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时间的人：摄影师偷走时间，时间偷走他的梦「黑046」
戴日强 黑白酒馆 昨天
黑白酒馆•社会故事
Vol.046
文/戴日强
如果让你和过去对话，
你会说什么？
秋葵是一个岁月神偷，
他的时光对话机就是他的胶卷相机，
每按下一次快门，
就是一次时空穿越。
• chapter 1 •
秋葵是一个摄影师，之所以叫秋葵这个名字是因为他从小喜欢吃秋葵，所以孤儿院的院长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是的，秋葵也是一个孤儿，他寻找了很多年都没有任何父母的消息，唯一留下的线索就是依稀记得小时候的方言名字，翻译成普通话叫——阿竹。
秋葵平时很喜欢收集胶片相机，那天他从网上相中一个二手的禄来胶片机，马上就下单买了，付完款后他也想起这个冲动下单的代价是要吃两个月的咸萝卜，不过秋葵依然不后悔，因为相机就是他的生命。
对于很多人来说，赚钱就是为了买房子，而对于有些人来说赚钱是为了爱好，别人买房子住人，他们租的房子住的是爱好。秋葵就是后者，看着一个柜子的相机，他的梦想就是把另外一个柜子也填满。
物流很快，禄来双反很快到手，秋葵马上拿起来把玩。
卖家特别提醒里面还有一个胶卷，是上个卖家留下来的，用了一大半还剩几张，应该还能用。
他想着反正自己可以洗胶片就把余下的几张拍完，一起洗出来看看，说不定还能看到意外的惊喜。如果再出现类似陈老师这样的爆炸娱乐新闻那就更有趣了。
禄来双反胶片机感光度不是特别好，除非室内有很强的打光否则拍出来会很模糊，秋葵当然知道这点，所以他拿着胶片机马上下楼拍风景。
不过它却有一个好处，因为整个机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铁盒子，而不是一个相机模样，所以你在马路边拍东西别人还以为你在搞什么土木测量根本不会在意，简直就是一个偷拍神器。
秋葵不会拿它来偷拍的，那么宝贝的东西他珍惜来不及，所以他在老房子前蹲点，认真挑好每一个细节，捕捉下每一瞬间。
胶片机有一个坏毛病，也是乐趣所在，那就是按下去就过去了，不能删除也不能修改，连看都不能，只能回忆，仿佛就是人生。
所以每一个胶片爱好者都非常珍惜每一次按快门的瞬间，所以秋葵拍不到十张的照片竟然拍了一个下午。
回到房间后他开始洗照片，前面几张是上上个胶片机主人留下来的，秋葵特别仔细盯着，满怀期待结果只是普通的风景照。
不过秋葵再仔细看了一边发现并不是普通的风景照，好像是非常老的照片，可能距今有好几十年了吧，难道这个胶片拍了好多年一直没洗出来？
他没多想继续看着自己下午拍的照片，也不知道那么多年的胶卷还能继续拍不？
秋葵很开心，因为照片没问题，但是随着照片越来越清晰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因为上面显示的内容竟然不是自己拍的……
• chapter 2 •
他一开始想是不是胶片早就拍完了，自己拍的几张根本没拍下去呢？
毕竟照片的内容还是之前的景色，可是问题来了，机器是不会说谎的，胶片剩余几张明明是有显示的。
他赶紧联系了胶片机的卖家，接过卖家说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旧货市场淘来的，也没用过也联系不上上一个卖家。
秋葵当然不相信有这样的“灵异”事件，于是又买了几卷120胶卷继续拍照，结果还真灵异了，两卷胶卷洗出来的照片都是几十年前的景色，甚至有一张他都能准确看到上面的时间。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这是一个可能拍到过去的胶片机？
更灵异的是最后一张照片才揭开，上面显示的是一排文字：你是谁？
他吓了一跳：难道胶片机会说话？
秋葵当然不相信胶片机当然不会说话。
可是他试了很多种方法拍了很多照片依然找不到答案，直到照片上不停出现文字他才想起来，难道这是一张时光胶片？
想到这里他赶紧写了一张介绍自己的文字并且拍了下来，很快他洗照片终于得到回复。
看着照片上显示是1993年，落款人“素珠”。
他才知道自己拍的并不是几十年前的场景，而是跟二十年前的相机主人拍的东西对调了。
就像是读书时候交笔友一样，秋葵开始用胶片照片跟一个二十年前名叫素珠的女生交流。
通过一个胶片相机跟一个二十多年前的人通信，这得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想过很多科学的定义来解答，也想过跟别人分享这份不可思议，但是想了想还是独自探索这个秘密，因为他是孤儿。
随着交流的深入，秋葵也说出了自己孤儿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身世，只记得简单方言和自己的方言名字。
巧合的是素珠一看这个方言就判断是闽南方言，而她就是地道的闽南人，并且愿意帮他寻找名叫“阿竹”的小孩子。
这样秋葵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想到这里他还是十分激动的。
很快，素珠帮他找到了这个名叫阿竹的小男孩，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孩，也问了父母的名字。
拿着刚洗好的照片，看到自己父母的名字，秋葵百感交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自己的身份，他也迫不及待去搜索自己的父母。
现在互联网那么发达，他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们，果不其然，他找到了他们，但是却得到了一个他不愿知道的答案。
原来秋葵的父母死于一场车祸，然后还未长大的他就成了孤儿。
• chapter 3 •
秋葵一直都以为是父母不要他抛弃了他，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样。
想到这里他不愿让这场悲剧发生，既然他现在可以穿越时空通信，他就一定阻止这场车祸。
他把所有信息都写到纸里拍了下来，二十年前的素珠洗照片也看到了，但是问题来了，由于当时交通记录不是很完善，所以只有车祸的地点并不确定时间。
最让他们困惑的是那个地方在市里，秋葵父母一辈子都在小城镇里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关于这个原因，秋葵束手无措，能帮他的只有素珠。
素珠是一名记者，她当然也不愿意看到这个悲剧发生，况且那么久的“通信”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来的某种情愫更是让她义不容辞，所以她答应了秋葵。
除了正常的收集新闻报道事件，素珠时刻观察了阿竹家庭，也正是因为她的时刻追踪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阿竹得了很严重的疾病，必须要送到市区医院治疗，而阿竹的父母就是在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
有了时光胶片机这场车祸肯定不会发生。
是的，很快秋葵就收到“来信”，上面清楚写到素珠阻止了这场车祸解救了他的父母。
但是他却觉得怪怪的，仔细一看发现上面的字体跟原来的不一样，难道“写信”的人不是素珠？
果然，下一张胶片洗出来说的就是这事，素珠阻止了那场车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车却毫无征兆地撞向她，根本没有合理的解释，就像是历史是一套程序，她是出现的bug就必须被消灭似的。
而二十多年前的此刻，素珠已经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传达消息给秋葵的是素珠的好朋友安国，安国也是报社的编辑，他知道这个秘密，素珠昏迷前交代他“写信”给秋葵。
救下父母却要牺牲素珠，这真是一个两难全的悲剧，秋葵充满了愧疚。
可是更让他不解的是明明自己的父母已经被救下了，怎么还没有他们的印象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又去互联网寻找答案，然而得到的答案再一次让他震惊，因为不久后素珠就会被谋杀，而且杀人者是一个连环杀手，自己的母亲也会死于这场连环杀人案，再后来就是父亲变疯……
• chapter 4 •
难道历史真的就像是一辆坦克一样吗，不容前面有任何阻挡，再大的石块也改变不了方向吗？
秋葵绝不相信，他一定要改变一切他要救自己的父母也要救素珠。
他把所有查到的信息和自己的想法写了下来拍给安国，两个人跨时空达成合作一起追捕这个连环杀手。
时间只有三天，三天内他必须在现在找到杀人犯告诉安国，或者安国根据他提供的信息在二十多年前找到杀人犯。
否则素珠就要被谋杀，再或者其他女性会被谋杀。
时间不等人，但是秋葵还是有认识的人。
那是他的大学女同学，也可以说是差点成为他女朋友的学妹，在警局里工作，所以秋葵快速联系她并把所有跨时空“通信”的事情和盘托出。
小学妹半天没缓过神来，反问了一句：“你是说你通过拍照在跟一个已经死去但是二十年前还活着的人通信交流？”
秋葵赶紧点头。
小学妹摸了摸秋葵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了一句：“你没发烧啊？”
秋葵差点崩溃，只得把所有“通信”信息都交给她看，小学妹也勉强相信，跟他细说了“连环杀人案”的所有信息。
但是由于早年的几个案件缺失很多线索和信息，警方迟迟找不到杀人犯的踪迹，但万幸的是随后的几个犯罪时间和地点都有明确记录。
也就是说秋葵把这些信息都提供给安国，就有可能在二十年前直接把杀人犯绳之于法。
然而一整天过去了，所有案件信息都没有变化，难道安国也出事了？
• chapter 5 •
直到第二天清晨胶片上才有新的信息。
安国并没有说服那个年代的公安协助逮捕，他们都认为他是一个神经病。
所以安国独自去现场阻止命案发生，可偏偏路况不给力，汽车开到一半却抛锚了。
命案在前，安国拼了，他下车开始狂奔终于在两个小时后到达废弃的工厂，然而看到眼前的一切他懵了。
因为一切空空如也。
难道秋葵提供的信息有误？
他又开始蹲点，一直到了晚上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凌晨回来才给秋葵“回信”。
警察局记录在案的不可能有差错，难道是被人串改了，难道有内鬼？
秋葵想要快速找到答案，可是所剩的时间只有两天。
正当他无解时又收到安国的“来信”，工厂还是出现尸体了，到底怎么回事？
秋葵当然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庆幸的是他还有另外一个爱好，那就是看小说，看推理小说。
综合所有信息他得出结论工厂包括之前的犯罪现场并不是第一犯罪现场，每次杀人犯杀人后都转移了尸体，而当年的公安探案能力有限只能根据死者死亡时间来判断何时何地发生命案，所以才得出错误的信息。
很快，秋葵作为“协警”开始协助小学妹调查这个冷案，结合二十年前交通工具有限的情况，杀人犯不可能长途跋涉抛尸，除非像《白日焰火》这种肢解尸体再通过火车抛尸。
而且当年几乎没有轿车，公交、长途汽车几乎不可能像《落叶归根》带着乔装尸体行动，排除自行车、人力搬运这种非常显目的运输方式，最便利的只有板车或者三轮车，这几乎明确了杀人犯的职业也极大缩短了行凶的有效范围，所谓的有效范围就是犯罪者作案的活动范围。
但是秋葵和小学妹跑了一趟所有案发地点几乎找不出任何痕迹，毕竟一切物是人非。
但幸好他们有胶片机，它可以带他们领略二十年前的所有线索，是的，安国把前几个犯罪现场都拍了下来。
秋葵找到了共同点——垃圾场。
此时，距离素珠被杀害还有半天，秋葵背上胶片机和警察一起飞快奔跑出去。
城中村，所有警力开始搜索。
秋葵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一辆破旧的垃圾三轮车，整个车身就像是一个大木箱，看着上面修补的痕迹估摸着也得有三十多年了。
没错，就是它。
眼看到了晚上素珠马上就要出事了，一时心急秋葵没等其他警察跟来马上奔上旁边废弃的小楼。
里面亮着昏黄的油灯却空无一人，前面逼仄的阳台开着一扇破门。
秋葵心想是不是嫌疑犯发现了他们从阳台逃了出去？
想到这里他赶紧追了出去，结果一看阳台下的空地竟然是一处比较陡峭的废弃工地。
嫌疑犯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不半死也残废不可能从这里逃脱，难道？
秋葵忽然想到什么，赶紧转身跑开，然而……
一根棍子打在他身上，他来不及反应直接从栏杆上翻了下去。
• chapter 6 •
也许是潜意识的行动，秋葵想撤离时手就握着胶片机，在摔下去的瞬间他按下了快门。
他想着虽然已进入傍晚，但是屋外辉煌的灯光应该没问题，应该能拍下他，想到这里秋葵就放心地闭上了双眼……
而二十年前的另外一个平行世界。
安国已经说服了公安，而且早就准备好了药水洗出来照片，公安也在医院内快速找到清理垃圾的嫌疑犯……
秋葵醒来，他躺在医院里，双脚不能动弹，但值得高兴的是小学妹告诉高兴地告诉他连环杀人案告破，也就是他救下了母亲和素珠。
可……他怎么还没有父母的印象，这到底为什么？
住院期间他收到素珠的“来信”，她说她康复出院并且跟安国结婚了，而且她悄悄告诉他其实他们早就是恋人，因为家人反对偷偷谈恋爱，现在发现了自己怀孕家人不得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小学妹帮秋葵联系上他的父母，可是得到一个更让他震惊的消息：阿竹在他们身边啊，他们并没有抛弃自己的孩子。
一开始小学妹还怀疑是不是抱错孩子了，可是一看阿竹跟他父亲的长相确实一模一样，他母亲生的又不是双胞胎，所以秋葵并不是阿竹，所以阿竹的父母也不是自己的。
这……
• chapter 7 •
秋葵都快疯了，他找不到答案，为什么自己跑了一圈还是得到这样一个没有结局的答案。
这个期间安国、素珠经常来信问候，他们说孩子很快出生，按照老家的辈分取名需要有一个“德”字，小孩子就叫“阿德”，希望秋葵能给他取一个全名。
另外一张照片是安国和素珠的结婚照，秋葵看着上面的照片觉得很熟悉，仿佛有一种多年后自己拍结婚照的感觉。
秋葵没有继续乱想，因为他得帮他们想小孩子的名字。
他想着取名字也得照顾到闽南话发音，否则会坑害了小孩。
阿德、阿德、阿德！
读着、读着秋葵脸色突然发生了变化，因为他忽然想起闽南话“德”跟“竹”是一个发音，不会吧？
难道他们才是自己的父母？
秋葵突然想起很多事，脑海里那些浮现的往事就像是胶片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过，记忆里好像他找到了父母亲的消息，但却是可怕的记忆，母亲生他难产而死，父亲痛不欲生最后失足掉入河中去世……
好像今天就是母亲临盆的日子，他必须把这个事告诉爸妈，否则……
偏偏此时秋葵还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而另一个平行世界素珠已经开始难受……
整个病房里没有人，小学妹此时在警局，赶过来的话也得是一个多小时，秋葵按了呼叫铃半天没应答，而另外一个平行世界，安国正在报社里编辑着稿子，他似乎边工作边笑着，因为他很快就要成为父亲……
千钧一发，秋葵发疯似的从床上挣扎滚了下来，然后吃力往前爬去，他要拿到纸笔，他要拿到胶片机……
平行世界的另外一端，安国组稿洗照片看到了秋葵的来信……
多年后的大海，夕阳下的海岸线就像是少女的脖颈一般优美和细致。
有三个游客静静地坐在海边望着大海，望着来回飞翔的海欧还有更远处的被夕阳染红的云朵。
中间的男子转头看了一眼左边双鬓斑白的母亲，又转头看了一眼眼角满是皱纹的父亲，他笑了笑，一脸幸福。
是的，这个男子就是秋葵，他的小名叫阿德，他的母亲叫素珠，他的父亲叫安国。
可是……他却坐在轮椅上。
原来那次为了拍照滚下床让折断的双脚再次负伤，最后完全致残无法恢复。
以双脚的代价换回了父母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这个等价交换，对他来说，一切值得。
2017．9．19
• End •
戴日强，闽南人，十一月生，公众号：戴阿强。
写了很多情诗，姑娘都看不懂；开了很多脑洞，自己都飞起来。三十岁后静下心来写点故事，无关风月，只关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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