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小米粥
从皇宫出来的程少商一病不起,至死都没见霍不疑一面,就像她说的那样“你若不弃,我必不弃,你若先弃,我永世不原宥。”就真的这样带着遗憾离世,还是会绝处逢生,迎来崭新的人生,切期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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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从皇宫回来后,嫋嫋就发起了高烧,程始和萧元漪看着脸上无半点血色的嫋嫋心痛至极悔之晚矣,当初真的不应该为了牵制君姑留下刚出生的嫋嫋,这样他们的嫋嫋就会是如今这般,一想到这,萧元漪的心就像是被人用针一针针的扎一般,一连五天就这样一会喊热一会喊冷的,一会喊着不要丢下我,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换了十几个医士,都是一脸可惜的摇着头,叹息不止,嘴上说着侯爷节哀一边让人准备后事。少宫蹲在妹妹的院子里,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铜钱,妄图在这卦象上看出一丝希望来。可卦卦都是死卦,绝无半点生还的希望。少宫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少宫很是自责不已,当初要是留我在家里,阿母带着嫋嫋一起走,嫋嫋定可以像萋萋阿姊那般活的潇洒恣意。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五日,期间宣太后派身边的翟姑姑来看过少商,嘱咐少商醒后一定要给宫中去个信,第六日上,嫋嫋醒了过来,也有精神了,看着身边围着的一众亲人笑着说道“阿母怎的由着哥哥阿姊们都呆在我这里,不用去上学吗,我没事了。让大家都散了吧,阿母你也去休息吧,我病着的这几天,你肯定累坏了,先下我已经醒过来了,没什么大事了,你不用守着我了。”嫋嫋看着拉着自己手的三叔母忍住要流下的眼泪,阿母家里定有很多事需要料理,你要保重你的身体,我病着这几日皇后可有差人来过。
萧元漪点头道来过,先下已经不是皇后了,你病着这几日发生了很多事情,等你大好以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嫋嫋微微笑着说好呀,阿母你回去休息吧,让三叔母陪我说会话吧,箫元漪看着女儿亲昵的拉着弟妇心中很是不得劲,但也没办法,她知道女儿肯定是有很多话不愿意和她说的话要和她三叔母说,只好识趣的以休息为借口走了。
待到箫元漪的脚步声彻底走远后,嫋嫋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把抱着桑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待稍稍平息以后,嫋嫋说道“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三叔母了,在死之前能见上你一面,上天果然是怜惜我的。三叔母你是我在这世上第一个给我我温暖的人,我好希望你是我的阿母。”桑氏听着这样的话,心不经的漏了一拍,感觉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嫋嫋拍着桑氏的肩膀说道“三叔母,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不要难过,我知你是这世间难得豁达的女子,生死皆由天命,不用过于悲伤的。原本你和三叔是因着我的婚事才赶回来的,结果出了这样的变故,这是谁都无法始料未及的,我这一生终归是运气不好,这样也好,我也解脱了。三叔母你扶我到书案哪里。我要写几份书信留给我在意的人。等我死后你帮我交给他们可好。”
桑氏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嫋嫋说的没错,她确实是豁达之人,明白命由天定的道理,扶着嫋嫋来到书案前,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嫋嫋话着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嫋嫋写了三封信,一封是给皇后娘娘的,其实她在哪晚出宫的时候就知道了废后的事,她知晓皇后娘娘是自请废后的,她也知晓皇后娘娘心中向往的自由,这辈子是不能实现了,她一定会郁郁寡欢致死的。所以她要给这世上第二个无限包容她相信她给了她母爱的那个女人留下只言片语,让她在往后的生活中有些许慰藉,不止于太孤寂。一封是给程始和箫元漪的,也算是遗言吧,她和父母之间有隔阂,只能选择以这样的方式道别。是的她没有原谅她的父母当初抛下她的事情。她没权利替嫋嫋原谅,因为那个可怜的女娘致死都没有见过的当初抛下她的阿父阿母,而住在这个壳子里的自己怎么能替她原谅呢。第三封是留给霍不疑,也是最后一封,她全心全意爱过的人,确是伤她最深的那个人,她只写了几句话,是的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伤我至此,害我丢命我要让他记着我一辈子,哪怕她以后娶了别的女子,我也要在他的心上留下深深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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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封信写完她已经没了力气,趴在了书案上,勉强喊了一声三叔母,你扶我到床踏上吧,桑氏用尽力气扶着嫋嫋走到床榻上,嫋嫋躺在床上从枕头下面取出了一个檀香木的盒子,指着盒子说道,这是当初霍将军出征前给我的私章,先下已然是用不了了。你帮我把信和私章都交给三哥,让三哥在霍将军离开都城的时候一并交给他,记住不要告诉他我已经死了,我不想再见他了,死了也不见。这份是给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身边的翟姑姑来家里的时候你交给她就可以。这封是给我阿父阿母的,这算是我的遗言。三叔母我这辈子最羡慕的人就是你,做事果敢不拖泥带水,有那么爱你的三叔父,希望来世我也有你这般的运气,纵使磨难重重依然可以遇到一个可以爱你敬你的三叔父。三叔母我不想被埋在地下,不想让虫子咬我,你帮我告诉我阿母,不要把我埋在地下,我在遗言中已经交代了我的身后事,慢慢的嫋嫋说的话就再也听不见了,嫋嫋就这样在遗憾中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桑氏看着嫋嫋苍白了脸上一点生气都没有,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喊姒妇。箫元漪回到屋子里坐在书案前,打了个盹,迷迷糊糊的看到嫋嫋提着裙摆向自己走来,走到一半又停下来,转身像远处走去,她着急的喊着嫋嫋,可嫋嫋就是不回头看她一眼,一着急就大喊一声“嫋嫋你给我站住”程始听见屋子里的响动,赶紧进去,看着梦魇的箫元漪轻轻的准备抱起来放在床榻上,还没到床榻上,箫元漪就醒来了,拍着程始的胳膊示意把她放下来,着急的说道“我心慌的不行,我总觉得嫋嫋不大好,刚才梦见嫋嫋向我走来,走了一半又转身走了,任凭我怎么喊叫,都没有转身看我一眼,我感觉嫋嫋她像是回光返照,不行我们赶紧去嫋嫋院子里看看,我不放心嫋嫋,我总感觉我们要彻底失去嫋嫋了。”边说边拉着程始往嫋嫋院子里跑,刚走到院子外面就看看桑氏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桑氏看着外面的姒妇,跑过去一把拉住,“元漪阿姊,嫋嫋走了,走了.....”箫元漪耳边只听到走了,走了,人就像后倒了下去。程始一把扶住自己的妻子,一脸悲伤的看像桑氏问道“嫋嫋走的时候可有留下什么话” 桑桑缓缓的点着头“留了三封书信,你和姒妇一封,宣王太后一封,霍将军一封”桑氏把嫋嫋走之前得话一字不差的都讲给了程始夫妇二人。
箫元漪半靠在丈夫的身上颤抖的走向嫋嫋的床榻上,半跪在榻前看着嫋嫋安详的面容,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嫋嫋的那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不禁失声痛哭“我的嫋嫋,是阿母错了,阿母不该当年抛下你,阿母不该一见面就嫌弃你不懂规矩、不学无术,是阿母错了,阿母给你道歉,你起来呀,别吓你阿母了,阿母以后再也不拘着你了,你不想学习就不学了,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你起来呀,你起来呀.....”
桑氏看着一生要强的姒妇,就这样趴在嫋嫋的榻前哭成个泪人,也是惋惜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书案上拿过嫋嫋写给程始夫妇的书信,递给箫元漪“姒妇,这是嫋嫋留给你们的,嫋嫋在走之前给我说过,她不想被埋在漆黑的地下,她说她在信中留下了的她要去的地方。”
少宫和嫋嫋是龙凤胎,他能感应到嫋嫋不好,赶紧来到嫋嫋的院子里,就听到阿母伤心的哭喊声,瘫坐在地上,桑氏看着院子里的少宫,拿着嫋嫋临走前交代的东西和信,来到少宫跟前,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宫说道“少宫你不能这样颓废,你和嫋嫋是双生胎,嫋嫋先走了,你要替嫋嫋好好活着,替嫋嫋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这是嫋嫋的遗愿,嫋嫋还有事情要交给你去办的,你起来,去换一身体面的衣服。这个是嫋嫋让你交给霍将军的东西,嫋嫋知道霍不疑今天晚上就要离开京都你替嫋嫋把这封信和这个盒子一并交给霍将军。嫋嫋走了的事情不要让他知道,嫋嫋不想再见到他,死了也不想让他来送她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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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宫拿着三叔母递过来的包袱,起身回自己的院子换了一身干净体面的衣服,去马厩翻身上马,就朝着城门方向跑去。
此时躺在马车上的霍不疑静静的等在城门口,已经等了一个时辰,梁邱飞着急的催着马儿在原地转圈,走到马车旁轻声的问道:“少主公,真的不能再等了,马上就要关城门了。”霍不疑轻声道“不着急再等半个时辰,等不到我们就出发”话刚说完,缠在袖口的少商弦毫无征兆的断了,霍不疑当下心中一紧,疼的哼出了声,马车外的崔侯听到车上的动静,心急的问道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疼了,该死的皇帝老二,怎么让人下这么重的手,把你打成这样。霍不疑勉强开口说道“不是伤口疼,我没事的,你不要这样说陛下,陛下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其实这伤看着严重实则没有伤到筋骨,很快就可以养好的。”霍不疑看着断成两节的少商弦,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少商出了什么事,挣扎着就要起身下马车去程府。梁邱飞看着推开车门的少主公一声惊呼“少主公你这是要干嘛,赶紧回车里,有什么事你吩咐我们,你身上还有伤”
霍不疑掀开帘子说道:“快去程府,我感觉少商出事了,快驾车去程府”梁邱飞不高兴了,埋怨的说道少主公你都伤的如此重了,还被皇上贬去镇守西北边陲,程娘子都没说来看看你,你还这么惦记她,她一个小女娘能出什么事,家里有她父母兄弟姊妹,她能出什么事呢,你还是操心好你自己吧,再说了.....。霍不疑那要杀人的眼神吓得梁邱飞再也不敢言语,就在两方坚持拉锯中,远处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崔侯高兴的说道“定是少商知道你要离开了,前来送你来了”等走近才看到来的人是少商的孪生哥哥少宫。
霍不疑失望的看着少宫问道“可是嫋嫋让你来送我的,他可有留下什么话。”少宫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袱朝着霍不疑的马车上扔了过去,霍不疑一把接住扔过来的东西,打开一看是当初送给她的私章,她当真如此狠心,连他的任何东西都不愿留下。少宫心中有恨,他怨恨霍不疑伤他妹妹如此,要不是他,嫋嫋也不会早早就撒手人寰。于是把嫋嫋给霍不疑的信截了下来,只把私章还给霍不疑。
霍不疑看着少宫,少宫的脸上平静如常,想是自己多心了,嫋嫋应该没事的。“她可真是睚眦必报,她可还有别的话留给我”
少宫真的是不想和他多说一句,他怕自己会露馅,让霍不疑看出破绽,牵着马往回走着说道“有,嫋嫋说此时再不相见,后悔无期。”
梁邱飞听到后悔无期这四个字顿时就炸毛了,气愤的说道“公子之妹当真无情,我家公子都这样了......”
“那日从宫中出来,嫋嫋就高烧不止足有三日,之后又时好时坏到今天才勉强可以下地,期间有几回医士让家里准备后事,棺材都备下,现如今还在嫋嫋的院子里放着,好在总算熬过来了。”程少宫看着霍不疑,一字一句的说道“阿父阿母偷偷的说道,担忧妹妹经此一事,受了这般大病,不知将来会不会折损寿数,你受了重伤丢了半条命,我妹妹亦是,你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你们没有缘分这是天注定的,谁也强求不了,请霍大人莫要再做无谓的事情了,告辞......”
当转身的时候少宫已然忍不住,泪留满面,少宫强忍着不让自己抖动肩膀,一鞭子抽在马身上疾驰而去。
霍不疑捏紧手里的私章,章子的一角已然嵌进了肉里,殷红的血顺着发白的指节流了下来。一只手扶着车壁避免自己倒下去,那夜的情形历历在目,他当时说,后会无期。
她就是这样的人,睚眦必报,绝不转换。
霍不疑靠着车壁,闭了闭眼说道“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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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少宫赶回家的时候家里已挂满白番,倒是大门上和平日里一般无二。院子里的棺材中放的都是兄长们送给嫋嫋小玩意和生前最喜欢的衣服和干活用的工具。
少宫很是诧异的问道“阿母怎么在棺材里放这么嫋嫋的玩具和衣服,这样嫋嫋躺在里面会不舒服的。”箫元漪听着三儿子的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如鲠在喉想说却说不出来。程始看着这样的妻子也是难过不已,拉着少宫来到一旁说道“嫋嫋留下遗言说自己不想被埋在漆黑的地下,让虫子咬她,她这一生都向往广阔的天地,可终究是没有机会去看这广阔的天地,她想自己已经死了再也不用忌讳各种礼仪条框了,让阿父给她准备一条花船将她放在船上,随着河流飘到哪那就是她的埋骨之地。她想让自己就这样无牵无挂的离开,院子里的棺材是我们准备的放进衣冠冢的东西,里面都是她最喜欢的东西,她向往自由,就按她的意思办吧。”
少宫来到嫋嫋的身边,看着躺在花丛中的嫋嫋泣不成声,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架着马车在城门将将开的时候出了城门,向着西南方向驶去,三四两马车有程家的有万家的。守城门的小兵看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嘀咕到又是那个豪门贵族家的小姐出城踏青去了,幻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这样。万萋萋不顾众人反对坚持要和和嫋嫋一个马车,她还有好多话没和嫋嫋说呢,她要和嫋嫋好好告个别。
一行人来到安宁河边,将嫋嫋放在准备好的花船上,萋萋早已哭成泪人,她将自己最喜欢的珠宝玉石统统放在嫋嫋身边。萋萋哭着说道“黄泉路上小鬼多,这些珠宝留给你打发那些小鬼,保佑你下辈子投个好胎,顺遂一生,安乐一世。”众人望着远去的花船久久不愿离去。
桑氏扶着箫元漪说道“姒妇我们该走了,斯人已逝,可她的身后事还需我们活着的人处理。”箫元漪恋恋不舍的看着远去的嫋嫋,她知道嫋嫋选择这样的方式,终究是没有原谅自己当年抛下她,回来后又处处嫌弃她的事情,所以在自己死后都不愿留在我身边,活着的时候就时时想着逃离我,当年我要是像街头泼妇一般放下面子和葛氏和君姑大闹一场拼死也把嫋嫋带走,嫋嫋就不会这样早早的离开了。桑氏看着箫元漪捶胸顿足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扶着箫元漪往马车上,众人也陆陆续续的上了马车,因为嫋嫋留有遗言不想让更多的人知晓自己已经离世,所以程府没有像各家发丧帖,送嫋嫋的众人回到程府,就有下人来报说袁慎来了,在袅袅的院子里正发疯着呢。众人一听这还了得,程颂、少宫、万萋萋三人先行来到了嫋嫋院子里,就看到昔日那个谦谦公子袁善见,已无往昔的风流倜傥,坐在嫋嫋的棺椁前絮絮叨叨的说着,早就给你这个满腹坏水的女娘说过,不要用情至深,情是这世间最伤人的东西,叫你不要招惹那杀人不眨眼的霍不疑,你偏不听,以为我在害你,你看看我的话应验了吧,你个傻子,你个大傻子,都说了让你不要为了逃离这个束缚你的家而草率的嫁人,你就是不听,先是楼垚,和楼垚退亲了,你转头就和霍不疑订亲,你就是不听我的话,你要是听我的话不那么着急,我就会来向你提亲的,你怎么这般着急呢,害自己丢了性命,也害你的家人为你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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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宫看着院子里的袁慎,又是一个心悦嫋嫋而不得的可怜人。少宫走上前扶起袁慎,说道嫋嫋不愿大家都知道自己的事,我家也不准备大办,希望袁公子可以见谅,家里真的不方便留你了。
少宫扶着袁慎出了程家交给他家的小童就进去了,整整七天程家大门紧闭,各家来探消息的人一丁点消息都没有探到,尤其是霍不疑的人。只第一天看着袁善见公子从程府出来,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着实让人生疑。中午的时候宫中来人,呆了没有一刻钟就被程家主母恭敬的送了出来,来人不停地摇头惋惜,这更加让人生疑一番打听之下原来来人是已废皇后身边的人。霍不疑的探子只能打听到这些,只好先把消息传给还在去往西北路途中的少主公。
第七天的时候程家大门缓缓打开,出来的却是身穿白衣的程家小辈一干人等,众人都是惊讶不已,一副棺材被众人缓缓的抬了出来,扶棺的确实程家的三位公子以及万家的小女公子万萋萋,大家看到牌位才知晓原来曲陵候程始的小女儿程少商死了。小小年纪竟然香消玉殒,真真是红颜薄命呀。听着旁边议论纷纷的准人,霍不疑的探子只觉的寒气从脚底直达心口,完了完了完了,这下要死翘翘了。小女君竟然殇了,这如何是好,怎么给少主公交代呀。
探子一路跟着送葬的人来到墓地,看着程始夫妇那悲痛欲绝的脸以及哭的不成样子的几位公子小姐,以及墓碑上的姓名,确信无疑了,一个闪身从一众看热闹的人群中消无声息的离开,骑着霍不疑留给他的汗血宝马快马加鞭的往西北方向疾驰,留下其余几人继续打探消息。
处理完嫋嫋的后事,程家上下已是精疲力尽,大门紧闭谢绝一切前来慰藉打探之人。全家人都沉浸在嫋嫋离世的悲痛之中,就连平时不喜嫋嫋的大母也是沉寂的说不出任何话来,虽然不喜嫋嫋可毕竟是自己的孙女,不能表现的如无其事,只好蔫蔫的说道,“我身子疲乏的紧,午饭就不用了,你们不用等我,我先回屋躺会。”院里众人无一人理她,只好尴尬的抚了抚发髻上的金簪往后院走去。
箫元漪看着这样的君姑,拳头紧握,指节都发白了,却不觉得痛似的,程始心疼的搀扶着自己的妻子,慢慢的掰开手指,轻声的说道“元漪呀,事情已然这样,我们要振作呀,嫋嫋在信中也说道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改变不了,可能她上辈子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辈子才会如此,她向往自由,我们就随了她的心愿,这也是我们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你不要心有介怀,不是还有衣冠冢吗,想嫋嫋了还可以去那里祭拜她。”
箫元漪拿着嫋嫋的书信,放在自己的心口懊悔不已“嫋嫋就是没有原谅我们当初抛弃她的事情,所以才在死后留有遗言想要水葬,随波逐流。你看看她留给我们的信才寥寥几句话。就连宣王太后的信都比我们的厚。都怪我呀,都怪我呀......”
站在院子里的少宫听着阿母的悲悲戚戚的言语,也是痛心不已,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少商的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摆设,嫋嫋的音容笑貌还在自己的脑海里回放,他们兄妹三人一起商量如何着逃学,如何躲避阿母的责罚,还有他和二哥送给嫋嫋见面礼的时候,嫋嫋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样子,都历历在目,可如今院子里只剩下这些死气沉沉的物件,嫋嫋不在了,院子里以前嫋嫋喜欢的摆设都没了生气,忽然一个东西吸引力少宫的眼球,少宫跌跌撞撞的跑到跟前,跪在地上,看着前几天给嫋嫋占卜时的铜钱,他明明记得那卦象分明是老阴之挂,绝无生还的半点希望的,忽闻嫋嫋醒转,一高兴忘了收起来,而如今这卦象不知识被谁给不小心打乱了,竟然生出了绝处逢生的卦象来。少宫很是相信自己的占卜之术,看着这卦象,嫋嫋绝对还有一丝希望。高兴之余又不免伤心,万一不是呢,又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就这样一会高兴一会伤心的徘徊中,少宫猛地点点头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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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不疑在收到嫋嫋去世的消息时已是半月之后,当时他已身在西北军营,看着自己留在京都的探子,风尘仆仆,又急切的样子,他知道出事了,可是他没想到是这样的事,那个带给他一线光明的女子没了。霍不疑一口血从嘴中喷出,就这样抓着那断成两节的少商弦晕了过去,这可吓坏了身边的众人,崔侯赶紧喊来医士,军医摸着霍不疑的脉搏说道“少主公急火攻心,才会这般吐血,待我开几幅舒缓解郁的汤药给少主公饮下应是会好很多。”
“你的药到底有没有作用呀,这都喝了这么几副了将军怎么还没醒来,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诊断错了”
“我的医术就是宫中的医师都比不上,老夫为医几十年,将军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明明脉搏显示已无大碍,可就是昏迷不醒,真是怪哉怪哉。我记得在一本南疆医书中看到过和将军相似的症状,叫什么离魂症,意思就是将军现在在自己的梦中不想醒过来,是他自己不想醒来呀。这种情况我们外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将军这是心病呀,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们若是能知晓将军的心病,那就好办了。”
崔侯一听这还了得“霍不疑的心病不就是程少商吗,先下程少商已逝,该怎么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呀。”崔侯痛心疾首,悲从中来,君华呀,我对不起你呀,你拼死护住的霍家唯一的血脉难道就这样没了吗?我对不住你呀……
医士一听人都没有,这就不好办了,急忙道“可有留下书信,要是有书信,找人在将军耳边念与将军听,或许有用”
众人一听皆是摇头,“那小女娘记恨我家将军瞒着他去复仇,不顾他们婚期将近,和将军取消了婚约,将军被罚来西北边陲之地时,临走前都没来见将军一面,只让她二兄带来还给将军的东西和一句后悔无期,在无别的只言片语留下。梁丘飞愤愤的说道。
梁丘起是个话不多的侍卫,看他一副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真真是急死梁丘飞了
“你想说什么,赶紧说,真是急死个人”
“我觉得程娘子不是的绝情的人,她那么对少主公也是因为对少主公用情太深,有句话叫爱之深,恨之切,对就是这句话,想来在她弥留之际一定会给少主公留下只言片语的……”
崔侯也赞同的点点头,我立马去信给太子,让他想办法打听一下程娘子有没有给不疑留下只言片语。快马加鞭去送沿途到到我们的秘密联络点,换马换人,加急送到太子东宫,晚了我怕不疑支撑不住呀。随机趴在书案上写好了交给梁丘起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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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怅流光去不回,万事已成灰,梦里面,霍不疑再次来到跳崖的地方,再一次看到那个绝望的少商,终于听清楚出在他坠崖时少商说的那句话,带我一起走,好不好,不要留我一个人,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霍不疑想伸手去抱住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可是每每要抱上的时候,少商就会消失,再次出现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无论他怎么努力,他还是追不上她。霍不疑就这样循环往复的在当初那个悬崖边追着少商,霍不疑心想这样也好,这样最起码还能看到她……”
原本七日的路程,送信的人,硬是三日就到了,一路上累死了三匹汗血宝马,信送到东宫的时候,送信的人已经昏死过去,太子看着手里的信都顾不上整理服饰,鞋都没有穿,就来到皇上的寝宫,都没顾得上让内侍通传,就闯了进去,正在批奏折的皇上看见仪容不整的太子惊呼道“太子你怎的这般模样就闯了进来,你现在不是当皇子的时候,你是一国的储君,要有储君的样子,看看你狼狈不堪的样子,要是让御史台的那些大夫看到了,明日早朝定参你一本。”
“儿臣已然顾不得这么多了,西北来信,十万火急呀,不疑他不行了,”
“你说什么,不疑怎么了,怎么会不行了呢,我当时让杖刑的人留分寸了呀,怎么会不行呢,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太子把手中的信递给皇上,皇上看着信中所说扶额叹息“我就知道,不疑他放不下少商的,如果不是他那么一意孤行,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少商已然薨逝,这种情况我也不好再去逼问曲凌侯,少商有没有给不疑留信,我若这样做,不是往人家曲凌侯夫妇伤口上撒盐吗,可不问我的不疑就没了呀,这该怎么办呢……”急得皇上在地上不停的跺脚
“父皇,我听说少商给宣王太后留有书信,不若我们去找一下宣王太后,兴许有办法。”
“对对对对……这就去西苑宣王太后处”
自从宣王太后自请废后以后,搬进西苑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公主皇子们一概不见。
皇上太子一行人一路小跑来到西苑,内侍上前轻扣大门上的门环,不一会一个婢女来到门前“谁呀,宣王太后不见人,你们还是回去吧……”
“你去传个话,就说是皇上和太子有十万火急的事,需要王太后帮忙,有关不疑的事,晚了要出人命的……”
院子里的婢女转身就往寝室里跑去,没一会翟温就来开门了,翟温引着太子一行人来到王太后的居所,让婢女先给皇上和太子上茶,她进里屋去扶王太后,“多日不见神音怎的这般模样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宣氏看着发怒的皇上轻笑道“不怪他们,是我自己身体不好,他们伺候的很是尽心,没有半点不是,你别吓着这些小婢女了,不是说有十万火急,性命攸关的大事吗,还不快快说来……”
听到这皇上才缓和了一点,赶紧把信交给宣氏,宣氏看着手里的信,也是心疼的直掉眼泪,“真是造化弄人啊,两个如此深情的人,却阴阳两隔,此生不复相见,这件事你们找我算是找对人了,少商在信中提到过,她给不疑留信了,托他的哥哥少宫转交给不疑,想来是不疑离开都城,还没来得及转交呢。你们先下赶紧宣程少宫让他把信带来,安排人快马加鞭给不疑送去,希望能有用”
“不用了,我现在就去程家,宣程家公子进宫会耽误时间的,不疑的时间耽误不得,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时候,父皇,王太后,儿臣先行告退。”说着话,人已经出了西苑,随行的侍卫已得了指令去马厩牵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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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带着一众侍卫快马加鞭的来到程府,随从想去先行敲门,太子摆摆手,扶着腰间的配件。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亲子去敲门,程府下人很是不解,现在都这个时辰了,谁敲门敲的如此着急,半眯着眼睛。睡眼惺忪的把大门打开一个小缝隙,趴在缝隙上向外看去。
只看到外面站了一排羽林卫,吓得都僵在门口,连来人说了啥都没听清楚,一溜烟的跑去通报了。
太子早已顾不得程府上下来迎接,推开大门径直向内院走去,少商和不疑订亲的时候,他是来过的,所以大概的位置还是知道的,人还没走到主院,程始夫妇已经迎了上来,赶忙行礼拜见。
“不知太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太子见谅,不知太子有何要事漏液前来我府上。”程始恭敬的说道
“曲凌侯,孤若非是十万火急的事,也不会漏液前来叨扰,实在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才会如此,还望理解,我有要是要找你家三公子,不知三公子先下在何处。”
程始一听太子要找少宫,心中很是疑惑不解,都不知做何回答了。
太子看出程始的顾虑“曲凌侯你放心,不是你家三公子闯了什么祸事,实则是孤有求于三公子,还望告知一下,三公子先下在哪里”
“原来不是闯祸了,吓死微臣了”程始边说边擦拭头上的冷汗,尴尬的说道“小二现在在他二哥出话别,说来也是巧,小儿正准备出趟远门,归期不定,是以这会正在和他二哥闲话家常,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太子来的可真是巧……”一边说着,一边引着太子众人往程颂的院子走去。
下人已先一步去通知两位公子前来迎接太子,太子本是个高冷话不多的人,太子不开口程始也不好聒噪,只得尴尬的引路,心里不停的腹诽“太子到底想干嘛,近几日三小子没去外面呀,怎么可能招惹上太子这么大的人物,难道三小子说要去外面游历一番是和太子有关……”
“恭迎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殿下降罪……”两位公子已恭敬的站在院外齐声道。
“二位公子不必如此,孤也是未经允许擅自闯进来,还望见谅,程三公子,孤有要事找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等少宫回答,太子已拉着少宫向前方走去,羽林卫很是默契的把众人隔离开来。
程始看着这样的架势,心中已如打鼓,虽说是在自己府上,可来人是当朝储君,自己这身份想干什么都干不了呀,只得站在原地干着急……
太子小声的问到“孤听闻少商给霍不疑留有书信,托你交给霍不疑,你为何没交……”
“此话不知太子殿下是从哪里听来的”
“孤自是有孤的渠道,你只说是也不是,孤是非常确定这件事的,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是又如何,这是我妹妹的遗物,难道太子还像强夺不成”
太子高兴的抓着少宫的胳膊,“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有救了,程公子孤知道这是你妹妹的遗物,我自然是不会要,但这是要交给霍不疑将军的,你也不能私自扣留吧,即便你是她的哥哥,你也没有这个权利,我姑且饶了你的鲁莽行为。你先下把信给我,我要给不疑送去西北”
“少商是托我转交的,我自然是会送到霍将军手上,就不劳烦太子殿下了……”
“孤不想过多废话,你赶紧把信交给我,等你送到西北,霍将军还能不能看到都是两说呢”
少宫听着太子的话很是不解,但还是不想将书信交给太子,毕竟妹妹是相信他,把信交给他的……
“你还在犹豫什么,晚了就来不及了,你放心孤不会偷看的,孤是什么人怎会偷看别人的私信呢,别愣着了,赶紧去取信来呀”太子看着一动不动的程二公子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了。只好解释道“霍将军知晓少商女公子去世的消息了,当时就吐血晕厥,到现在还没醒,霍将军是西北守军的主心骨,昏迷的事情不能外传,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说出来,大夫说霍将军伤心过度,不愿醒转过来,这是心病还须心药医,所以才来找你拿少商女公子留给他的信希望可以借此唤醒霍将军,霍将军的姓名关乎国家大事还望三公子以大局为重,将信交给我,我派人快马加鞭送去西北军营……”
9
“少宫从怀中取出书信,放在太小手上,望太子信守诺言”
太子拿到书信,转身就走,将书信交给随行的一个人,那人随即施展轻功从院中飞起,三两下就出了程府,接着就是马儿疾驰的声音从院外想起……
惊的程家众人嘴巴大张,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太子已随羽林卫出了程府。
程始众人拉着少宫问到,“你究竟干了什么,才招来太子的,到底发生何种性命攸关的事了,你今天不给我交代清楚,我让你阿母让你上家法。”
“没什么,就是我忘记把嫋嫋就给霍将军的书信交给霍将军了,霍将军不知是从哪听说了,托太子上门来讨要,就是这么简单,没什么大事,阿父阿母不比过于紧张,真的没事大事,好了大家早点休息去吧,我也要休息了,明天一早我还要出发去外面游历呢”不等程始反应人已经一溜烟的跑远了。
“元漪呀,我怎么觉得这事不是少宫说的如此简单,肯定不简单,如果只是要嫋嫋的书信,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兴师动众的漏液前来,不对不对,有猫腻……”(不得不说程始的直觉还是很不错的)
经过嫋嫋的这件事,萧元漪很是没有力气再想别的了,什么事在她这里都提不起兴趣,见自己的妻子不想讨论这件事,程始只好作罢,扶着妻子回自己的院子了……
众人散去院子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中,虫鸣声,一高一低,此起彼伏,显得院中格外凄凉。
嫋嫋的院外,少宫拿着两瓶嫋嫋生前喜欢的胭脂醉,坐在台阶两手拿着酒瓶对碰一个喝一个倒,嘴里还不断的念叨着,我明天就去找你,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会绝处逢生的……你说是不是呀嫋嫋……
10
朦胧的月光撒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显得那么的清冷萧条,远处疾驰的骏马,戈壁深处传来几声孤狼的嘶鸣,更加显得的悲凉。马背上的人早已疲惫不堪,但还是驾马疾驰,怀中揣中救命的东西,他一刻都不敢松懈……心里默念着“快了,快了,就快了……少主公你一定要挺住呀”,发髻凌乱,满头满脸的沙土,布巾裹着眼睛以下的地方只留两只黑溜溜眼睛,在这荒芜的隔壁上显得炯炯有神。任谁都认不出这个人马背上的这个人会是霍不疑身边的亲信梁丘起。
一天前接到飞鸽传书,“妥了,已返”他就知道程娘子回给少主公留信的,他已经等不及了,当机立断的说道“我要去玉门关驿站去接信,在军中我的骑术除了少主公无人能及,少主公的病情耽误不得,我亲自去才稳妥些,阿飞你需得日夜不离的守在少主公跟前,直至我回来,听到没有”
“听到了,你放心去吧”说着就安排门口的侍卫去马厩牵马,他们马都是耐力最好的马匹。梁丘起简单的收拾好行李,牵过缰绳,矫健的翻身上马,轻挥马鞭,马儿一声嘶鸣,已奔向远方。
到了玉门关,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囫囵个的吃了些顶饿的吃食,梁丘起就来到了瞭望台上,向远方望去,暗庄的负责人炳叔拿着马奶酒来到梁丘起的身边。将马奶酒递给梁丘起“梁丘将军不要着急,按时辰算京都来人还需要几个时辰,你不妨喝些马奶酒,好好休息一下,等人到了我再来喊你,不必如此焦急的在这远眺,好好休息一番”
“不必了,我就在这待着,吩咐人伺候好马儿,准备一匹汗血宝马,等人来了,我先走,你安排人后面把马儿送回将军府。”
梁丘起就这样坐在瞭望台,背靠着被风侵蚀过的沧桑的土墙,眼睛注视着远方,就这样静静的等着,没一会疲惫的身体终归是抵不住松懈的精神,缓缓的低下了头,靠着土墙睡了过去。
炳叔看着睡着的梁丘起,心疼的拿来羊皮毯子盖在他的身上,不愧是跟着少主公闯过刀山火海的人,毅力惊人。
一个时辰左右,远处的路上尘土飞扬,马蹄声阵阵传来,梁丘起一手撑地翻身起来“炳叔,快,快,快把准备的东西扔过来,我去马厩。”话音刚落,人已经一步跃下高高的瞭望台,炳叔把装干粮和水囊的包袱已拿了出来。随手一扔,包袱已到梁丘起的手上,梁丘起利落的背起包袱,固定好收下的人已牵来了准备好的马。
梁邱起一个跃起,已跨坐在马背上的,双腿一夹,马鞭轻挥,已疾驰而去,都等不及来人到驿站人已经迎出去了,两方人马在离驿站的五里处相遇,梁邱起打着手语,对方一看是自己人,收起满身的杀气拿出令牌,梁邱起也拿出令牌,核对无误后,对方将一个锦盒恭敬的交到梁邱起的手上,梁邱起回以抱拳礼。调转马头已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11
经过一晚上的,不停歇的疾驰,在太阳将将从戈壁滩冒出头的时候,梁邱起已经驾着马来到了城门下,梁邱起看着远方缓缓升起的太阳,就像是预示着新生一样,心中充满的希望,敲开城门,让守城的军卒看了腰牌,军卒看过腰牌后,恭敬的放行了。
跑到这会早已人困马乏,但梁邱起一刻都不敢耽误,还是坚持抽打着马儿催促着马儿向将军府跑去,一刻钟的时间已经来到了将军府,守门的士兵看见是梁将军,赶紧跑来迎接,一个人牵马,一个人扶梁丘将军下马。
人刚下马,马儿就已经累的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了,早在看见梁将军的时候已经着人进去通传了,梁邱起被人扶着下了马,往府中走的时候,崔侯已经迎了出来,梁邱起看来人是崔侯,赶紧挣脱手,将怀中的锦盒交到崔侯手中,“快,快送回……”话都没说完,人已经昏死过去,崔侯赶紧吩咐侍卫将梁将军扶去休息,顺便让医士过去瞧瞧,看有无大碍。他自己已拿着锦盒去往霍不疑的住所。
梦中的霍不疑,在层层迷雾中摸索着,追逐的嫋嫋的身影,总是差那么一点,忽然一束光从嫋嫋的身后透了出来,光刺的霍不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霍不疑只好抬起手遮挡。透过指缝才看清楚嫋嫋的面容。
崔侯喊来医士,研究如何唤醒霍不疑,李老医士看着崔侯焦急的模样,崔侯本来长得就尖嘴猴腮不甚好看,先下眉毛眼睛又挤在一起,很是可笑,没忍住笑了出来。崔侯看着如此笑的医士很是奇怪“李医士可有什么好事,让你漏出如此笑声,想好如何开始了吗……”
“崔侯不要着急,待我点上这引魂香,我再慢慢道来”说着就拿出药箱,拿出一根灰色的香,找来香炉,点燃香。
“崔侯找个熟悉将军和那位女娘相熟的人,把书信在将军耳边以那位女娘的口稳说话习惯读出来就好。
“我虽然说是见过程少商几次,可我毕竟是个长辈,没有特意关注过程娘子,这该找谁呢”崔侯摸着那几根胡须,一脸愁容。
“我来吧,平时少主公和程娘子见面我和我哥都跟随在侧,我要经常相处,我对程娘子还是比较了解的,现在我哥还在昏睡,只有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梁丘飞憨憨的说道。
12
梁丘飞缓缓打开锦盒,拿出书信,这书信是写在一张帕子,帕子上还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疑字,想来是程娘子准备送给将军的礼物,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送到了将军的手上。
梦中的霍不疑看着光芒下的嫋嫋已无往日的光彩,一张脸满是绝望的表情,对着他缓缓的开口道“凌不疑,不,霍不疑,我如今已不知道是该叫你凌不疑还是霍不疑了,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凌不疑,现在已不是那么重要了,在悬崖边上我就说过,让你想清楚再做决定,可是你还是将我从马背上推了出去。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吗,你说我不信你,让我放下戒备敞开心扉来信你,依赖你,可当我敞开心扉信你依赖你的时候,你干了什么,你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的刺入我的心口,让我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我就这样看着我的心一点点的停止跳动,一点点的跌进无底深渊,我这辈子已别无所求,我亦是不恨你,我知晓你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现如今你已经大仇得报,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看着你用舍弃我而换来的种种,这帕子本就是打算送给你的,原本是打算在你我成亲的时候亲手送给你的,我都想好了要在上面绣上这样一段话的,‘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我的梦被你亲手打碎了。我说过的不要留我一人,我会死的,可你还是决绝的留下了我,如今你我之间此生不负相见,少商绝笔。话说完嫋嫋已从悬崖一跃而下,霍不疑一个箭步像悬崖跑去,也想跟着跳下去,可从悬崖下传来你不配随我而来,你记住了你我此生不负相见。”
“这句此生不负相见,久久回荡在霍不疑的耳边,霍不疑跪在悬崖边大吼一声嫋嫋就跳了下去,根本不顾此生不负相见这句话。”在霍不疑跳下悬崖的时候,现实中的霍不疑嘴里叫着嫋嫋忽的从床上做了起来,看着醒来的霍不疑,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13
刚醒来的霍不疑痛苦的的念着梦中少商的最后一句此生不复相见,眼泪湿润了眼眶,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猩红的眼底,暴起的青筋,无不显示着霍不疑的隐忍,他不想让身边的人看出他的悲伤,转头看着跪坐在榻前邱飞“你手里拿的什么,还有你们为何都聚在我的寝室,都没事可做吗”
李老医士吹胡子瞪眼的哼唧道“什么叫没事可做了,还不是为了搭救你的小命,你小子竟然为了一个小女娘,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命,你可知我们为了救你付出了多少艰辛,不远万里,日夜兼程从京都带回了小女娘留给你的书信,这才把一心求死的你从梦境里唤醒,你不说感谢我等。竟然还敢质问我等为何守在你的寝室,真是竖子……”
众人皆是惊的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这西北军营中竟然还有不惧霍将军的人。
霍不疑也不生气,只听到京都小女娘书信,心中已然如万马奔腾般上上下下的,着急的问身边的邱飞“信呢,信呢,快给我”
邱飞恭敬的把帕子放在霍不疑颤抖的手上,站起来退至一旁。
“我说你小子昏迷了这么多天,水米未进,现下不宜激动,书信已然在手,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先好好休养身体,不急在这一时。我可不想再为你耗费心神和我的珍贵药材了,我说你听到了没有竖子……”
霍不疑现在哪有心情听他唠叨,一个挑眉示意邱飞把人架出去,崔侯也是性情中人,最是理解霍不疑此刻的心情,再说霍不疑的身体底子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只好跟着一块出去,吩咐任何人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打搅将军休息。
众人离开后,霍不疑颤抖手双手,轻轻的抚平帕子,一字一字的抚摸着,就好像在抚摸少商那娇嫩的面颊一样,看着帕子上的一字一句,字字泣血,椎心之痛,“她当时是得多绝望啊,她如此信我,我却给了她致命一击,我总以为我爱你之深远比你对我的感情,自认识你以来,你就是一个狡猾的,精于算计,又惜命的女娘。我以为你会好好的,待时间一长,人们都忘却了,程将军会给你寻上一个好人家,让你此生无忧的,是我错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想随你一起,可你还是把我推了回来,我拿什么还你啊……”霍不疑把帕子盖在脸上,手紧紧的攥着少商弦,仰着头极力的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这一刻的霍不疑才像是一个痛失所爱的人该有的情绪,才像一个正常人,一直背负着血海深仇,他就像活在地狱里的幽冥,不见阳光,没有悲喜,心中只有仇恨,是少商给了他光明,将他从深渊中拉了出来,如今那个人不在,他又跌回了地狱,无人可以救赎他了……,他也不容许自己可以得到光明,他就该待在这地狱里直至生命的尽头……
14
塞北的风沙吹不断思念的情丝,自从醒来已经一年有余,霍不疑不顾伤情,跨马征战,把边境方圆千里之内的沙匪逐一肃清,每次出征都是一马当先,冲锋陷阵,不要命一般。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只有这样才能转移心里的痛。
日落时分的晚霞好似情人的面颊,由浅入深绯红一片,霍不疑凝望着天边的晚霞,心中想着少商曾说过的话,那时的少商笑靥如花的给他叙述着以后想要干的种种事情。
“我想要改造农具,提高粮食产量,想要汇集天下医士的医术著书立传,帮更多穷苦百姓有病可以医,还想去游历大好河山领略各地的风土人情。我还能建窑烧砖,让更多的人能住上结实的砖房。我要想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子晟我想做的一切都想和你一起做,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时间,我慢慢说给你,好吗……”
霍不疑想着往日的种种,远处的云彩好似知晓他心中所想似的,慢慢的变幻出少商的模样,还是如以往般,露出明艳动人的笑容,霍不疑失神的喃喃道“少商……”便已伸手像眼前抓去。
一瞬间霍不疑以为少商来到了自己身边,可伸手去抓,却烟消云散了,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将军,你喝醉了,李老医士说过,你这次伤到了心脉,不宜饮酒,亦不能伤怀思虑过剩,这样不利于伤口愈合的”
“阿起,你说我都伤成这样了,我怎么还能活着呢,每每伤重昏迷的时候,我都能看到少商,可每次她都离我很近却又很远,每次我要随她一起走的时候,她都会一把推开我,她说要我好好活着,要我长命百岁,你说她怎能如此狠心。我已经知道错了,她为何不来接我呢,为何呢……”
阿起知晓程娘子是少主公心中的死结,这一年来少主公不要命的四处征战,就是想一心求死的。
扶着已然醉了的霍不疑,来到李老医士的住处,李老看着如此这般的霍不疑痛心不已,吩咐助手把他专门给霍不疑调配的安神香燃上,然后脱掉霍不疑的上衣换药。
解开纱布,露出狰狞可怖的伤口,小心的给伤口上上金疮药,一箭穿胸,箭头上的倒钩连带着肉一起,想想都觉得疼,可是拔剪的时候,霍不疑一声都没吭,就冷眼看着箭一寸寸从身体里拔出来。当箭整个拨出来的时候,血就像山洪般喷涌而出,滋了李老一脸。助手赶紧把整瓶金疮药倒在伤口上用纱布压住。
霍不疑看着喷涌而出的血,竟然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好似解脱一般,扶他的邱飞隐隐约约的好似听到霍不疑说了句“这下我终于可以去找你了,少商……”
话音刚落人已经昏死过去,阿飞吓坏了,焦急的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将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死一万次都抵不了的”
“吵什么吵,现在知道担心了,早干嘛去了,让你看着点,拦着点,你们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再来这么几次,你们就准备棺材吧,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幸好这次箭偏了半寸,要不然你们就真得准备棺材了,他再这个样子,我定要给皇帝小儿好好的告他的状。”
“他失血过多,需好好将养起来,若是不好好将养就真得英年早逝了,你看看他的头上,他才多大,已经有白发了,心神耗费的太多了。定是长久失眠所致。我专门调配了安神养气的香,日后你负责在将军睡前点上,有助于将军睡眠。”
“将军现在这样昏死过去,大部分的原因是安神香在起作用,你们不必太过担心,我已吩咐人去煎药了,等药煎好,为他喝下,我也要去眯一会,今天着实被吓到了,记住药炉的火段,两个时辰喂一次药……”
15
群山叠起,鹰击长空,云雾缭绕苍南山腹地,坐落着一座精致的宅院。此时院中的女子正在一个巨大的石盘上做着奇怪的动作,一会如老虎,一会如猿猴,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一旁看着的小女娘,满脸露出嫌弃的表情。
“沐沐,公子问你何时结束,该用早膳了”
那个叫沐沐的女娘,放下高高举起的手,转头看着问她的小女娘,笑靥如花的说道“小锦,马上就好了,你先去摆饭,我去洗漱一下。”边说边抬起衣袖擦拭脸上的汗水。
这个叫沐沐的女娘,不是别人,正是那已经去世一年的程少商,没错就是她,不过现在她已不是程少商,而是蔡晓丹。
为什么叫蔡晓丹呢,因为她原本就是蔡晓丹,只不过是借用了程少商的躯体,真正的程少商早已在乡下的别院里香消玉殒了,所以她没有权利替少商原谅伤害她的大母和阿父阿母,她本来也以为这次她是真的死定了,毕竟少商的身体太弱了,禁不住这样的打击,她也感应到这具躯体大限已到,短暂的清醒只是回光返照,所以她才匆匆写下书信,交代了自己的身后事。
在她原本的世界,她本就是个孤儿,寄人篱下,为了生计,不休止的兼职赚钱,好不容易毕业了,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想着这下可以好好的计划未来,好好的享受生活了。
可是在上班的途中遇到一个迎面飞驰而来的婴儿车,那本是个下坡路,眼看就要和路上疾驰的大货车撞上,要是不救就真得没救了。
路上的行人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定住了,大家都这样看着,没人动一下去救那个婴儿车。蔡晓丹想都没来的急想,扔下手里提的早餐就冲了过去,拦下了飞驰的婴儿车把车向人行道上推了一把,她才看清楚婴儿车上坐着的竟然不是孩子,而是一只扎着胡结蝶的泰迪狗,同时她也被疾驰而来的火车撞飞,多么讽刺呀,她蔡晓丹竟然为了救一只坐在婴儿车上的泰迪殒命。
她依然记得她被路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嘴里的血不住的往出流,她想求医生救救她,可是一张嘴血就先流出来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呀,她心中愤愤道“苍天何其不公,我自小就是孤儿,寄人篱下,为了生计讨好别人,各种忍让演戏,小小年纪就去兼职挣钱,就是为了上大学,为了以后可以独立,不寄人篱下,可刚刚才实现了一点点期待,我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去,真是太不公平了,我还没有好好的感受爱情,真的是太遗憾了,慢慢的已听不见周边人都说了些什么,人已经沉沉的晕了过去。再次睁眼的时候就已在程少商的身体里,身处别院中,从随侍的丫鬟莲房口中知晓少商的一切。”
“心中也是很感谢老天爷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这次一定会惜命的,她会替少商好好的过完这一生,没想到后面发生了那么许多的事。”
“听公子说,她其实当时没有死,是一种假死的状态,就是脉搏微弱,几乎没有,魂已离体,所以身子才会如死人般变凉变硬,和死人无异,才会被大家都认为死了。”
要是当时被下葬入土,也就彻底没救了,就算没入土,七七四十九天后魂魄不归位也一样是死,而这种假死的离魂症只有祝由术才能救回来,而这世上会祝由术的人几乎没有,所以小锦经常说,公子是她的再生父母,就算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她都要感恩戴德的奉上。
本来是必死无疑的,可她却一心想要自由,活了两世都没得自由,就算死了也要逃离这牢笼,才留遗言说不想被埋在漆黑的地下,不想被虫子咬,活着的时候没有看过大好河山,死了想要躺在船上,随波逐流,感受一下山川河流,也就没有遗憾了,家里人也是因着对她的亏欠,才满足了她的要求。
公子常说一切都是天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随缘就好。
16
其实少商进入假死状态后,她是真的魂魄离体,回到了现在,正在ICU的病床上,看着浑身插满管子,各种仪器就在自己的病床边,闪着各种不同颜色的灯。
现在世界的蔡晓丹看着边上的医生低下头交代着身边的护士,让随时注意仪器的异常,一但出现问题,立即呼叫。医生走后,两个护士站在病床前说着关于我的事。
“这姑娘也是可怜,听说是个孤儿,艰难长大,好日子才刚刚开始,竟然为了救一个坐在婴儿车里狗,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哎谁说不是呢,这姑娘也是没想到婴儿车里面的是只狗呀,要是早知道也不会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多好的姑娘可惜了,你说那把狗放进婴儿车的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呀,真是活久见。好好的害了人家一小姑娘的一辈子。”
蔡晓丹也觉得自己是衰到家了,想着她穿越到程少商的身上,是不是她穿越小说看多了,所以在昏迷的时候做的梦。也许什么都没发生呢,什么程少商、霍不疑的,通通都是做梦呢,要不然怎么解释现在这种情况呢,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正想着是不是一头扎进身体里,她就会醒来了呢。
说干就干,做好姿势就对着床上的自己冲了过去。可以任她如何努力都进不去,难道是方法不对,需要咒语。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进进进”一边念咒,一边双手结印,她看电视上捉鬼的,招魂的都是这般模样,怎么不起作用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靠近自己的身体半分。
她就靠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自己,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又突闻一件让她痛不欲生的事。
护士甲说“刚才听大夫说,这姑娘遭受的撞击太大,大脑、内脏受损严重,很大的可能是变成植物人,而且子宫也破了,难以修复,情况紧急只能摘除……”
护士乙摇头叹息道“可怜呢,可怜,我要是这姑娘,我宁愿就这样了结,也好过变成植物人,或者醒来后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做不了母亲这么残酷的事情……”
听到这样的结果,蔡晓丹彻底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怎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老天要这么惩罚我,我宁愿是古代的程少商,之少去世的时候干干净净,身体完整美美的,也好过现在这样,又丑又残的……,这下半点想进入自己身体的欲望都没有了,人一旦失去活下去的希望,就再也提不起来精神了。
而此时古代的少商,躺在床上,随水流已漂流至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的漂了多久,漂了多远,实在是河流的分支太多,说来奇怪,少商漂流的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蛇虫,就连那讨厌的苍蝇蚊虫都没有。
也许明明之中自由天定,这条河是流往苍南山腹地的一条支流……
外出办事的南星乔,正带着随从撑着竹筏顺水而下,和船上的少商是一个方向……
17
骄阳扶着手中的撑杆,一手指着前方的船,惊呼道“公子快看,河上有一条船”
“骄阳呀,你家公子我眼睛没瞎,看见了,能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吗,你就不能学学似火吗,稳重点,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都带你出过多少趟门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再这样下次不带你出去了……”
“似火,你也撑杆,我们追上前面那条船一探究竟,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那个叫似火的少年拿起竹筏上的另一个撑杆也撑了起来。
骄阳不服气的哼唧道“我知道那是船,我的意思是,这条河里怎么会有一条船,难道有人发现暗河的入口了,不应该的呀,这入口很隐蔽,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所以觉得有问题……”边说边加大的撑杆的力道。
“远远瞧着,也不见船上有人撑船,好像就是随着水流在飘一样,应该很快就能追上”似火不慌不乱的说道
不到一刻的时间,竹筏就追上了少商的船,“不知船上是何人,能否出来一见……”没人回应,等了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南乔又高声道“船上的人能否出来一叙”。
“公子你跟他废什么话,直接上船去,我就不信他不出来”话音刚落,骄阳就已经跳上船。
站在船上的骄阳,见还是没人出来叙话,右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拔出剑来,用剑挑起船上的帘布,由于是背着光的,看不清楚船里面的情形,只好上前一步,探头进去看看。
哎呀,骄阳一声惊呼,直接坐在了穿上。
“怎么了,怎么了,骄阳你看到什么了……”似火也绷不住了,着急的问道。
“死……死……死人……,公子是个漂亮的死人……”
听到骄阳结结巴巴的说是个漂亮的死人,南星乔和似火也是双双一愣,随即两人也一起跳上了船。
似火用剑挑开帘子,南星乔用帕子捂住口鼻,进到船舱,看到船舱里躺着一位面容姣好,穿着精美的妙龄女子,一看就是一个贵族家的女公子……
尸体周围满是干枯的花,船头摆着一盏青莲状的灯,想来是用来引魂的。引魂灯的旁边摆着一卷竹简,船上种种皆可以看出此女子身份不一般,不知为何会被放在船上,还漂来了这里,真是诡异。
南星乔来到船头,刚准备拿起竹简,就被似火的话打断了。
“公子,小心有诈,还是我来看吧……”
似火拿起竹简打开来一看,原来是吊唁死者的悼词,这悼词是比女子的三叔母写的。
悼词的大概意思是去世的时辰,生平的事迹,总得来说就尽显惋惜之意……
听说悼词上的话,南星乔喃喃道“不对……不对……时辰不对,状态也不对……”
骄阳这会缓过来了,凑上来问道“公子是哪里不对了,哪里不对了,难道这悼词上说的不对,有诈吗……”手持长剑,护在南星乔的前面,警惕的看着四周。
南星乔推开骄阳,来到船舱,对着少商的身体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边看边摇头,“不对……不对……有古怪……”
随即蹲下身子,收起捂住口鼻的帕子,双手去解少商的衣服……
这个举动可以吓坏了骄阳和似火,现在南星乔的样子活像个色狼,两人结结巴巴的说道“公子,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她是个死人,你怎么能动手解她的衣服呢……,这要是让院里的姑娘看到了,保准骂你是禽兽的……”
“你们俩给我闭嘴,赶紧过来帮忙,帮忙扶起来……这个人可能没有死,按照悼词上的线索,这个女子死了有七八日不止,不可能尸身不腐,身体柔软,连尸斑都没有,我刚才已经确认过了,她的嘴里没有防腐玉珠,所以我判断她应该是祖师傅手札里记载的假死之状,又名离魂症……”
“骄阳别楞着了,你快来帮忙付一下,半坐状态,似火你脱掉鞋袜,聚气于食指和中指,点住她左脚的涌泉穴,我点百会穴,我俩同时开始……”
似火和南星乔同时运气,一人点涌泉穴,一人点百会穴,一息之后南星乔把手放到少商的心口上,几息之后南星乔高兴大笑道“没错,就是这样,祖师爷的手札记载的没错,没有骗人……”
似火你来撑船,骄阳撑竹筏,我们加快速度,尽快回苍南山……
18
苍南山山腹中,一座巨大的古宅隐在重山迷雾中,而此时的飞龙崖密室里,少商躺在千年寒冰床上,寒冰床正安放在一个八卦阵的中央,四周点了七盏引魂灯,一闪一闪的好似要熄灭又想努力继续燃烧的样子。
南星乔看了一眼似灭似着的魂灯,着急的问道“似火东西准备好没有,赶紧拿过来,这个人的魂魄已然不太稳固,快要寂灭了……”
“好了,马上来。”说着就已经抱着一只通体火红的大公鸡进来,公鸡脚上涮着一条红绳。
南星乔接过过似火手里的公鸡,抚摸着公鸡的脑袋,嘴里振振有词的念了几句,原本还挣扎扑腾的公鸡一下安静的一动不动,任由南星乔,讲它放在少商脚的正下方。
南星乔,拿起笔在黄纸上开始画符,蘸着带有他指尖血的朱砂更是血红。画出来的符好似有生命般游动。
点燃引魂符,逆时针的方向围着少商从头到脚转了一圈,每个引魂灯上都留下一点符纸的灰烬,直到来到头顶前方的心魂灯跟前,讲剩余的符纸全部放进心魂灯的灯盏里,那灯芯好似有了动力般,又活了过来,火苗也比之前大了几倍……
南星乔就地盘坐,双手结印,嘴里念着咒语“天以一生,地以六成,一六即合,道气归中。魂魄自在,身无挂碍,十方正神,护体煞解,三魂七魄来兮归兮,来兮归兮……”
此时的南星乔也好似神魂离体,进入了一个空灵的状态,引魂引魂,自然是需要有一个牵引的魂才能找到那个离体的魂归来。所以才需要在画符纸的朱砂中放入南星乔的指尖血。
而那只火红的大公鸡是为了给南星乔引魂的,怕引魂的人迷失在离魂人的世界。
施展祝由术中的引魂咒是非常危险的,一个不慎施展此术者也会殒命的。因此至今基本上已经绝迹了,几乎没有人知道还有此等救人之术。
南星乔顺着引魂咒的指引来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透过一个门他看到了那个女娘,坐在一个满是白色的房子里,旁边还有穿着白衣服的人,床上也躺了一个看着像人的人,不过已面目全非。
他也是好奇,为何那个女娘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所以多看了几眼,才发现这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在靠近心口的地方都有一颗朱砂痣,而且一模一样。
他感觉时间快到了,随即推开门虚空一步踏了出去。
此时的蔡晓丹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魂魄也在开始消散,而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虚空的门,一个人推开了门,逆着光走了过来,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感觉到那道光好温暖。
那人伸出手一把拉住自己正在逐渐消散的手,说了句,终于找到你了,愣着干嘛,还不快随我回去,嘴里还念着“魂兮归兮,魂兮归兮……”另一只手轻点蔡晓丹的眉心。
蔡晓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脑子一直都在回荡着那句“魂兮归兮……归兮归兮……”呆呆傻傻的跟着那看不清面容的人踏进了刚才的那道门。
随着公鸡的一声鸣叫,南星乔睁开了眼。
一旁守着的似火,赶紧上前来扶着南星乔,“公子,你刚才差点吓死我了,那心魂灯闪烁不定,我还以为出什么变故了呢,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如此耗费心神来就这么一个陌生人……真真是吓死我了。”
“似火你不懂,我救她,不为别的,只为验证祖师手札记载的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事,这种事情很难遇到,手札中记载,此类人状若死人,脖腕皆无脉搏,刚开始全身冰凉,身体僵硬,和死人无异。但三天之后身体柔软,会出现微弱的脉搏,但这个脉不在手腕,也不在脖颈。而在手上,只有一丝丝微弱的脉搏,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感知敏锐有经验之人才能发现,次脉称之为反关脉。”
“而我摸了此人的手、腕、脖颈,唯有手上有一丝丝脉搏,我确认就是祖师手札中记载的病症,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于我们深谙医道的人来说,是不能错失此次良机的……你扶我过去,我看看她。”
南星乔伸出手探了探少商的鼻息,已经能感觉到微弱的呼吸。
“骄阳,安排小锦让人将冰床上的女子抬到药庐,将我准备的草药熬了,千万要记得那天山雪莲最后放,熬好以后倒入浴桶,让人在旁边扶着,脖颈以下全身浸入,以免人滑落浴桶淹死了,我可是耗费了大半心血才救回来的,千万不要马虎大意,人醒了通知我……”
似火扶着南星乔去外面的休息室去休息了,骄阳挥手招来一只山雀,将公子吩咐的事写在纸上挂在山雀的脚上,让山雀下山送信去了,他也跟进去服侍公子去了。
不一会小锦带着人抬着担架来到飞龙崖,进到密室讲程少商放在担架上,飞快的抬下了山,来到药庐,药浴已准备好。
小锦亲自给程少商更衣,将程少商放进浴桶里坐好,两手扶着程少商的头。
那药浴中竟然有各种珍贵药材,全都是补中益气,驱寒祛湿的圣药,天山雪莲,曼陀罗花,何首乌,紫人参,还有时间难得一见的不死草等等……真如南星乔说的,耗费大半心血呢。
19
一个时辰后,少商幽幽醒转,只感觉自己身体有千斤重,整个身体如火焚烧般灼热难忍,每一寸皮肤都要皲裂了,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总是睁不大,看不清楚,迷迷糊糊的能看出个影子在身旁,少商心里想着难道我已经死了,到了地狱,身上灼热难忍,难道是把我架在火上烤着呢我生前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呀,死后也不至于要上刀山下火海的受地狱的刑法吧……。
“疼……疼……疼……”
“快去禀告公子,人醒了……”
外面侯着的人,听见小锦的吩咐,赶紧写好纸条,系在山雀的脚上,山雀挥动翅膀向山上飞去。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南星乔已经来到药庐,他自己进药浴室去查看,骄阳似火在院子里和其他的侍女聊起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惹的一药庐的小女娘羡慕不已……
南星乔看着药浴桶中的女子,满脸通红眉毛紧促,已然是到了忍耐的极限。
“小锦,你已跟随我学医数载,今天这个病人比较特殊,我要施展我们鬼医一脉的针灸之术——鬼门十三针。施展此术需要全身裸露,毕竟男女有别,我需要你从旁协助,届时我会蒙眼行针,你需要帮我定准穴位,这是鬼门十三针的穴位图你现在马上看看。我先去准备,你把穴位图记好后,将此女娘脱光衣服置于踏上,前来扶我。”说完就去外室等着。
小锦接过南星乔递过来的穴位图,仔细的看着,看到最后一个穴位的时候,已经满脸通红,很不好意思。但这是为了救人,再怎么害羞也要遵从公子的吩咐,协助公子完成救人的任务。
小锦跟随南星乔数载,本就很有学医天赋,看了几遍就已经了然于心,把商品扶到踏上,不好意思的脱光了少商身上所有的衣服,才去外面扶公子。
二人整整耗费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才完成了鬼门十三针的行针,小锦看着少商全身已不像之前那样火红如夕阳般,全身的灼热已经散去,身体也恢复了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去了外间禀告公子里面塌上人的情况。
“人已经没事了,你只需要每隔一刻钟去看看情况,人彻底醒来后,先给她喝些水,水中加上少许盐巴,然后再给她准备些清粥,多次少量的喂给她吃,等适应一两天以后,再给她准备些肉糜就可以,其他的你看着办,药浴每天还是要泡的,时间减半,药量也减半,连续泡七天才可,此人心脉受损严重,身体还就积年久疾,体质阴寒至极,如治疗不彻底,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有孕,而且寿数不长。你们需得尽心照顾,比女娘对我有大用处……”
小锦听南星乔如此严肃的吩咐,更加事情的重要性,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而南星乔这边,自此之后就再没出现过,而是带着骄阳似火又去了最南边的大理古城。
前两天少商都是迷迷糊糊的,似醒非醒的状态,只有觉得有人在给自己的嘴边喂东西,本能的去吞咽,第三天的时候少商已经清醒了,她假寐着,听着屋外女子的谈话,思索着自己现在身处何地,有无危险。
听着动静好像是自己没死,看着周边的环境,依然是古代,但屋中的摆设不像是家里,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死翘翘了,而且魂魄都回到了现代,怎么这会又活了,难道再次穿越了,不对……不对。
蔡晓丹满腹疑惑,又不敢出去问,只得假装还没醒,心中盘算着,难道是程少商的父母不舍女儿,找来什么绝世神医救了她,也不对世上哪有真的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着实让人想不通原理开,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先下自己已不在程家,具体在哪她不从得知。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又活过来,那就先安稳的待着,等她打听清楚自己身何地,如何又被救活的,在做其他打算。
正想的出神呢,就有一个脚步已经靠近了床榻,“小锦姐姐,已经第三天了,她怎么还不醒,公子不是说,她最迟第三天就醒了,怎么还不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呀,我们要不要给公子送个信儿呀。”
“不用,这会才早上,说不定晚上就醒了,公子耗费那么大心力才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又耗费如此多贵重药材,怎么可能会醒不来,我们安心伺候就是。”
听到来人如此说,蔡晓丹才放心了,看来是真有如此了得的医术,竟能活死人肉白骨……
蔡晓丹等人来到床边,先是动了动手指,接着动了动眼皮,演戏吗,还是挺拿手的……
“小锦姐姐,她动了,动了,你快看……”
“我看到了,应该是快醒来了,我先把一下脉”先把手放在鼻子下试了试,再搭腕把脉……
“嗯,气息稳定,脉搏有力,是要醒来了……,你去外间把煮的清粥再温一温,等人醒了,给她再喂点……”我先去熬药,等会醒来,还是要喝些固本培元的药,说完两人又双双出去了。
20
在她们第二次进来的时候,蔡晓丹装作刚刚才醒了的样子,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疑惑的问道“这里是地狱吗,原来地狱的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呀!”
“哈哈哈哈,小锦姐姐这女公子莫不是病的太厉害了,傻了吧,还地狱呢,莫不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吧。”
“娇娇不可如此这般模样,她才刚刚醒来,在陌生的环境下,当然会疑惑,再说要不是遇到公子,她本就是必死无疑的,所以她这么想也不为过的,你去厨房把灶上温着的米粥端来,我伺候女公子吃点,赶快去,别楞着了……”
那个叫娇娇的女娘,咧这嘴弯着腰捂着肚子快步走了出去。
蔡晓丹已经知道,自己没死,被一个公子给救了,挣扎着想起来……
小锦赶快走到榻前,扶蔡晓丹起来靠在软枕上,笑着说道“女公子现下才刚刚起来,身上定然没多少力气,先吃点东西,恢复恢复体力,女公子所有的疑惑,等会我再慢慢告知你可好……”
蔡晓丹礼貌的点点头,但还是开口问道“这里是哪里,我来着几天了……”
“这里是苍南山,女公子来这里已经四天了……”
“小锦姐姐粥来了,女公子先吃点东西吧,有什么事情,等吃完饭再说……”
小锦接过碗,很是熟练的就开始喂蔡晓丹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恢复的差不多了,碗还是能端住的……”接过小锦手中的碗,开始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模样可是惊呆了小锦和娇娇这两位小女娘,没想到这女公子吃饭是这般模样。
蔡晓丹三两下就把碗里的粥喝完了,“还有吗,这粥太好吃了,还想再吃点……”
“有……有……女公子刚醒过来,不易吃太多,会伤着脾胃的,等会再吃可以吗……”
看人家这样说,蔡晓丹也不好再要,随即像小锦打听救她的是谁,以及自己是怎么来的这。
听着小锦缓缓道来,原来救人的公子是鬼医传人,总之一句话就是公子为了救她花费了大半心血,对她有再造之恩,她当牛做马,以身相许报答不了公子的大恩大德。
从这小锦的嘴中,得出的重要消息就是她是公子在归家途中遇到的,所以才带回来救治,救治她花费公子大半心力和许多珍贵的药材。而且这里与世隔绝,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想出去要是没人引路也是出不去的。
醒来之后的这几天,蔡晓丹已经把这里摸清楚了,总之就是一句话,确实如小锦说的一样,进不来出不去。
蔡晓丹本就是个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人,休息了两天后,就开始干些力所能及的事。
之前本来就喜欢制作各种木器,发明各种机械节省劳力。
于是看着仓山居众人每天都是山里挑泉水吃,很是费力气。于是发动她的制造能力,给仓山居做了一个简易的引水装置。
苍龙山上最多的就是竹子没根竹子都如碗一般粗,她央求院子里的护卫风轻,给她砍了很多的竹子,一劈两半。把竹子里面打磨干净,从挑水的地方到仓山居的路踩了一遍,画好图纸。就让人帮忙把处理好的竹子抬上了山里。
挑水的地方山势本就偏高。也不用箍池子,直接架起竹子就可以引流了。按照图纸从下向上一节一节的搭,不到半日的功夫就搭好了,最后一节竹子,直接接到泉水留出的地方,水一下就顺着竹竿一节一节的留了下来来。
很快山下的众人都欢呼雀跃的跳了起来。他们终于不用起个大早去挑水了。
小锦看着满院子高兴的大伙,也是心生欢喜,公子救的这个女娘还真是挺聪明的。这才几天,就把她们挑水的问题解决了。
但她还是不放心。因为她在问题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里都有谁的时候,她总是摇头说自己不记得了,名字也不记得了,还让她给她帮忙取个名字呢。
但以她这几天的表现来看,不像是记性不好的人,怎么会不记得自己是哪里人,叫什么,家有几口人这些重要的事呢,小锦想着绝对有古怪,还是得等公子来了以后安排人去查查她。
自从小锦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中有几口人的时候,蔡晓丹条件反射似的说道,她忘记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不是不想说,而是她本来就是个孤儿,程少商这个身份也是鸠占鹊巢,她不想再和程少商这个身份有任何纠葛,所以才假装自己什么都忘记了,让小锦帮她取个名字。
后来她看到远处的苍柏,随口就说“你们以后就叫我木木吧,木头的木。没有思想没有烦恼,无忧无虑的多好……于是仓山居的众人都叫她木木了。”
21
自从蔡晓丹帮仓山居的人解决了挑水的问题,她彻底和仓山居的人打成一片。
蔡晓丹原本就是学机械制造的,所以很喜欢摆弄各样器具,尤其是木工的活,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因为以前为了挣学费每年寒暑假都在木器厂做过兼职。
蔡晓丹帮大伙改造了干活的农具,即轻便又好用,大伙都很好奇,一个小女娘不喜舞文弄墨,偏爱搞这些农具器械。
蔡晓丹的解释是“我自从醒来忘记了很多事,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弄这些活计,只是看一眼就心中有了雏形,有了图纸,不去做一做手就闲的慌。也许我以前就是做这一行的,我想着若是我继续做着这些,兴许我能想起来过往的那些事,再说我改造的这些东西也能帮你们省时省力,也能帮到我,这不是两全其美嘛,你们也不要有什么想不通的,世上没有那一本律法规定女娘不能做这些是吧……”
众人听着这些,也觉得不无道理,也就在没有人反驳了。
小锦看着蔡晓丹这样直摇头“女公子,你是公子带回来的,走之前特意交代我等好好照顾你,先下让你干这干那的,我怕到时候不好跟公子交代……”
“小锦阿姊呀,你都说了我是你家公子花了很大的代价救回来的,我要是还一天白吃白喝的。我才是不好意思呢。你就让我做点事情吧,再说我现在已经大好,做这些事情也不费多少力气,还有助于我恢复记忆。你就别拘着我了,我保证不让自己受累,话说我醒来已经五六日了,怎么一直没见过你们口中的公子呢?”
“这我不是很清楚,公子比较忙,他办完事自会回来的,你还是安心待在这里吧。我知道你想离开这里,可是我们留在这里的人都没出去过,也不知道出口在哪里,等公子回来后,你再决定去留……”
“没有……没有……这里这么好,有吃有喝,风景优美,我哪里想离开了,我想待在这里一辈子呢……”确实蔡晓丹想离开这里。
一个两辈子都在牢笼里生活的人,最向往的就是自由,好不容易老天保佑自己又死里逃生的活了过来,自然是要游遍这大好河山,体会到这不一样的风土人情,不过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她要了解一下她所处的地方在哪里,什么方位,离京都有多远,她才能做好打算去哪里,反正这辈子是不会再回到京都了。
在家人朋友的心里她已是一堆枯骨,原本就没有多少亲情,也不必自怨自艾,阿母有央央阿姊一个让她长面子的女娘就好,想必她也是不愿见我这个给家族蒙羞的女儿吧……
“今晚的月色真美,阿姊我可能饮酒呀!”
“饮酒倒是可以,但不能多饮,就可以活血,但饮多了亦会伤身……,我去酒窖给去拿,你在院子里等会我”
“阿姊,拿上两壶,你一壶,我一壶,不多饮……”
“我拿了两壶桃花酿,这可是春季里桃花盛开的时候,我们公子酿的,好喝还不伤身……”
可有什么赏月的最佳位置呀,我们好好的饮酒赏月……
“后山有一个名叫棋盘山的小山,山顶上有一个很大的天然棋盘,据说曾有仙人在此下棋,棋盘的旁边有一株百年金桂树,现下正直桂花盛开的季节,哪里赏月最佳……,公子平时最喜去哪里赏月,所以命人将路也修的格外宽敞,我带你过去。”
不到一刻钟两人就来到了棋盘山,确实如小锦所说有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盘,很是光滑还有纹路,真的是棋盘哎,难道真有仙人在此下棋吗?
“管他有无仙人,今夜在此的人是我们……”
蔡晓丹已经打开酒壶喝了一口,入口绵淳,花香四溢,好酒呀!“来小锦阿姊,我们干一个……”
小锦刚举起酒壶,风轻就来了,在小锦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小锦略显一惊,有立马恢复正常“沐沐,山居中有些俗务需要我去处理一下,你先在这赏月,等我忙完了,再来陪你一起赏月……”
蔡晓丹知道这是有要事需要处理,而且还不方便让她知道。于是懂事的点头道“你去忙吧,我自己一个可以的,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小锦走了,蔡晓丹这下没有旁人在身边,彻底放飞自我了。
大口喝着酒,闻着花香赏着圆月,好不惬意呀,可悲从中来,想想自己真是命运多舛啊。
自言自语道“这桃花酿怎么和在京都喝的不一样呢,这才几口就有点醉意了呢,想我蔡晓丹真是倒霉到家了,什么情什么爱,都靠不住,男人从古至今都靠不住,还是得自力更生才能考的住。”
坐在棋盘上想着她和霍不疑过去的种种不由的骂道“你个渣男……渣男……知道自己有血海深仇要报,你还来招惹我,招惹了我,让我信你,依靠你,可结果呢,你又抛弃了我,让我九死一生,渣男……,我堂堂二十一世纪的人,岂会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老天诚不欺我,让我又活过来了,我要弃你如敝履,我要找个比你更英俊潇洒的人嫁了,生一窝小猴子,气死你……”
“我才不会如古人般自怨自艾,青灯古佛相伴到老,我要潇洒于世间,完成我未完成的心愿……”
不知不觉间已经一股酒下肚了,人已经趴在棋盘上了……
下山的小锦径直来到药庐,就看到焦急的骄阳在外面不停的走来走去。
“骄阳你安稳点,你还不相信公子的医术吗。”
进到里屋,就看到半裸着上身的似火,后背的伤狰狞可怖,血肉外翻,公子正在不停的上金疮药。
小锦的眼泪如线一般掉了下来,“怎会伤的如此重,不是说此行很是顺利吗?”
“快别哭了,赶快过来帮忙,你放心他只是看着严重,没有伤及要害,血止住包扎好,将养半月就差不多。还有吩咐外面的人去准备消肿止痛化瘀的汤药,半个时辰后送进来。”
“还有我听风轻说你陪那个女娘去赏月了,她醒来这几天你们相处的不错,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什么异常,除了喜欢倒腾木匠活没别的异常,还有就是她说她失忆了,记不清以前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家住哪里……”
“哦,没什么大碍了,你帮我把纱布拿过来,帮忙包扎一下。血已经止住了,这几天似火就住在药庐,方便照顾,你们都在药庐盯着似火,注意别让他发热就好。”说完就出去了……
“公子似火没事了吧!”
“没事了,下次还这样鲁莽吗,都说了要谨慎,一点都不听,这次长教训了吧……,人没事了,你进去帮小锦照顾似火。”
“公子你去哪……”
“你不用跟着我了,我自己清净一下,理理思路……”
说完就往后山走去,那方向可不就是棋盘山……
22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喝醉的蔡晓丹已彻底放飞自我,忽然想起了这首诗,反正也没旁人。
刚走上棋盘山的南星乔,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月色朦胧,一纤纤女子在清冷的月色中,高高举起手中酒吟诗。
清风徐来,阵阵桂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南星乔就站在桂花树下,看着这个放浪形骸的女子,尽然觉得这画面和这月色很和谐。
南星乔想走上前看看,猝不及防之下,蔡晓丹已经来到了他跟前,一手拿酒,一手已抚上他的脸庞喃喃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哪里来的美男子呀,难道是上天听到我的愿望,给我送来了一个比他还美的儿郎……”
南星乔刚想阻止这个胆大的女娘,可听到一个“他”心中闷闷,难道是她的情郎,可为何当初会在河上遇到她呢。
愣神之际,人已飘然离去重新站在了棋盘上,对着月亮吼道“去他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远离渣男,男人会影响姐拔刀的速度。”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刚刚才占了我便宜,调戏了我,现下又感叹男人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难道她是习武之人,也不像呀,哪有像她这般羸弱的习武之人。而且她不是告诉众人她记不起往事了吗,我看她记的非常清楚。”
“远离渣男……远离渣男……”蔡晓丹已醉的站不住了,躺在棋盘上,嘴里碎碎念着。
南星乔看着东倒西歪的酒瓶,四仰八叉的蔡晓丹头疼不已,该怎么把她弄到山下去。
蹲下身想扶起蔡晓丹问问她还能不能走,结果被蔡晓丹伸手一拉直接摔在了棋盘上,更过分的是蔡晓丹一个翻身,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胸口上,一条腿攀上了他的腰上,这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更要命的是,她的头不停的往他的跟前凑,那小巧玲珑的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已近在咫尺。让他浑身如难受,一股暖流直冲下腹……
虽说活了二十五载,他那里见过此等场面,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被这女娘压着起也起不来。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风轻过来了,看着眼前的两人,忽然不知道是该上前还是转头就走。手里还拿着小锦阿姊给沐沐的披风。
“他发誓他是真的不知道公子在这里,他要是知道公子也来了棋盘山,打死他他也不会上来的。完了……完了……他是不是打扰了公子的好事呀,公子会不会杀了他呀!”
“楞在哪里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扶我一下,这女娘喝醉了,我想扶她下山,不想被她给拉倒了,不要胡思乱想,快来扶我起来……”
“公子她叫沐沐,我们都这样叫她,是小锦让我来接沐沐下山的,我不知道公子你也在,要是知道你也在,我就不来了……”
“都说了不要胡思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赶紧来扶我……”
风轻硬着头皮向棋盘走去,公子和沐沐的这姿势让人不乱想是不可能的。
红着脸扶起了公子,准备去扶沐沐的时候,公子伸手挡了一下“披风给我,你下山去吧……”
风轻一溜烟就跑了,其实南星乔现在的脸也像是煮熟的鸭子又红又烫。用披风把蔡晓丹裹住,抱着她就往山下走去……
23
当南星乔抱着蔡晓丹来到药庐的时候,院子里的众人都瞠目结舌,嘴里都能塞一个鸡蛋进去了。
“沐沐……沐沐……醒醒了……”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南星乔的脸上想起。蔡晓丹嘟囔着“吵死了……死蚊子……打死你……”
“她住那房……”
风轻呆呆的手指东边的厢房,“东……东……东厢房……”
南星乔转身就超东厢房走去,留下一众在风中凌乱的侍从……
小锦、小雅、风轻、骄阳,他们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活久见啊,活久见……我们一向不近女色的仓山公子,也有被小女娘打脸的时候,这要是让外面那些人知道了,还不得捧腹大笑个三四天呀……”骄阳调侃道。
“骄阳,你是皮痒了吗,我看你最近武艺退步了,不若去静思崖练练搬石头吧……”
“公子,我错了……我错了……静思崖就算了吧,我还是把仓山居所有院子的水缸挑满吧,往后这半个月的水我包了,可行?”
“骄阳呀,这个可能不需要了,我们以后都不需要挑水了用,我们仓山居现在大大小小的院子里的水缸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满满的,再也不用挑水了,我看你还是去静思崖搬石头吧……”风轻轻笑着说道。
“风轻你滚一边去,想看我吃瘪也要分时候,谁有那么大本事能让仓山居院里的水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满满的。谁要是有这本事,我给他当小弟。”
风轻幸灾乐祸的说道“骄阳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公子给做个见证,你想清楚了,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不后悔……咱们瞧瞧去,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能耐……”
南星乔也很好奇,怎么可能保持水缸里十二个时辰水都是满的呢……
小锦微笑着现在院子里,也不离骄阳递过来询问的眼神,正色道“让风轻带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吹牛了……”
风轻会意的向小锦挑了挑眉,“走带你去看看,你们绝对想不到是什么样的……”
三人来到最大的水缸前看着眼前的景象,南星乔和骄阳都被惊了。不过公子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已经猜出来这是谁的杰作了,心想这个女娘当真是不同于世俗女,她身上有很多秘密,就不知道她出现在那条河上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骄阳则惊呼道“苍天啊,这是谁的杰作……谁这么聪明呀,简直就是鲁班在世呀……”捏着风轻的胳膊不停的摇动。
风轻故意挑逗他“你猜猜吧,我想你绝对猜不出来的……”
“难道是云淡回来了,他最喜欢研究木匠活……”
“不是,他还没回来呢,他要是能想出来,早就想出来了,还能等这么久,你再猜猜吧……”
“难道是沈木匠,他祖祖辈辈都是做木匠的,难道他找到了老祖宗留下的典籍图纸……”
“不是,他说他也没想到竹子还能这么用……”
“那我猜不出来咱们院子里谁还有这本事,公子你猜出来没有……”
“猜出来了”
“怎么可能,我把院子里能想到的人都问了,没一个是的,你怎么想到的,我不相信……”
“就是我们救回来的那个叫沐沐的女娘,风轻是也不是……”
“公子英明,就是沐沐,她可真的是聪明……不仅聪明,还很谦和,从来不摆架子,也从来不使唤人,能做的的事情她都自己做了,还帮我们一起做,吃饭也是和我们同席而是,小锦阿姊给她单独准备吃食,她都不同意,还说吃饭就是要大家一起吃起来才香,还说我们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尊卑有序之分,只是每个人的分工不同而已,不要觉得低人一等,靠自己努力养活自己不丢人。”
骄阳也被惊住了,从小到大阿父阿母都告诉他和哥哥,他们是仓山居的仆从,虽然跟着公子,但也是公子的仆从,千万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虽然公子没拿你们当下人,但你们自己要有自知之明的。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言论,心中无比震撼,关键是这女娘还如此聪慧。
南星乔也在心里反反复复的思索着风轻所说的话“回药庐,回去后,你去看着似火,让小锦来我书房,我有事问她……”
24
“她醒来以后,弟子问她以前的事情,她都摇头,说是记不起来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怎么会躺在船上漂流至永宁河,她说她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还想向你辞行,弟子只好说服她在这里好好修养,说不定会恢复记忆,她才留下来的……”
“她可有去过禁地……”
“没有……我告诉过她山居有几处地方外人是不允许去的,她表示都懂,她不会随便乱走……确实她在山居这段时间一直都守规矩,不曾去过禁地,她也从来没有私下打听过山居中的事情,看起来像是无意中漂流至此,不像可以为之……”
“好了,知道了,你下去照顾似火吧!”
“不过……”
“不过什么,有什么疑惑,一并说出来……”
“弟子确有疑惑,就是她一个小女娘怎么会木工器械这些,画的图纸也是相当不错,一看就是宗师级的人,江湖上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公子不若派人去查查吧……”
“好了,知晓了,你下去吧……”
南星乔来到院子里看着引水的竹竿,虽然简易,但构思巧妙,确实不简单……南星乔陷入了沉思……
清晨的仓山居朝阳透过云层撒下点点金光,微风潜入树丛,惊的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悦耳的百灵鸟的鸣叫声,让人身心愉悦……
蔡晓丹伸了伸懒腰,“嗯……舒坦,一夜好眠……这酒是真不错,竟然没有宿醉后头疼的感觉,要想办法弄到酿酒的方子,免得以后出去了再也喝不到这么好的酒了……”
推开窗户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众人,蔡晓丹有些不好意思的拢了拢头发,今天真是尴尬了,睡到日上三竿了……“话说,我不是在棋盘山赏月喝酒,我是怎么回到屋子的,难道是小锦扶我下来的……”
“沐沐你醒了,赶紧去吃早饭吧,灶上给就温着呢,公子回来,吃完饭小锦阿姊会带你去拜见公子的……”风轻笑的很是奇怪的说道。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你为何笑的如此奇怪……”说着还摸了摸脸。
“没有……没有……我哪里奇怪了,定是你看错了,赶紧去吃饭。”风轻怕忍不住露馅,赶紧找借口溜了。
蔡晓丹没多想,径直去饭厅吃饭,一路上药庐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不明所以的回看过去,大伙又好似没看她,“难道是我想多了……今天大家怎么如此奇怪。”
“沐沐你吃完了没有……”
“吃完了,小锦阿姊”
“你简单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公子……”
“好勒……我马上去收拾东西,很快就来……”
小锦看着如此激动的蔡晓丹,直接扶额,她这也太夸张了,虽说公子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至于如此兴奋吧。
蔡晓丹回到寝室,拿出她早就收拾好的包袱,跨起包袱就去找小锦了。
“我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你背个包袱干嘛,就去见一下公子,你是打算干嘛……”
“不干嘛,我们走吧,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的照顾,沐沐我感激不尽……”
没多大会就到了会客厅,只见厅堂上首站着一位男子,光是背影就迷死人,这在现代就叫背影杀手,定会迷倒万千少女。
小锦上前弓腰行礼,“公子,女公子带到……”
“好了,你下去吧……”
听声音都如此动听,耳朵好像怀孕了,这声音也要迷死人呀。
“是,弟子告退……”
蔡晓丹伸手拉了拉小锦的衣袖,小锦不为所动的,后退三步转身潇洒的离去,留蔡晓丹一人在客厅不知该怎么行礼,作为一个有现代思想的人,是不会像小锦那般行礼的,正在纠结该如何是好时,那位公子又开口说话了。
“听小雅说,你想当面谢我……”
“是的,救命之恩当然得方面答谢了……”
“哦,你身无长物,不知要如何答谢我……”
蔡晓丹看着转过身面对着她的公子“这个身影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好像那个在医院拉我的人……”
蔡晓丹看着眼前的人。最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她这会的思想还停留在这个公子在医院拉她这件事上,她都记得,他会不会也记得,他会不会发现她的秘密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在想什么呢,我问你你要怎么答谢我……”
蔡晓丹被这提高了好多分呗的声音从深思中拉了回来。
“答谢?哦对,答谢,是的答谢。”
抱手弯腰“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得再次给你鞠躬致谢……”
“你这答谢,答的好随意啊……”
“啊,哈哈,公子你也说了,我身无长物,我还能怎么答谢,只能如此了,难道公子要我以身相许吗……,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自知之明,不敢污了公子的眼睛,不若公子说说,要我怎么答谢。”
看着这个剑眉星目,明眸皓齿,玉质金相的俊美男子,蔡晓丹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是一个不逊于霍不疑的男人,招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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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你耗费了不少精力和贵重药材,我耗费的精力也就不说了,但贵重药材的钱你得付了吧……”
“小锦说救我的时候,我身边放了些金银珠宝,应该也值些钱,不若我把这些都给你,可行……”蔡晓丹一看小锦拿来的那些金银珠宝就知道是萋萋留给她的。本来还想留下做个纪念的,没想到,“哎……”
“那些东西想来是你身边人留给你的,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还是换个别的吧……”
“什么……你也知道我孑然一身,除了这些没别的了,难道你要我以身相许?你看我全身没有二两肉,配不上天人之姿的公子你的……”
“你想的到挺美,本公子何时说过要你以身相许了,哼……长得挺丑想的倒挺美。”
蔡晓丹心中腹诽“这人看着长得挺好看,脑回路怎的这般模样”
“公子你既不要金银珠宝,也不要我以身相许,而我也没别的东西可以给你,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听山居中的众人都赞你聪明能干,善工匠图纸……”
“不敢说善长,只是喜欢研究而已……”
“既然喜欢研究这些,我也看了你做的引水的装置,确实心思巧妙,不如你留在此处,帮本公子修改一些器械的图纸,改进改进……”
“你是让我给你干活,做下人?不……不……我这人喜欢自由,不喜被约束,而且我粗鄙不堪,言语举止粗俗,做不来下人的……”
“不是下人是雇工,你负责改进工具,我给你工钱,用这些工钱抵药费,你看怎么样,你现在记不起往事,也没有家人,你出去也无落脚地,先待在仓山居,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即如此,你可以,但是我们得写个雇工合约,约定每日劳作时间不得超过四个时辰,工钱如何算,每月底薪多少,完成任务奖励多少银钱,每日四个时辰之外的时间都是我的个人时间,我做什么你不能干预,每月要有四天的休息日,你要是觉得可行,我们就立字为据,签字画押如何……”
“可以,我现在就写字据如何……”虽然南星乔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说辞,但为了留下她也只好按着她的意思来。
自此蔡晓丹就成了在此处打工的打工人了,不过待遇还可以,人也自由。
南星乔派人给她送来了很多图纸,让她学习研究。
她没想到仓山居竟然连铁匠铺都有,这是个什么神仙居所,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她先制作了很多画图纸需要的工具,墨斗,三角尺、拐尺等,虽然山居中也有这些,但都太笨重了。
山下有田,全都是山居的,有专门负责耕种的人,蔡晓丹看着那些人拿着笨重的农具在地里干活,好怀念现代化农业工具,多省时省力,但靠这个时代的制造能力是不可能实现的,不过改造种地用的手作工具,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先是画图纸,宽的窄的撅头、尖头的铁锹、耕地的滑头,她之前也帮药庐的人改造过干活用的工具,但都是针对上山采药的人用的,先下是种田的,还是废了很多心力的。
蔡晓丹把画好的图纸拿给公子,让他交给铁匠去制作。
南星乔拿着图纸他也看不懂,只说了句“嗯,好,我会交给严叔按照图纸去制作的……”
“这就完了,没别的了,我把这些做出来了,是不是得有提成啊……”
“你可真是个财迷,等东西做出来了再说……”
“要不是要赚钱给你药费,我至于吗,我至于嘛……”
南星乔抿嘴一笑摇着扇子去找严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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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的时间长了,蔡晓丹也胆子大了,有时也会在南星乔跟前放肆一下。
看着远去的背影,蔡晓丹觉得现在的生活很满足,自己就像一个外出工作的人,包吃包住,福利不错,她想等她凑足药费,也也想去这古代的大好河山走走。
这个没有纸张的时代真的是太不方便了,她得想办法把纸张做出来,这样画图纸写字就方便很多了。
自从正式在仓山居工作以后,大多数的山上她都是可以去转转,跟着采药的人们一起去山上。
她发现山上有很多制作宣纸需要的构树、桑树、竹子等,可取的原材料很多。
蔡晓丹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给他们讲过有关造纸术,造纸术是我国的四大发明之一,是我们的非物质文化遗,这种技艺现在传承人越来越少了。
她当时老师还给他们看了非遗古法造纸术图解,当时还感叹古人的智慧。仔细的看了图解中的注释,她当时还感叹道“没想到一张宣纸竟然需要这么多道工序才能制作出来,真是难以想象啊。”
也幸好她当时认真的看了,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是那么的清晰。于是蔡晓丹每天晚上休息的时候都会静下心来仔细回忆,图解里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所需要的工具。
因为是不能确定的事,所以她不好找人大张旗鼓的张罗,只得自己一个人慢慢一点一点的筹集。
大的石臼,碾子,竹帘,装纸浆的木池子等,一点点的去制作。历时三个月才集齐,风轻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从蔡晓丹第一次开始筹集这些东西的时候就会凑过来问“沐沐,你这是又做什么好东西呢。”
“嗯,我在做一个你们都没见过的好东西,现在还是研究阶段,能不能成还不知道,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什么……什么……快说说看。”
“都说了不能说,你咋还这么好奇呢,要不这样,你有时间就来过来帮我。等做好了,可是一大功绩,做不出来别人也不知道,你看如何。”
“可以……可以……以后有什么体力活你就吩咐我来,我力气大体力活都让我来。”
“好,就这么定了,现在我们去山上砍一些构树……,别问为什么,只管干活就行,能说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在刚开始的时候,蔡晓丹就已经把这些制作宣纸的原料准备好了,因为构树的皮是需要经过好多道工序才能进去制纸的下一道工序,光是蒸煮漂洗晾晒就得需要反复好几遍,直至所需要的纤维彻底变白为止。
一等工具集齐,蔡晓丹就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制作了。
把提前制作好的构树皮放进大锅中蒸煮软化,这是构树皮成纸浆之前的最后一个步骤。反复蒸煮七个时辰后捞出,放进清水中继续挑选,把有杂志的纤维挑出,一遍遍漂洗,直至白白净净才可以。
把漂洗干净的树皮纤维再切碎,像这个力气活蔡晓丹就站在旁边指挥风轻来干。
风轻一边切一边问“沐沐呀,我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又是蒸煮又是漂洗的,还要一刀一刀的切,难道是在做什么好吃的吗?”
“都说了不要问,做好了你自然就知道了,你要是不想干了,我也不强求你,我自己来。”说着就开始挽袖子了。
“干……干……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切好后的这些,放进石臼中继续捣,捣的越碎越好……你先捣,我去准备最关键的东西。”
蔡晓丹去后山考了一些两年以上的野生猕猴桃的树枝,把树枝切碎放进石臼中反复捣撵,捣出青汁,将青汁装进桶里备用。
风轻已经按照蔡晓丹的吩咐把构树纤维捣碎,把石臼中的碎纤维舀出,放进木盆中,蔡晓丹撩起衣裙,挽起裤腿露出洁白的玉足,就跳进木盆中准备踩浆了,这下可把风轻吓坏了捂着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沐沐,你……你……怎么一点都不顾及一下我,就露出你的脚来,我可是个男子呀,你这样可不行啊……赶紧放下来。”
蔡晓丹倒是忘了她还身在古代,看着自己制作的纸马上就可以做出来了,一高兴竟然忘记了,这里还流行这男女授受不亲,女子的脚是不能随便漏出来的。只好无语的出来,擦干脚放下裤腿和衣裙。
“那你进去踩吧,踩好了,我会让你出来了,我去做别的准备,记住了要双脚不停的踩。”
蔡晓丹把去接水了,把水倒入木池中,到池子的三分之一出。
“好了,不用踩了,把这些渣子捞出来捏干,只要桨汁,把桨汁倒入木池子里。”
按照造纸术图解中的步骤操作接下来的步骤,终于捞出了纸张的雏形。第一次做没弄多少构树皮,所以没捞出几张来。没几张也不好压水分,只得放在准备好烘烤的模具,将雏形放在模具上,用火来烘烤。
等纸彻底干了以后,蔡晓丹揭下来不是很白的纸,让风轻找来毛笔来写字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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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图纸去找严叔的南星乔,正在严叔的院子里品着茶,听着严叔在给他讲解蔡晓丹的图纸,是如何的精妙绝伦,如何的构思巧妙,按照这个图纸制造出的农具是如何的省时省力,这一改造如果在全国推行,对一个国家的粮食收入有很大的提高,这可是造福后代子孙的大好事呀,少主子你是从哪里找到如此人才的,可否给我引荐一下。
目前还不行,你先按照图纸来制作,以后不要叫我“少主子了,叫我公子就好……前朝已覆灭,戾帝也已是一捧尘土,我如今很是知足,还有安身之所,幸而阿母早早发觉戾帝残暴不仁迟早会覆灭,早早就将我送走,要不然我也如其他兄弟一般都惨死了,可恨的是那些佞臣,见我阿母规劝戾帝,竟陷害我外大父说我早已投靠文帝,戾帝生性多疑竟不查清楚就抄了我外大父全族,等我知晓时已为时已晚,阿母也含恨而终……”
“少主子,我知晓你没有野心,也知晓你想过安稳的日子,所以女公子才把你送到了苍龙山,可戾帝当年的那些残余势力眼看形式不对降了文帝,这些人全都是陷害主公的人,这些年意图谋反的也都死的差不多了,唯有当时的主谋还偏居一隅,这些年一直都在寻找少主子,想要将你献给文帝换去更大的利益,哼简直是痴心妄想……他早有谋反之心,还以为文帝不知晓。”
“严叔不急,该算的账终究是要清算的,文帝是个好皇帝,现在天下安定,人们对这盼望已久的太平日子甚是珍惜,不能再挑起事端了……我是谁已不再重要,那想要抓我邀功的人迟早会收拾他的,慢慢来,文帝是知晓戾帝尚有一子存活在世,也没见文帝暗中派人寻找,文帝是以为心胸宽广的帝王,他比戾帝更适合做这天下之主……”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是要谨慎些,我看这图纸必是精通之人所做,我想此人也必会制作精良的武器,真的是很想认识一番……”
“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让你们相见的,你先制作这些农具吧,我回流影阁了,做好以后着人来知会一声,我很是期待呢……”
“恭送少主子……”
“严叔都说过了以后不要叫我少主子了,唤我公子就可……”
“是,公子……”
蔡晓丹的院子里,这会是热火朝天的,小试牛刀的造纸术成功后,风轻简直要一蹦三尺高了,直呼他见证奇迹,没想到平平无奇的树皮竟然被沐沐这个小女娘做成这个叫纸的东西,写字如此方便,携带方便可惜就是太少了……
“虽说制作过程比较复杂,费时费力,可是却是很好用呢,不像竹简那般,制作也麻烦,写的少,还不易携带……,沐沐这个纸真的是太好用了,就是太少了,不知道能不能大量制作呢。”
“大量制作需要很多人力,现在就我们二人,做不了多少,我们先制作我们自己使用的,我们仓山居的人,也用不了多少,不需要大量制作……”
“沐沐呀,我们可以售卖呀,天下那么多人,何愁不需要纸呢,这多方便呀……”
“你们还售卖东西,你们不是都不出苍龙山的吗……”蔡晓丹疑惑的问道。
“我们仓山居多数人都不出的,但我们在外面也有生意的……”
蔡晓丹见风轻这样说,就知道有故事,“哦,竟在外面还有生意,说来听听……”
“我们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在战乱中被公子的师傅所有,避世于此,大伙深受战乱荼毒,所以安居一隅不想再出去,但有些东西是我们日常生活的必需品需要在外面采买,所以有一部分能力出众的人被公子挑选出来,留在外面做生意,公子也会经常出去悬壶济世的……”
“战争害人不浅啊,幸好文帝一统天下,结束了这乱世,想来这戾帝真的是一个残暴不仁的皇帝,估计和商纣王有的一拼……”
“沐沐你说的商纣王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啊,那个……那个是我在画本上看到的,我也不甚清楚,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们山居在外面还有产业,不知都是何产业,你可知晓……”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知晓我们山居在外面走医馆,你也见识过我们公子的医术的,所以我们医馆想来是很有名气的。你想想看病开方子是不是需要写字呀,所以这个纸的用途是真的很广的,你考虑一下吧。”
“我们先把我先前预备下的原料制作完,看能制作多少纸张来,再说以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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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晓丹让风轻暂时保密,她需要反复的实验,记录做出质量最好的纸来,耗时七日,终于把所有原料都做完了,做出了几千张无论是韧性吸水性还是洁白度都达到写字要求标准的纸。
在做纸的期间,她还画了一副裁纸用的剪刀的图纸,让风轻拜托严叔做出来。蔡晓丹拿到剪刀的时候不由得感叹道“这剪刀做的是真好,拿着趁手,还锋利,没想到你们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打铁匠人啊……”
“严叔他可不是一般的打铁匠人,他可是……”风轻忽然意识到说错话了,赶忙补救道“他家可是世代打铁的,技术当然好了……”
蔡晓丹不傻,知道有些事情她不能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好奇害死猫,她也就装作了然的样子,蔡晓丹按照平常使用的习惯,把五十张纸张裁剪成大小和现代人A3、A4、A5三种不同的规格大小的纸张,吩咐风轻给公子送去。
“严叔的锻造技术一点不逊当年呀,这么快就把这几样农具锻造好了。公子过谦了,比起当年差远了。”
南星乔看着眼前的各种农具若有所思,“她一个小女娘,初见她时看服饰她也像是大家世族家的大家闺秀,怎么会这些东西呢……”
“公子,我们要不要这会就去试试这些农具去,这个不着急,马上快到午饭时间了,吃完饭下午再去吧……”
两人正说着话,风轻就抱着东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公子,给你看个好东西,严叔,你也在呀!”
“是呀,刚好有事来公子这一趟,你要给公子看什么好东西呀,刚好我也一起看看……”
“是呀,你要给我看什么好东西,拿出来一起看看……”
“公子这个东西需要去用笔墨,能去你的书房吗?”
“什么东西还需要笔墨,说的我越发好起了……”严叔摸着自己下巴处的胡须好奇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去书房吧!”
三人来到书房,风轻缓缓打开包袱,拿出最小的纸张,放在书桌上,拿起毛笔蘸上墨汁,就开始在纸上写字。
南星乔和严叔看着风轻在白色的布料上写字,急急说道“风轻,你今天是怎么了,那这么多布料在上面写字,还让我等看好东西,你这不是浪费吗?”
“风轻就知道你们会这样说,这不是布,这是纸,公子你来摸摸吧,我第一次见这个纸,也是和你一样惊奇的……”说着就把纸放到了南星乔的手里……
南星乔摸着风轻口中的纸,那触感确实和布不一样。南星乔又把纸递给严叔,严叔狐疑的伸手摸了摸。
“疑,确如风轻说的一样,这不是布,这什么东西,居然如此洁白轻盈,还能写字。”严叔疑惑道。
“这就是纸,专门用来写字的,代替竹简的,方便携带,省时省力。”风轻自豪的说道
“这是谁发明,这人竟然如此聪明,这可是用什么东西做的,这要是全国推行。可以让多少学子的省钱又省力。”严叔激动的扶着风轻的肩膀问道。
“这……这……”
“严叔你别激动,看风轻的样子,想来是发明此物的人,不想让别人知晓,你就先别问了,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先回去吧……”
严叔还想打听一下,但公子已经发话了,只好告退。
看着严叔远去的背影,南星乔才看着风轻说道“这是沐沐做的,你这几天神神秘秘的,就是跟沐沐在做这个……”
“嗯,是的,沐沐让我保密的,说没有做成功,不好大肆宣扬,这不今天彻底成功了,就赶紧吩咐我给公子送来了……”
“真是越来越惊喜了,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南星乔摸着纸,心中腹诽……
“公子……公子……”
“嗯,东西放下,你先回去吧,告诉沐沐,我下午去找她,让她不要出去……”
“好的,那我先告退了……”风轻退了出去,在回去哦路上风轻嘀咕着“公子就是公子,竟然这么淡定……果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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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乔在看到风轻在纸上写字的时候,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真的很想立刻马上去她的院子里问她。
南星乔呆呆的望着长案上的纸,这个女娘不一般。初见时相救只是出于对祖师手札中记载的案例想要验证其真假,知足能不能救活这个女娘反倒不重要。
在施展祝由术的时候,在那女娘的世界中见到的事情感觉是那样的真实却又那样虚幻,世上怎么有如此打扮的人,难道是书上提到的地府,于此时他也没有想那么多,只当是幻境。
他当时进入到她沉浸的世界时,惊奇的发现她的意识世界竟然是这般,高楼林立、街上的行人穿着奇装异服,路上跑着四个轮子不知道是什么的工具的东西。
因为时间快到了,他急需带她回去,当他闯进房间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他看到的那两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女娘,正在拿着奇怪的笔在这纸上写着东西。对,这纸和现在他面前的纸差不多,颜色都是白色的,大小也查不到,真的是处处都透着古怪。
南星乔走进蔡晓丹的院子时,蔡晓丹正在捣鼓她的古代版的千斤顶,用来压纸用的。
“你又在做什么……”
蔡晓丹头都没有抬只管捣鼓着上下连接处,她得想个办法找个结实的绳子来。
“没做什么,你找我有何事呀……”
“你先起来,我有个事要问你,很重要的事……”
听公子这般说,蔡晓丹只好起身,顺便拍了拍衣服上的土,“那进屋说吧……”
蔡晓丹推门进去,端起桌子上的水壶对着壶嘴就喝了起来,一点都不顾及旁边的南星乔,也不问他要不要喝点。
看着盯着壶看的南星乔,才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平时一个人这样习惯了,想着公子金贵,定是喝不惯我这的茶水,就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忘记问公子你要不要喝杯茶了,公子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找你来,是有一件事很好奇,想像你请教一下……”
“什么事让你如此好奇,竟要来向我请教呀……”
“你假死期间,你的魂魄离体,你可还记得你当时身在何处,都见过那些事物……为何你能造出可以替代竹简的纸来……”
“啊,你都说了我当时在死亡的边缘,我那记得这些事情呀,再说我醒来后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更何况是你说的那么玄之又玄的事情,再说这纸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这个事,我说是我做梦梦到的你行吗?”
“做梦梦到的……”
“是呀”
“你觉得我会信吗?”
“可是我说的实话,真是我做梦梦到的,我也稀奇古怪的,梦中的那些画面好清楚,我醒来后就赶紧记录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但我这个人一向如此,好研究,所以就自己先研究,等试验成功后,才让风轻给你送过去的……”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我真的是没有骗你,我骗你就让我这辈子都还不完钱……一辈子给你干活。”
“好,我暂时就信你这一回,要是被我发现你骗我,我可有的是方法治你……”
“公子放心,我真的没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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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晓丹见公子相信了她的说辞,终于放下了心。“公子你没别的事了吧,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这么着急赶我走,莫不是心虚了……”
“不是……不是……绝对没有要赶公子走的意思,是我真的有事要忙,你刚才也看到了,我正在做东西,还需要一个关键的东西,我需要去找这个关键的东西……”
“不是就好,我找你还有一个事要和你商量一下,你做的这个纸确实好用,我想着要是能大量生产出来,在全国推行,一定会造福百姓的,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蔡晓丹不由得一愣,她没想到公子竟然会为了这件事征求我的意见,古代还有这么民主的剥削阶级,少见呀,还在思索之际,耳边又响起公子的话。
“怎么了,不可以吗?”
“啊……哦……这个……”
“你放心,东西是你做出来的,我不会让你白做的,我知道一但纸被大家所熟知,这是一个庞大的需求群体,是一大笔源源不断的财富,我会按照比例给你红利的,你看怎么样!”
蔡晓丹太清楚这里面的价值了,她做纸出来就是想让公子帮忙推行,但不是单纯的为了钱,她希望普及书籍,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读书识礼,在她穿过来的这些时间,这个国家的用人制度还掌握在大家世族手里,皇帝用人还得需要士族公卿举荐才可以为官。
像楼垚哥哥那样有才学的青年才俊,就因为家中大伯的打压始终不能入朝为官,致使最终走向歧途,终是害人害己,得不偿失。
这对于一个有着现代思想的人来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同的,她只能尽最大的能力保住那个她始终有亏欠的楼垚一家。她痛恨这个朝代的制度。可她又无能为力,因为这是几千年来延续下来的制度,没有那个帝王敢轻易的去推翻它,俗话说的好“流水的王朝,铁打的士族。”这句话是不无道理的。
他阿父跟着万将军立了多少军功,可依旧不能入朝议事,更何况那些穷苦大众呢,以前她还是京都人人议论的凌家新妇,程家四娘子,她的这些身份让她做什么事都备受关注,她不敢有半点对这封建礼教的蔑视之意。现在她已不再是那个备受关注的人了,她就是蔡晓丹,她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来完成她之前所说的那些豪言壮志了,收集医书,改造农具,让更多的人不在为粮食发愁。
“公子,既然你这样说,也不是不可以,就是造纸术工序复杂,需要的人手众多,而且纸有一点不好就是遇水就不能用了,遇火就化为灰烬,所以运输保存是一大难题。想要推行,那制造的工坊是不能设在仓山居的,一来人手不够,二来运输不便。”
“你这样说,也不是不无道理,照你这么说,是可以大量制作的,只不过需要更多的人手是不是,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同意,我会安排外面的人先着手建立,需要什么你尽管吩咐就好。”
“公子,既然你说到分红利一事,我想我们还是要写个合约,这个事情是一本万利的事情,需要的的材料也不值什么钱,就是人力需要些银钱,利润空间很大,我只要纯利的两成,我还有一个要求,我希望公子可以拿出纯利的两成,兴办学堂,可以让那些想学习的穷苦人能有读书识礼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拿出两成来兴办学堂,穷苦人读书也没用呀,他们也进不了朝堂,做不了官的。”
“人读书不一定是非要入朝为官,读书可以明辨是非,读书可以让自己不被别人骗,读书也可以让穷苦人多一条谋生的出路,这样不好吗,谁又规定了穷苦人不能读书了,如果大家都能读书识礼,那些因为天灾背井离乡的人,是不是也可以找个活计干,那山匪是不是就会少一些,没有那个人愿意当山匪,谁不想好好过日子,还不是被逼无奈的,所以你说读书有没有用,而且我说的读书不是只读圣人之书,还可以交技术类的,可以称之为工学,天下那么多商铺不要掌柜,工匠?”
南星乔竟被蔡晓丹怼的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竟然发现她说的挺有道理的,是他思想固化,原来读书可以不止是圣人书。
“好,按你说的办,你可需要帮手。”
“需要,我需要风轻帮我,我造纸的大多数工序风轻都参与了,他可以更好更快的上手,工坊需要按照我的图纸来建造,选址需要离水源近,人手需要牢靠的人。还有我需要去监工,而且欠你的药费可以清了吧。”
“嗯,可以清了,你说的这些都可以答应你,还有按你的图纸锻造的农具已经做好了,下午有时间的话,我们去地里试试。”
“可以,没什么事的话,你去忙吧,我还要去找材料,就不陪你聊了。”说完蔡晓丹就独留公子一人站在屋里,已经已经出去了。
“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女娘,会有如此见地,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南星乔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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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过着,蔡晓丹负责造纸,其他的事情她从不过问,改造的农具确实很好用,也被当地的农户所喜爱。
工坊建在一个交通要道的大镇上,南来北往的人都要在镇子上集散。不得不说南星乔选址是真不错,都不许要他们自己去推行,靠着南来北往的客商就把纸带到了全国各地。
蔡晓丹也喜欢这样的日子,工坊里的事情风轻已经完全可以独立行事。她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做别的事情,她从仓山居出来的时候。更公子学了易容术,除了从仓山居跟来的人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她是女儿身。
男装示人方便又省事,蔡晓丹打听到她现在地处古蜀地界,所以河流水系遍布,四通八达水运最是方便。想来她是随着穿漂到苍龙山,才被公子所救。
她倒是真的很感激嫋嫋的父母顾念她随了她的遗愿,让她才有了活命的机会。
算算日子,也快满一年了,她很想念皇后娘娘、萋萋阿姊,也不知道她们过得如何了。
她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她要去京都,晚上她收拾好行李,把工坊的事情给风轻交代好“风轻我近来要离开一段时间,过段时间就回来,工坊的事情你基本都能上手,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所以我离开的这段是工坊的大小事务就由你全权负责了,我相信你哦!”
“师傅,你要去哪里呀,你要怎么去,可有找好随行的商队呀。”
“找好了,你放心,我就是在这里待腻了,想出去游历一番,你别担心。”
“那好吧,你放心去吧,我会操心好工坊的事情,盘缠可要带够,公子给你令牌你带好,有事可以去乔木记找人,到时自会有人帮你处理。”
“好的,我知道了,你真像个小老头,我都知道了,还有都说了不要叫我师傅,把我都叫老了……”
“公子说了,虽然我比你大,但你教我造纸术,这是不能外传的秘方,只有师傅传徒弟,所以你就是我师傅,这是礼数,万万不能乱了规矩……”
蔡晓丹真是很无语,她这造纸术也是偷师的,哪来的不外传了,古人的思想真的是顽固不化。
“行了,别念了,我要去休息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蔡晓丹又梦魇了,又来到了当初霍不疑跳下去的悬崖边上,他满脸是血的望着他,将她从马背上扔了出去,自己跳了下去,梦中的自己声嘶力竭的喊叫着什么,她已听不见了。只觉得心如刀绞,痛心不已。
醒来后,满脸都是泪痕,枕头上都是泪水浸湿的痕迹。双手捂着胸口,心痛是真真实实的心痛,看看了外边的月亮,听着打更的声音,才四更天还早,绞了毛巾擦了一把脸,想再睡下,可是却久久不能入睡,大概是要回故地了,所以又做梦了。
本以为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没想到内心深处还是如此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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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晓丹跟着商队一路上天南海北的聊天,那举手投足间无不显示出是个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完全没有人发现她是个女儿身。
“沈爷,我初次去京都,您给小子我讲讲京都的风土人情呗。咱们边吃边聊……”说着把自己带的酱牛肉和好酒拿了出来。
“嗯,你小子上道……”
一路上蔡晓丹为人处世圆滑,也勤快,商队需要帮个忙什么的,也不惜力,所以商队的把头沈爷很是喜欢他,所以一路上都有车坐。
“京都的繁华是你想象不到,随便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穿的都比你们镇子上的大户穿的好,更别提官老爷家的了。各色美食应有尽有,最有名的还是美酒美人,那简直是,宁愿死在温柔乡都不想出来的地方……”
“沈爷,那京中的官老爷都好相与吗……”
“你小子还想跟官老爷相与,你怕是酒喝多了,做美梦呢吧……”
“没有……没有……就是好奇呀,我长这么大也就见过县丞那么大的官,所以比较好奇……”
“能在京都做官的不是公爵诸侯从龙功臣,就是簪缨世家……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是见不上的。”
“那沈爷京都公子、女公子定然都是才子佳人的,那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也定然不少吧……您给咱也讲讲呗……”
“没找到你这竖子,竟然好这一口,怎么画本看多了……”
蔡晓丹憨憨的摸摸鼻子傻笑道“还是沈爷你了解我,您就给小子讲讲呗……”
“你还别说,京都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少,最值得一讲的还是曲凌侯家的四娘子程少商……”
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故事是何种感受呢,蔡晓丹如鲠在喉,想辩驳都没立场辩驳的那种无力感,就像人一脚踩进了沼泽里,想挣扎又不敢挣扎,你越挣扎陷下去的越快……
“哎,曲凌侯的幺女也是可伶人,红颜薄命呀,第一任未婚夫因为大义退了,第二任未婚夫也不晓得什么原因,在快要结婚的时候被当今陛下给发配到了西北镇守边塞了,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你说这婚事没了就没了呗,以后再重新做一个好郎婿也就是了,可这小女娘竟然病逝了。”
“真真是红颜薄命,要我说程家这女公子就不该招惹这霍将军,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少年将军,人也长得俊美至极,满都城的官家小姐那个不想嫁给霍将军,都没嫁成,那什么公主、王爷家的郡主等等,数不胜数,哪个家里的官不比她阿父的大,哪个都不好惹,她不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吗,偏人深在局中不自知,谁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才导致婚事不了了之,人也香消玉殒了……”
“那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埋了呗,据说自从女公子去世以后,曲凌侯程大人老了好几岁,她家的三公子,也就是那女公子的双胞胎哥哥也出门游历去了,这一走就是一年也没见回来,她的阿母更是一病不起,听说原先那曲凌侯夫人萧氏可是跟着曲凌侯征战沙场的女将军,现在不似从前了,连家里的大小事物都不怎么操心了,全交给家中另一个女公子在打理了……”
“造化弄人啊,人生世事无常,当活在当下,及时行乐哦……”
“沈爷说的是,来再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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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大半个月才到京都,走过曾经一同走过的街道,往事历历在目,可路还是当初的路,心境却不复当初了。
和沈爷他们告别后,蔡晓丹来到东街的一个小巷子里,哪里有个酒家酿的胭脂醉她以前最喜欢喝,所以一到京都她就先来到这个酒家。
街上行人匆匆,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到来而驻足,店家还似从前般热情,招呼着过往行人进来歇脚。
“老板来一壶上好的胭脂醉,再随便来两碟下酒菜吧!”
“这位小哥,我们店里还有其他美酒,要不换个试试,这胭脂醉多是女娘喜欢喝,店里为数不多的几壶被一个客人全要了,你看可否换一种酒……”
蔡晓丹本就是冲着这胭脂醉来的,没想到被人包圆了,顿时兴致缺缺了。刚想要换一壶不太烈的桃花酿时,就看到店小二提着几坛胭脂醉递给那个俊俏的郎君。
那郎君不是别人,而是原身的次兄程颂,其实她也很喜欢次兄,要不是现在不能相见,她一定飞奔过去,和次兄相认的,她承认她是自私的人,和自由相比,还是不相认的好。
“小兄弟,你怎么了,怎的这般眼泪汪汪的,我看你是真喜爱这胭脂醉,要不我去问问这程公子可否割爱给你匀上一壶可好。”
“老板认识那位郎君……”
“认识,是我这的常客了,据说是他家新妇喜爱这酒,就经常来我这买酒,其实都城中卖这酒的酒家多,可这郎君因着自家新妇说全都城就我家的最好,就不辞辛苦的跑半个城来卖酒,平时也就拿个两坛,今个不只是怎的一下要了这么多,你先等等,我去问问程公子……”
“程公子,老朽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可否应允……”
“老板客气了,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我这来了一位客人。点名要一壶胭脂醉,可你看,我店里剩余的这几坛都被你全买走了,那小哥看见你提着这么多酒都泪眼婆娑的,我看其甚是喜爱此酒,不仁其尽兴而来,败兴而归,程公子可否割爱呀……”
“这酒一般都是小女娘喜欢,怎的还有儿郎也如此喜爱这酒,是哪位儿郎呀……”
“就是最边上坐着的那位……”酒家老板用手指着坐在远处的蔡晓丹。
蔡晓丹怕看久了忍不住相认的冲动,干脆背对着次兄坐了下来。
程颂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身体单薄,风尘仆仆的儿郎背对着他坐着,但是那背影像极了嫋嫋着男装的样子了。
程颂的心都漏了一拍,呢喃道“是你回来了吗,嫋嫋……”
脚随心走的,就台步像着蔡晓丹的方向走来,蔡晓丹感觉到了那炙热的目光,背部一紧紧张的都不敢呼吸了心中焦急万分“不会穿帮了吧,不应该呀,我的易容术应该不至于这么快被认出来的……”
“这位公子,你好,听店家说,你甚是喜爱这胭脂醉,想让我匀点给你……”
蔡晓丹万般无奈的起身正对着程颂答道“打扰公子了,确实如店家所说,不过公子如有不便,就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打扰了……”
“没事的,我家新妇和妹妹都喜爱这胭脂醉,因此经常来买,只是近日妹妹的祭日要到了,所以就买的格外多了点,致使店中是一滴都没有了,不过想来给你匀上一小壶还是可以的,难得能遇到和妹妹们同样喜欢此酒的人,倒也无妨。”
说着就让小二拿来了一个小的酒壶,示意小二打上一小壶。
蔡晓丹从腰间拿出铜钱准备给次兄时,次兄竟然不收,还说是算他请他喝的。
“虽然第一次见你,但我感觉你好眼熟,好似从前就认识一般,就当交个朋友了……”
听着次兄说的这些话,蔡晓丹也是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那就谢过公子美意了,不过公子也要节哀……”
程颂摇摇头,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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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嫋嫋已经走了,不可能再出现,可还是想着如果有一天她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我面前,都快一年了,嫋嫋也没说给次兄拖个梦啥的,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你最终停在了何地,这些你通通都没给次兄托梦过啊,你可知,你走了,阿母的心都伤透了,人也不似从前那般有精神了。”提着酒坛子的程颂喃喃道。
蔡晓丹还是习惯现代人的称呼,心中还是把程颂叫二哥方便。喝着二哥匀给自己的酒,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从前那边潇洒恣意的二哥,如今却给人一种沧暮的感觉,这让蔡晓丹心中很是不忍。
刚才听道店家说他已成婚,看来是和萋萋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希望萋萋可以带给他温情。
一口一口的喝着胭脂醉,眼泪无声息的顺着脸颊留下来,这景象让人心中凄凉。
“东家这小哥是怎么了,怎的好端端流泪呢……”
“阿宇,你莫多事,都是有故事的人,我们这酒呀,喝的是故事啊……你在前面盯着,我去歇息了,人老了容易犯困,那小哥的结账的时候就收个下酒菜的钱,那酒是程公子请的,不能收钱”
“晓得了,您老休息去吧……”
俗话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酒入愁肠应易醉,一小壶酒竟领蔡晓丹醉意袭来,结了账,步履蹒跚的去找旅馆了。
回到家的程颂,一进门就看到站在屋檐下等自己的萋萋,心中才有了暖意,万萋萋接过酒说道“阿颂今天怎的回来的晚了,路上可还顺利。疑,这坛酒怎么少了些,莫不是阿颂贪嘴偷喝了……”
“萋萋莫要打趣我,今天在酒家遇到一位公子,很是钟爱此酒,但恰巧我把店家剩余的酒都买了,他很是不舍,店家就与我攀谈想让我匀点给那位公子,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不对,不对,若只是如此,阿颂的神色不会是那般的,定是还发生了什么,阿颂不愿告知于我……”
“没什么,就是我好奇是什么样的公子会喜欢女娘喜欢的酒,就看了一眼,可是她的背影太像嫋嫋了着男装的样子了,我就没控制住自己走了过去,我心里知晓那不是嫋嫋,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多希望他就是我的妹妹啊……”
万萋萋伸手抱住阿颂,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我都明白,我都明白,后日我们就去祭奠她,马上就一年了,人死不能复生,可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过日子的,你要振作起来,三弟不在,胥伯在军中,我们要担起责任来,家中还有大母阿母也照顾,你切不可露出半点伤心来,免得又勾起她们眼泪……”
“我都知晓,我会的,你放心,天凉了我们进屋吧……”
蔡晓丹随便找了个能住人的旅店,交了钱就在小二的指引下去了房间,连洗漱都未洗漱就脱了鞋,上床躺下了。
酒意随浓,可睡意全无,越想让自己闭眼睡觉,越是睡不着,只好又起身,推开窗户吹吹凉风。
晚上的京都也是热闹非凡,远处的街市上灯火通明,街边到处都是小摊贩,三五成群的公子小姐嬉戏打闹,多美的景色,这景色更加衬托出蔡晓丹的凄凉。
“啪……”蔡晓丹赌气似的把窗户又关上,回到床上,把玩着手里的木牌子,思索着明天要干嘛。
34
一大早去外面小摊上的吃了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外加三个胡饼,果然还是老地方的口味最正宗。
吃饱喝足精神百倍,一路走走停停,街市上到处都是摊贩的吆喝声,甚是热闹。她一直以为乔木记再不济也应该是个邻街的铺子,可东南西北四个街,都逛遍了,愣是没有发现乔木记。
这可把暗中盯着的人着急坏了,暗一着急的让暗二去乔装打扮一下,给引引路,转悠了一上午了,也没找到,真是服了,不知道问问,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找啥……
暗二不情不愿的换了一声乞丐服,一瘸一拐的向蔡晓丹走去。
蔡晓丹看着走向自己的乞丐,瘦瘦小小脏兮兮的,可那脏兮兮的脸上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那眼睛很是吸引人,拥有这么明亮的眼睛怎么可能是个乞丐呢。
正在思索之际,人已经趴在了自己的脚下,一双手颤巍巍的拉扯着蔡晓丹的衣摆,“给点吃食吧,好心人。”
蔡晓丹从怀中掏出胡饼,把两个胡饼都给了小乞丐“吃吧”
暗二接过胡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三两下就把一个胡饼吃完了,演技是相当不错,简直是惊呆了暗中观察的暗一。
蔡晓丹在街边的摊贩那里买了一碗热茶,端来递给了小屁乞丐“慢点吃,别噎着了,不够了,哥哥给你再买,慢点……”说着还拍拍小乞丐的背,一点都没嫌弃他脏。
这个举动可是把暗二感动的不行,见多了世上丑恶嘴脸,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良善之人。
“你可千万别哭,我最怕人哭了,不过是给你两块胡饼,不至于流眼泪哦,小兄弟”
“我看你年纪不大,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的家人呢?”
“家里没人了,遭水灾什么都没了……”哭的那叫一个感人肺腑,听的人很难不动恻隐之心。
“你多大了”
“十二了”
这要是在现代,还是个小学生,真是千宠万宠的年纪,可偏偏是古代,还是现代的孩子好啊……
“你可远跟随我,我会把你当弟弟一样对待的……”
这是什么情况,不问路反倒收起人来了,都不怕自己是坏人,他该怎么接话了,赶紧低头吃饼,给远处的暗一打暗语,问问该怎么答。
“什么,让我同意,方便监视……这是命令……”
“愿意,只要有口吃的,不挨饥受冻干啥都可以……”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以后叫你小乞丐或小兄弟吧……”
“我叫林昱”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昱吧,走带你买两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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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阿昱回到昨天晚上住客栈,跟小二要了洗澡水,放下衣服“阿昱你先洗个澡收拾一番,衣服我放在这了,你也不小了应该不需要我帮你搓澡吧,我先下楼点几个菜,你洗好了下来吃饭。”
“公子,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洗,你先去忙吧……”暗二红着脸说道。
蔡晓丹没有任何疑虑的下了楼,暗一隐在暗处看着蔡晓丹下了楼,这才来到房间,调笑道“我说暗二,你这演的可是出神入化呀,我都差点以为你当过乞丐呢,以前做任务,我也扮过乞丐,不是被赶,就是拳打脚踢的伺候,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尽然被收留了。哥哥我真的是羡慕你呀,你说这主儿是不是有点傻呀,怎么都不防着点人,也不怕你别有所图。”
跟着他的这段时间确实是没有好好洗澡了,暗二这会舒服的泡着热水澡,别提多舒服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一点都不怀疑,可能看我是个孩子,没有多想吧。这样也好,由暗处转到明处,也好有借口随时跟在他身边,既可以知道来京都的目的,也可以护他周全,可以更好的完成公子的任务。”
“那你继续好好享受,我先走了,公子有其他事交代我去办……哦,找个机会引他找到乔木记,可真是愁死个人。这个风轻让人家有事找乔木记,可不告诉人家地址,真是脑子有缺……”
“好的,有什么事,留暗号……”
一刻钟的时间暗二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蔡晓丹准备的新衣服,没想到那么合身。其实对于暗二来说,他也觉得很意外,他从他的眼神和语气中都感受到了疼惜的暖意,对是疼惜。这让他小小的心灵深处激荡不已。他们深处暗字营,负责完成各种任务,虽说都不是什么危险的任务,但教头都是冷酷无情的告诫他们作为暗探不可以有感情,如果暴露了,只有死路一条,要做好随时为主子赴死的准备。
他从小就在暗字营长大,确实没有体会到亲人给予的温暖,他也不知道温暖是什么,每天都是学习各种技艺。考核不过就会没饭吃,所以他会各地方言,各种跟踪技巧,轻功更是没的说。防身的杀招也是营中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所以这次不怎么危险的任务就让他配合暗二执行。
蔡晓丹见阿昱久久不下来,就上楼来喊了,站在门外“阿昱,你好了没,饭菜已经好了,赶紧出来吃饭。”
暗二的思绪被打断,“好了,马上出来。”
来到饭桌上,蔡晓丹已经盛好粟米饭,看着站在边上的暗二直接招呼坐下来一起吃。
“公子,不了,你先吃,我伺候你吃,吃完了我再吃。”
“说什么呢,快一块吃,你又不是我的小厮,不必拘束,我带你来的时候就说过,有我一口吃的就会有你一口吃,你不必拘束。我把当一家人,你也要把自己当自己人哦,不可以如此拘束。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你可以叫我大兄,可知晓了……”
“知晓了,大兄。”
“那还不坐下来一起吃……”说着就拉暗二坐下了。
“阿昱啊,你来京都多久了,对京都大街小巷可熟悉……”
“我跟着逃难的人一路乞讨到京都,有半年多了,一直走街串巷的乞讨,对京都的地形也还算熟悉吧,怎么阿兄是找什么地址吗?”
“不知你可听没听过叫乔木记的铺子……”
“我想想啊,阿兄说的乔木记,可是这个乔这个木”说着蘸了水在饭桌上写了出来。
“对对对,就是这个乔木,疑,阿昱你还识字呀……”
“我们家以前也是当地的富户,家中也是请过先生的,可以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我也沦落至此。”
“对不起呀,提起了你的伤心事,节哀呀,不过你以后有我呢,我会照顾你的,也会让你继续读书的。”
“阿兄能待我如此好,我无以为报,以后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哈……,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还需要你赴汤蹈火。我就是个手艺人,不过养活我们两个绰绰有余,不会让你去赴汤蹈火的。赶紧吃饭,吃完带我去找乔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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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快快的吃完饭,暗二带着蔡晓丹一路穿过西街,左拐走进一个巷子,巷子里不是特别冷清,也有那么三五个铺子,乔木记就在中间位置。
真想不通公子咋想的,把铺子开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这地方能赚到银子才怪。
走到门口,店里就一个掌柜,一个伙计,货架上摆着各种生活用品,另一面货架上摆着宣纸,笔墨。
一进铺子伙计就迎上前来“客官,可有什么需要,小的给你介绍介绍……”
“你们掌柜的呢,掌柜的在里屋,我给您叫去。”
“公子听小子说,你找我,可是要买什么东西,公子你别看我们店铺小,可是我们东西可全了,应有尽有,我们铺子还有现如今最稀罕的宣纸,最是适合你这种读书人了,我带你看看……”
蔡晓丹摆了摆手,“掌柜的,借一步说话。”
两人进了里屋,从怀中掏出木牌子。
掌柜的看到牌子,急急的行了一个礼“老朽不知是木师傅,还请木师傅不要介怀,您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也没什么事,就是需要你安排两个住处,不知你这后院可有住的地方,其他没别的事。我就转转京都,看看我们的宣纸销量如何。”
“我们院子里住的地方倒是有,就是不太好,要不给你在客栈开两间房。”
“不用花这个冤枉钱,我看这里就很好,我住不了几天,就得回去。你去安排吧,把外面那个和我一起来的孩子叫进来,他是我弟弟。”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人收拾……”
“阿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个铺子的老板,可你怎么会不知道铺子的地址呢……”
“我不是铺子的老板,这是我朋友的铺子,我们就来借住几天,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啊,你要回哪里去……”
“我自然是要回我家呀,你放心我带你一起走,不知道你愿意不。”
“我愿意的,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
“好吧,我们把东西放下,大兄带你去逛逛这京都……”
“今天阿兄带你去吃京都有名的燔炙,可好吃了……”
“疑,阿兄你不是外地人吗,怎么对京都的吃食如此熟悉……”
“啊,哦,我来京都路上是跟一个商队一起来的,一路上都在听他们说这个京都的美食,所以就向往不已,这不就问了地址,想要好好去尝尝这个美味,想想就流口水,不说了,赶紧走……”
两人先来到哪天晚上蔡晓丹喝酒的酒家,买了两坛胭脂醉,接着才来到东街市最大的酒家,万家酒家。
蔡晓丹要了一间雅间,熟练的点了她以前爱吃的菜。这是以前她经常来的地方,她最喜欢这家的烤肉,以前霍不疑也经常给她带这里的菜。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他太复杂,不是她可以招惹的,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他们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强行融入,即害了他也伤了自己,终归是有缘无分,这次就来彻底告别过去,回去以后好好生活。
蔡晓丹一口一口的喝着酒,暗二看着蔡晓丹的神情,也不敢多问只好劝解道“阿兄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喝酒,小心伤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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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桌子的美食,蔡晓丹没吃几口,光喝了酒了,暗二想喝点,“你还太小了,不能喝酒,会影响智商的……”
“啊,什么商……”
蔡晓丹忘了这是古代,还不知晓这个词,只好解释道“喝酒容易刺激大脑,会使你变笨的,等你长大了再喝……”
“我不小了,能喝酒了,你就让我喝点吧……”
“不可以,听话,快吃肉,吃完带你去爬山……”
“你确定这会去爬山,都中午了。”
“我知道都城以南有一座小月山,我们就去小月山,租两匹马,骑马很快就到,放心赶晚上关城门就能回来。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我给你留点银子你自己随便逛去,我自己去转转。”
“阿兄我陪你去,我一个人也没啥可逛的……”
吃完饭,二人又去巷子里的酒家买了两壶酒,买了卤肉、烧鸡、和胡饼。去马市租了两匹马,骑马向着南城门飞驰而去。
蔡晓丹一路上策马奔腾,心中却闷闷的,她此次来京都,除了皇宫和皇家猎场,几乎把她以前走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小月山还是以前和三兄、班小侯一起来采药,她和霍不疑因为他算计太子之事吵架闹矛盾,本想躲远点,才跟着三兄出来,没想到还是被他监视,跟来了。
她们在这山上争辩斗气,又互诉情肠,还一起经历的血崩,她想要告别过去,展望未来,所以来此祭奠已逝的岁月,告诫自己不要沉浸在过去的事情中。
一个时辰左右就来到了小月山脚下,暗二看着眼前的小月山,不经疑惑道“此处山石贫瘠,风景也不甚多好,阿兄莫不是被忽悠了。”
蔡晓丹真的是尴尬的脚指头抠地了,心想着真不应该带他一起来,只好尴尬的笑了一下“也许是吧,不做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先上山看看吧。”
小月山不是什么名山,所以来此的人除了采药的也就只有山下的农户上山砍柴,所以一路上没见有什么人,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阿昱,后天我们就回南境,这几日也转的差不多了……”
“啊,这么快吗,我们自己骑马回,还是跟商队一起走。”
“跟商队吧,人多安全点……”
一路上有人说说话倒也不觉得慢,来到当初雪崩的地方,蔡晓丹提议休息会,吃点东西。
两人席地而坐,拿出吃食和酒,撕了一只鸡腿递给阿昱,自己也撕下一只鸡腿,两人相视一笑,吃了起来。
蔡晓丹打开酒壶,自己没喝,显示往地上倒了一些,心中默默道“敬过去,昨天已逝,未来可期……,以后的日子皆可随心而为,海阔天空。”
暗二很是不解他为何要往地上倒酒,难道是为了祭奠什么人,可他也知晓,有些事不要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为人所知的事情。只要他不危害到公子,就无关紧要。
远处密林中看着二人吃肉的暗二可是恨的牙痒痒,他们有酒有肉,可他只能干看着。
吃饱喝足一口气爬上山顶,原来山顶是这样的,也没啥好看的,站在山顶看向当初她和霍不疑坠落下去的山谷。
谷底怪石嶙峋,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悬崖,当时她已昏迷,霍不疑抱着她,还要护着她不被山石划伤,想来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这要是放到现代社会的男女朋友身上,那能顾得上你的死活。要不是发生后面的事,想来她和霍不疑早已成亲。
想着这些,也就释怀了。其实她承认霍不疑对她已经是很不错了,可谁让自己是个死脑筋呢。
呵呵的笑了两声,“下山吧,天色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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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前霍不疑从外面巡视回来后,就吩咐阿飞收拾行囊,说要回京都一趟。
崔侯劝不住“我知晓你回京都干什么去,未经传召私自回去属于欺君大罪,要是让御史台的那帮老头知道,皇帝的桌案上就堆满了弹劾你的奏折。”
“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的,去年我要回去,你拼死阻拦,我同意了,今年无论谁劝我都没用,我可以不带黑甲卫,就带阿飞两兄弟,我们三人乔装打扮一番,保证没有人知晓。”
“我知劝你不住,我只能帮你瞒七日,你自己看着办吧……”
“七日够了,我们日夜兼程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
就这样霍不疑带着阿飞两兄弟一路上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终于在程少商祭日的前一天傍晚赶到了都城。
蔡晓丹从小月山下来就沉默不语,骑着马心不在焉的往回走。
暗二看着脸色不太对的蔡晓丹以为是喝醉了“阿兄,要不我们休息会,慢点骑,这会还早不着急。”
“不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早点进城,我还有别的事要办。”
“哦,那好吧……”
傍晚时分太阳将落未落的时候,蔡晓丹和暗二也到了城门前。
两人下马排着队进城,而此时霍不疑从远处骑马疾驰而来,蔡晓丹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就一眼,蔡晓丹就认出了他,赶紧回头。
蔡晓丹下意识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此刻蔡晓丹已心乱如麻,腿脚不便,愣在了原地,耳边又想起他们当初啮臂之盟的誓言。
“阿兄……阿兄……,你怎么了,还不走,到你了……”
蔡晓丹这才反应过来,急急的牵着马像前走去。
在远处骑在马上的霍不疑三人也在排队,霍不疑看到了回头看他的那个男子,隐隐觉得有些面熟,但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当看到牵着马向城里走去的蔡晓丹的背影时,霍不疑用手捂住胸口,心就像被刀子缓缓割了一下,疼痛难忍。
“少主子,你没事吧,是不是旧伤复发了……”阿飞着急的问道。
“阿起你们看前面牵马的那个男子,那个背影是不是很像少商,快我们追上去……”
梁邱起和梁邱飞两人被霍不疑的话惊呆了,顺着霍不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马没看到人。
“少主子你是不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眼花了……少商娘子已经去世一年了,我们这次回来就是祭奠她,你要振作起来,逝者已逝,要节哀……”
“难道真的是我眼花了,可是明明看着那个背影我的心就犹如万箭穿心般疼痛不已……”
“少主公你这是近乡情更怯,我们赶紧进城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晚就好了……”阿飞认真的说道。
一进城,蔡晓丹扔给暗二一个钱袋子“阿昱你去我今天带你去的酒家装上两酒囊子胭脂醉,再买些干粮,肉感这些路上吃的东西,我有事去去就回,直接回乔木记。”
不等暗二回答,就翻身上马向着北街飞驰而去,蔡晓丹是要去沈爷说的地方,问往南边走的商队有没有明天就能走的,她看到霍不疑了,他回来了,她不能在京都久待,要不然会出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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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见霍不疑的那一眼,之前所有的与过去告别的决心都土崩瓦解,一切的一切都是自欺欺人,原来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有时也会失效的。
蔡晓丹一路狂奔来到北街的骡马市,找到了沈氏商行,“小兄弟,你们商行的沈爷在不?”
“您哪位呀,找沈爷什么事?”
“我之前从南境搭沈爷的商队一起来的京都,我来是想问问沈爷有没有最快回南境的商队捎我一程。”
“您稍等,我去请沈爷……”
蔡晓丹站在大堂里焦急的等待着,有人招呼他坐下来等,可能沈爷在忙,坐下来慢慢等。
蔡晓丹只好坐下来,伙计上了一壶茶,蔡晓丹因着先前一路疾驰,也是有些渴了,倒也没客气,倒上茶水就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盏。
“小木呀,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我我听伙计说你们最近一趟回南境的商队,是打算回去了吗?”
蔡晓丹放下茶杯站起来几步走到沈爷跟前,抱手行礼道“是的沈爷,不知最近的商队是哪天的?”
“明天一早有一队,还是我领队,刚才就是在装货呢,不知你来得及不,除了明天我领的这一队,四天以后还有一队,你看你哪天走?”
“好,就明天吧,我们也熟了,我现在就回去准备,明天一早就过来找你,不过这次不是我一人,还有一个我兄弟,总共两个人,我先把定金给了。”说着就掏出了二两银子放在了沈爷手上。
“倒也不着急,我们如此投缘,到地方再给也是一样的……”
“沈爷,道上的规矩我懂,一码归一码,还是不要坏了规矩,您收着吧!”
“好吧,如此我我就收下了!”
“沈爷那您忙,我回去收拾了。”
“好的,那明早卯时在这里集合……”沈爷冲着走出十米开外的蔡晓丹喊到。
“好,明早卯时,准时到!”
蔡晓丹骑着马回了乔木记,去买酒的暗二还没有回来。
去买酒的暗二,一路来到中午去的酒家,牵着马现在点门外,“小二打两壶胭脂醉,走远路要带的。”
“好勒,您稍等一会。”
而此时霍不疑一行三人也来到这里,起飞牵着马现在巷子口等,霍不疑和阿起两人走到了暗二旁边,霍不疑正准备进酒馆里面,小二就提着两酒囊胭脂醉出来了。
小二看着外面的三人一时不知是哪位要的酒,只好问道“您三位,谁要的胭脂醉呀!两壶打好了,总共五两银子。”
暗二赶紧掏出银子说道“小二,这酒是我要的……”
“原来是你呀,你家阿兄当真是喜欢喝这酒……”
暗二只好尴尬的笑笑,“是哩,阿兄他酒量不好,只能喝这不太烈的酒……”说完提着酒,牵着马就往巷子口走去。
“霍不疑认出来,这是他在城门口看到的,和那个背影很像程少商的人一块的……”
霍不疑进了酒馆,“小二,给我也来两壶胭脂醉,带走……”
“奇了怪了,近两日是怎的了,这儿郎们怎么都喜欢喝这胭脂醉了呀!”
“你说什么?”霍不疑疑惑的问道。
小二就把这两日蔡晓丹来买胭脂醉的事情八卦了一番,从第一次来买酒与程颂匀酒到今天来过两次的事情一一说了,边说还边摇头晃脑的。
霍不疑本就疑心,冲着阿起使了个眼色,阿起会意的已经去跟暗二了。
40
“公子,酒好了,四两银子……”
霍不疑给了银子,提着酒与阿飞汇合后,两人走在喧闹的街上,霍不疑思索着在城门口看到的那个背影,真的是太像了,世上难道真的会有相像的人。
两人皆是一副普通商人的打扮,来到西街的来福客栈,要了一间上房。这里是他们的暗庄,明面上是客栈,实则是霍不疑收集消息的地方。
一个时辰以后,阿起才回来。
“少主子,跟着那人一路,最后是进了乔木记。”
“乔木记?”
“乔木记是个杂货铺,没什么特别的,那两人住在乔木记后院的一处厢房,我看到那个背影像少商的那个人了,那是个儿郎,只是长得瘦弱写,是哪个小公子的阿兄。我听那两人说明天要回南境了,让多准备些干粮路上吃。”
“阿兄……”霍不疑捏碎了手里茶杯,血顺着手线滴答滴答的滴在了地上,心中的那一丝希望破灭了。
阿飞赶紧找来金枪药要给霍不疑包扎一下,霍不疑没让,这点伤算什么,那就心里的伤疼。
阿飞固执的非要包扎,霍不疑只好伸出伤让他包扎“少主子,你这是何苦呢,明知道的事情,何必再抱有幻想呢……”
霍不疑挑了挑眉,无奈的说道“我多想这是少商跟我开的玩笑,可这不是,我连幻想都没有了……”
看着包好的手,霍不疑红着眼睛说道“你们好好休息,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
阿飞和阿起对视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看着霍不疑从窗户跳了出去。
“阿起,你说少主子这会出去干嘛去了。”
“你是傻吗,这还用问,肯定去程府,四娘子的小远了。”
阿飞说的没错,霍不疑确实去了程府,来到了少商的小院里,看着院中的一草一木一如去年,打理的和之前少商在的时候一样。
看着少商亲子做的秋千,霍不疑坐在上面,闭着眼睛,想象这少商坐在上面时那笑靥如花的脸,嘴里露出了一丝微笑。
“阿颂,君姑今天又命人把嫋嫋的院子打理了一番,你说这可如何是好,我看到君姑经常这样,偷偷的去嫋嫋寝室,坐在嫋嫋的塌上,抱着嫋嫋的遗书默默的流眼泪……”
“萋萋,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少宫在嫋嫋去世没多久就离家说是想游历,我知晓他是怕阿母看到就会想起嫋嫋,所以他才躲了出去……”
站在嫋嫋院外的万萋萋,看着嫋嫋的院子幽幽说道“阿颂,我想进去看看,你陪我一起吧”
听到程颂两口子要进来,霍不疑赶紧隐在了暗处。
41
阿颂两夫妻进了院子,看着秋千无风自动,萋萋紧张的握紧了程颂的手,眼中含泪道“阿颂,你说是不是嫋嫋是不是回来了,你相信这世上有魂魄一说吗?”
程颂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
萋萋则是很激动的说着“嫋嫋你回来看我们了吗,你看我已经成亲了,做了你的阿嫂,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就这么默默的诉说着思念之情,程颂适时的拉了拉妻子“走吧,天色已晚……明天一早还要去祭奠嫋嫋。”
隐在暗处的霍不疑强忍着悲伤,注视着离开的两人,等两人走远后,又推开少商屋子的门,来到少商的寝室,借着朦胧的月色,看着屋里的摆设,还和以前一样,想来程家人经常来这里打扫。
坐在榻上,回忆着他和少商的点点滴滴,心疼的捂着心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就这样呆呆的坐到了后半夜,直到更夫敲着手中的竹棒子,“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四更天了。
霍不疑起身收拾了一下坐皱的塌,关好门,悄悄地翻墙出去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静的好似从来就没有人来过一般。
卯时刚到,萧元漪就起床了,悄悄的穿戴好衣服,来到厨房,开始做嫋嫋爱吃的吃食,其实她也不是特别清楚嫋嫋喜欢吃些那些,只是听弟妇桑氏说过,嫋嫋喜欢吃甜食。
萧元漪做了好多种各色各样的糕点,等阿颂他们起床的时候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萧元漪知晓他们会去两个地方,所以准备了两个食盒“阿颂,萋萋,你们把这两个食盒带着,这是我一早起来。才做好的,带给嫋嫋,她喜欢吃甜食。”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程颂接过阿母递过来食盒,柔声的说道 “知道了阿母,天快亮了,我们要出发了,你回去再躺会,起那么早,定是没休息好。”
程颂带着萋萋坐上了马车,随行的有莲房和符登,一路向南城门走去。
蔡晓丹带着暗二也来到昨天约定的地方,沈爷安排着车队的人,检查好车马货物,马鞭一甩“出发……”
几十号人的队伍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所有工作做完,出发的时候也差不多早上辰时三刻了。
程颂的一行人驾着马车走了一个时辰才来到当初送嫋嫋走的河边,拴好马,四人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开始摆弄。
42
祭奠需要的一切准备就绪后,萋萋拿出萧元漪准备的食盒,一一摆在地上,点好香插进香炉,席地而坐。
程颂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自己的妻子诉说着对嫋嫋的思念。“嫋嫋,这是君姑起个大早给你专门做的糕点,你记得吃呀,有时间也给君姑托个梦,告诉君姑你过得很好,让君姑安心……,阿颂你也说一下。”
“嗯,嫋嫋,你离去已经一年了,你放心家中一切都好,我会照顾好阿父阿母的……”沉默了一会。
“我们该去那边了,莲房你也别哭了,收拾一下我们走吧,符登去牵马。”
收拾完一切,只留了糕点、水果、和一壶胭脂醉,任何人看到也只会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游玩落在这里的东西。
程颂他们收拾好东西,赶着马车往另一个地方去的时候,正好和蔡晓丹所在的商队碰上了,蔡晓丹躺在货车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正在闭目养神。
当和程颂的马车擦肩而过时正好听见符登对莲房说“莲房,你别哭了,我知晓你舍不得女公子,可时间已过去一年了,你别哭了,惹得马车里女君也伤心。”
蔡晓丹睁开眼坐了起来,看着远去的马车,确定那是程家的马车。那还是她改造过的马车,坐上又稳当又舒服。
想来今天是她的祭日,所以家里人去祭奠她,这会应该是刚从当初送她走的河边去祭奠完,准备去衣冠冢了。
“沈爷,我早上起的早,这会想方便一下,我去前面林子里蹲一会,我会赶上你们的……”
“你小子,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去吧,小王给他一匹马,省的赶不上我们……”
“好勒,木哥跟我去牵马……”
“谢谢沈爷……”
蔡晓丹骑着马,向不远处的林子跑去,到地方后牵着马从旁边的小路往河边走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摆在河边的酒水吃食什么的。
蔡晓丹拿起一股酒喝了一口“嗯,胭脂醉,看来次兄还是挺不错的,还记得她喜欢喝胭脂醉。”
看着漆盘中的各色糕点,拿起来尝了一块,她就知道这是阿母做的“还和以前一样,样子虽不精致,但味道不错。”
蔡晓丹一股脑儿,把这些东西都收走还嘀咕道“反正就是祭奠我的,我已收到,冲着都城程府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下……”
远处盯着的暗一看着蔡晓丹的一举一动,疑惑道“这个沐沐,运气怎的这般好,出来解个手,去河边洗手都能捡到好吃的,只是这小子怎么还跪下磕起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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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你出去了一趟,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捡的,可能是哪个富贵人家扔了不要的,不过也没关系,我们穷人家不嫌弃,这些都是好东西,路上垫肚子最好不过了。”
蔡晓丹又继续躺在货物上睡了起来,蔡晓丹没事干的时候最喜欢睡觉。她也不着急回去,就这样跟着商队,又保险又省事。幸而暗二话不多,一路上也省了很多麻烦。
霍不疑想着程家人应该会一早就去祭奠少商,不想和他们碰上,就晚了一会再去,带着准备好的东西骑马来到少商的墓前,放马儿自由去觅食……
霍不疑静静的站在墓碑前,就这样凝望着墓碑上的名字,少商往日的音容笑貌一幕幕从脑海闪现,霍不疑走向前,单膝跪地,抚摸着墓碑上的每一个字。
打开带来的酒,摆放上少商喜爱的食物,喃喃自语道“你就是这样的人,睚眦必报,你可真是狠心,到死都没让我见你一面,你可知,当时皇后问我的时候,我那么斩钉截铁的说不悔,我只是想和程家撇清关系,不是真的……你却当真了。”
“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已后悔莫及,可话已经说出去,收不回来了,我看到你眼中的凉意,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没有以后了,可我没想到你这一走,我们就已天人永隔了,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你连让我随你而去的机会都不给我……”
“为什么……为什么……真的永世不原宥吗,我每次受伤,每次都是必死无疑,可每次都会被你一把推回来,你就如此不想再看到我……”
霍不疑红着眼睛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摸着胳膊上的齿痕,心中犹如万蚁啃食般……,当看到墓碑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在流血,他彻底死心了,他把那个心疼他带给他光明的人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找不回来了。”
霍不疑起身来到墓碑后面,看着圆圆的坟墓,霍不疑掏出一条帕子,拘了一捧土放在帕子里,小心翼翼的包好,放进怀里。
靠着坟包,躺在上面,他想就这样静静的陪会少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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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不疑刚到的时候,太伤心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坟前没有任何祭奠的痕迹,只顾着诉说自己心中悔意。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了坟前有人说话。
“阿颂,你看有人来祭奠过,是谁来祭奠过,难道是少宫?”
“不会,少宫给我来信说过,他不回来的,不可能是他……”
萋萋和程颂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难道是他……”
萋萋捂着嘴没有说出来,程颂也没有说出来,他们都知晓,眼下这个时候,那人是不能回来的,那可是欺君之罪。
阿颂愤恨的说道“真是疯了,他还有脸回来祭奠嫋嫋……要不是他嫋嫋也不会香消玉殒……”
“阿颂,事情已经这样了,多说不易,算了吧”
“符登,莲房过来吧,没事了……你们去把墓四周的杂草收拾一下,嫋嫋生前最爱干净了……”
萋萋和程颂在前面摆东西,符登和莲房去收拾杂草。
“啊……怎么……怎么……”
听到莲房的惊叫声符登干净问道“你怎么了……”,边问边往莲房那边走。
当符登看到眼前的霍不疑时,也是吓了一跳“你……你……你……”
听到动静的万萋萋和程颂也来到了后面,看着站在眼前的霍不疑,程颂简直气炸了,跑过去就是一拳,砸在在了霍不疑的脸上。
这可把一旁的万萋萋吓坏了,霍不疑是什么人,那可是地狱里走出来的人,她好担心她家阿颂的胳膊会不会被霍不疑给卸下来,赶紧拉住准备再来一拳的阿颂。
霍不疑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大拳头,这要是换做其他人,恐怕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断胳膊断腿了。
“程颂,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来见一见少商,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吗,我知晓是我对不住少商,对不住你们程家,要是能换回少商,我一定会放弃用那样的方式报仇的。”
“霍将军,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今天的事情我就当做没见过,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这样对彼此都好……请把……”程颂做了个请的姿势。
霍不疑本想待到天黑再走的,可没想到弄巧成拙,只好打了个捎,霍不疑的马儿一声嘶鸣就从远处跑来。
“你以后都不要再来了,嫋嫋不想见你,这是她的遗愿,希望你尊重她。”程颂恨恨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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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不疑的脚步停滞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骑上马,绝尘而去。
看着绝尘而去的霍不疑,万萋萋这才放下了心“你真是太冲动了,霍不疑是什么人,你竟然冲他挥拳头,胳膊不想要了。”
“我当时那能想那么多,一想到嫋嫋因为他才去世的,我就忍不住挥拳头了,打完我才有点后怕的。”
“以后不要这么冲动,霍不疑是看在嫋嫋的面子上才没还手的,今天见到霍不疑的事情,决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回家之后更不能提,符登莲房你们也记住了……”
“记住了,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祭奠完,他们四人架着马车回家了,四人平静的回了家,见过萧元漪,说一切都好,就各自回了房。
霍不疑回到住处,让阿飞收拾东西准备去,阿飞看到霍不疑脸上的伤,刚想张嘴问,就看到阿兄一个制止的眼神,赶紧闭嘴去收拾东西了。
麻溜的收拾好动西,“少主子,东西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霍不疑接过阿起递过来的马缰绳翻身上马,快马加鞭的向着西城门跑去。
一路上都没有多余的话,饿了吃干粮,渴了喝凉水,不眠不休三天,总算是到了边塞驻地。
梁邱飞一进将军府,就嚷嚷着,谁也别打扰他,他要好好睡一觉。
梁邱飞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转头问道“少主子,我安排人给你准备热汤,你先沐浴更衣……”
“不用了,你和阿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霍不疑径直走向了后院,吩咐任何人不能打扰他,关了后院的门,找来铁锹,就开始挖地。
他要在院子里给少商建一座衣冠冢,他把从少商墓地带回来的土,和从少商屋里带回来的少商最喜的一本图纸竹简一并放了进去。这样他就可以天天和她说会话了。
他早就把墓碑做好了,上面写着,吾妻程少商,立碑人:霍不疑,他亲手刻上去。
望着见好的衣冠冢,霍不疑喃喃道“少商我违背了你的遗愿,你可怪我,怪就怪吧,我不介意,我就是想长长久久的能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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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顺利的回到了回龙镇,带着暗二回到了工坊,来到自己的小院,呼吸着小院特有的兰花香,蔡晓丹心情好极了。
“阿昱,这是我们以后生活的地方,东边的厢房是你的,我给你收拾出来,你以后留住哪里……”
“好的,阿兄,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不用,你去前面找一下风轻,让他带你去买一些日用品,顺便转一下。”
“好的,阿兄……”
等暗二走了以后,蔡晓丹哼着轻快的的歌,进进出出的收拾着给阿昱住的房子。
“嗯,靠近窗户这放一张桌子,小床放在一旁,床尾这里放个组合柜,给阿昱放衣服。还有床头柜,进门口放洗漱架子, 右边放桌椅板凳,在放个花架,放几盆适合室内种植的花草,完美,perfect……”
沉浸在房屋摆设的设计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院子里站着的南星乔。
“你说什么……”南星乔听到蔡晓丹蹦出来的英语好奇的问道。
“吓我一跳,你是鬼吗,走路都不出声的……”
“是你太专注了,没注意到我,听说你去京都了,你去京都干嘛了,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没什么,就是想去了,总感觉我和京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所以想去看看,看能不能记起来点往事,可是我还是白跑了一趟,嗯,也不算白跑,我捡了一个小孩,认他做弟弟,我把他买回来了,不打紧吧……”
“你人都带回来,才问我打紧不打紧,是不是有点晚了……哈哈,开玩笑的,没事的,有空带来我看看……”
“好的,谢谢啦!哦,对了,你有没有能去除疤痕的药……”
“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没有,没有,是以前的伤疤,太难看了,我想把它去除掉,不知道能不能去掉……”
打从蔡晓丹在城门口见到霍不疑的那一刻,蔡晓丹就下定决心,要把这个齿痕去掉。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要去掉。霍不疑太聪明了,但凡有点蛛丝马迹,都会被他发现,她不想再和他有关系了,不想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南星乔看着发呆的蔡晓丹,不由得皱眉道“方便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疤痕吗?看过后我才能去配药……”
听到南星乔这样说,蔡晓丹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齿痕。
南星乔看着蔡晓丹胳膊上的齿痕,心里很是不舒服,有些堵的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堵的慌,可能是作为医者,对这种不爱惜自己的行为很是生气吧。
他知道那是啮臂之盟的齿痕,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淡淡的看了一眼后,问道“你是要恢复到各种程度,是恢复如初,还是淡化一些即可。”
“恢复如初……”
“要想恢复如初,可是要吃着苦头……”
“没关系,我能承受的,你去配药吧!配好了,通知我。”
47
南星乔走了以后,蔡晓丹就开始着手画图纸,她按照现在书桌、衣柜、桌子的样子,画了整体图纸,和分解图纸。
出去买东西的暗二和风轻已经回来了,领着大包小包的站在院子里。
“师傅,我们回来了,东西放哪里?”
“风轻,阿昱,东西先放到我的屋里,等会帮我先把床支起来。”
“阿昱,你先凑合住几天,等家具做好以后,我再给你好好布置一番。”
“不用了,阿兄,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好了,就这样吧,你们去收拾,我来做饭,欢迎阿昱成为我的家人……”
蔡晓丹去小厨房准备晚饭,这个场合最适合吃火锅了。
“风轻,今晚我们吃火锅,你收拾完了,去市场买些肉,买些酒,阿昱你去菜地里摘菜,菜地里各种蔬菜都摘点,今天给你吃个不一样的饭。”
风轻高兴坏了,又可以吃到好吃的火锅了,快快的收拾好床铺,把阿昱领到菜园,就风一般往集市上赶去。
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从药房回来的公子,恭敬的行礼“公子,您回来了……”
“嗯,你这是去干嘛?”
“师傅回来了,说今天晚饭吃火锅,让我去买些肉和酒……”
南星乔经常听药庐的众人说,沐沐做的火锅多好吃多好吃,在仓山居的时候,人太多,他拉不下身份和一种丫鬟小厮一道用饭,是以一直想吃都没找到机会,先下院子里就几个人,倒也不怕失了身份。
“酒你不用买了,我哪里有,等会给你们带过去,顺便给你师傅说一声晚饭我和你们一起吃……”
风轻听到公子晚饭要和他们一起吃,犹如石化一般,楞在原地一动不动,愣是没反应过来。
“愣着干嘛,去卖肉呀……”
风轻这才反应过来,这可如何是好,公子要是和他们一起吃饭,岂不是太拘束了,哎,先买肉去吧。
买好了肉,路过点心铺子的时候,买了沐沐师傅爱吃了糕点,就往回走。
回来的后,蔡晓丹已经把摘好的菜收拾好,让暗二去清洗了。
“阿昱,先把菜放到水里,放点盐泡一会,泡上一刻钟后,再多冲洗几遍。”
“风轻你回来了,快把肉给我,我来片肉。你去生火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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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刚才去卖肉的时候,碰到公子了,公子说晚饭要和我们一起吃,让我不要买酒了,他会带酒过来,这可怎么办呀!”
蔡晓丹听到风轻说公子要和他们一起吃饭,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吃就吃呗,有什么愁的,我多准备点就可以了,添双碗筷的事,你愁啥!”
站在院子外面的南星乔听着沐沐毫不在意的说添双碗筷的事,心里暖暖的。沐沐和这里其他人不一样,完全不害怕他,和他相处也很自然,一点也不拘谨。
刚准备往院子里走就听到蔡晓丹说道“你去喊公子,让他来的时候把桃花酿带上,我喜欢喝那个酒……”
“好的,我把菜收拾好就去喊公子。”
南星乔看着手里提着的竹叶青,摇了摇头,又会自己的院子去拿桃花酿了。
当南星乔再次踏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蔡晓丹围着围裙,指挥着风轻和暗二摆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奇怪的锅。
看着正在门口的南星乔,蔡晓丹笑道“你来了,赶紧过来一起帮忙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哦,在我这里可没人伺候你哦!”
这话可是吓坏了旁边的风轻和暗二,双双抬起头,看着蔡晓丹,忘记干活了。
“都看着我干嘛,赶快摆盘,我这里马上就好了,很快就能吃饭香喷喷的火锅了,抓紧了。”
“公子你也来一起帮忙啊,别看着了。”
这对南星乔来说是不一样的体会,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有点尴尬,有点跃跃欲试。从前都是随侍的人给他摆好,布好菜,他才吃饭的,从来没有自己动手干过。
看着蔡晓丹指挥着这二人一起弄,那个画面就好像温馨的一家三口,想到温馨南星乔就莫名的火大。
听到蔡晓丹也喊他一起帮忙摆,心里高兴了不少,心里的火气也下去了不少。
放下酒,就去帮忙端菜,这下反倒是风轻和暗二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风轻快点来,把灶堂里的火移到陶炉中,再把银屑碳端过来,续上火。等汤开了就可以放菜放肉,开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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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二楞在了那里,不知所措,他看着公子不知道是行礼呢还是递菜盘呢。
南星乔看着暗二那呆头鹅的样子,无语至极,暗中打了一个手势,让暗二要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顺其自然的把菜盘递给他。
暗二接到指示,悄然的点点头,把手里的菜盘递了过去,南星乔端着菜盘,迈着轻快的步子就像桌子跟前走去。
很快满满一桌子菜都准备好了,蔡晓丹让大家都落座,准备来吃。
南星乔毫不客气的就坐了下来,蔡晓丹也坐在了旁边,风轻和暗二却不知道该怎么坐了。
“风轻,阿昱你们两个随便坐,不用顾及身份,来了我的院子就要遵守我的规矩,我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哈哈哈,快坐下,汤自己滚了,可以涮菜了,开吃吧!”
风轻和暗二是第一次和公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多少有点拘谨,都不怎么敢夹菜。
蔡晓丹看着二人的样子,很是无奈,古人的思想都是根深蒂固的,还需慢慢改变,无奈的摇摇头。
着手给他们二人从锅中夹了很多肉和菜放到碗里“你们不要拘谨,快吃,这可是我自己发明的吃法,好吃着呢,尤其是阿昱你绝对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你们两个快吃。”
转头看了一眼吃的很是优雅的公子问道“公子,味道怎么样,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呀。”
南星乔看着蔡晓丹得意洋洋的笑容,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是不错,这种吃法,要是在冬天吃,更惬意呢。”
“对对对,冬天吃最是暖身,可惜冬天蔬菜少,少了蔬菜就少了精华了。”蔡晓丹遗憾的说道。
公子带的酒呢,来满上,边喝边吃才有滋味。
风轻赶紧去取酒和酒杯,刚要给暗二的跟前放酒杯酒杯蔡晓丹给制止了“阿昱就不要喝酒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给他准备了果茶,就在小厨房,阿昱自己去拿吧。”
暗二很想说,他已经长大了,可以喝酒了,可是看到沐沐严肃的脸只好作罢,心有恋恋的像厨房走去。
“阿昱,我准备的多,每个人都有,记得茶碗都备上哦。”
看着阿昱走进了厨房,蔡晓丹才一脸郑重的说道“这个孩子是我在京都的街上捡到的,当时已经奄奄一息了,我看孩子孤苦无依,就带了回来,反正我也是一个人想着认他做弟弟,以后他就是我弟弟了,公子没意见吧。”
南星乔暗中腹诽,什么奄奄一息,孤苦无依,就是骗你这样的小女娘的,真是个傻子。不过今天这样的局面是谁造成的,还不是自己,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公子?”
“嗯,没意见,这是你自己的事,不需要我同意。”
“好,那我就谢过公子了,来我敬你一杯。”蔡晓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南星乔看着喝酒如此豪爽的沐沐,心中很是无奈,这个小女娘真的是不像他在外面见过的那些世家贵女,一点都不像个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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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二看着瓮中的果茶,心里暖暖的,被人心疼的感觉真好。
蔡晓丹其实没吃多少菜,一直不停的在喝酒,蔡晓丹看着天边的晚霞,心里想着西北是否也有这样美的晚霞,他是否在看到晚霞的时候,可以想起她来。
多彩的晚霞映照在蔡晓丹蜡黄的脸上,多么鲜明的对比,蔡晓丹眼中的落寞深深的映在南星乔脑海里。
她是否又想起了往事,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让她星辰般的眼睛失去了光彩。
风轻和暗二是吃的不亦乐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桌子上的另外的两个人。
蔡晓丹差不多喝了一壶桃花酿,人已经有醉了,趴在桌子上起不来。
连日来的长途跋涉,城门匆匆一眼,心中大起大落,蔡晓丹紧绷的精神在回到自己心中安全的地方时彻底放松了。
再也不用担心会被霍不疑发现她还活在这世上,所以彻底的放松了身心。
南星乔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蔡晓丹,起身说道“沐沐喝醉了,我送她回寝室,你们两个把这一摊子收拾了。”
“好的”
南星乔抱着蔡晓丹,就往寝室走去,迷迷糊糊的蔡晓丹感觉有个温暖的怀抱,不由得两手环在南星乔的脖子上。
头靠在南星乔的胸口,时不时的晃晃悠悠,南星乔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好不容易把蔡晓丹放在了床上,蔡晓丹一个翻身,一只手拉住了南星乔的手,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攀了上来。
蔡晓丹侧躺着,两只手捉着南星乔的手,贴在她的脸上喃喃道“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会死的……”眼泪说着眼角流了下来。
“沐沐,你说什么?”南星乔俯下身轻声的问道。
“子晟,不要丢下我,我会死的……”
“子晟?子晟是谁?她到底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她为何会如此伤心。”
他为何会如此火大,很想把手抽出来,可是蔡晓丹抱的紧紧的,他想抽也抽不出来。
他只好坐在床边,任由蔡晓丹抱着他的手抽噎。南星乔心里默念清心咒,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好,很好,尽然把他当成了替身,你真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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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晓丹昨晚上又梦到了当日霍不疑从马上将她推下来,自己绝望的跳下悬崖的一幕,看来这次回京都,是个不好的决定,竟又让她做了她最不想做的梦。
伸了伸懒腰,才注意到,手边一件男子的外衫,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公子的。
蔡晓丹,也没多想,应当是昨天她喝醉了,公子送她回的寝室。
蔡晓丹起床洗漱好,出了门,院子里已经被风轻和暗二打扫的干干净净。
蔡晓丹去厨房准备早饭,熬了菜粥,做了面饼,半个时辰就收拾好了。
“风轻,阿昱吃早饭了。”
三人吃完早饭,蔡晓丹说他要去工坊看看,让风轻带着阿昱拿上她花的图纸去找雷师傅,她看完工坊会直接去雷师傅哪里。
风轻带着阿昱去了雷师傅哪里,蔡晓丹。才拿着南星乔的衣服去了南星乔的院子。她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想必这会他应该去了药铺。
这样悄悄的把衣服放在他的屋子里就好,她是知晓她自己喝醉了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免得两个人都尴尬。
蔡晓丹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南星乔的院子里,看院子里没人,有象征性的喊了两声“公子,公子?”
嗯没人,快快的把衣服放下,就走。
隐在暗处的暗卫看着蹑手蹑脚的蔡晓丹,当真是被公子预料到了。
且看看她会不会去公子的书房,看着蔡晓丹打开主屋的门,将衣服放在椅子上,就关了门,飞快的向外面跑去。
这把房梁上蹲着的暗卫弄的不知所以了,看来真的只是单纯的还衣服,公子准备的如此周密,完全没有用上。
低着头跑的蔡晓丹完全没有注意到远门口的南星乔。
等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近在咫尺,蔡晓丹紧急刹车,两人还是撞了个满怀。
南星乔看着撞进自己怀里的蔡晓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两人双双倒地。
蔡晓丹纤细的身子,力道倒不小,就这样蔡晓丹趴在了南星乔的身上。
蔡晓丹娇俏的嘴唇就这样贴在了南星乔的喉结上,时间静止了,这时整个空间好像就只有他们二人。
南星乔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欲火焚身直达下身,南星乔咽了口唾沫。
趴在上面的蔡晓丹感觉到身下的异样,不由得脸红的就像晚霞一样,尴尬的起来,都没敢看南星乔,头也不回的跑了。
52
南星乔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都忘记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伸手摸了摸刚才被蔡晓丹嘴唇贴过的喉结上,有点点湿润,有点点滑,感觉还挺美妙的,意犹未尽的咽了一下口水,露出一副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站在树上的暗卫看到他主子露出这般笑容的时候还是多年前蜀王邀请主子去给他治病的时候,有人要倒霉了,主子要开始狩猎了。
为防主子知道他看到了主子的窘迫,他嗖一下就飞出院外,感叹道“好险啊!”
南星乔躺了会,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像没事人一样,走进了屋子,看着了椅子上的衣服若有所思,冲着房梁上的暗卫打了个响指。
嗖一下,房梁上的人就落了下来,恭敬的站在了旁边。
“刚才进来的除了放衣服,还做了什么?”
“禀主子,除了放衣服,再没做什么,放下衣服就蹑手蹑脚的关门出去了。”
“好了,你下去吧,哦,今天外面值守的是谁?”
“禀主子,是暗三!”
“嗯,好,叫他来回话,你下去吧!”
“是”
南星乔看着桌子上放的书信,陷入了沉思,看来是他想多了,沐沐应该是无意间来到苍龙山的,不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可是她为何要假装失忆呢,她去了京都,却又没有见任何人,喝了酒,吃了饭,据暗二所说,本来没那么快回来,可是从小月山回来忽然就觉得马上回来,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呀,唯一的异常就是在城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之后,有片刻的愣神,之后就说要尽快回来。
对……对……对,关键就是回头看了一眼,看来还有一些细节没有注意到。
看来她对他应该是没有威胁的,但还是需要核实她的出处,毕竟他的身份很是特殊,不容有失。
“当当……当……”
“进来”
“主子,您找我!”
南星乔不由自主的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喉结,轻声的问道“她从屋子里出来以后,做了什么?”
“禀主子,她关了门出来后,就直接往外面跑了,快到院门口的时候,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后,就去院外了。”
“哦,你没有看到别的什么吗?”
“别的什么?没有,她没有去院子里别的地方。”
“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和暗一去一趟京都。”
“是”
53
从公子哪里落荒而逃的蔡晓丹,一路上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蔡晓丹,你脑子坏掉了呀,你去还衣服,就好好还衣服,用得着做贼心虚似的跑,跑就跑,干嘛不看看前方,这下尴尬了吧,看你以后怎么见人家,哎,真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一路上有人打招呼都忘记回别人了,懊恼不已,来到工坊,看大家都有条不紊的按照工序一步步操作着,很是欣慰。
来到抄纸间,看着满房间的纸,感叹道“真好”这里的人很朴实,也很聪明,尤其是这里的妇女,真的是朴实能干。工坊里但凡能干的活,她们都很认真的完成。
她很喜欢这里的生活,没有京都的尔虞我诈,唯一让她忌惮的是公子南星乔,他和霍不疑一样,身上的秘密太多,要远离他,暗暗下决定,对,一定要远离。
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需要她的事,那就去雷师傅哪里玩玩。
蔡晓丹来到雷师傅的院子时,雷师傅正拿着她的图纸,不停的赞叹“简单大方,却又实用至极,真想不到这构思巧妙的图纸竟然是个小女娘画出来的。”
“雷师傅,我不仅能画图纸还能做呢,谁说小女娘不能这些了,世人对女子的偏见太深了哦!”
“沐沐,你来了,可是不放心我的手艺?”
“没有,没有,您的手艺那是最好的,我是自己手痒了,想来磨磨性子,近来有些浮躁啊。”
“手痒了呀,那感情好,我们一起探讨探讨,你这图纸。”
接下来的日子,蔡晓丹每天早出晚归,故意躲着南星乔。
自从京都回来后,就撤了蔡晓丹身边的暗卫,只留一个被蔡晓丹认成弟弟的暗二。
暗二每天都被蔡晓丹安排给风轻,让风轻带着他去工坊帮忙跑跑腿。
蔡晓丹则去雷师傅哪里,跟着雷师傅做家具,两个人在一起研究如何可以即省事省力,又能做出又结实的家具。
去掉那些复杂的雕花工艺,用简洁的线条图形代替。
蔡晓丹跟着雷师傅学习雕刻,蔡晓丹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往往学起来是很快的。
这一点雷师傅是很有发言权,他没想到沐沐竟然领悟的如此快。
“沐沐,你以前是不是就学过雕刻?”
“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真的是天赋异禀啊,很多人从小学习,有可能都没你这几天学到的东西多。”
“那还不是师傅教的好呀!”
“就属你马屁精,好了今天开始学习人物的雕刻。”
“好嘞”
“雕刻人物,最关键的是人物的整体架构,以及面部细节的刻画……”
雷师傅把雕刻人物的技巧全都给蔡晓丹一点不藏私的讲了。
扔给蔡晓丹一块质地叫软容易上手的木头让她试试,七天以后再拿给他,最近几天他有事要出门,就不要来他这里了。
按她图纸做的家具也做好了,他会安排人给她送院子里的。
54
自从知道往后的七天都不能去雷师傅那里了,蔡晓丹很是郁闷,难得有一个清净之地,又不能去了,她该去哪呢?
蔡晓丹拿着木头,和包着各种刻刀的皮包,耷拉着脑袋,回了自己的院子。
“最近都在忙什么呀,每每找你你都不在,让人传话给你,你也当没听见,你是故意躲着我吗?”南星乔幽幽的说道。
蔡晓丹瞬间一个机灵抖,看着躺椅上的公子很是头大,躲了这么多天,终究是躲不掉啊。
“公子找我有何事,我最近比较忙,忘记了,还劳你亲自来院子里,真是罪过罪过。”
“这倒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有关改造农具的事情,可以大力推广吗?”
“这个事呀,简单,只要你有足够多的打铁的地方,这些工具随便你怎么弄,但价格不要太贵,贵了那些农户买不起,也可以以旧换新,用他们家里的旧折算一下换去我们的改造的,这样推广起来更快。而且收回来的工具还可以回炉再造,节省时间和精力。”
南星乔意味深长的看了蔡晓丹一眼“你的想法很新奇,那就按你说的来。”
“好,不过南北地质差异较大,需要工具的类型多少也有差异,不可一概而论,我晚上把北方人种地需要的农具也画出来,让阿昱给你送过去。”
“好,你手里拿着一节木头作甚?”
“我跟雷师傅学习木雕,这是我要用来雕刻的料子。”
“哦,你还喜欢木雕呀,真没看出来。你要用这块木头雕什么东西。”
“人”
“人?”
“嗯,有问题吗?”
“没有,你忙吧,我还有事,记得把图纸送过来。”
“好,那我就不送你了,我赶着画图纸。”
“嗯”
看着南星乔走出院子,蔡晓丹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赶紧进屋子。
走到院子外面的南星乔,看着身后的院子,心里想着“她竟然要刻人,不知道她要刻一个什么样的人,会是谁呢?”
55
蔡晓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过得很是惬意,雕雕木头,去工坊转转,至于农具改造的事情她只负责画图纸,别的一概不管。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又充实的过着,自从上次在自己院子里和公子见过一次后,就再也没见过。
她只管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从来不打听别人的事,雷师傅回来后,带着自己的作品让雷师傅点评一番,指点一下要点,别提多逍遥自在了。
她摸着手里的木头人,她也不知为何明明是要雕一个画作的人物,怎么雕着雕着就变成了霍不疑的样子了呢。
也许在在她的心里始终都放不下他,即便现在已快有两年没见过了,即便口口声声说过,此生不负相见,可内心深处依然还有那个人的存在。
看着手中霍不疑的雕像,蔡晓丹长叹一口气,找来一个木盒子,将其放入其中,用她随身的一条帕子盖在上面盖上盖子,将盒子放在了枕头下面。
随着改进农具推广,从最开始的南境,辐射周边,到现在的蜀中、两湖两广地区也慢慢开始被农户认可。
蔡晓丹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推行农具改造,而让那个踏遍山川河流遍巡不到她踪迹的三兄,终于在两湖地界发现了蛛丝马迹,少宫以前很喜欢带着少商胡闹,知道少商喜欢研究图纸机关等书籍,就经常会搜集此类典籍送给少商。
好巧不巧的是,少商以前在家中时画过农具改造的图纸,当时还拿给少宫看过。当少宫在荆门乡下一个农户手中看到那被改造过的锄头的时候,少宫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接近两年的寻找,毫无音讯,没想到却在这小村子里发现了踪迹,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少宫激动的抓住乡民的肩膀问道“老乡,你手中的农具哪里来的,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那乡民被少宫的举动下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我买的……就在镇子上的铁匠铺里买的……”
“那家铺子,快带我去,我会给你相应的报酬的,麻烦你了……”
乡民看到眼前这个穿着齐整,腰上佩剑的儿郎,虽然风尘仆仆的,但看着就像个体面人,应当不会匡他这个乡下人,就答应带他再跑一趟镇子上
一路上乡民给少宫说着大伙对这个农具的赞美“这个农具大家用着既轻便又省力,也不知道是哪位关心农事的大人改造的,真的是对我们帮了大忙了。我也是同村的人在地头干活的时候看到他们挖地挖的又快又深的,问了一嘴才知道的,这不今天赶紧去买了一把,还没到家呢,就碰到公子你了,不知公子为何打听这个农具,我看公子不像是会种地的样子。”
“老乡这个农具的样子感觉像是我一个友人之前图纸上画过的样子,我这位友人因为一些缘故,和我失散了,不瞒你说,我已经找了她快两年了,故而看到你手里的农具破显激动,往你勿怪啊。”
“不怪,不怪,如若真的是你的友人改造的,我还要好好谢谢你这位友人呢,真的是个大好人呢。”
“哎,我也只是猜测,具体的还得见到做这个的人,快到了吧?”
“快了,就在前面,你找了快两年了,看来这位友人对你很是重要吧?寻找的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对,很是重要,故而吃多少苦都是值得的,只愿能找到她,此生还可以再见一面,也就无憾了。”
56
当乡民带着少宫来到打铁铺子的时候,已到申时末了,打铁的师傅都快关门了,街上已没有几个人了。
铁匠看到手里提着农具的老乡带着一个衣着体面的儿郎站在自家铺子门口,指着摊子上的仿制的农具指指画画的,还以为是来找茬的,语气很是不好的说道“收摊了,收摊了,今天不做生意了。有事等老板明天来了再说,我要关门了。”
少宫着急的一把抓住铁匠的胳膊“铁匠大哥,我不买东西,只像你打听一件事,你看这样如何?”说着往铁匠的手里放了十个铜钱。
铁匠把放在手里的铜钱上下颠了颠说道“公子想打听何事呀,我可事先说好,公子打听的事在下要是不知道,这几个铜钱也是不会还给你公子你的。”
“这个自然,如果消息对我有用,还会有重赏的。”
“好,你问吧!”
“这个老乡手里的农具是从你这买的?”
“是的,这个农具全镇子就只有我家有,别家没有的。”
“好,那这个农具是你做的吗,据我所知这个农具和我们现在用的不大相同,你是如何想到把这个农具做成这样的,有什么用处。”
“当然是我打的,不是我做的难道还是你做的呀,做成这样当时是为了节省用料呀。”
“你想清楚了在回答,否则可是会大祸临头的。”说着就把自己的令牌亮了出来。
那铁匠也不认识令牌上是啥,但看那气势绝对是官府的人,吓得瑟瑟发抖的说道“大人,大人,真不关我什么事,这个农具是掌柜从外地带回来,只说让我仿造出来就行,说是仿造出来不愁卖,我真不知道仿造这个东西会惹上官司呀,大人你饶了我吧,这钱我也不要了,还给你。”说着就把十个铜钱双手奉上了。
少宫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没有再咄咄逼人,铜钱也没收,只是又掏出了二十个铜钱给了带路的老乡“老乡谢谢你了,这几个铜钱就当是酬劳,烦你跑了一趟,天也不早,本想带你去吃点东西,现在看来是没时间了,你自己去找个地方吃饭吧,等我找到友人,会带着她来感谢你的。”
老乡还是很朴实的,嘴上不停的说着“大人客气了,本就是举手之劳,真的不需要报酬,真的不要的。”
少宫把钱放到老乡的手上说道“老乡你就不要客气了,拿上吧,你我相遇本就缘分,在下很是感谢你,本应该请你吃饭的,但我还需去一趟铁匠铺老板那里,不能请你了,你拿上吧,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那老乡只好收下,躬身行礼说道“那大人我就收下了,你去忙你的要紧事,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就转身走了。
57
少宫看着眼前低着头弓着腰的铁匠说道“你们掌柜的家在哪里,马上带我过去。”又掏出了十个铜钱放在了铁匠的手上。
铁匠诧异的看着手中的铜钱,再看看少宫,不知该如何动作。
少宫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当初说过,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定然会赏的,这是你应得的,你拿着吧,接下来带我去你们掌柜家。”
铁匠只好硬着头皮带少宫往掌柜家走,没多大一会就到了。
铁匠站在门口当当当敲了三下,开门的是掌柜的新妇,看到门口的铁匠和一个陌生的公子问道“铁柱,可是店里有事,来找掌柜的。”
“是的夫人,有点急事,掌柜的在家里吗?”
“在家里,不知这位是?”
“夫人,是这位公子找掌柜的谈笔买卖,买卖太大,我做不了主,只好带着客户来找掌柜,公子说要方面和掌柜的谈。”
“哦,原来是这样,那进来吧!”
少宫和铁匠随着夫人来到屋子里,那掌柜正在喝酒,看到铁匠高兴的说道“铁柱呀,你打铁的收益是真不错,这才短短几个月,我们铺子就收益不少呢,我就说那农具很是受欢迎呢。”
叫铁柱的铁匠赶紧打断掌柜的话说道“掌柜的,这位大人有些事情要问你。”
“谁要问我事,哪里来的大人?”
少宫向前一步,现在铁匠的前面,那掌柜的才看到了少宫,站起身摇晃的问道“哪里来的大人,要问在下何事呀?”
少宫看到有点醉了的掌柜的,只好又拿出令牌在掌柜的眼前晃了晃“本大人来自京都,要问你改造过的农具的事。”
那有些醉了的掌柜的一下子就清醒了,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说道“大人要问何事,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好,希望如你所说的那样,大人我满意了重重有赏。”
“一定,一定。”
“你说的那改造的农具出处是哪里,不许骗我,我知道那不是你想出来的点子。”
“大人,这农具是我去京都的路上沿路看农户们都在用这种农具,很是好用的样子,就打听的出处,去那店里买的,小人不敢撒谎,真的是从京都的一个店铺里买的。”
“我身在京都,怎么从来没听过,如实回答。”
“大人我以姓名发誓,真的是京都的店铺买的,那店铺就叫乔木记,是近一年新开的店铺,地址很是偏僻,大人没听过也属正常。”
少宫嘀咕着说道“新开的,想来是我离开以后开的,那我定是没听过。”
少宫看着掌柜的那样子,应该是没有说谎,乌市拿出一定银子足有五两,放在了桌子上,凶狠狠的说道“我会去京都核查,要是我发现你骗了我,后果你知道的,你定银子是赏你的。”
从掌柜的家里出来后,天色已晚,少宫本想连夜回京都,但又想了想,以前没消息的时候没如此着急,现在既然有消息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先好好吃顿饭,找个客栈住下,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启程回京都。
是时候回一趟京都了,快两年了。
58
程少宫恨得长了一双翅膀飞回京都去,一路上很少住店,都是路过镇子的时候买好干粮就上路了,除非是路程太远实在赶不到下一个落脚点才会找个客栈住下。
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原本干净的衣服都已经沾上泥点子,脸上更是灰头土脸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都会留下一条像蚯蚓爬过的痕迹。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了京郊,再一次来到当初送嫋嫋离去的河口边,少宫这一次的心情却是忐忑的,蹲在河边洗漱了一番,收拾了一下装束,看着河水中倒映的影子,少宫不由得笑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风流倜傥的程家三公子吗?也不知道阿母看到这样子的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呢,想想都很是期待。
整理好一切,少宫又上马往城中赶去,少宫所过之处皆是尘土飞扬,路上的行人都议论纷纷,有些胆子大的还会骂上两句“急着去投胎吗?”
少宫骑在马背上回头吼一声“对不起了老乡,两年没有归家了,着急回家,打扰大家了,对不住啊!”
“真真是鲜衣怒马少年时,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真是潇洒自在啊”马车上摇着羽扇姿态优雅的公子眼神淡然的说道。
“禀公子,好像是曲凌侯程将军家的三公子,据说自从程家女公子薨逝以后,这位三公子就出门游历去了,没想到现在回来了。”赶车的小厮面无表情的说着。
马车里那个清贵公子摇着羽扇的手停顿了一下,眼神空洞的盯着羽扇陷入了沉思。
这清贵公子不就是那个整个京都小女娘都想嫁的善见公子。
“这世上之人,太专情终究会害己害人,相敬如宾不好吗?”袁善见喃喃自语道
“公子你说什么?”
“没什么,抓紧赶路吧,晚饭前还要去给阿母回话呢”
“好的,公子。”
少宫牵着马站在大门口看着大门,以前和嫋嫋几人一块从这里进进出出的画面,一幕幕从脑海里闪过,眼中擎着泪水。
门口的侍卫看到三公子站在大门口,赶紧着人去院里通报。
终于是回来了,虽然还没有找到嫋嫋,但却有了一丝消息,这两年受的苦总算是没有白受。
59
少宫把缰绳递给上前来的侍卫,自己已跨过大门走了进去,看着从远处走来的,一大家子人,心中感慨万千。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阵仗,当时嫋嫋瘦瘦小小,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像个小透明一样,让人很是心疼。
可现在再也没有哪个身影了,大母顶着满头的金钗首饰又傅母扶着,一见到他就拉过来上上下下的大量着,伸出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嘴里不停的说着“哎哟哟哟,我的乖孙啊,这是吃了多大苦头,才变成这样的,这一张俊俏的脸都变成黑炭了,心疼死大母了。”满嘴的大葱味从哪说个不停的嘴中喷射而出,真的是要熏死人。
少宫看着傍边的阿母,阿母的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锐气,只说道“君姑,孩子刚回来,想来还没吃饭呢,先让孩子吃点东西再好好叙旧。”
“对对对,青苁啊,吩咐厨房赶快准备少宫爱吃的吃食来,看把我孙儿都饿瘦了。”
少宫扶着萧元漪随着一大家子人去了前厅,“阿母,阿父呢?”
“你阿父还没有下值,我自己着人去通知你阿父了,我们先回前厅,你好好给我说说你这两年的经历。”
众人坐好,少宫先是给大母行礼磕头,然后才给萧元漪行礼磕头,萧元漪看着少宫黑黢黢的脸,眼泪汪汪的说道“快起来,别跪着了。我让符登给你准备了热水,一路风尘仆仆的定是没有好好泡过热水澡。说话的机会多的很,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
少宫简单的和大家话了会家常,就回自己房间了。
萧元漪看着少宫坚毅的背影,喃喃道“我知晓他为何要去外面游历,这孩子定是受了不少苦,虽然常有书信寄回来,但信上说的都是让我们放心的话,从来都只是报喜不报忧。”
看着上首处坐着的君姑打起了盹,萧元漪说道“君姑,还是让傅母扶你去歇息吧,少宫即已回来,以后说话的机会多的很。”
“好,好,好,人老了,越发不中用了,一坐下就想睡觉,那我先去歇息片刻。”
萧元漪不想别人打扰她,让所有人都出去了,她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着呆。
少宫回到屋子时,洗澡水已准备好,脱去脏兮兮的衣服,躺在澡桶里,舒适温度让少宫的四肢都放松下来,不由的感叹道“还是家里舒服啊,好久没有泡过这么舒服的澡了。”
少宫思索着要如何调查乔木记,以何种方式和身份进行调查,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60
萧元漪差去送消息的人,最先碰到了巡防归来的程颂,程颂看到自家侍卫站在都尉府门口。下马问道“可是家中有事,让你来找我和阿父,出了何事。”
“禀公子,没出什么事,是三公子回来了,夫人让我来告知一声,让您和大人下值后早些归家。”
程颂听到侍卫说少宫回来,高兴之意不言而喻,将手中马交给了旁人的人交代道“帮我跟大人请个假,我家中有事,就先回去了,顺便帮我给我阿父说一声,三弟少宫回来,让他下值了也早点归家。”
交代完以后就跟着自家侍从回了程府,到家后满院子找少宫“少宫,少宫,你个臭小子总算知道回来了,还不快出来,我们好好比划比划。”
萧元漪看着院子里高兴的跳奔子的二儿子,无奈的摇头道“你肯定溜号是不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少宫回屋子梳洗去了,你去他屋子找他吧,不要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成何体统,都是快当爹的人了,怎的还如儿时那般毛毛躁躁的。”
程颂缩了缩脖子,就往少宫的屋子走去,看到站在门口的符登问道“你怎么站门口,不去里面服侍呢?”
“三公子不让我进去,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也没见三公子出来,也没叫我进去服侍,我就只好现在门口了。”
程颂推开房门进到里屋,则看到头靠在浴桶上呼呼大睡的少宫。
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程颂不知该怎么表达他此时的心情。他们兄妹四人都随了阿母的肤色,白白净净的,以前在军营的时候都没晒黑过,少宫外出游历近两年,怎么黑成这个样子了,可想而知这两年定是吃了不少苦。
洗个澡都能睡着,看来是累极了,让符登进来,两人打算一起把少宫从水桶中捞出来,扶到床上去睡,可是刚把手搭上少宫的胳膊,少宫就一把反握住程颂的手,眼中杀气腾腾。
看到是程颂,眼中才又恢复了柔和,程颂看着少宫眼神的变化,心中也是一惊,多余的话也没问,笑呵呵的说道“少宫你是有多累,洗个澡都能睡着。”
少宫不好意思的拨了拨眼前的碎发说道“着急归家,一路上都没怎么休息,故而有些累,让次兄见笑了。”
次兄先去外间,我收拾妥当了就出来,他主要是不想让次兄看到他背上的刀疤,所以只好把程颂和符登都打发出去。
61
少宫收拾好以后,就和程颂一起去了前厅,饭菜都已摆好,少宫坐下来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萧元漪看着这样的儿子很是心疼,这孩子一定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才会这般吃饭。
“少宫慢点吃,别噎着……”
少宫一边吃一边说道“主要是太想念家中的饭食了,两年没吃了,很是想念,没事的,阿母不要担心。”
“好……好……想就多吃点,我都念叨了。”
程颂已着人去万府通知萋萋晚饭要回程府和少宫一起吃,两兄弟两年没见了,有好多话要说,让不要等他了。
哪能想到万萋萋挺着大肚子来程府了,万萋萋和程始前后脚到的程府门口。
程始看见萋萋大着肚子从马车上下来,起的胡子都差点飞了起来,一边嘱咐随侍的丫鬟小厮慢点付好了,一边就进了大门嚷嚷道“阿颂……阿颂……,你个兔崽子,知道萋萋的脾性,怎的不和萋萋一起回来,让她一个人巴巴的往家里赶,还不快去外面接你的新妇去……”
坐在前厅的众人听到程始的声音皆是一愣,随即又看着程颂笑了起来。
萧元漪看着阿颂那呆呆的表情,谶笑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前面接萋萋去,你个傻小子,你新妇现在可是怀着孩子呢,马虎不得。”
“哎……哎……我马上就去,少宫等会再聊,你先吃饭……”
“次兄赶紧去,有的是时间叙话……”
“阿母,两年没回来,阿父还是如往昔般中气十足……”
“你阿父身体一向如此,不过岁月催人老,阿父现在也两鬓斑白了……”萧元漪刚说完,程始就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来到前厅,身上的铠甲都没来得及卸下。
程始看着站起来的少宫,走上前拍了拍少宫的肩膀道“高了……壮了……也黑了。儿郎嘛,黑点挺好,有男子气概。”虽然说的很是轻松,但眼中噙着的水雾说明一切。
少宫随即跪下给程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说道“阿父,是孩儿不孝,一走就是两年,没能在您和阿母身边尽孝,都是孩儿不孝……”
程始一把扶起少宫说道“我都懂,都懂,快些起来去吃饭吧……”
刚坐回饭桌跟前,程颂就扶着萋萋回来了,萋萋先是给萧元漪和程始行了礼。
萧元漪上前扶着萋萋,吩咐人给萋萋拿来软枕,让萋萋靠着软枕坐下。
萋萋靠着埋头吃饭的程少宫打趣道“少宫你可不够意思呀,你说你去游历就去游历,我和阿颂成亲你都不回来。”
“阿嫂呀!这你就冤枉我了,不是我不回来,是我实在赶不回来,我当时所在的地方连绵阴雨下了近一个月,到处都路都被洪水冲断了,赶不回来呀。”
“少宫站在不禁逗了呀,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整个前厅的气氛又一下热闹了起来。
程始夫妇看着满屋子的年轻人,自己两个老的在这里,他们反而会拘谨,就借口累了一起回屋子去歇息了。
这下大人都走了,少宫他们几人才彻底放开了,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62
闹腾了大半夜才都意犹未尽的回房歇息了,少宫躺在阔别已久的大床上,思索着第二天该怎么去查这个乔木记。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一夜好眠,神清气爽,起来的时候家里的其他都都还没有起来,少宫在院子里逛了逛,随即来到了嫋嫋的院子里。
看着院子里的一切一如嫋嫋在的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干干净净的。
推开门走进屋子里,来到书案前看着书案上放着的竹简,又想起了当时为了书案打起来的事,想想当时真的是年少无知。
拿起书案上的竹简开始寻找记忆中的图,果然和外面流传的改造农具一模一样。
这下少宫更加确信,现在市面上的这些农具,十有八九是和嫋嫋有很大的关系。
将竹简收好,神色泠然的走出了院子,来到前厅,早饭都都准备好,等待众人都落座,大家有条不紊的吃起了早饭。
期间大母看着满桌的孩子们高兴的说道“看着孩子们都健健康康的承欢膝下,我甚是欣慰。”
大伙都停下了筷子,不知该如何回话。程始适当的打了个哈哈,打断了程母的话“阿母呀,眼看着萋萋快要临盆,您一向礼佛,还得麻烦你多礼礼佛,诵诵经,保佑萋萋万事顺利。”
“对……对……对,这是大事,我得赶紧吃完去小佛堂礼佛诵经去。”说完三两下扒拉完碗里饭食,就让傅母扶她去小佛堂了。
程始看着自己的阿母远去,才又继续埋头吃饭,“少宫啊,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阿父,我先休息一段时间,再看情况。”
“也好,先好好休息一下,其他事以后再说,你们慢吃,我还有公务,先走了。”
大伙陆陆续续的都吃完了,程颂拍了拍少宫的肩膀说道“今天打算干嘛,我们一起去街市上逛逛。”
“次兄,我都多大人了,还要你陪着,你还是去陪嫂嫂吧,我自己在街上溜达溜达。”
少宫摆脱了程颂,一出门就朝着人最杂的南市走去,一路上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戏声,相互交织着,热闹非凡。
他看了一路都没找到那个人说的叫乔木记的店铺,难道那人是骗他的,看样子不像呢。
从南街走到北街,都没有看到这个店铺,少宫漫无目的的在街上看着来来去去的行人,没有发现有人手里拿那种改造过的农具,在街上待到了人都没了,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晚上回家和众人打过招呼后,就回房去了。把今天一路上看到的又回忆了一遍,他发现街上的人大多是小孩和妇人老人,青壮年好像没几个。难道是去的迟了,一般赶农活的人都要赶早办完事早早回去还能下地干会活儿。
第二天一早早饭都没吃,又来到南市,街上的人比昨天多,附近郊外的进城买菜的、卖水果的、卖鸡鸭鱼肉的很多,这些人大着嗓门叫卖着,集市上的鱼腥味,鸡鸭鹅的粪便味相互交融,那味道酸爽至极。
少宫忍着想吐的冲动,在人群中穿梭着,忽然一个农户打扮的中年大叔手里提着改造过的农具从远处走来。
少宫赶紧向那人走去,一把抓住那人手里的农具,“大叔你这个锄头哪里买的?”
“吓死我了,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般模样,问人就问人,怎么突然抓着人不放呢!”
“不好意思啊,有点激动,我找这种锄头找了很久了,就是不知道那个铁匠铺有卖的,你能告诉吗?”
“简单,我当什么事呢,走我带你去。”
63
少宫跟着大叔左拐右拐的来到了乔木记,那是一个门面很小的铺,“就是这里,不是什么铁匠铺,这个农具有标记的,别的地方仿造出来的容易坏的,而且有标记的,你看这个背面有一朵小小的兰花,掌柜的说这是他们的标记,别人造不出来的。”
“谢谢,谢谢!谢谢你带路,耽误你时间了,这点小意思别嫌少。”说着就给那大叔给了十个铜钱。
不等大叔反驳就转身进了乔木记,进到铺子里才发现里面大有乾坤,各种日用品,还有一整面墙的笔墨纸砚,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店铺尽然有那么多全国盛行的宣纸,看来这个店铺不简单呀!
店铺就一个趴在柜台上打盹的小二,少宫走到小二跟前敲了敲桌子,小二才悠悠转醒。
看着一副贵公子打扮的少宫问都没问就说道“来买宣纸吗,要多少?”
“哦,我不卖宣纸,卖农具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各一把!”
“好嘞!”
“小哥,怎么店里就你一个人呀,你忙的过来吗?”
“忙的过来的,客人少,来的都是熟客,所以还可以。”
“我看你这农具和市面上不一样,你这是从哪里进的货呀,我看京都的铁匠铺没有你们家这样的农具。”
“那当然了,我们是独家,从我们老板的老家运过来的,我们自己生产的。”
“哦哦,原来如此,那你们老板是真厉害!”
“你们老板是哪里人呀,这么厉害的人,要是能见上一面,那真是三生有幸了。”
“那你见不上,我都没见过,我们老板是南境和巴蜀交界的第一大镇,南来北往的客户都要在那镇上聚集呢,我也是听掌柜的说过。”
“哦哦,那真是挺遗憾的。”
“客官给您弄好了,您这样提着就可以,总共四十五文……”
“好,钱给你放这里,多余的是你的赏钱……”
“谢谢客官嘞……您慢走……”
少宫提着农具,准备直接回家,好好研究一番,地方打听出来,得尽快准备去那边核实一下。
一边思索一边往家走,想的太入神,没看到前方走来善见公子,径直和袁善见装了个满怀。
怀中嫋嫋画了图纸的竹简掉落了出来,掉在了袁善见的脚边。
袁善见拾起脚边的竹简,看了一眼,又看了少宫手里的农具,很是诧异。
“善见公子勿怪,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没撞伤你吧。”
“少宫说笑了,我又不是泥做的,撞一下就碎。这是何物,你手里拿的这又是干嘛的。”
“没什么,画着玩的,这个是地里要用的,家里的花园需要整理一番,故而买了几样农具。”
“原来如此,你收好……在下还要事,就先告辞了!”
“谢了,你忙……你忙。”
看着袁善见走远后,少宫拍了拍胸口,“还好我机智,要不然就被那袁狐狸看出端倪了。”
少宫一刻都没有停留,赶紧往家走,等少宫走远,那远去的袁善见又回来了。
袁狐狸袁狐狸,怎么可能那么好糊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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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宫提着农具一刻不歇的回了家,一回家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吩咐下人,晚饭他吃过了,去前厅说一声,不用等他吃饭了。
少宫仔细的拿着农具和嫋嫋的图纸做对比。这一切太巧合了,样子、尺寸还有标记,无一不显示着,这绝对和嫋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敢打包票。
连着两天都不在家里吃饭,每天一大早出门到回来,给家里的长辈也不去行礼,自己就回屋子不出来了,绝对有问题,萋萋心里想着,于是等程颂回来就把她的猜想告诉了他。
程颂也同意萋萋的猜想,毕竟少宫这两年的变化太大了,于是悄悄的来到了少宫的屋子。
由于少宫正专注在农具和图纸上,没有发现站在他身后的程颂。
“少宫,你这两天早出晚归的,饭也不在家里吃,到底在忙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少宫下了一跳,来不及收拾桌子上的农具了,只好把竹简收进怀中。
“次兄,你走路都没声的吗,吓我一跳。”
“不要打岔,回答我的问题。”说着就走向前,拿起了少宫没来及收起来的农具。
“没干嘛呀,就是两年没见到这繁华的京都,就多转了转,吃了吃京都的美食,故而没有和大家一起吃饭。”
“少宫呀,你现在编瞎话是张嘴就来呀,你可别忘了,我两一起长大的,我还不了解你,拿来!”
“什么?”
“别装了,把你刚才收进怀里的竹简拿出来来,你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买这几个农具的,绝对有问题,拿出来。”
少宫看糊弄不了次兄了,只好把竹简掏了出来,递给了程颂。
程颂接过竹简诧异的问道“你拿嫋嫋画的图做什么,你不怕阿母发现了,收拾你,阿母对嫋嫋留下的东西很是在意,每隔两天都会亲子去收拾一番。”
程颂打开竹简看到了竹简上的农具的图,又看了看旁边的农具,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也张的大大的。
“少宫,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是不是?”
“次兄,你也发现了对吗?以前嫋嫋跟我说过这个,我以为她是说着玩的,她一个闺阁女娘又没种过地,怎么会这些东西,应该是闹着玩的,可她又很认真的说道,全天下只有她改的农具最好用。”
“是的,这也太巧合了吧!”
“次兄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之前给嫋嫋起过卦,原本是死卦的,送完嫋嫋回来后,那卦象变了,预示着嫋嫋会绝处逢生的,所以我才以游历为借口原路顺着河流去找嫋嫋了,找完一条河,再找另一条河,就这样找了两年,什么都没找到。”
“直到最近我在两湖交接的小村庄发现了这个改造过的农具,查到了京都的一家铺子,我这两天一直都在找卖这个农具的铺子,今天终于找到了,我把铺子的信息打探的七七八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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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颂听着少宫轻描淡写的把这两年的事情说完,内心已是惊涛骇浪,满眼泪花的拍着少宫的背“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这么大的事,你自己一个人就跑去干了,你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真是苦了你了,还有你背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次兄重点不是这个,背上的疤你看见了呀,也没什么,就是碰到了山匪,和山匪大了起来挨了一刀,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不疼的。”
“少宫我们是亲兄弟,嫋嫋也是我妹妹,你不应该瞒着我的。”
“次兄,这种没有依据的事情,当时那种情况我怎么说你们才能信,而且我们兄弟两个不能都走了呀,家里还是需要一个人的,我比你合适,”
“那现在这个发现,绝对和嫋嫋又关系,我要是今天没过来,没发现你做的这一切,你是不是又打算去游历了。”
“次兄虽然这个说明了和嫋嫋有关系,但还是不能确定就一定是嫋嫋,我打算一个人先去看看,你放心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你还是留在家里照顾好阿母和嫂嫂吧,嫂嫂也快生了,你现在不方便网外面跑,找嫋嫋的事我来,还有这件事只能你知道,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晓,外一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从有希望到希望破灭,会再次受伤的。”
“那好吧,我会守口如瓶的,你准备何时动身。”
“明天去北街商队哪里问问有没有去南境的商队,我这次打算跟商队走。”
“也好,这样安全性,毕竟巴蜀最近也是不太平。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看着次兄出了屋子,少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个人能一起分享这件事情,心里舒服多了,上天保佑我这次能顺利的找回妹妹。”
花园里的蛐蛐好似听到了少宫的祈祷,叫得很是响亮,似乎是在回应着少宫一样。
下午碰见少宫的袁慎正从侍从手里接过从乔木记买回来的农具,仔细的研究着。
袁慎把从竹简上看到的图,在纸上画了出来,想从上面看出点名堂,看了老半天了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袁慎想着,一定是他遗漏什么,然后又仔细的回忆着他看竹简时每一个画面,对少了一个东西,竹简的最下方有一朵兰花。
等等,兰花,图纸,他记得少商以前最喜欢兰花,这竹简是少商留下的。
再把农具拿出来,挨近烛光再一寸寸仔细的看了一遍,终于发了了一个淡淡的标记,一朵兰花。
对于这一发现,袁慎犹如被雷击了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难道她没死,还活着,这不可能呀,我亲眼所见,怎会有错。
袁慎陷入了沉思,要想弄清楚这件事,还得弄清楚这个农具从何而来,他喊来侍从,在哪个侍卫的耳边交代着什么,说完就让侍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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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日的时间,袁慎已经把乔木记售卖这个改造的农具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出自巴蜀和南境的连接处,只此一家,别人模仿不来的。
袁慎当即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要奏请皇上外放到南境,做一个地方的父母官,体察民情,更好的发挥自己的用途。
于是立马写好奏章,进宫去了,文帝看了袁慎的奏章很是高兴“善,大善,爱卿能有次想法,很是不错,年轻人就是要多历练历练,体察民情。将来才能更好的造福百姓,准了。”
就这样拿着文帝的手谕,回家收拾东西去了。袁母从不管儿子的事情,干什么都随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少宫来到北街的骡马市打听去南境的商队,好巧不巧的来到了沈家商队,一番询问之下,知道了第二天就有一个商队要去南境那边,带队的就是沈爷。
冥冥中自由有天定,少宫少商两兄妹真的是和沈爷有缘分,当然少宫是完全不知道的。
交了定金,约定了时间,因为是少宫自己有马,所以价钱相对来说便宜一点。
少宫商量好之后就回家收拾东西做准备了,晚饭大伙一起吃的,整个气氛是和乐融融的,等大家吃完饭,大母困了就先走了,其他人都还坐在一块说说笑笑的。
少宫站起来郑重的给程始夫妇磕了个头,少宫的这个举动把程始夫妇弄了个不知所以。
程始笑着说道“元漪呀,你看看少宫这是怎么了,动不动就磕头行礼,好了,快起来回话。”
“阿父阿母,请恕孩儿不孝,本来想在二老膝下尽尽孝的,奈何以前认识的朋友约我一起去探访南境,我和友人已经商量好了,明天一早就出发,望阿父阿母见谅。”
萧元漪看着跪在眼前的儿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想不明白少宫为何刚回来就又要出去。
程始看着泪眼婆娑的妻子,知晓她不舍得,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挽留,于是一本正经的问道“非去不可吗?”
“阿父,我已答应了友人,你们常说做人要有诚信,所以飞去不可。”
最终程始还是答应了少宫,嘱咐厨房多备些路上吃的干粮后,就扶着萧元漪回了他们的屋子。
程颂则端起桌上的酒说道“少宫一路上注意安全,常写信回来。”
“好,次兄,就麻烦你多照顾照顾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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