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这是要干啥啊,跟仇人似的。我们跟你道歉,好不好,要我们老两口怎样都好,给你当牛做马,剩下的半辈子都拿来伺候你都好。只是千万不要在家里头嚷嚷、吵闹啊,不然,我们这名声要背几代人的啊。”
还是婆婆的胆子更壮一些,尝试着边说边往前来。
张穆想得到,此刻自己的形象一定经由愤怒,表现得非常的骇人。此刻,她什么都不在乎了,谁敢前来、敢惹到自己,她要拼命的。
婆婆说着,轰然跪在了地上,张开双手来,好似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了,就能够阻止儿媳妇离开一下。她声泪俱下,又开始哭诉自家的不容易。张穆不为所动,她一直在狡辩、规避自家儿子的问题,一如既往的坏。
“刘灿啊,你也给她跪下啊,她不能出这门的。她一走,所有人都知道了,今后你可就再不会有女人了啊。”
婆婆感觉到家里头的两个男人依旧在一旁观摩,不为所动,想要将他们也拉入到阵营当中。
“说些什么屁话,起来,妈。天底下那有这样的儿媳妇,还让长辈跪。”
刘灿的火气一下子被点燃了, 母亲将自己的缺陷放在面上来说,叫他忍受不了,连带着两个人都恼了。他白皙的面庞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握紧了拳头,愤怒地盯着张穆,又是一副要将人吃下去的架势。
“去好好说说,别说胡话。”
父亲及时扯了他一把。
张穆在心里头讥讽地数着数字,才到了五。刘灿就软和下来了,走近了几步,开始道歉,许诺各种好的,说自己又找了村委会的领导了,他们还让他回去接着干活儿,到时候或许还能给她在村里的小学里谋一个职位,就是继续回去做代课老师也是可以的。他将所有能想到的,有着一丝半点儿的好处都摆到了张穆的面前,那样子好似已经成真了一般。
“走开,让我出去。大白天的,我看你们还敢给我杀了不成。”
张穆越听越恨,再也听不下去一个字,愤然又在旁边捡起了那把公公还没有拿走的大锤,大跨步地往前走。
“拦着啊,傻子。”
公公赶紧喊了一声,也不怕受伤了,径直朝着张穆走过来了。她狠狠地将手上的砖头丢了过去,隔得有些远,只打到了公公的小腿。他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没有半点停顿地朝着儿媳妇过来了,婆婆和丈夫也变了脸色,从两侧围了上来。
张穆又发疯一般地一双手挥舞起大锤来,嘴里不自觉地大声叫唤着,好似要将眼前的人都给砸个稀烂。
“疯了、疯了,给她锤子抢了。”
三个人急得团团转,生怕引来村邻们的围观,又担心真的着了两下子。
“一个个都不是人,谁要是还敢动嫂子一下,我今天就吃敌敌畏死在这家里头。让你们彻底断了念想。”
门口传来了小叔子的声音。
他送到卫生院还是醉酒的状态,还有着一股子难以抑制的情愫冲撞着身体。就是挨了那一剪刀好似也只是当下疼了,后面还是被那一腔的悸动控制着。父母看着有伤口了,很是紧张,喊了四弟一家子一起连夜送去了卫生院,打了点滴。他依然不清不楚,父母担心回家再次激怒儿媳妇,就将他安排在四叔家过夜。
早晨醒过来,晚上的事情迷迷糊糊,但身上伤口的疼痛是真切的。他甚至还记得压在嫂子身上被剪刀扎到的疼痛感觉。
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混蛋事儿。心中悲愤难当,虽然他在父母和大家的眼中游手好闲,成天地做梦发财,不想在地里头劳作,但家庭伦理,他倒是比父母和哥哥更懂得一些。他见不得哥哥的油头粉面、外面好里面坏的怪模样,不由得对嫂子生出些不忍之心,也仅仅是表现为不跟着父母合谋,对他们两的事情不闻不问。平时自己也很少在家里,眼不见心不烦。
昨天晚上,他本来是在镇子不远处的一个林子里,跟着一班同伴喝酒的,约好的姑娘没有来。几个年轻男孩觉得扫兴,没有节制地喝起酒来。这时候父亲找来了,软硬兼施地给他带回了家里。不过,一路上,任由他喝酒也没多说一句。到了屋子里,母亲还让他吃了几口汤圆,说是醒酒的。然后告诉他张穆生病了,躺在床上不起来,他哥哥不在,让送药去给她。
他当然是不去的,说起不来,想睡觉,却忘记了这种事情理应是该母亲去做的。可是不一会儿,他觉得身子很热,很难受,很想见一见任何一个女子。母亲一再念叨,他就拿了母亲递过来的随便什么东西朝着大嫂的房门去了,然后,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现在,他全明白了,父母和哥哥的无耻勾当。四叔一家不让他回家,他心中有股子怒气,甚而是杀气。这天地不容的事情,自己的亲人居然做得出来,自己在这样的家里算个什么东西,无耻至极。
张穆见到小叔子头发蓬乱,弓着背站在那里,愤恨难当,现在就连他也来装好人了。她尖叫着朝他跑去,手中的锤子却脱落了。没有半点犹豫,她一下子就给他推倒了。疯狂地用脚踢打着他。
“你打、你打,打死我算了,我也没有脸面活在世上了。让你打死了还舒服一些。”
小叔子坦然地躺在地上,带着哭腔说着。
家里头立马乱成了一锅粥,刘灿和婆婆奋力地来拖拽张穆,刘辉叫骂着父母和哥哥,不让他们动嫂子。
隔得最近的二伯家最先察觉到了不对劲,却没人上前来说话,能说什么呢。一家子悄悄地躲在屋子里听着。四叔来到二伯家,一起观测着,想着不能丢了大家族的脸。
张穆终于累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大门口走了出去。刘灿动了动脚,但还是忍住了,他不想去大路上张扬自己的事情。平时的气势彻底没有用处了。
“阿穆,回来啊,你听我说啊,我的娘啊。这可怎么好啊。”
婆婆在后头凄厉地叫喊了起来,如哭丧一般。两个男人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刘辉,看起来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刘辉看到大嫂走了,自己也进屋子收拾了衣物,提了出门的包走了。
“阿辉啊,你上哪去啊。”
受到第二重重击的母亲瘫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干嚎着挪动着身子试图拉住他。
“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我没有这样的亲人,没有这样的家。”
他拖拉着四肢,面无表情地离家而去。剩下哭嚎的母亲和同样面无表情的哥哥和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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