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向着东魏的方向急驰不停,我想过了,就算后有追兵,也不敢贸然跨界!
从深夜颠到黎明,又从黎明簸到正午,我实在捱不住晕车反应严重,只能停车小憩。
现在只剩一柄手术刀能证明我来自何方!所幸马车上有个简单的药箱,里面装着士兵常用的金疮药和一些草药,不知道是不是杨忠特意准备的?!
九夫人的伤势较重,但没伤及要害,假以时日就会好转。王朝受的都是皮外伤,上药包扎后更无大碍。
折腾了一宿,都筋疲力尽!拿出车上的干粮,我们四人席地而坐补充体力。刘洪也从昏睡中醒来,不停挣扎……王朝怨气难消,上前又踹了几脚,一掌劈晕他!
“沈医生,约莫再有大半日,就抵汾水边,但那已不是我大魏滨土。高贼自立国君,挟天子以令诸侯。”
哦,那就是东魏了!“那有落脚的地方吗?”
王朝点头:“再行三日,可抵禽昌城。”
随即,王朝又问:“沈医生当真要入高贼地界?韦大都督不日便回玉璧。吾以为此番助沈医生逃离,只为躲避刘洪残害一时权宜而已。待韦大人归来,沈医生便可当面陈情,报怨前耻!”
我无奈笑笑,他高估了我对韦孝宽的影响力。我们算不上有交情,只是玉璧之战共同的危难,让我们有过短暂的团结无间。也让我知道他是为国为民的好官,正直无私的好人。可我……毕竟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私放战俘,伤害朝廷命官,条条都够杀头。即便他有心保我,恐怕也无力对抗整个朝廷吧!
我只得说:“现在回去怕是会连累韦大人。不急,等这事平息一阵子……淡了,再说吧。”
九夫人,不,钿翠开始咳嗽,面无血色。王朝怒气又上来:“既已逃脱,留他也没用处。不如一刀了结,省得祸害无穷。”
“不行!”我阻拦,“他死了,且不说你我从此得背负谋杀朝廷命官的罪名亡命天涯,你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他一死,玉璧之乱势必要另外找人担责,首当其冲的就是杨将军,最后可能连韦大人都难脱干系!更糟糕的是,战事刚停,别因为这种人的死,再给朝廷一个兴兵的借口,到时生灵涂炭,倒霉的还是老百姓。所以杀他百害而无一利!不如留他一命,放他回去,所有人乃至朝廷的目光,都只会集中在他身上,是功是过,找他清算,与旁人无关。”
王朝想了想,恨恨地坐回原位:“沈医生说得对,只是便宜了这厮。这三日定要好好折磨。”
我摇摇头:“没有三天!最迟明天早上就得放了他。”
“为何?”王朝不解,“杨将军不是答应三日内不会有所行动?!”
我叹道:“就算刘洪坏事做尽,失尽人心,但堂堂郡守当众被掳走,朝廷颜面尽失……你觉得谁能忍住三天按兵不动?上面怪罪下来,谁来承担?杨将军只是暂时稳住局面,本来近日就要调防……他是阻止不了其他将军行动的!所以我猜,追兵应该已经出城了!”
我顿了顿道:“按照戍镇军的脚力,不出两日就能追上我们。到时就算刘洪在手,也难逃鱼死网破的结局!如果说你我还能侥幸仰仗韦大人的威名留命苟活,那钿翠呢?她可是九夫人,刘洪杀她不需要任何理由!……所以不如早些放回去,让他们在途中相遇。一来人找到了,未必继续缉捕我们。二来就算不肯放过我们,至少也得撤回一半人马护送刘洪回城,我们的危机也小一点!”
王朝捶地:“我真是愚鲁。沈医生果然高人!”
“哪是什么高人,高人会这样?!”我指指自己还未消肿的脸,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现在更不知道丑成什么样!
“人被逼到了绝境,本能地想尽办法保护自己罢了。王朝,如果没有你舍命相救,我再有办法,也死几回了。只是你的性格太过急躁,凡事后果考虑不周,往往会吃大亏!”
王朝有些不好意思地拍拍后脑。
稍事休整后重新出发,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汾水,暂居一间荒废已久的农舍。
汾水应该就是汾河,黄河第二大支流。黄河是我们炎黄子孙的母亲河。她流淌千年万年,从未改变。不知道这奔腾的河水能不能把我们带回千年后的家?
我望着窗外出了神!
是夜,我、肃肃,还有钿翠睡在里屋,王朝在堂屋简单搭了个铺。刘洪被绑在房柱上,蒙上双眼,离王朝只有几步之遥,谅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太阳终于升起在清晨的河水上。
王朝一把将刘洪逐出房门:“滚!”
我叹了口气,连眼罩都没解……真是个憨人!我对王朝说:“把他扔回马车上!”
果然王朝不解:“他坐马车?那咱们怎么办?”
“军中的马匹都是受过训练的识途老马,我们不能再乘了,迟早会暴露行踪!把刘洪丢上去,马儿自然会拉他回城。他不知道我们在哪,也不知道曾经过哪里……反而安全。”
王朝气闷道:“好,都听沈医生的,只是又便宜了这厮!”说罢,揪着刘洪的衣襟往车上抛。
“呜……呜……”刘洪挣扎,似乎有话要说。我示意王朝拿掉堵口布,刘洪开口就喊:“我的解药呢?”
我差点忘了自己曾给他下过“毒”。我从药箱里抓了一把巴豆,塞进他口中,同时对王朝说:“扒了他的上衣。”
“你们干什么?呜……”刘洪叫嚷,王朝又将他的嘴给堵上。
王朝以为我只是想让刘洪丢丢人,自然很是乐意……最后一挥鞭,马儿长嘶扬蹄跑远……
其实我想的是,让他受点风寒,没那么快恢复体力追杀我们,而且寒风可以催发巴豆的效力,这一路上,可想而知……这辆马车以后没人愿意再用了!
我们沿着汾河,徒步向北。寒风凛冽,我把肃肃裹好背在身上,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王朝想帮忙,被我拒绝,让他专心照顾钿翠。
途经一个小村庄,王朝买下一辆独轮板车,让钿翠和肃肃坐在上面。道路难行,我也帮忙一起推拉。到了晚上,能有客栈、借宿的地方最好,而我们只能找到荒屋、已被废弃的地方过夜。
一连数日,不是山,就是水……光秃秃的山和看不到渡船的水。
唧唧复唧唧,唧唧复唧唧……脑中不断浮现这首乐府诗,我彻底体会到什么叫“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身体疲累不说,一听到动静就提心吊胆怕是追兵……渐渐才发现,马匹是最常见的代步工具。
也许是因为地处两国交界的敏感地带,原住居民能撤的都撤了,以免被战火波及。一路上偶尔碰见几个也是行色匆匆,王朝说多半是来往两地的商贾。
眼见离玉璧越来越远,也代表着离吕家村越来越远,离回家的路越来越远!
我时常低头望着水面发呆……在现代,我是省人民医院的沈大夫,通过拼搏和努力,我有一份令人羡慕的职业,自我价值的体现,而眼前这个犹如乞丐般灰头土脸、装束怪异、面上青红交错、形容狼狈的人是谁?……是我沈兰陵吗?在这个遥远又陌生的时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哪里才是让我生存下去的一方天地?
我闭上眼,心中再次质问老天为什么让我穿越?绝望的悲凉一再升起……
肃肃!每次看到肃肃望着我的模样,充满了期待和依赖,顿时觉得责任重大,心中的颓丧消散不少。如果眼前这一切我是被迫接受的,那他呢?小小年纪就被命运如此不公地安排还无力反抗,岂不是更无辜!他该向谁申诉?!所以我不能垮,至少在没好好安顿他之前,不能垮!不论能否回到现代,我都要竭尽全力给他一个安稳幸福的未来!
突然听见王朝说:“沈医生,前面有歇脚的地方了。”顺声望去,大大的“茶”字飘扬在远处。这个时代最有名的书法体应该是……魏碑!正楷还没完全形成,以隶书为主吧。
那是个茶棚,小而简陋,一对中年夫妇里外忙活。客人不多,除了我们,还有三五人饮茶歇脚。
我问肃肃:“渴不渴?”肃肃点头,又摇摇头。这孩子的心性我算摸清了。他知道形势艰难,总怕增加我的负担,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天气虽冷,但我都被风吹得嗓子眼冒烟,何况他?!
王朝要了四碗茶,我身无分文,一路上的花费都靠他。
钿翠曾想变卖首饰换取食宿,被我阻止,因为她的东西都来自郡守府。我想在古代,首饰这类贵重物品,应该不可能批量生产!通常一件物什,都是单一的,有标识性的。一旦变卖,流转玉璧辖下,很可能据此线索,追踪到我们,得不偿失。所幸王朝身上还有些小钱,我们一路能省则省。
茶是最劣等的叶沫,所幸清苦之味更能消渴,我吹凉一些,送到肃肃嘴边。
听隔壁的人说:“冯兄,如此冷天,又快过年了,怎么还往外跑?这路上不太平啊!”
被称作冯兄的男子叹道:“韩兄,谁说不是呢!不过家母摔伤,已卧病多时。前些日子玉璧大战,不敢过来。如今战危已解,这才快马去请禽昌城的神医。”
神医?心里咯噔一下,现在我对“神医”一词非常敏感。不过他们说的应该不是我,这不还没到禽昌城呢,消息不可能提前传过去!不可能,说的肯定不是我……
韩姓男子道:“恐怕冯兄要空手而回了。杜神医年事已高,且每日请他诊治的伤患早就把医庐围得水楔不通,附近县镇,凡有骨伤者都慕名而至,你还想请他回去,绝无可能!”
姓杜,年迈,专治骨伤的神医,难道是杜主任?!!!顿时激动得七上八下。
冯姓男子又道:“此番渤海王十万大军围困玉璧两月余,结果折损七万将士,铩羽而归。听说渤海王也被晋州刺史所伤,命不久矣!渤海王世子带兵赶来相救,太原公调动兵马代父戍邺。此次兵败,朝野皆震。不知陛下如何处置?”
姓韩的说:“处置?还能如何处置?高氏乃大魏股肱之臣,没有渤海王,就没有当今的陛下。依我看非但不会罚,还会褒奖安抚。我也听闻渤海王伤重,仍未班师……就在禽昌城附近休养,等世子带兵前来汇合……”声音越来越低。
“嘘……”两人同时噤声。原来,一队士兵正走过来。王朝悄悄将刀扔到一边,又把悬挂腰间的令牌藏于怀中。老实说,东、西魏兵的打扮我看不出有什么明显区别。铠甲的式样和颜色都差不多,面貌更是无从分辨,吃的是同一片土地上的耕种,喝的是同一条河的水,本就是一国人,体格、样貌、语言、服饰都很相近。亏他们打起来还能分清谁是敌人谁是战友,眼力不是一般得好啊!
巡逻兵进入茶棚,将手中的帽盔置于桌面,我这才发现盔缨是红色的,而西魏的是黑色。
冯、韩二人匆匆付了茶钱,继续赶路。我向王朝施以眼色,也起身准备出发。
“站住,尔等是做甚的?要去何处?”士兵查问。王朝掌心暗暗一紧。
我怕他又冲动误事,正要开口,却见王朝露出谦卑的笑容:“俺们是从龙门村来的,听说侯村有位神医,特带家眷前去求诊。”
士兵问:“她身染何疾?”钿翠面色惨白,任谁都看出一脸病容。
“俺也说不清,前些日子摔在沟里,瞧了不少良工,一直不见好。”王朝答道。
“哦,原来如此。可能伤及筋骨,确要请神医诊治。杜神医最擅正骨。不过每日求诊人众,此去能否遂愿……要看你们造化了!”
我心中已有百分之九十肯定那个神医是杜主任!不知道什么原因流落到禽昌城,看来他也穿了。
“军爷说的是,多谢军爷提点。”王朝连忙躬身。
“赶紧去吧,还有大半日的路程,城门酉时落锁。你这有女人有小儿的,天黑前入不了城,就先在赵村落脚一宿吧。”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我们都跟在王朝后面低头作揖,赶紧出了茶棚,直到离开很远,才松了口气。
我对王朝说:“你们走吧!”
王朝错愕。我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们不能再往前了,已经进入你们敌方的境地了。你是西边的官员,她是郡守夫人。你们的身份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我不能再让你们冒险了。王朝,韦大人回来前,你也不要回玉璧,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吧!刚才他们说的神医,擅长正骨,钿翠受的是箭伤,与正骨无关。钿翠的伤已无大碍,只要好生调养,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
“听沈医生的所言,似识得城中那位神医?您不打算回去找韦大人了吗?”王朝也算粗中有细。虽然我自认在韦孝宽那没那么大的面子让他担待我到什么地步,但是要回吕家村,似乎还是得先回玉璧,有没有其他路我真不清楚!
但既然得知前方可能有杜主任的消息,我无论如何都要去证实下。要走也得带上他,我们一起来的就得一起走。
“不是,我还不能完全肯定他就是我要找的同乡,所以才要去查证一下。我们不是朝廷中人,守军不会拿我当奸……细作。没人认识我们,没事的。王朝你安心照顾钿翠吧。如今你们也算是魏国的逃犯,两边都容不下,不如就此避居乡野,安心度日吧?!老实说,你喜欢打仗吗?每天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杀来杀去,不都是两国的百姓,有意思吗?”
王朝点头:“卫国保家自是应当,可为夺权,与旧部厮杀,与昔日同僚以命相搏,我也厌倦了。只是少了我的跟随,沈医生孤身带着小儿郎,实在危险!”
我拍拍他安慰道:“只要远离战场,远离是非,谁会为难我们?一无钱二无势的!我也只想安稳度日而已,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们不会惹事的。”
“不说别的,就您的口音还有谈吐与我大魏或……伪魏,都不同。倒有几分像南夷梁国……也不尽相同。韦都督和丞相大人欣赏您,我等兄弟跟随也深感敬服。若非刘洪作祟,今日不会身陷险境。可……可伪魏更未见得会善待您啊!”
我心中赞叹,这人还真是一根筋的忠君爱国,生怕我投敌不回来了!
我笑道:“放心,我还要靠你们韦大人回乡呢!所以先等他回城,稳定局面……说不定我还会带着这位同乡一起回去找他呢!”
“当真?”王朝还有几分不信。
我点头,又道:“倒是你,后有追兵,前面又是敌营,你一人能保我们这么多人周全吗?先带钿翠走吧,说不定很快就有相见之日!”
王朝终于答应,不过坚持送我们到赵村休息,明早再分道,他不放心我们在城外过夜。
从玉璧到汾河,再赶至此处,原本只需两三天的行程,却因为老弱病残,多花了近两倍的时间。今天想在天黑前进禽昌城,基本不可能,能赶到赵村落脚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王朝的担心是有必要的。
果然,我们赶到赵村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
次日清晨,我亲自为他俩换了最后一次药,包扎牢。王朝取出钱袋递给我:“沈医生,你们入城要花费,这不多,但你留着有用。我上山打些野味,三餐就不愁了。”
我只拿一半:“虽然你有功夫,但钿翠需要人照顾,你不能离她太远,也不能天天睡在野外,你们也需要钱财傍身。”
我又对钿翠说:“从前不管谁错谁对,还是谁欠了谁、谁负了谁,都不重要,难得有情人重新聚首,更要加倍珍惜。往后好好陪在你的阿郎哥身边,好好照顾他,不要再离开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放下,一切重新开始,你们会幸福的。”
钿翠含着眼泪,拉着我的手哽咽道:“沈医生,您真是大好人。我不该帮着刘洪算计您的小儿郎。其实早在战事结束前,刘洪就已看上此子,每日盘算……那日他要我以诊病为由诓你们去郡守府,又用迷香迷晕了阿郎哥他们。原以为你们会暂时分开让他得手,没想到你对此子寸步不离,让他无隙可趁,甚是恼怒。后来他又……”
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那些事想起来都恶心!我将她的手交给王朝:“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不要再犯,从今往后,相互扶持。只要你们幸福,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王朝的眼眶也微微泛红,让我想起了吕胜……突然又是屈膝,幸亏我已经验丰富,及时扶住,只是不明白自己又做了什么让他感动成这样?
他说:“一路走来,沈医生的胸襟、睿智让吾等深深敬服。更让我感动的是沈医生从未抛下我们,不然我和钿翠,不可能活着离开那里再相聚。”
“你把话说反了,要不是我跟刘洪结怨,怎么会连累你们亡命天涯,有家归不得?若没有你的忠肝义胆、舍命相护,凭我一己之力如何逃脱?王朝,你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是我沈兰陵拖累了你们,亏欠了你们。可到现在我还记不住你的名字,能不能再说一次?我必牢记在心。”
王朝正色道:“满罗特舍赫图赫迟。”……恐怕还是记不住!我问他:“有没有汉族的名字?”他点头:“我母亲姓秦,我叫秦武平。”
“好,这个姓氏好!不出五十年,将会是个英雄辈出的家族,你的子孙个个都是豪杰。”我想到隋末唐初的英雄,不少出自这个姓氏。
“沈医生果然高人,竟更可知晓数十载之后的事情!”
王朝的惊讶让我顿觉又说错话了,幸好他一根筋,应该不会惹出大乱子!
我连忙摆手:“随便说说,不必当真……不过……何医生和柳医生由张龙、赵虎护送返回吕家村,我们离开玉璧的时候他们还没回来,不知是否途中有变?!我想请你……我的意思是在不伤害你和身边人安全的情况下,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她们是不是顺利回到吕梁?是否平安?”
王朝点头应允:“吾一定照办。可打听到后,该如何告知沈医生?”
我笑道:“如果我不在禽昌城,就应该回玉璧请韦大人送我回乡了。到时候不用通知我自然知道啦!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也希望……希望你有机会遇见她们的话,请尽量帮助她们,解救她们于危难,当然在不伤害你和你身边人的情况下……可以吗?”
王朝郑重应承:“吾谨记于心!”
分别在即,到最后他还在说:“算算时日,韦大人理应收到消息,说不定此刻已在城中,不日就会迎回沈医生,还请沈医生不要走远!”
还迎回我?我脸有那么大吗?我领着肃肃微笑着向他们挥别,看着他们相互搀扶着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我低头问肃肃:“我们要进城了!从今天开始,我给你当娘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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