鳖?斩草除根?”
“他,本就没有多大野心,你就这么容不下他?”
“彻头彻尾我就是一个用完就扔的弃子。
对吗?为什么?”
木槿执剑愤怒的指着天君质问道。
虽然早已经从他的沉默中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但是真正看到时心还是沉到了谷底,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也差不多如此罢。木槿把剑支在地上固执的望着天君的脸。
他即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仿佛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倒是旁边的男子嗤笑了一声,挑了挑眉说,
“你想知道真相? ”
说完瞥了一眼荀彧,见荀彧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接着说,
“你知道天君为何收养你吗?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哈哈,你可是亲手手刃了你的亲哥哥!”
“不,你骗我!”木槿声嘶力竭的说道
“呵呵,你觉得我骗你这小丫头能得到什么好处?”男子冷笑出声
莫离优雅的侧脸划过脑海,细细想来确实跟她的脸有着一丝略微的相似之处,这个发现让
木槿懵了,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拼命往下掉,执剑的手无力落下,只听框的一声,剑掉在了地上,她,亲手杀了她唯一的哥哥,心 仿佛插了一把刀子,尖锐的疼痛让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抱着自己的头疯狂的哭喊着,发泄着自己的绝望。
紫衣男子却仿佛没有看见魔怔的木槿,勾着嘴角继续详细的说着残忍的事情
“狡兔死走狗烹。呵呵,你可知道那天被灭门的场景吗?”
“从侍卫到仆从,丫鬟,哦对了,还有你在襁褓中熟睡的弟弟,都是一刀致命。我赶到时就看到他半个身子还在那里蠕动着,整个摇椅里全是血,院子里的血腥味重的连风都吹不走,那味道真真是让人作呕。”
“哦,对了,还有你那贤良淑德的母亲,当时,她把你们护在身后,跪在地上求你义父,头都磕破了,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可你义父只是冷漠的让侍卫拖出去,说是嘉奖侍卫,赏给他们。结果没过几天就被玩死了。”
“啧啧,据说死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眼睛睁的大大的,典型的死不瞑目啊”
“你的父亲木宇轩就更惨了,被迫砍断手脚,囚禁在狱中,直到最后旧伤复发,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去了,你义父呢,直接命人给你父亲尸体喂了泯魂啊,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生生剥夺了呀。呵呵!”
“那天晚上木府庭院直到宫门外都是满满的血迹斑斑,啧啧,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成血色了。真真是血流成河,那凄惨的叫声一整夜都没有停息,至今想来都不寒而栗呢。”
“说来也是奇了,荀彧居然没杀了你们两兄妹,当晚只是将你们关进了地牢,却不想有人夜探地牢把你哥救走了,却独独留下了你。
这之后不久天君发现了冥府莫离就是你哥,于是就以义女的名义收养了你。在你稍稍记事起就将你安插进冥府,为的就是今日,可怜那,你居然亲手杀了你的哥哥”
紫衣男子冷哼着说完这话,也不看完全魔怔的木槿,一个闪身便离开了,他的“职责”都已经结束,实在没有兴致看着这出“父女”相残的戏码。
木槿懵了,脑子里不停的回荡着这些话,原来这才是当年的真相,自己居然认贼作父这么多年!
不!木槿疯狂的哭喊着,泪珠汹涌从眼眶里流出来,滴在雪白的衣裳上开出一朵朵凄美的花。
木槿捡起剑加持灵力不顾一切冲向对面站着的神情冷漠的男子,眼底除了报仇就只剩下报仇了,至于报仇了会怎样或者能不能报仇此时早已发狂的木槿根本没有时间想那么多,那些早已候在旁边的侍卫也是拿着各自的法器在木槿身上招呼起来。
狠厉的攻击一下接一下的打在木槿身上,血逐渐染红了她的白衣,直直将木槿染成了血人,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一边抵抗对方的攻击,一边朝天君所在的方位袭去,尤如修罗索命不死不休。
而就在这时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挡在了天君面前,她没止住攻击的趋势,剑猝不及防的刺穿了那人的肩胛骨,那人吃痛的咬了咬嘴唇,按着木槿的肩膀说道,“阿槿,是我。不要冲动。你冷静一点。”
“林昊你让开,否则别怪我不顾师兄妹之情。”
她推开男子抽出剑,看着血迹染红男子衣裳,冷声蹙眉道
男子执意不让,他按住自己流血的伤口
转身对着天君跪下,低下头哀求天君说,“君上。木槿小不懂事,还请您看在属下为您尽心尽力的薄面上暂且饶过木槿一命。”
木槿面无表情的看着跪下的男子,拿剑正准备刺过来,却被两个领头的侍卫看准时机一把擒住,把她的剑拔下扔在地上,将她手臂背扣着压下,等候天君发落。
天君冷冷的看着跪着的男子,抬手倾住灵力指向被侍卫擒拿着的女子眉心,看着女子惨叫一声晕了过去,才对着男子说,“木槿以下犯上,已铸成大错,本是死罪难逃,如今你即为她求情。我已对她格外开恩。此事本君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说了,去吧。”
天君瞥了一眼林昊悲恸的神色又道“你不必担心,本君只是闭锁她的记忆,剔除她的神格,让她成了凡人罢了。她过几日便会苏醒。”
男子看着躺下地上几乎没有呼吸的女子,暗暗握紧了手,
对着天君说,“君上,木槿已是凡人,对您已是没有威胁的存在,我愿带着她下界。永远不在踏入天界。”
天君惋惜道,“此女子仍是待罪之身,为了她,抛弃前程,是否值得。你自己掂量!”说罢拂袖离去。
男子冲过去抱着女子还有些许温热的身体,对着天君离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说,“君上,您的恩情林昊无以为报,请受林昊三拜。”叩地拜了三拜抱着女子跳下落仙台入了凡尘。
这时,在幕后一直暗暗注视着这里情况的紫袍男子从暗影处走出来,朝空气中隐匿的侍卫说道:“你跟着他们,有情况及时给我汇报。”
“是,属下遵命。”
影卫领命,就见他消失在了原地。
林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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