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有个落榜的秀才,叫做吴进,多年来参加科举考试屡屡落榜,自己也被消磨了心气儿,为了谋生,在亲友的帮助下,开始设帐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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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进的妻子冯氏性情贞淑,一切行为都恪守妇女的规范,生了一个女儿玉娘,从小就沉默寡言,跟着冯氏学习女红针织。
吴进有一个好友赵高,赵高的妻子韩氏生了一个儿子,两人一合计,干脆为两个小儿女订下了娃娃亲。
吴进在世的时候,尚且能够保证一日两餐,不至于饿死,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玉娘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从此母亲四处替大户人家浆洗衣服,以此换取微薄的铜钱,母女俩才得以存活。
赵家和吴家一样贫寒,有一次,赵高上山采摘药草,不慎跌落悬崖,没有等到去救他的人,就已经撒手人寰了,给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造成了重创。
按照当时的习俗,玉娘到了十六岁就可以嫁人了,而因为赵家实在是过于贫困,没有能力承担办婚礼的花费,以至于玉娘到了二十六岁仍然待字闺中,这在当时是很耻辱的事情,玉娘没少为此受到村里人的指指点点。
二十七岁这年,赵家的儿子得了痨病,韩氏拿不出钱为儿子看病,赵儿不久就病死了,冯氏知道女儿贞良的心性,担心她做出什么傻事儿,于是故意隐瞒了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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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玉娘突然找到母亲询问:“赵郎是不是已经死了?请您明白告诉我。”
冯氏强压住心里的惊讶,说道:“你这孩子,大早上的就说这么晦气的话,呸呸呸。”
玉娘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娘,您不用骗我了,昨天晚上我梦见一个男子在门外拜我,难道不是赵郎吗?”
冯氏情知瞒不住女儿,也跟着哭了起来:“我的女儿命怎么这么苦啊,跟着母亲受了一辈子的罪,还没过门丈夫又去世了,幸运的是还没有成就夫妻之礼,娘就是拼了命也要再给你找一个好夫婿。”
玉娘退后两步,跪在了地上向冯氏磕头:“娘,从小您就教导我女子要三从四德,女儿虽然还没有过门,但已经是赵家的媳妇儿了,哪有再嫁之礼呢?”
玉娘起身换上了麻衣丧服,执意要去给丈夫奔丧,冯氏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高兴,不忍心阻拦女儿,只能跟着她一起去了。
到了赵家灵堂,玉娘先按照儿媳的礼节拜见婆婆,然后就开始哀哭赵儿,所有的行为都符合礼节规范,哭声凄切,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为之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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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赵儿办完丧礼之后,冯氏要拉着玉娘离开,玉娘挣脱了母亲的手说道:“这里就是孩儿的家了,赵郎骤然离世,孩儿没有服侍在身边已经是罪孽深重了,怎么能不替他担起抚养母亲的责任呢。”
冯氏又急又气:“赵家的男丁都已经没了,家里连一粒下锅的米也找不到,你留下来是要寻死吗?”
玉娘说道:“母亲从小教我女红刺绣,我虽然不够聪慧,但是也能靠着十指挣钱糊口。”
冯氏心如刀绞,咬牙说道:“你只知道替丈夫抚养母亲,那你自己的母亲呢?我也是孤苦无依的孤孀,家中也没有下锅的米,我含辛茹苦把你抚养长大,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替别人报恩吗?”
玉娘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母亲的恩德我怎么敢忘,我会请求婆婆让我在两家往来,既不会忽略母亲,也不能怠慢婆婆。”
冯氏实在是劝不了玉娘,只能流着泪走了,从此以后,玉娘就在赵家住了下来,每天早晚往来于吴赵两家,虽然辛苦,倒也求了个心安。
这天早上,玉娘做好了饭,端着脸盆到韩氏门前伺候她洗漱,也许是昨天太累了,韩氏睡得比较沉,玉娘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就推门进入了。
谁知刚一进门,就看到韩氏床下有一双男人的鞋子,再一抬眼,床上似乎有两个人,玉娘心中一紧,急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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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韩氏已经醒了,只是闭着眼睛不敢轻举妄动,免得三人见面了尴尬,等到玉娘离开,韩氏猛地一拍身边的男人,低声骂道:“死老头子,今天怎么睡得跟猪一样,都什么时候还没有走,这下子被媳妇儿撞到了,我可怎么做人啊!”
被拍醒的老男人是村里的老光棍王伍,此刻还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后来,愣了一会儿神说道:“你这儿媳妇也太讨嫌了,大早上的跑你屋里也不敲门,真应该把她赶走。”
韩氏眼前一亮,抓着王伍说道:“我的脸面不能丢,这事儿既然被她知道了,那我就不能容她了,我先下手为强……”
两人商议了一阵,韩氏走出房门,见玉娘不在家,径自跑到了官府,来了个恶人先告状,污蔑玉娘不守妇道,与别的男人有来往,自己还在她床下发现了一双男人的鞋子。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既然告上了公堂,县令也不能不理会,于是就派衙役去搜寻玉娘,却说玉娘发现韩氏私情之后,没好意思待在赵家,就一溜烟跑回了娘家。
衙役进门的时候,玉娘正在打扫庭院,直接就被套上枷锁带走了,冯氏见状慌了神,急急忙忙跟了上去,玉娘也是头脑发晕,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想要开口询问,两个官差也只是一脸鄙夷的看着她。
到了公堂之上,见到跪着的韩氏,玉娘更加疑惑了,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吴氏玉娘,你婆婆状告你不守妇道,你可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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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脑中响起了炸雷,万万没想到韩氏会恶人先告状,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有心想要说出真相,又害怕辱了婆婆的名节,只是一个劲儿的哭着喊冤。
县令叫人扔出物证,说道:“这是你婆婆在你房中发现的赃物,你作何解释?”
玉娘闭口不言,县令见她性格端淑,不像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又接着问道:“吴氏,你要是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这通奸的骂名可不能乱担。”
玉娘心中苦不堪言,如果自己说了,就是对婆婆不孝,如果自己不说,就是不节,此刻节孝势难两全,硬生生咬着牙不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县令见事情陷入僵局,只能将玉娘打入监牢,暗中派人打探玉娘的事迹,冯氏听说女儿被以通奸罪打入监牢,着急忙慌的跑去跟韩氏对峙。
“当年你儿子死了,我女儿执意恪守妇道,替你那短命的儿子养你终老,你怎么能恩将仇报,污蔑我的女儿。”冯氏骂道。
韩氏不甘示弱:“哼哼,你养的好女儿,说是替我儿子守节,背地里却跟其他男人走在一起,你不去找她,怎么还有脸面质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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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玉娘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韩氏早就摸清了她的脾性,这个女人极为遵守三从四德,她为了保全婆婆的清名,绝对会选择咽下这口苦水,这也是韩氏有恃无恐的原因。
冯氏知道自家女儿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与韩氏斗嘴不过是浪费时间,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女儿问清楚情况。
冯氏从赵家出来,一路来到了女监,请求探望自己的女儿,看押犯人的牢头伸了伸手,冯氏会意,可摸了摸身上,连一个大子儿也没有,牢头没有收到好处,坚持不让冯氏探监。
冯氏心急如焚,无论如何恳求也得不到应允,急得伏在地上痛哭,正巧遇到县令也来找玉娘问询,见到痛哭流涕的玉娘,请人将她叫来询问。
冯氏说自己是玉娘的母亲,听说女儿含冤入狱,前来探监。
县令问道:“我看你被拦在监牢外面,根本没有机会接触你的女儿,怎么就确信她是冤枉的呢?”
冯氏就将女儿在未婚夫死后执意奔丧,又留在赵家尽孝的事情说了,县令听了肃然起敬,认为如此有节义的女子必然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于是再次提审玉娘。
公堂之上,玉娘还是闭口不言,冯氏哭着说道:“我的儿啊,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吞下这口苦水,难道真要背上不贞的罪名去死吗?”
玉娘向母亲跪拜:“请母亲见谅,孩儿在夫家不能让婆婆满意,就已经是莫大的罪过了,现在只求速死,您的养育之恩,孩儿只能来世再报了。”
如此执着的女子,县令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无论如何劝说,玉娘死活不肯解释,只能再次将其关进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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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堂之后,县令不停地在后院踱步,忽然计上心来,突然喊道:“快去吧赵捕头给我喊来。”
这赵捕头是县令的得力干将,人很能干,但却是个极为惧内的人,他的妻子王氏,性格泼辣凶悍,经常当众教训赵捕头,整个衙门的人都清楚他家的情况。
赵捕头来了以后,县令嘱咐道:“我有一封紧急文书需要你送去临县,大概要个三五天的时间,你立刻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回来向我报道,如有延误,定要治你的罪。”
赵捕头得令之后,赶紧回家收拾东西,跟妻子说了一声就回到了县衙,哪知道县令勃然大怒:“我让你立刻启程,你却磨磨蹭蹭,定是你家的母老虎不让你走,误了老爷的大事,来人呀,给我将王氏抓来。”
赵捕头被吓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向县令解释,可县令根本不听,让人重打了王氏三十大板,押进了大牢,就关在玉娘旁边。
王氏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顿,进了大牢以后别提有多冤枉了,从早到晚哭爹喊娘,玉娘实在是难以忍受,忍不住说道:“你只不过被打了一顿而已,就喊成这个样子,我身上背负着这么大的冤屈,岂不是应该以头抢地了吗?”
王氏怒气冲冲地说道:“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被婆婆状告通奸的女人,你罪有应得,有什么觉得冤屈的。”
这下子玉娘可忍不了了,噼里啪啦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话音刚落,县令穿着便衣从暗处走了出来:“吴氏,你有这样的冤屈,为何不肯说出来呢?孝顺固然值得称赞,但是过犹不及,愚孝害人不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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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一切都是县令的计策,故意让王氏含冤入狱,套出玉娘的话,至于那三十大板,自然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连皮肉也不会伤到。
玉娘没有办法,只能将事情认了下来。县令将韩氏和王伍拘捕到堂,一经审讯就全部招认了,王伍被重责了二十大板赶了出去,韩氏本来也要挨板子,经玉娘百般恳求才免除了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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