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挑,白净,俊俏,这是“汤参谋”给我留下的印象。首长对他的印象更好,军装总是笔挺干净,皮鞋也比别人亮,又能说会道,会来事儿,因此,机关里的参谋干事,这样的人最讨人喜欢。
汤参谋与我是邻居,都属于结婚无房,赖在办公楼里栖身的主儿。
汤参谋和我关系不错,那天,带了后勤部勤务班两个兵来我家,公家照相机里还剩半个彩卷,给我女儿照两张相玩玩。
八十年代中期,彩照还是很精贵的,我和妻子自然很高兴,把刚满半岁的女儿抱来抱去,在这个只有八平方的小屋里铺陈了许多风景,虽然今天看起来有点儿土,但我还是当宝贝似的珍藏着这些照片。
汤参谋走后,妻子把我从办公室里叫回来——我正在复习自考第二年的课程,快考试了。妻很紧张地说,手表不见了!
我说,不可能,刚才女儿还抓在手里玩呢!再好好找找。
于是,我们把女儿抱到简易沙发上,把床都拖出来了,彻底翻了一遍,还是没找着,确实丢了。
怎么办?去找汤参谋吧?人家好心好意来给我们照相,再沾上这种事情,弄得没法见面了,太对不住人家。再说,事情公开了,不见得能找回来,而且偷者只能是其中一人,岂不是连另外两人也得罪了?
我说,算了,别吱声了,就算咱们自己倒霉吧?
妻子虽有些心疼,毕竟一块手表是3个月的工资啊,但还是同意了我的做法。就这样,机关大楼里谁也不知道发生过这件事。
过了两周,妻子去如厕,门虚掩而出,归来后,却发现门里切菜板上亮晶晶地一个东西。
开了灯,却发现是丢失的那块表,它竟然自己长腿跑回来了。
妻子想起来了,出门时看到那晚随汤参谋来我家的其中一个兵,正在门口与别人唠嗑。
也许,好多天过去了,也没看我声张此事,他心里反而觉得过意不去了,悄悄又给送了回来?我们还是没有吱声。
直到几年后,那个兵复员回家后,我才与汤参谋偶尔提及往事,汤参谋非常诧异地说,怎么不先告诉我?我非要整死这个鸟兵!
汤参谋脾气暴躁,幸亏没让他先知道,不然,非把事情闹大不可,而且还会把这个小战士前途毁了——我也暗暗庆幸自己举措得当。那个兵待年长懂事了,也许还会感谢我。
我平生宽人,不计小恶,曾经有两次遇上骗子,但她们却不忍心下手。这是后来她们主动告知我才知道。骗子说,眼看就要得手了,却看我心善不忍,终于罢手而去。倒是惊出了我一身冷汗。
第一次是位冒充我的部下小刘未婚妻的姑娘,来到部队。那个兵出差时与她只泡过一面,使她知道些情况。
小刘人还未归,招待所又住满了,我就让她在我家里暂时住了两天。
临走,她非要说要给我女儿买件衣服,等上了街,却说钱包被盗了,她返程的车票反而还是我给她买的。
她在我家里下手机会很多,但终不忍下手,走了后专门给我来了信,道出了实情。说是我其实是个骗子,看你人太实在了,不好意思等等。
还有一次,我自青岛出差坐大巴回南京,同座姑娘声称:家里有人在青岛药厂当厂长,刚发明了一种治颈椎病的特效药。我便托她买些,因为我妻子有严重的颈椎病,请省医院针灸科主任针了几个月并未见效。
回南京次日,如约给她送药钱。她却突然告诉我,昨日说的全部都是吹牛,看我太诚厚,不忍下手,只好如实相告了。最后,她反劝我出门不要相信陌生人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