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舞会上（1）
一个浪漫的周末，一个热忱冲淡了宁静的夜晚，一个充满奇异幻想和激情似火的地方，一群风华正茂的青年……可以想象得出，香中城的香格里拉今晚将会在怎样的欢歌拚舞中尽显风情，尽施妩媚。从它的灯头辉煌的外景可以看出，它是那样的年轻和风姿绰约，无论夜的黑幕以怎样的方式漫天卷地而来，无论黄昏日落的残阳怎样地向它使弄刻薄和带着冷冽的冷漠转身疾去，也不管光明是否还会遗留下一丝一缕，它自信而坦然地接受着这一切，等待着属于她的愉快的时光到来。一迫近夜幕降临，她就会盛装而待，披着它闪烁不定的霓裳站在它的路口，招徕爱慕它的那些青年男女，为她们的今晚盛妆一角。香格里拉并没有占据香城大中心的十字路口，它位于城市西北角的一条马路边上，但它是一个浪漫的去处，一个可以任凭年轻人挥洒和恣情的地方，在那里，年轻人可以找到属于她们那个季节的全部缤纷和自由自在，在那样豆豌一样的年龄里，光怪陆离的色彩和扣人心弦的旋律正像鸟儿的羽翼，可以带着她们翱翔和憧憬，让蹦蹦跳跳的思想在音节溅飞里播洒得很远，很远，把整个灿烂的未来寸寸弥漫。因为香格里拉似乎本身就注入了过多的年轻的血性，泛动着年轻的幻想，洋溢着年轻的活力，所以它总是把年轻人的饱满的热情融入它的情怀，然后用它的方式鼓舞着她们在灯光摇曳里完成一次次地纵情歌舞，让她们心灵的渴望在没能表达出来的时候进行一次次地碰触，贴近，用身体姿势相互交流，倾诉……在年轻人的认识里，香格里拉像是从遥远的时候起就象征了浪漫，激情奔放，自由，它从一个远方把光和影的魅力投放到人的思想，熏陶着那个灵性焕发的缜密的组织，使它在并不恰当的时候和恰当的时候一样不可遏止地生长出奇异的感觉和搅动内心平静的不安分，把年轻的性子调动起来，像海口一样灌注生命的潮流涌起，向着开阔的视野滚滚而去。香格里拉别致而造型古香古色的门口，薛如丝和她的同伴已经站在那儿，兴高采烈的神情里时不时地闪现着电光一样的火花，那是兴奋，激动不已，是她们身体里旺盛的精力与活力从谈笑风生里迸溅出来。像一群快活的云雀，她们在一阵左顾右盼过后兴致勃勃地从门口消逝了。在即将毕业之际，在社会的大门向她们敞开的时候，这伙精力过剩的年轻人选择了这个最富于色彩和动感的地方来见证她们年轻的朝气蓬勃和对未来自由地渴望。从校园走向社会，它毕竟是一段路程的结束，也是另一段路程的开始，是从纯真走向成熟，从脚下走向远方，带着一个人利用青少年时期这段光阴所学会和积累的知识，认识，理性与理解走向探求早已在信念里预定的未来世界，实现价值，获取幸福和满足，给出生命在圈定真谛时一个恰如其分地满意地诠释，这也是年轻人对未来最美好的绮愿，她们在描述它的时候总是说得异常动听，津津乐道，渲染得丰富多彩和琳琅满目。因为自由自在倍受呵护的童年与单纯的校园生活一直把她们小心养育和保护着，所以她们的肩膀还不曾背负过人生的担子，她们的心灵还不曾品偿过人生的艰辛，她们即便是已经瞥见了时代大背景下的波涛汹涌，也依然只是一群“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懵懂孩子，还在父母和教师的荫护之下没有冲刺过一次暴风雨的天空，就算看到了电闪雷鸣的时刻，也只是把它看作是美妙而轰轰烈烈的瞬间，她们还没有遭遇它遽然而至的惊吓和淋漓，她们还在与世无争的世界里天真地幻想着。香格里拉的二楼大厅是一个非常气派的舞场，薛如丝和那群可爱的同伴来到了这里，坐在一个角落里，节奏还没响起，闹得正开心呢，她们的笑容比灯光还要灿烂多芒，她们的心思比云霞还要绮丽，她们像燕语呢喃一样倾吐着内心里的喜气洋洋，抒发着年轻的热烈地想法。欧阳圆圆专注地看着薛如丝叫着，“天使，在我们这群人中间你是爱情的宠儿，光彩照人的美貌为你吸引了多少青睐的目光，走向你的青年接踵摩肩，都想用各自的光芒将你拂煦，那些日子我以为你会像一只迷途的羔羊走失在爱情的深山谷壑里，真是出乎意料，阵阵眼花缭乱的日子过后，你竟然沉着地进入了爱情的港湾，载上了绻缱之舟！”任卿卿接着伸出手指着薛如丝，她是想通过一种手势把众人的目光完全集中在某一个目标，之后迫不急待地拉开嗓门嚷着，“看呀，我们的伙伴一脸妩媚和痴情，她正沉浸在一种风和日丽般的美感里，可以看到她遐思闪烁着，像落花一样纷纷地洒满她的内心。”薛如丝看了看她身边紧挨着的青年，那是一个潇洒，气宇轩昂的男子，刚刚成熟的味道使得他周身魅力四射，他的形象真是有着一种非常的美感，那么容易地就能俘获女人的芳心。她说道，“爱情，它是一个女人的心灵之物，我仅仅是先行一步，大家都会相继得到它，都会在一种热烈的氛围中走进它的小屋，陷入它的温柔和情意绵绵。”李慕的心里涌起一波一波的暖流，双手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已经被他全心全意地安置在生命里的女郎，像蜜蜂嗅着花蜜一样，他吞吐着她的美丽动人，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啊，那一颗樱桃般的嘴，那花片一样的肌肤啊，那葱杆一样匀称袅娜的丰姿，是的，她已经成熟了，具备了成熟女人的全部优点。他注视着她，他溺爱着她，附在她的耳边说，“你真是一个迷人儿，真是一个可爱的天使，爱情，它让我整个的生命热烘烘的，太阳似乎就照着我一个人，月亮女神似乎特别地宠爱着我，把她身边最美丽的姑娘慷慨地给予了我。”薛如丝安静地蜷曲了一会，爱情的感觉让她麻木了一会，之后抬起头眨动着眼，可以看到爱情打湿了她的眸子，她把全部的脉脉柔情含在嘴边，泪光盈盈。“看呀，这个女人幸福得像是开花了！”一个戏谑的声音叫着。“她们像两个浪花在重叠！”一个声音接着说，“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缠绵有些刺目。”“她们的心灵正在擦出火花！”一个声音续说着，“既然这样，让他们足够自由吧。”“太阳和月亮就是这样碰撞出光明的！”这是一个揶揄的声音，“我们的确这个时候不能阻挠他们的任性，干柴烈火可是不顾一切的。”善于捏尖的蒋方勤这时开口了，高扬着头，目光炯炯，有些气指神颐，“谁能肯定这俩个人能够这样缠绵着紧密的粘贴在一起到永久？火花？它不如流萤可爱和美丽，它稍纵即逝，它只能照亮一个片刻，只能在前方非常窄小的地方留下影子和记忆，它的光芒还到达不了明天的黎明呢，年轻人的激情就是一种恣意的冲动！”薛如丝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被那个同龄人锥痛了，正让她陶醉的感觉也在那些言语之间撕开了口，像一条保护自己领地的狮子，她敏锐地反应着，作出对峙，“哦，我的挚友，你这是嫉妒了还是在诅咒我呢？”她涨红着脸，如同一朵带刺的玫瑰，如果她有犄角，大概会和对方进行牾触，“爱情如果像流水一样变化无常，爱情如果像蓇葖一样朝花夕拾，爱情如果像红霞一样风云莫测，那么它是可憎恶的，那么它像魔鬼的伎俩一样令人深恶痛绝！不值得我们怀念拥有，不值得全心地投入！但是我相信爱情的专注，执着，亲密无间，我相信人们世世代代传说的海枯石烂和天荒地老，爱情是镌刻在崖壁之上的寓言，它在风风雨雨里益愈深刻，美丽，耐人寻味！”蒋方勤正兴致勃勃，如果不是旁边的任卿卿从背后往她的肩胛骨上戳了一下，她也许还要高谈阔论呢，这个口不遮掩的女孩向来只知照顾自己的心灵滔滔不绝地倾吐，她是一个大意到把别人伤害了还不知觉悟的女孩。这一刻她显然意识到了她的同伴对她的提醒，脸上泛过几缕红晕，有些歉意地垂下了高昂的脖子，像是疲惫地说，“是的，我是嫉妒了。”薛如丝显然始料不及，正准备着和对方进行一次相持到底的搏击，她的思想里聚集了雷雨云层，但是突然间出现的雨霁云开的局面令她满意且舒心，于是也变得十分温和了，说道，“每一个女人都眷恋她的爱情，都会守护她的爱情寸步不离，完全相爱了的一个女人，她哪里还会爱慕地位和财富？而被爱情抛弃的女人，她会彻底地死去一次。”李慕从甜蜜的遐思中这时回到了现实中，紧接着说，“这样美丽的人儿谁不心动？就算光明舍弃了我，我也会紧攥你的双手，举着烛光在夜路上勇往直前，只要有你相伴，我就无所畏惧，哦，没有光明那算什么，你就是我无边无际的光明。”他这样亲切深情地对他的女友说。
第2章 舞会上（2）
听到上面的话后刘莹的脸色有些发白，今晚她一直缄默不语，别人快活无虞的时候她却沉寂在独自徘徊的心灵一角，忧伤而失落，她感觉到她的爱情就要像天边掉下的星辰那样消逝了，因此内心里一阵一阵地揪痛。是的，她爱上了她的好友李慕，并且她不知道竟然爱得这样的深重，尤其在他和另外一个妙龄少女相互表白的时候，她感觉到了穿过心肠的那种真正的痛，是痛彻骨髓，是天翻地覆，感觉到生命的灯盏要熄灭了，送来温暖的日头要陨落了。”一个女人全心全意去爱的时候，她就会忘记自己。”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心里也沾染了许多露珠一样的泪滴，她快要心碎了。因为担心汹涌的情绪流露出来，担心她会在某一瞬间突然失去理智而像鹰隼一样嘶叫和撕扯，把别人心中风和日丽的美丽时刻毁坏，所以她等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就离开了座位奔向面对街口的窗户，那一街的灯火流丽啊，唤醒着她的全部记忆，把一个一个瞬间的生活镜头在多姿多彩的背景下拼组起来，可是它们的动人内容正在流失，正在走出她的生命，她于是伤怀，悲痛，泪水潸然，像一茎风雨吹打着的小草，她遭到了可怕的淋漓。杨平平很快来到她的身边，虽然她拭干了泪迹，掩饰了心情，但是两眼依然泪水盈盈，如同两个水珠翻滚的泉眼，那智慧的窗口储下了无尽的受伤的哀思，时不时地把内心里的黯然伤神喷涌出来。杨平平困惑不解地说，“我的好伙伴，为什么你眼含这样多的泪水，难道可以预见的离情别绪已经笼罩了你的翩翩思绪，使得你的视野像大雾迷茫一样，满眼潇潇却空空如也，全部的欢乐和幻想都沉淀了！”刘莹的眼里这时滚落了两滴晶莹的泪珠，她又一次擦干了双眼，说道，“我深感伤情，爱情在针扎着我，我的快乐都为它失落，它让我从飞舞的天空跌落在地，摔得遍体鳞伤。”杨平平显然受惊了，轻声问道，“哦，你爱上谁了？”接着又道“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如果你去到他的身边，他一定会欢天喜地，眉飞色舞，赞美爱神。”刘莹摇着头，喟叹着，那气息是从心灵的最深处挤出来，“不会，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怀揣着一个貌若天仙的女郎多么甜蜜，多么沉溺。”之后又那样无奈地说，“她是一个极品，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也是爱情的猎物，她轻而易举地就击败了对手，占据了那个崇高且受宠的位置。”杨平平心境顿开，又问道，“你妒恨她吗？薛如丝，她的确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女子，的确是深受上天垂爱和精雕细琢的杰作，她多匀称多细腻啊。”刘莹点着头，“是嫉妒了，但我不能恨她，我们在一起有友谊之情，在一起渡过了一个经历着成长和成熟的对一个人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时期，如同含苞欲放，这段时间孕育了多少芬芳的记忆啊，也孕育了多少真挚的情谊啊。”杨平平说道，“你心甘情愿失去这爱的存在和美丽吗，目睹着它从手中掉落？”“如果他们完成了天设地造的结合，在爱情的红红喜字里缱绻甜蜜，幸福缠绵，那么我就为他们的美好而祝福，愿他们恩爱长青。”这时刘莹忧伤的眼里跳跃着几粒闪动的星火，续说着，“精彩也并不一定是上天的安排，也有偶合，邂逅，不期而遇，如果他们应该拥有各自不同的幸福，我不会再错过一次机会了，我会激流勇进，驶进那迷人的港湾，不留给那浪子空闲再去寻觅远方的女人，像一个温情脉脉的结把他一重一重地牵绊。”杨平平被逗乐了，露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笑容，有期待，也有祝福。刘莹紧锁的双眉这时缓缓地舒展了许多，她已经给了自己一个空间，正从窒息的瓶颈里努力伸展出来，她还要自由和呼吸，她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人，不喜欢生命徒劳耗费和凋谢在美丽的爱情里。她喜爱完美的爱情，但她努力让自己不掉在情觞里。她想：鲜活的生命啊，不管是逆境，困顿，磨难，还是得意，快乐，美满，一样的应该得到保重，珍惜和关怀，它是一个价值无量的玲珑珍宝，任何人没有理由把它弄碎甚至是损伤。于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刘莹向她的同伴问道，“爱情，它异想天开地存在于你的生命里吧，它用甜蜜的声音问候过你吧，你凝视过它温柔的眼神吧，它是否在夜里爬上你的窗口把你宁静地注视了？”杨平平笑了，十分坦城地说，“我是大山养大的孩子，除了朴实，善良和勤劳，我不能过早地有太多的奢望和非分之想，对一个少女而言，爱情是美丽的，幻想是美丽的，在遐思里可以憧憬到应有尽有的富贵和享乐，但是我不可能马上拥有它们，我需要脚踏实地的拼搏，只有艰苦地创业才能获得自己的领地，我的父母只是给予了我精力充沛的生命和存在于生命里的可以自由掘取的智慧，所以对我来说埋头苦干比幻想要实在和重要，我的一生注定需要努力和沉着，而不是着迷于缤纷的梦想。”她们还有着年轻的话题要进行交流，她们谈到了一块，谈出了兴致，这时歌声响起，旋律随之舞摆，冉冉升起的节奏旋即如潮涌动，年轻的心于是向着那个漩涡一样生长乐趣的圈子卷入。从四面八方而来向着四面八方而去的乐音十足地兴奋了，带着奔放的自由从那一伙年轻人的脚尖溜过，滚向她们的心灵需要自由伸展的方向，滚向青春的重重热爱里。在那样激情迭起的氛围里，年轻人沉醉在一种自然的热情喷吐中，几乎不懂得还给心灵留住一点可以静思的余地，就这样开始了她们今晚的美好时光，开始了她们活力焕发的时刻。在李慕的环抱之中，踏着飞扬的旋律，薛如丝感到快乐比旋律旋转得更快，那舞动的欢情与兴高采烈托住她的心在一阵阵的忘我之中眩晕，而每当相互勾带的动作抛起的时候，她就有一种感觉似乎是到了九霄云外，像悠悠荡荡的花片一般洒落到画里河畔。生活的音韵是这样的清甜，它的甜美一滴一滴的滴打在她全部舒张的心坎，在那儿被包涵，在那儿形成水洼，形成心湖，融解了一个女人可以想象得到的所有幸福。在这种生命尽兴的欢娱里，人不再需要聪明睿智，吃苦耐劳，博学多识，理性和坚强，一份和谐与融洽诠释了一切渴望的意义，纷纷沦落在它的柔和里，只留下波一样的接连不断的瑟瑟缠绵。昏晕中薛如丝喘着气说，“这种脚步让人不想再停下来，盼望旋转到永久，就像踏着飞转的辐条奔向幸福的光明，我不想停留片刻，就这样一直奔向爱情的天堂。”对李慕而言他的女友的亲密表白就是一种巨大的力量，每当它灌注着他的生命的时候，他的热血就会掀起狂澜，不顾一切地把对方淹没在层层叠叠的激情澎湃里，通过他的身姿和举手投足来倾心诉说，这时刻，他的力量会不停地触动着它。有一个时刻，滚滚旋律分明承载了李慕的声音在传播，“如果爱情真是这样垂青了我，从今以后就算遭遇再大的苦难我也不再怨天尤人，因为命运之神如此厚待了我，我感恩不尽。现在，我的内心装满赞美之辞，我要讴歌一切所见，包括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在伙伴们尽情歌舞的时候，杨平平却站在人影摇曳的圈外，目睹着那里的熙熙攘攘和拥拥挤挤，她心中的目标依然是清晰的，可感的，坚实而崇高，她已经能够辩识出哪是现实哪是虚幻，已经学会了克服艰难去攀登，她会一如既往地朝着心中信念伸展的那边阳光里向前，哪怕注定了前路要长途跋涉，哪怕不可避免地将遭受干渴，疲惫和孤独，哪怕有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要穿越，正如她在嘀咕的一句话，“我要越过海市蜃楼的幻景去创造一样美丽的生活蓝图。”她的性格像大山的脊梁一样不折不挠，大山铸就了她山一样的稳重。不过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刘莹是她们一伙人当中舞姿最优美的，她跳起舞来比蝴蝶还要多姿多彩，她的脚尖可以转动得像陀螺一样匀称而快速，她的舞姿被人描绘成是花枝招展，但是今晚她跳得相当糟糕，像一枝没有活力的花朵在风里耷拉，可以得知她的内心依然凝聚着多么严重的忧伤和落魄。她的视线时不时从她的舞伴身上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在那里碰出火星，在那里陷得深入，也在那里不可自拔。薛如丝却像是在她的舞伴的双臂之中睡着了，沉湎于一种安稳里。她没有忧思，生命的日头正照着她，她正在打花着春天的时光，正享受着风和日丽的温暖和美好，她占有无限风光呢，她的期盼，思念和幻想，像江流无尽一样，带着欢腾一路流淌，去到遥远的人类永远了望的地方。不知进行到多少曲了，薛如丝在一种持续不断的兴奋的巅峰中弄得筋骨酥麻，神情游离，于是她回到了角落，回到了可以自由畅想和静观的地方。那个人影摇曳的圈子啊，正是年轻人挥洒热情的地方，在它的节奏里，一个人可以暂且放下她思想上的信念里的全部愿望，随心所欲地跟着灵活不羁的脚尖在自由的王国里奔放！李慕对那个美丽的姑娘一番甜言蜜语过后，他走到了刘莹的身边。她已有好几曲不曾上场了，对舞蹈的巨大热情在这一刻似乎冷落了，在心情涣散的情况下置身度外，失去热情的爱好就不会对一个人那么有魅力和诱惑了，就好像没有味口的人面对一筵美酒佳肴一样不会逗起食欲，哪怕它的丰盛和香味显得奢华而浓郁，因此好的兴趣和情绪对主宰着一个人对某一事物的爱好与迷恋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它有着酵母的力量，它是开启快乐的门阀。一旦关闭，人就会萎蔫。当他把手伸向她握住她的手的时候，这一瞬间她的心就在颤抖了，感觉到身子在倾斜，在一种突然生长的渴望里，她想滑向他的世界，她被骤然之间触动的委屈深深地伤害了，抑制不住的激情让她眼含泪水，她已没有力量去望着他，在一种失意的悲伤里向下微微地低垂着头。爱情的领地已经被人占领，她无力表白，她像一个苍白的黄昏日落，生机与活力消逝得那样迅速，于是唯有在一种全身心投入的肢体姿态中伤心无尽地阐述她的满腔绵绵情意和自悲自怜。她起舞了，任凭自己放纵无拘地在他的环抱之间自由起伏，转动，仰望，俯视，在这一刻也似乎恢复了力量，获得了自由，她向他投去深切渴望的眼神，她把失意流露得那么明显，一个女人的生命在这个时刻呈现出深度的弱性与单薄，以致他在一些突然读懂的信息里不知所措，更是小心翼翼，他宁可给心灵沉重的负担也不愿意表现出任何有可能更深入持久地伤害到对方的一些不经意的冷漠与回避来。在记忆里，他是能够找到曾有的温存的，虽然彼此都不曾有过直截了当的表述心事，于是他把它重新给了她，把他心存的热量释放到她的手心，哪怕施予一点点的暖和给她那颗现在发冷的心，他也愿意为此付出很多地努力。不过他认为，有一种东西他永远不能再给她了，但所有的一切都不意味着爱情是可以被任意拣选，冷落和遭受责难，它是一种伟大的心灵之物，像艺术作品一样是心灵的、精神的一种产物，是从那儿喷涌出来的一个泉眼，带着生机与活性向着生命的翠绿和湿地奔流，它的给出往往来自人类最崇高的美德和性情，就像我们不能漠视一块杂芜的草地，它是伟大的自然把生命的根蔓延的结果，它总是给偏僻的地方带去生命繁衍和意想不到的希望，因此繁荣了这个整体和谐的世界。有爱的地方，那里就会有美丽。不久过后，刘莹努力围堵的情感越来越难以掩饰，运动着的身体把她拼命支撑那点薄弱的意志动摇得十分厉害的晃摆，像一根失去支点的杠杆无处可依，神思恍惚里不顾后果地向对方贴近，迷迷糊糊地想要与之结合到一起，挣脱世俗，挣脱非议和谴责。这个遭遇爱情撒手的不幸的女人啊，因为得不到彻底的发泄，她像是要发疯了，思想在膨胀和曲张，她正在挣开理性的桎梏，在心里大声叫唤着自由之声，直到把它叫出声来。它像一股热流涌进他的生命，“我幻想爱情拥有这种扑朔迷离的美感，在轻轻的飞舞里愉快而甜蜜，有些心慌意乱，有些热血沸腾，怎么也静不下来，虽然是碎小的步子，但是感觉是在大步流星地奔向温情弥漫的谷里，那个爱情缱绻的地方，哦，迎面扑来像是嗅到了它的温馨和绚丽。”因为这些语言带着滚烫的炽热，所以他感到浑身躁热不安，陷在了一种欲罢不能的水深火热里。他想停止脚步给彼此一个可以冷静的时机，但她的婷婷袅袅的身姿转动得像浑圆的蘑菇一样，如同一道眩目的光芒在舞池里不知疲倦不歇不止地荡漾。她的兴致被激发了，她沉陷在一种对生命的过度矫情的挥攉里，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心灵扭曲和失态。不过李慕可以看出，在她像是平静的神情下面却掩饰着隐隐约约的太多悲情，他生怕她一时失控而汹涌出来，所以他极尽小心的附和着她。可以说，那种脆弱的表情令他十分忐忑不安，他祈愿她能承受得住，这样他心里也许会多一些的心安理得，因为那是一个纯真而美丽的人儿，他不愿意看到那双美丽的眼睛和那个美丽的灵魂一起流泪。因为李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处处牵就和维护着他的舞伴，所以他忽略了在一种理智的察颜观色中不只是可以发现显而易见的东西，而且可以发现更加深入和深刻的真知灼见。那个被他搁置在一旁的细心的女人越来越认为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亲密，她发现她似乎要依靠着他了，他们在一起交错的不只是步履，还有目光，思想，心灵，身影，这一切也像是很不正常地混合到了一块。有好几次，她几乎能够确信她迷人的胸脯擦着了他的肌肤，若隐若现地在迸溅出火花，若隐若现地可以看出他的神情有着一样多的慌乱和恍惚，这让她受不了，她心里流动着酸味，想要尖叫，幻想她的手里有一根电棒。只要她轻轻舞动它就可以放射出眩目的电弧把他们完全分开，把她眼下热烈想要的自由和空间腾空出来。但是事件的发展真是出人意料，它横生枝节的时候让人措手不及，只要一个环节出格，整个事情随之将变得面目全非。舞曲接近尾声，李慕的双手正要从舞伴的胳膊间分离开来，他还准备着说一句赞美的话呢，但那个十分投入的女人已经糊涂了，像一叶洪水推荡的舟想拽住一根缆绳，她在对方略有举动的时候便不假思索地投向了他的怀抱，激动不已地失声痛哭。这个鲁莽的举动如此地突如其来，不再受理智和环境的制约，即使是违情悖理，它一样显得游刃有余和让人感动，它是一腔心事突然突破固有的防线，摊开在众目睽睽里。全场的人惊愕不已，薛如丝神情煞白，麻木在一种深恐的毫无防备里，它是比一记灼热的耳光更加响亮的抽打，让她在凸起的石头上踉跄，磕碰得到处生痛。但她没有从这个气息窒息的氛围中马上逃脱出去，她的忍耐提醒了她，她身边还有一群伙伴，她必须表现出镇定自若和坚韧来，虽然她内心里糟糕得发焦，虽然此刻憎恨淹过了嫉妒、理解和容忍，她正在汹涌而聚的思想正像一天乌云，她要寻找机会下一场暴雨。这一晚的欢娱对薛如丝来说，它是一个难以抹去的烙印。
第3章 榕树下（1）
回到校园，李慕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似的走在薛如丝的后面，为了刚才的那一幕他在寻思一句恰到好处的措辞良久了，但他有些混乱的思绪在躁热不安里怎么也思索不出一两句恰如其分的话来，他的女友表现出来的不苟言笑和默不作声让他惴惴不安。有几次他准备着用一种温情的甜言蜜语把她内心里坚固的不愉快化解，但是每一次他的话语来不及从热情洋溢的气息里倾吐出来，她一丝不苟的神情总是轻易地让他的企图中断。沟通的途径暂且阻塞，渐渐地他就下定决心陪她走，一言不发地陪她走，走到她终于疲倦了，可以停下脚步来打开心扉与他对白。爱情，它让一个人可以成为最忠实的伴侣，可以让一个人朝着它的中心不分昼夜的旋转，不管是温情缠绵的时候，不管是心生间隙的时候，有一种粘贴的力量始终会把两颗心固定在一种相互了望的有限的距离里。这个爱情的定律啊，人类千百年来就遵循它的格式在书写一次次的辉煌，把爱情的故事演绎得令人喜悦的无比灿烂。这晚上，月亮像一个温柔的使者站在遥远的天边，它的光辉却慷慨地融和到了万物丛中，于是创造了夜的宁静与神秘的美丽，创造了永远解不开的朦胧和诗意。这样的夜晚没有声音，像是为情人而备的一方净土，一处无声的世界，在这个优雅而清爽的情境里，心灵可以进行它极为缜蜜的活动，或者静悄悄地蜷曲着，聆听没有声响的动静，或者是丰富地绮思着，铺开思想畅达的路径。在人类变化莫测的语言里，有声世界和无声世界往往相互搭配得相得益彰，把心灵深处和流露在外的神情融会贯通。薛如丝把她的男友领到了大榕树下，在这个把她们的足迹重叠到了千万回的地方，在这个还可以听到昨日欢声笑语的地方，她已不再和颜悦色，刚才的刺激正在她的思想里发生作用，虽然周围的环境十分的美好而宁静，有着白日里难求的清新，但她的浮想里有着接连不断的爆响在打破这个和谐的月夜下的静谧，她不只是怒气冲冲，还感到有一个尖刺作梗，无以下咽，爱情让她的心变得敏锐而狭隘，难容沙尘。她需要的是一个多么辽阔的蓝天啊，她要把她的视线在那里不受羁绊和影响地一望无际，她要翱翔，像大鹏一样远徙，得到自由和天空，如果有人突然阻碍了她的目光，她会难受和生气。他绕行到她的面前，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愤恨让你的心沉重了很久了，既然它是让你如此的难受和眉梢紧锁，一点也不能让你变得轻松和自在，只是越来越压抑，因此还是离开它吧，这个戕害心灵舒畅和愉悦的病害。其实，我很想让你在我的身上靠一靠，那样你就会明白对你而言我是多么地忠诚和真实，我可是从来没有背离你半步啊，自从我对你的爱慕被你欢心地认可的那一刻起，我就全心全意地为你思索和想念，我把对你的爱情看成是生命的一个至宝，每天都会深情地把它捧在手心！”薛如丝默不作声，她的眼角挂着泪珠，正伤心呢。心灵，女人的心灵，有时脆弱得像一块薄冰，经不起轻轻地敲击，否则，那里的水就要泛滥出来，打湿一个可观的世界。眼下要她轻易地抹去在旁人看来十分精彩且兴趣盎然的一幕，她的大度还没有这样乐观呢，她完全把它看作是她的一次不幸遭遇，她几乎想追究到底。因此在她强硬的沉默后面，她正在搜集有力的词句，气势汹汹的时候正在逼近，要知道，伤心如果不再是毫无力气，它就会爬起来，使人变得凶悍，坚硬，甚至是强辞夺理，盛气凌人。李慕接着寻找可以敲启对方心扉的表述，继续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在我的心中你的形象有多么的完美和洁白无瑕，是一种不可动摇和诋毁的全心的崇拜，是像太阳一样给我博大的情怀的至高无尚的优雅。如果说你目睹到了什么，因此想到了什么，那些不愉快的翩翩思绪在你的心沟里沉淀下了被你从万千揣测中过滤出来的污黑的渣滓，那么你是绊在了一种自我围困的束缚里了，是一个思想的萤把你约束在了一处非常狭小闭塞且空气不畅的角落里。”他的女友这时向他严竣地望了一眼，把他的述说打乱，但他紧接着说了下面的话，“爱情宠爱的女郎，用你明察秋毫的明眸审视我吧，我的心全在这里，全在你的身上，为你珍贵的身份而默默守候，我早就决定了要陪伴你到天长地久，你应该相信我的执着和坚定不移。”薛如丝这时开口了，她很不满意地叫道，“那一刻你分明把我遗忘在了一个受人冷漠和嘲笑的地方，我多么尴尬和难堪啊！如果你是一个清白无辜的人，为什么会有一种拖泥带水的结果？年轻，亲热，拥抱，伤心的眼泪，它们不是顺理成章地串在一起渡过了一个美好的时刻吧？女人的心向来细致纤巧，生怕遭受屈辱和伤害，所以它追随一个目标的时候不会走错方向，没有积蓄相当的勇气，她做不到这样不顾一切！”李慕心情沉重地说，“那一刻她很激动，糊里糊涂地靠在了我的身上，但是作为一个朋友在那种情况下我也可以扶持她的呀，友谊应该给人帮助，她毕竟没有恶意。”“可她的情绪和感情在那一刻表现得像是爆发了，太不正常，她像一座火山那么炽热，喷吐着她内的喜怒哀乐！”“因为这样我们就一定要深究和责备她吗？她是情不自禁。”薛如丝这时泪流满面，吼叫着，“她是爱你呢！”李慕像被重重地敲击了一棒，有些神慌，如果不是挚爱眼前的女人，他一定会因为她的尖刻和苛求而非常不悦了，因为爱，他只是苦恼地沉默了一会，之后低低地说道，“可是我爱你。”薛如丝显然被这个微弱的声音震动了，她因此流了很多的泪，很酸，很涩，但融入了一样多的感激和幸福，也流走了她还想埋怨的千言万语。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生命是多少的渺小和不够坚韧，还要承受朝朝暮暮的风风雨雨，因此多么地需要相依为命啊。伟大，辉煌，富贵，它们真的是无比的响亮，真的是听起来有着悦耳动听的美感，但是就算和它们结伴同行的生命也禁不住岁月的熬磨而被落在越来越遥远的地方，就算最好的记忆也只能得到模糊的形象和认识，所以生命应该珍惜有生的日子，应该珍惜有生之年所拥有的活力和朝气。就算只是拥有茅庐和窑洞，如果快乐地活着，这就是无比美妙的人生，我们撰写了一种快乐的时候，我们就写下了一种最美丽的声音。就算得到了高楼大厦和亭台楼阁，就算获取了高官厚禄和功名富贵，如果生活得处心积虑，患得患失，心情压抑，瞻前顾后，那么这是失败人生，还有什么比失去生命的豁达和宁静更加不幸和惨重呢？如果用天平量一量，我们就会惊慌地发现一种好的心情要比十万金银沉重，一种平安要比达官显贵沉重，一种智慧要比帝王将相沉重。在大自然中，人类的自由、繁衍、生息才是最伟大的颂歌，最美的弦音，唱吧，就让我们高歌这最美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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