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独风骚(六)
文/东方亮
黄昏来了,S市正值下班寒潮,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夕阳的余晖暖暖地照耀着熙熙攘攘的大街。两旁,高楼林立,处处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习习的凉风轻拂脸颊,给劳累一天的人们带来一种说不出的舒爽和惬意。整齐划一的道旁树不住地俯首弄姿,似乎都憋了一股劲儿,欲和同伴们争相媲美。花坛里种植着形形色色的花草,可惜叫不出具体的名字,有的嫩绿,苍翠欲滴,有的芬芳,沁人心脾,有的娇艳,撩人心魄。
花灯初上,夜幕即将来临。
韦腊梅无暇顾及身边的风景,独自一人拖着一副疲惫的身躯,踏着自己长长的身影,向着她临时蜗居的方向缓缓地走着。工厂距此并非太远,但这一段距离对她来说却是如此的漫长。她说不清为什么,在这个分不清春夏秋冬和东西南北的城市里,每天都有一种深深的茫然若失深埋在骨子里。之于未来,她实在不敢想象。
“吱——”一辆黑色奔驰小汽车在她身边缓缓停下。她并没有太在意,依然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向前走着。
随着“通”的一下关车门声,身后传来一名陌生男子的急切呼唤,“喂,腊梅,等一等!”
这谁呀?在这天涯海角之处,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韦腊梅很是纳闷,不由放慢了脚步。她背过身去,看到在离自己不足五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位年轻男子。他西装革履,皮鞋铮亮,大肚便便,膀大腰圆,尤其是那个圆圆的大脑袋显得油光可鉴。他手里拿着一副墨镜,宽阔的面庞就像一个偌大的足球场。一双浓眉大眼闪射着咄咄逼人的睿智之光。
“哎呀,真的是你!”那人哈哈大笑,大步流星匆匆走来,伸出一双大手做握手状。
韦腊梅有些退缩,怯怯地把手往身后放了放。这才腾出功夫,定神细视眼前这位高人,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
“怎么了,老同学!不会这么健忘吧!”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是他,一定是他。韦腊梅脑海里经过一番努力搜索,终于做出结论。也难怪自高中毕业,一别就是七八年,却道相逢不相识。
“你是……”韦腊梅故意装作不认识。
“老同学,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沙毛毛啊!”说罢再次伸出手去,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双手。
“来吧,上车聊!”
这次,韦腊梅没有犹豫,顺从地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毕竟他乡遇故知,她的心里是又惊喜又激动。
车子快速地向前行驶着,炫目的霓虹灯向后疾驰而去。两人一边开心地交谈着别后重逢的喜悦,一边回忆着同窗数载的美好时光。
一路说着笑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车子在一家西餐厅门前停了下来。
初次见面就让人家破费,韦腊梅死活不肯,但禁不住沙毛毛的盛情邀请,她只好客随主便入乡随俗,让他尽尽地主之谊。
待二人坐定,咖啡端上来了,饭菜也端上来了。花花绿绿的几道菜,除牛排外,韦腊梅居然大多叫不出名字。更为尴尬的是,她竟然不知是左手拿刀还是右手执叉。好在有沙毛毛的现场指导,才打破了刚刚的僵局。沙毛毛满面春风眉飞色舞,近乎有些忘乎所以,因此话语很多。西餐味道不错,韦腊梅只顾埋头吃饭,并未插上许多话语,反倒成了一名忠实听众。席间,沙毛毛劝她喝点红酒,她婉拒不从,她知道此种场合,红酒价格必定不菲。
夜,渐渐深了。当二人品罢最后一杯咖啡,就驱车往回赶了。在沙毛毛的一再坚持下,沙毛毛送韦腊梅回到出租房,方依依不舍地离去。
又是一个灯火辉煌的黄昏。
韦腊梅下班回“家”时,隔着老远就看见出租房前的马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奔驰车。沙毛毛一见到她,就“腾”地一声从车上跳下来,扬了扬手中的包,微笑着对韦腊梅说:“老同学,前天只顾吃饭了,忘送礼物给你了,真是失敬至极!”
二人进屋落座。沙毛毛环顾四周,一下子惊呆了。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一张简陋的单人床,两把塑料椅,简易桌子摆放着暖水瓶和玻璃杯,门角放着一个盆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虽然寒酸,但利落整洁。
当沙毛毛“嗤”的一下拉开手提包的拉链,这次轮到韦腊梅惊呆了——里面装着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和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万望笑纳!”沙毛毛一本正经地说。
韦腊梅断然拒绝:“别,千万别。这么贵重的礼物,恕我不能收下。再说,这些东西,对我一个打工仔来说,实在也起不到任何用处。”
“同学一场,就一点也不赏脸?”沙毛毛有些生气。
“这样真的不好,无功不受禄,实在不敢当。”韦腊梅再次回绝。
如此几次,只得作罢。二人安静地坐下聊了聊各自的近况。
韦腊梅知道沙毛毛对自己的心思。但她明白,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她不能对不起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但她很佩服沙毛毛的胆量和魄力。白手起家,身价千万,这哪是当年那个吊儿郎当,一副玩世不恭的学渣形象啊?让她犯疑的不止这些,还有他快三十而立了,为什么没有找到意中人。尽管沙毛毛一再说,这些年只顾忙着干事业了,婚姻大事却耽搁了。
夜晚十点的钟声准时扣响。沙毛毛起身告辞,随手放下一张名片:
“腊梅,我的公司期待你的加盟,随时欢迎你的到来!静候佳音,请你不要让我失望!”(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