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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衰五百年「兴衰存亡」

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眼见不日 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要知道,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宴必散”的俗语。此时,若不早为后虑,临期只恐后悔无益了。—秦可卿

出处:

见第十三回《秦可卿死封龙禁尉 王熙凤协理宁国府》

这也是王熙凤梦中秦氏说的一段话。秦氏为了家族的“常保永全”,“于荣时筹划下将来衰时的世业”,向王熙凤提出了两条建议:一是“将祖莹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二是:“将家塾亦设于此。和同族中长幼,大家订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

秦氏认为“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亦没有典卖诸弊。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久。”

秦氏还认为:“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終非长策。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要知道,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宴必散’的俗语。此时,若不早为后虑,临期只恐后悔无益了。”

悟读:

每读秦可卿梦托王熙凤这一段,也有王熙凤“心胸大块,十分敬畏”之感。《红楼梦》的强烈忧患意识,可谓是一部中国古代社会忧患之典籍。

但在贾府,真正有忧患意识的也只有探春和秦氏等少数人。可探春代政期间也只在大观园搞了一点管理上的改进,并没有“筹划下衰时的世业”。秦氏生前观察到和在自己生命里体会到贾府“末世”已到,开始思考对策。但生时却没来得及实施,留下“心愿未了”。

要注意的是,秦氏的这种责任表现决不是一般家庭成员的责任,而是一种当家人的责任。也许秦氏生前因在府中对长辈“孝顺”、对平辈“和睦亲密”、对下辈“慈爱”、对仆人“怜贫恤贱”,所以尤氏评价她“她这为人行事,那个亲戚,那个一家的长辈不喜欢他?”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也没地方找去”(第十回《金寡妇贪利权受辱 张太医论病细穷源》)。甚至连贾母也夸她是“众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第五回《灵石迷性难解仙机 警幻多情秘垂淫训》)。

由于秦氏受到全府上下的赞誉、信任,贾珍和尤氏可能有过让她将来当家的打算和暗示,所以她责任在胸,并早在心中暗暗“筹划”过“衰世的世业”,只因为与公公贾珍的私情(这里是否有一个“权色交易”之嫌?),“思虑太过”(张太医语)怕“不堪闲话”(惜春语)“淫丧天香阁”(甲戌本脂批)早逝了,终让“心愿未了”。

秦氏虽“心愿未了”,但执著坚持,从未放弃,死后便以亡灵身分将他的“筹划”告诉了婶婶王熙凤,王熙凤还承诺说“只管托我就是了”。但王熙凤终不是具有战略思维的政治家,由于世俗的羁绊,她把秦氏这话放置脑后,将其忘却。就这样,秦氏真的终成“心愿未了”,“后悔无益”了。

《红楼梦》中的忧患意识在贾府管理层没有贯彻到底这也是贾府最终败落的原因之一。可惜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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