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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娱乐圈破镜重圆「娱乐圈文」


1.


苏见青没有想过她此生还会再遇祁正寒。那个明明只见过一面、却让她惦记了十年的男人。


此时她即将大学毕业,庸碌了快四年,没有在这个偌大的城市留下任何属于自己的印记,一副很快会被这里的节奏驱赶的败退状态。


本以为不久之后会回到南方小县城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却没有料到命运在这时来了个急转弯。


苏见青忽然想起,儿时母亲替她算命说,过完二十,你会遇到你的贵人。


这一年,苏见青二十岁,正是她的桃李年华。


-


故事从这一天说起。


这是苏见青第二次出现在这个小诊所外面。


王盈乔从诊所出来时,苏见青正靠在她的电瓶车上玩手机,她看见对面那幢猪血色的大楼里温吞走出的女人,连忙把车子骑过去。


王盈乔捂着小腹,坐上苏见青的后座便狠狠地咒骂了一句:“我草,早知道去正规医院做了,丫下手真狠,我现在五脏六腑都在痛。”


一句吐槽让王盈乔气力用尽,一辆美丽的脸连眉毛都皱不动,靠在苏见青的背上时五官挤压到一起,因为斜着坐害怕摔倒,她尽可能用力地勒着苏见青的身体。


这让苏见青有些喘不过气。


照顾到车上有个病人,苏见青尽可能的将车骑得很慢,没有听到后座骂骂咧咧反而让她感到不安,正欲开口,忽然觉得脖子里涌入一股热流,紧接着便听见王盈乔哭得唏嘘不停,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见青。”


“嗯。”


“你去帮我杀了周迦南这狗.日的好不好?”


拜这位名叫周迦南的男人所赐,这是王盈乔第二次做人流手术。


苏见青觉得王盈乔对这个男人的咒骂都快成口头禅,她也早早地习惯了这祥林嫂式的怨怼,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杀人犯法的。”


王盈乔闻言咯咯笑了两声,然后又虚弱地吐了口气,捂着肚子说道:“哎哟你别逗我笑,一笑这肚子就痛。”


王盈乔拆了一颗糖塞到嘴里,“你猜我刚刚躺在手术台上面想什么?”


“想周迦南。”见青不假思索。


“你说对了。不过不是想跟他亲亲抱抱举高高的那种想,是想把他几把剁了喂狗的那种想。”


“……”见青第一次听说想念也是分形式的。


“谢谢你见青。”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骂我自作孽不可活。”


她礼貌地回了一句:“不用谢。”


此时他们身处燕城这个极为清冷阴暗的黄昏,苏见青听见身后冷不丁地传来这样一道破碎的声音:“见青你牢记,和周迦南这种人混作一堆,我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是王盈乔第一次这样警告她。


苏见青“嗯”了一声。


但她心中却混蛋地想: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沦落至此。


回到王盈乔租的公寓楼时天已经黑透了,因为要锁车,苏见青上去慢了一些,她进门时屋里黑黢黢的,借着楼道的光她看见王盈乔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


苏见青不解道:“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她伸手去按开关,啪嗒啪嗒,屋里的灯光毫无反应。


“房东把电停了?”


王盈乔没接话,只是肩膀耸了几下,似是在哭。


苏见青:“我在和你说话。”


王盈乔停下了抽抽搭搭的状态,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去看苏见青,说道:“我这个月房租全花在做手术上面了。”


“你之前接广告的那些钱呢?”


“给家里了。”


苏见青问:“他给你的钱呢?”


这个他指的是周迦南。


王盈乔擦着眼睛:“都给家里了,我爸欠了很多债。”


苏见青一时没有接上话。


王盈乔坐在地上哭哭啼啼了一阵又开始宫缩,她捂着肚子躺倒在地之前被苏见青扶住,苏见青将她搀扶到房间的床上坐下。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苏见青借手机灯光去厨房烧水,没有想到狠心的房东把水也给停了,她去冰箱里拿了一壶矿泉水想放在锅里煮开,慌乱地去拧开关又发现自己着急到忘了家里也没电,鬼打墙了一阵之后,苏见青终于意识到这个屋子住不了人了。


她对王盈乔说:“你要多少?我借你。”


王盈乔却说:“不用,我去找周迦南,他会帮我的。”


见青闻言,细眉轻蹙:“你还要跟他来往?”


“他是我的摇钱树啊,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她说着便要起身。


苏见青等到王盈乔走到跟前,看着王盈乔这张血色尽失的脸,将她按到床上,说:“我替你去。地址给我。”



三分钟后,苏见青在楼下拦了一辆车。


她对司机说出目的地之后,前面的师傅在后视镜里打量了一番她的脸和穿着,眼神似乎在质疑她是以什么身份进出这种富人场所,并且二次向她确认了目的地,但苏见青没有回答两遍,她板下了脸,望向窗外。


司机见无人应声,开了导航往前走了。


苏见青本一语未发,又听见司机阴阳怪气地说到一些大学生失足的话题,她把耳机戴上了,将这种不怀好意地揣测排斥到另一个空间。


苏见青看着车窗里她影绰绰的半张脸。她戴着一条千鸟格的围巾,为了看清楚自己,将围巾拉到下巴下面。


兴许是被王盈乔之事闹的,见青这几日情绪不佳,面容苍白脆弱,她用手指捻住眉心的小山。


手机上的一条信息,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几次,是专业课老师发来的:【路程安导演那部戏的选角,下下周六,记得去试镜。】


这个路程安是个香港的导演,以擅长男女情.欲戏而闻名。


这一次的剧本是根据一部小说改编,苏见青之前就去研读过原著。女主角的形象是一个下层阶级的年轻女性,选角上对女演员的要求是非常瘦弱。试戏的要求里明确写道,影片中有裸.露戏份。


为了这个试镜,她已经节食减肥一个月了。本来是胸有成竹的,但事到临头,苏见青却紧张了起来。


她今年已经二十了,还籍籍无名,甚至接不到什么工作。一脱成名对她来说是一个好的选择。但苏见青此前搁置了本该考虑的太多问题,都在这时一一涌现。


比如:为艺术献身不是什么羞耻难堪的事情,可是她该怎么样和父母交代?


苏见青纠结了许久,给老师回了一个:【好。】


夜晚的燕城是富丽堂皇而又不近人情的,这是苏见青在这里生活的第三年。她当初也是抱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理想,以热情鲜活的状态踏入这座城市,如今却热情丧尽,进退维谷。


考上c大表演系基本就等于一条腿迈进了娱乐圈,但是现在苏见青发现另一条腿还没跟进去,她就已经快被挤出来了。


比自己漂亮时尚的女孩比比皆是,比自己会来事会讨人喜欢的女孩也多如牛毛。她又有什么资质在这个圈子里立足呢?


她常常这样思考,然而得不到回答就是生活给她的回答。


苏见青此时在想这个周迦南到底是个什么人,能让王盈乔如此困惑挣扎,一面离不开他,一面又借警告见青提醒自己,应该早一些抽身。


或者说,他究竟是有多大的能耐,令王盈乔觉得是她一撒手就再也遇不到的摇钱树?


胡思乱想之间,导航提示目的地已经到了,很快,面前这一座四合院就给了她答案。


夜色下的四合院显得古朴庄严,门口有两头踩着绣球的石狮子,大门敞着,从外边能看见里面高大的照壁。


苏见青出门时,王盈乔给了她一张门禁卡,她捏着那张卡走向大门时,好几个男男女女跟在后面,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鬼鬼祟祟,苏见青压抑住内心的波澜径直走到门口,将卡贴上去时,那道门却纹丝不动。


“妹子,刷卡区在上面,那儿是给你输密码的。”


“……”


苏见青听见后面围成一团的哄笑声。无论她怎么假装来这里像回家一样镇静,最终还是被细节打回原形。


苏见青跨进门槛,听见刚刚给她提示的那个男声近在咫尺地与她攀谈,“你找迦南?”


她微微瞄了一眼这个搭话的男人,点点头:“嗯。”


男人打量了她一番,眼中表现出了对她的外貌的赞许,友好地为她领路。


东西两边的厢房非常的长,这就导致通往正房的路极其漫长,苏见青因为身后的议论而忐忑,一行人一起走,苏见青被困在中间。她对这里的庭院与装修充满了好奇,却不敢多看,只用余光去感受。


弯弯绕绕了很多次,最终,几人的步伐停留在一间客厅前,红色乔木的推拉门被展开,扑面而来的香水与烟草的混合气味把苏见青呛了个头晕目眩。


她尽量压低声音捂着嘴巴去咳嗽时,与她一同过来的女孩摇曳生姿地扑进长沙发上的一个男人身上,“怎么不等我们来就开局,够不够意思啊?”


男人笑着掐她的脸去哄。


客厅里有四五个男人,桌子上散落着纸牌和骰子,苏见青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在赌钱。这场面糜烂、混乱,充斥着上流阶层的优越。


苏见青的眉头挤得更紧了。


这间屋子里充斥的是什么?男人、金钱、烟草、酒精、荤话。


王盈乔的那一间出租屋里又有什么呢?女人、贫穷、破碎的身体、黑暗、眼泪。


正是在这时,苏见青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目光放在她身上的祁正寒。


苏见青握紧的拳头猛然松下。


祁正寒坐在最侧边,身旁有一株兰草,生得茂盛。枝影阑珊之间,是男人颀长身姿。


他穿着白色衬衫与黑色西裤,叠着腿慵懒地倚在沙发一角。


许是嫌热,衬衫的领口被他松开,袖子也被卷起,露出男性健美性感的小臂,表情平静无波。他应该喝了不少酒,有一些上脸,看她时眼睛睁得懒散,眼神却是清醒镇定的。


他并不融入任何一对欢闹男女,眼中倒有一丝繁华落尽的冷僻与颓然。在这一帮混世子弟中显得尤其的淡然稳重。


那一双深邃的的眼,一下子就将她带回十年前。


从他的眼神看出,祁正寒已经不认识她了。毕竟他们只见过一面,且女大十八变,她还化了妆。


而祁正寒于她,是想念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在时光将要冲淡那个少年的模样之时,他的轮廓又被再一次绘深,变成眼前这样一个眼招桃花的男人。


跟祁正寒对视良久,苏见青出了一手心的汗,提前反复打下的腹稿都忘光了,步子也顿在门槛之外,她显得无措不安。


不止是他,这屋里的人几乎都注意到了苏见青的存在,一个个地交换过眼神后发现没有人认识她,便有人喊了一句:“谁叫的饼子啊?”


苏见青听得懂她这是被戏弄了,她看见祁正寒微微转过去的脸上有漫不经心的笑意,带着迎合周围人的一丝敷衍。


她答道:“我是来找人的。”


场子在这时安静下来。


苏见青说:“请问,周迦南是哪位?”


2. 第 2 章 不管猜对猜错我都不会跟你……


苏见青话音刚落,一个男人从客厅的侧门出来。


应该是刚上完厕所,他一边往外面走还一边拉着他的裤子拉链,顺手将嘴里咬着的一根烟取下,将烟蒂揿在烟灰缸里。


男人听见旁人一口一个“南哥”的叫着,也不应承,直直地望向了仍站在门外的苏见青。


这个被叫做南哥的男人应该就是周迦南了,苏见青发觉他比照片上长得要结实一些,不过眉眼里的风流倒是看照片看不出来的,挑眉眯眼这一类的小动作做得确实是性感。


原来王盈乔就是被这样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他停在苏见青跟前,目光在她身上肆意地流转。


确定没找错人之后,苏见青冷不丁地说了句:“周迦南,你是不是男人?”


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架势惊到,旁边站着的男人发出爆笑,“草,南哥,她居然问你是不是男人,快脱了裤子给她摸摸。”


“欠收拾?”周迦南拿眼横瞧那个男人,“一边待着去。”


他说完就走出来,将客厅的门拉上了,把等着看好戏的一帮人隔绝在里面。站在走廊,周迦南往旁边的顶梁柱上面一靠,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认识我?”


周迦南比苏见青高不少,他说话的姿态毫无礼貌,只眼向下睨着她,也不管她是否介意这烟味,缭绕的烟雾喷在苏见青的脸上。她正要开口,又被呛得咳嗽不止。


见状,周迦南才稍稍侧过身,歪着脸将那口烟吐尽,似笑非笑地同她说:“是不是咱俩那天晚上全程关灯办的事儿,我怎么看你这脸生得很呐?”


王盈乔应该就是和他学来的这说话的腔调,只不过周迦南的方言讲得很纯正,王盈乔还掺杂着她重重的南方口音,一副很努力地想要融合进这个圈子却处处露馅的模样。


她一想到这里,又替王盈乔感到悲哀。


苏见青没有理会他的话,只说道:“乔乔和你孩子做掉了。”


“乔乔?”周迦南茫然了一阵,在想乔乔这厮是谁,过了会儿才恍然,“你是说阿俏?”


阿俏这个名字是周迦南给王盈乔取的,他的原话是:“进娱乐圈就别用这么土的名儿了,毫无特色,给你换个字。”


于是便给她的乔换了个俏。


王盈乔喜欢至极,处处让人叫她的艺名,但是苏见青却不愿屈从,她觉得王盈乔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土,是周迦南无孔不入地在对她进行pua。


周迦南听她说起这件事,浓眉蹙紧,冷哼了一句:“丫可真够一根筋的。”


苏见青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尽快说明来意:“一共花了四千。”


周迦南笑了下,他胳膊撑在苏见青身后的立柱上低头看她,姿态轻佻至极:“哥刚在这屋里输了二十万,你倒好,一上来就跟我提钱?”


他从兜里拿出一个钱包,飞快丢到苏见青身上,“你自己看看,你来的是不是时候?”


苏见青当真翻看了一番,钱包里仅有四五张红票子,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卡。


她知道他这是不肯出钱的意思,便要推门进去:“那我去问赢你钱的人要好了。”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男人狠狠地夺住,周迦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话里终于带了点怒气:“我发现你这丫头片子倒是特会往枪口上撞。”


苏见青被拧着胳膊,周迦南将其往外一推,她气力尽失地倒在了地上。而后她盯着他的眼:“周先生,她没有住处了。”


周迦南在这句话之后停顿了许久,他重新将方才的钱包展开,取出两张纸币,递给她,“去找个酒店住一晚,我明天去找她。”


苏见青看着他指缝里的钱币,她冷笑了一声:“你自己这辈子都从来没有住过两百块的酒店吧?”


周迦南闻言,眸色渐渐沉下去。


苏见青站了起来,说道:“我们也没有穷到要这一点施舍。”


周迦南也随之站起来,脸上有种怒火一触即发的克制。


苏见青说:“也许我今天来得不是时候,但是我相信不管什么时候,罪孽深重的人一定会遭报应的。”


周迦南指着苏见青的鼻子:“你!”


“我说的是罪孽深重的人,周先生怎么这么上赶着对号入座?看来你也不是一点良心也没有。”


“赶紧滚,不要逼我找人撵你出去!”


周迦南瞪她一眼,进了屋将门摔上了。


最终,苏见青一无所获地折返。


这一次无人围绕左右,她认真审视着这里偌大的庭院,池水晶莹,草木茂盛。


但苏见青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植物的清香在某些时候也会令人作呕。



从四合院出来时,外面开始落雨,很细的雨水,让苏见青想起南方的秋天。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走到附近的公交站,想着回头不必那样着急,便省下了打车的钱,选择乘坐公交。


苏见青细看站牌时,分心想到周迦南方才那副嚣张的姿态,心中觉得好笑,也亏他好意思拿出两百块钱来打发她,真不怕折损了颜面。


但一边又感到悲凉。听闻王盈乔为他堕胎,周迦南竟也能那样平静,她又可怕地联想到:这类视女人为玩物的富家子弟,想必早对死于腹中的生命惯常了亵渎。


苏见青闭上眼睛,觉得心脏钝痛。


然后她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另一个男人。


那个雍容静坐,对她懒散打量,见她被嘲笑报以轻微一笑,或无奈,或与他们一样在取笑她的那个男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和周迦南会有什么不同吗?


王盈乔说:“和周迦南这种人混作一堆,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周迦南这种人,自然就包括他身边的人。


苏见青睁开眼,看见细密的雨水在灯光下如同长线,连接着天空与地面。


“公交已经停了。”


这声音清冷低沉,苏见青一怔。


是祁正寒。


她转过身去看向他。


祁正寒穿上了一件黑色的风衣,站得端正舒展,清贵峻拔,衬衫之下的精瘦腰身若隐若现。他散漫地倚在车门上抽着一根只剩半截的烟,火苗的亮光让他清隽冷硬的五官清晰浮现出来。


男人叼着烟,神情里带有一层不问世事的淡薄,他眯起眼睛看着苏见青。


也不知在暗中站了多久,打量她多久。只能看出那根烟快要燃尽。


苏见青还是在这个偌大的北方城市与他狭路相逢了。


她从南方来北方读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这里遇见他。她想过很多种偶遇的情境,但最后都觉得很荒谬,因为这个城市太大了。怎么可能会有偶遇的可能呢?


没想到更荒谬的是,他们居然真的遇上,且是在她满身狼狈的这种场合。


不知道他在里面有没有听见她与周迦南的口角,也不知道周迦南进门之后是怎么对她进行咒骂,怎么讲这个女人有多么奇葩。


苏见青想到这一些,端起了很强的戒备心。


祁正寒掐灭了烟,走到她的跟前,带来一股凛冽松香,在雨丝之下漫到她的鼻尖。


苏见青并没有抬头看他的眼,目光逗留在他被雨洇湿的大衣上。板正的衣衫盖不住他骨子里隐隐的纨绔与风流。


男人垂眸看她:“东西丢了没发现?”


苏见青闻言,在身上探了探,最后是在看不见的耳朵上发现她丢了一只耳环。她小心地开口:“我的耳环,被你捡到了吗?”


他本打算是将那一只耳环直接递给她,与她进行面对面的一番打量过后,祁正寒转了念头:“在哪只手上?你猜猜?”


他微微躬下身子,与她贴近一些:“猜对了还给你。”


苏见青在半明半昧的夜色中欣赏着他俊美的面容,问道:“猜错了呢?”


“那就把你送到家再还给你。”


男人的眼波含情,似笑非笑看向她,不可言传的暧昧,好在说话的语气很平和,姿态也算得体,并不惹人厌。


苏见青垂头,将她的格子围巾向上提了提,遮住下半张脸,小声地说道:“左边。”


祁正寒将掌心摊开在她眼前,手心摆着一个流苏状的耳环。


那是她在饰品店里淘来的二三十块钱的耳环。


在出发前,苏见青为了不露怯,已经尽可能的将身上的衣物首饰包包换了个遍,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那一对在她耳朵上挂了一天的廉价耳环。


偏偏是被他捡去了,她陷入窘迫。


祁正寒说:“猜对了。”


尽管觉得丢人,苏见青也没有急着去夺回那只耳环,而是等待祁正寒主动交到她的手中,他又往前走近了一步,高大的男人挡在面前,冷风都被他挡去。


苏见青将耳环戴上,因为祁正寒靠近,二人身高悬殊,她不得不仰起头来看他。


男人的脸庞轮廓在夜色中尽显凛冽的棱角,然而他的脸上却带着几分微涩笑意,说话时声音又低了八个度:“怎么办,有点遗憾。”


苏见青抬起清泠的双目与他对视,她自觉看人很透,此时却无法看出眼前这人是否真心。


苏见青与祁正寒相处要和周迦南舒服一些,他没有给她那么强的压迫感。


也许是不一样的。


也许呢。


苏见青抿着唇笑了一笑,露出两颊的酒窝,说道:“谢谢你,不必遗憾,不管猜对猜错我都不会跟你走的。”


祁正寒轻轻扬眉,像是没料到这般结果。而后他稍稍向她低头,笑容很有分寸感:“是我太冒昧了。”


苏见青就地拦下了一辆出租,她坐进去后,祁正寒敲了敲窗户,递进来一把折叠雨伞。


苏见青拒绝道:“不用了,雨不大。”


他说:“东边日出西边雨,燕城这么大,你怎么断定你那边雨不大?”


她看着他送雨伞入窗口的那只漂亮的手。


在她思考之际,祁正寒压下眼,声如碎玉,贴近她的耳朵:“体谅一下。被拒绝两次的男人,很没有面子的。”


苏见青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接过伞,说道:“谢谢。”


伞终于落在了她的手上,他站在暗夜中,雨水落肩,一双漆黑的眼仍在看着她。


祁正寒也漫不经心笑了下:“我谢谢你才是。”


3. 第 3 章 今天跟我走吗?


说完这一句,祁正寒片刻沉默,又对她说:“如果迦南伤害到了你,我替他道歉。”


苏见青的手指攥紧了伞柄,她抿着唇,未发一语。


他接着说:“我无法昧着良心对你说,他没有恶意。但还是真诚地希望,你不要为此介怀。”


她问道:“你会给每一个被他伤害的女孩子道歉吗?”


他凝视着她:“你是第一个。”


苏见青点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再见。”


祁正寒没有与她道别,只是目送着这辆出租车驶远。


苏见青抬头看一眼后视镜,镜中人影愈发遥远,他那颀长挺拔而凛然的身姿映入玻璃中,带着淡薄的温存,转而拓入她的褐色眼仁。


直至他转身离开,她阖上双目。


最终苏见青没有用上这把伞,东边日出西边雨是真的,回到王盈乔的住处,这里没有下过雨的痕迹。


但苏见青还是把雨伞拆开来仔细地观察了很久。


这不过是一把很普通的用过的伞,伞面是藏青色的,伞柄上没有刻上他的专属印记,也不是什么名牌。


将它收回去时,见青尽量保留了他收伞时的习惯。每一道伞面都整理得十分工整周到。收好后如同刚从货架上取下来的新伞一般。


她极少对事对物如此心细,在这一点上,居然败给了一个男人。


这一日,苏见青没有告知王盈乔她没有要到钱这件事,她自己给王盈乔的账上打了一笔钱,见王盈乔的态度有所保留,她揣测到是否与周迦南给她转钱的习惯有所不同,被她发觉,但王盈乔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要照顾王盈乔,苏见青翌日便从学校的宿舍搬了出来,租了一间公寓,和王盈乔上下楼。既不互相影响,也可以有个关照。


这一段时间,日子过得还算风平浪静。


那天周迦南对苏见青说,他会去找王盈乔,她往心里去了,但最终还是高估了男人的良心。周迦南一次也没有出现。


王盈乔问苏见青那日的情况,苏见青也没有悉数与她道来。


王盈乔这一阵子在恢复身体,对周迦南的咒骂也减少了。她内心的挣扎应该是进行到“该与他断联”的这一部分了,只是不知这坚持能撑下去多久。


王盈乔听人说流产后要去庙里做法事为孩子的亡灵超度,否则会有恶灵缠身,万般不顺。


对此,苏见青表示:“如果真的存在恶灵,那么它应该去纠缠它的父亲,凭什么苦头都要女人吃?”


王盈乔说:“你不要这么小气嘛。”


苏见青鄙视道:“王盈乔,我真想冲你翻白眼。”


王盈乔嘻嘻笑:“好呀,我也想看看你翻白眼是什么样子。”


苏见青拒绝说:“很没风度。”



于是等到这一周燕城放晴,苏见青选了一个没有课的下午陪同王盈乔去附近的青隐寺。


王盈乔去做法会登记时,苏见青一人闲逛。


她第二次遇见祁正寒就是在这间寺庙。


彼时苏见青正在殿前低头上香,她将三炷香依次插.入坛中香灰。余光看到前面大殿中迎出两位穿袈裟的僧侣,步履匆匆,带起一阵风。


苏见青好奇跟着二人的身姿顾盼,回过头即看见正快步走上台阶的男人。


“祁先生来了。”两位僧人过去和他打招呼。


男人身穿熨帖正装,个高腿长,纵使英俊,却带着很强的距离感。来往香客众多,他的相貌仍是极为打眼。


他走到平台站定,站在一棵苍翠松下,长身鹤立,身形颀长,长相周正,不与人交流时显得有几分冷硬凉薄。显然是带着心事来,目色凝着,薄唇微抿。


祁正寒开口,声音低沉微哑:“牌位挂好了吗?”


“已经安排妥当。庙里会每天安排为廖小姐诵经祈福,愿早日安康。”


他稍一点头:“劳烦您。”


苏见青细心捕捉到方才谈话间的字眼,也不知那位“廖小姐”是他什么人。


祁正寒交代完,接过僧人为其奉上的香。庙中方丈亲自为他送香,排场不是一般的大。


他去烛前点燃,拜了三拜,将其插.入绵软香灰。


其中一支没有站稳,他用手去扶,又险些碰倒旁边一炷已燃至三分之二的香。


那是旁人的。


祁正寒下意识用手去接那根摇摇欲坠的香,骤然勾住另一只纤细脆薄的玉指。


二人指骨交错一瞬,他旋即避开。


低头去看。


苏见青伸出去的手仍在摆弄。


“这是我的香。”她淡道。


“抱歉。”祁正寒看着她,短暂沉默间他也意识到这不大吉利的意外,面露愧色,“我再去请三炷。”


“不必了。”


女人轻轻搓搓沾了灰的指,转而看向他,眉目清冷,眼中仿若浮起一层薄薄寒霜:“你不觉得在寺庙这种地方发生的一切都是天意吗?”


她语气虽淡,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


苏见青与他保持着半米不到的距离,她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长风衣,今天没有化妆,显得一张小脸更为素雅甚至是苍白,齐肩发被发圈盘起,松散地垂在脑后。


温和典雅,楚楚动人。在蓬松烟雾间的几分不真切,倒让她的气质沾了一点出尘仙气。


祁正寒见她不恼,又复现几分纨绔。他手插在裤兜里,简单打量她,似笑非笑:“那看来我在这里遇见你也是天意。”


苏见青轻愣,而后不客气说道:“你倒是挺会见缝插针的。”


祁正寒看着她,嘴角轻牵,并不避开她对他的浮薄的指摘。


他只是紧紧注视着她,有对这副皮相的审视与贪恋。多看一眼也过瘾。


他温文有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里很多规矩我不懂,介不介意一起走?”


她没有回答这句话,也没有回头看他,只道:“我叫苏见青。”默认他的跟随。


“祁正寒。”男人的声音暗沉磁性,但并不冰冷。


人字梁上蓄积前几日的雨水,此刻滴答滚落。地上浮现出一条线状的潮意。


走到狭窄无人的廊间,头顶是蹁跹舞动的祈愿卡。一时静谧无声,只剩交织的温吞步调与风掀铃铛。


苏见青先开口说道:“那把伞我要怎么还给你?”


走廊尽头有一棵银杏树,叶子上挂满许愿的卡片。排队的人极多,一块大大的牌子立在售票处,20元/人。二人心照不宣地走到队伍尾巴上。


祁正寒笑说:“你不提我都快要忘记了。只是伞而已,我也没有那么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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