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夏,大齐新皇赵峥登基。
“新皇大赦天下倒真是时候,家里都快吃不起饭了。”
“可不是,这已经多久没有减负减税了,先帝屯粮打仗,倒是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
“呸呸呸,这话可不能乱说,被别人听去了诛你九族。”
“你瞧我,喝多了,说话都没有个把门的。该打该打。听闻新皇与皇后少年相识,如今倒也算得上是伉俪情深。
“皇后娘娘与陛下青梅竹马,不知道拒绝了多少高官小姐。之前还是王爷时,偌大的王府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陛下大婚时,轰动一时,折煞了多少深闺梦里人。”
“说起来,皇后娘娘还没出阁前,可是我们大齐第一美人。
客栈里沸反盈天,不难看出对新皇登基充满着期许。
只是比起旁边的热闹,一袭红衣的巫歌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喝着女儿红,垂下的双眸让人看不清神色。
面前的坐下ー个人,巫歌这才抬起头,看清楚来人是谁后,继续着酒,举止洒脱,饮酒豪迈。
白彦看她还打算喝酒,就抬手摁了酒壶,颇为无奈道:“如何未跟南怀将军一齐归来却在此吃酒?”
巫歌见他如此也没恼:“不想罢了。途径此处想到这家女儿红口感极佳,就来喝一杯。”
巫歌顿了顿,“他应该好久没有喝到这家的女儿红了,从前总念得紧。”
白彦了然。
巫意公子当年才情与当今陛下齐名,是个难得的将帅之,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便是饮酒,也是不让人前,可惜,这世上已没有了巫意。
世人都说陛下赵峥与皇后娘娘楚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却不知道还有同样一起长大的,还有巫意巫歌。
三年前,在巫歌遇害,大公子躺在巫歌怀里再也没有醒来。身白衣半边被血侵透。巫家两位男儿,皆死于这场意外。
天子脚下,如此放肆的行凶,除却几位皇子,不做他想。
伴君如伴虎,骑虎难下有之,却不知是小人更难缠,还是小鬼更难送。
巫家兵权盛极一时,巫意声名在外,早不知挡了多少人的去路。
2
从那以后巫歌就变了,从一个被绣花针扎一下都要人哄半天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铁剑刺伤都一声不吭的女将军。
巫歌儿时被养的很好,玉雪可爱,巫家上下宠的没边,便是大将军都给她做马骑了一圈又一圈。
她那时是很爱笑的,笑起来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可后来的巫歌,身后再也没了倚仗,也很少再笑了。
战场清苦,成年累月的风吹雨淋,从不见她叫苦,也从不听她说想家。
她已经没有家了。
巫歌拎着壶女儿红,回了将军府。
这三年她从未回来过,看着熟悉的陈设,竟一点也没变,恍然间像还是当年,阿爹和哥哥在等自己吃饭,谁也没有离开。
“自从当年夫人难产仙逝后,府里一直都是管家和刘嬤嬤在打理,就是小姐不在的这些年,也把府邸打理的跟以前一样,一直在等着小姐回家。”白彦道。
巫歌应了,慢慢往前走着。
沐浴过后,巫歌独自来到祠堂。
将军府祠堂里有四个灵位,将军,将军夫人,大少爷以及......小姐的。
巫歌当年亲自找人安置了自己的灵位,三年前她从未想过还能回来。
“阿爹......阿娘,哥哥......”
“我现在是大将军了,大齐唯一的女将军,歌儿什么呢?”巫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她突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刘嬷嬷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小姐,你瘦了。”刘嬤看着巫歌出来,强忍着泪水说。
“那日后就仰仗刘嬷嬷把我养胖了。”巫歌安慰道
“是是是,老奴无不尽心的。”
祠堂旁的大树两道黑影,树上那人看着巫歌,低喃:“她瘦了旁边的人听得不真切,还是提醒道:“皇上,该回宫了。”
半晌,两道黑影随即离去。
3
巫歌再次见到赵峥是在他的登基大典上,五爪金龙,黄袍加身。
当年的赵峥是先皇最喜欢的嫡长子,从小就当储君培养,一言一行都要求十分严苛。
巫歌那时总喜欢缠他,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眼睛,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瑞凤眼,微微上挑,总有一种温柔在里面。
可其实他并不温柔,甚至冷漠。
总是皱着眉头,一次次推开她。
当时懵懂,不觉情爱,可等知道了的时候,又没有办法回头。
父亲位高权重,又与他立场向左,总难两全。
可后来,有了楚茹。
巫歌才知道原来一向自恃盛高的赵峥也可以那样的对人笑,费尽心思,温声细语,那是她不曾有的优待。
可楚茹,恋的,却是大哥巫意。当年这样的四个人,就这么陷入僵局。现在,赵峥也算如愿以偿了。
巫歌苦笑一声,察觉到大臣们似是而非的打量。
也是,当年京城上到皇上下到衙吏,谁不知道巫歌的肆意妄为,哪怕是当今的皇上,也被巫歌纠缠过。
当年年幼,巫家又极尽宠爱,巫歌不知一次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截住赵峥的车架,闹得人尽皆知知。
巫歌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地等着大典结束。
大齐民风开放,女子也有参政议政的权利,只是入仕没有男子容易而已,否则巫歌也不能做到大将军。
只是在其位谋其政,任何人没有优待的可能,巫歌还需上早朝。
这日,巫歌下了早朝,就看见陛下的随身太监阿福向她走来。
阿福打小就跟着陛下,当初巫歌为了赵峥可没少为难他,转眼间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太监也已经成了大总管。
“将军,陛下已经在御书房等你了。”阿福微微弓着身子,恭敬地说。
巫歌似要说些什么,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带我去吧。”
巫歌到御书房时,赵峥正在看书,慵懒地斜倚在暖榻之上,神色懒散,五官锐利,线条分明。
他其实一直如此,看书时就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总是懒懒散散的,看着有些漫不经心。可偏偏课业又十分厉害,让人无话可说。
以前和哥哥在宫中做伴读时,巫歌就常常痴痴地看着他,当时的太傅还为此罚过她抄女戒,骂她没有女子的矜持守礼。
当时年纪尚小,只是觉着他好看,便想多看几眼,哪里是父子说的那般。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了。
巫歌跪下,双手抱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
巫歌谢恩却没坐,恭敬道:“君是君臣是臣,君臣有别,不可乱了规矩。”
赵峥看着她低头俯身的样子,叹了収口气道“三年前,你有东西落在我这了。”
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朱红的漆,木撰的一个巫字。
巫歌打开盒子,就见一只锋利的匕首。
巫歌知道这个首,名为流光,是大齐著名的兵器铸造师玲珑大师,在世上打造的最后一把首。是当年哥哥所绘图纸,赵峥取得名。
只不过,三年前巫歌夜闯赵峥的府邸,用这只ヒ首架在他的脖子上愤怒地质问:“赵,赵峥,皇太子,真是不亏为太子!”
当时巫家遇险,最大的可能便是皇太子一党假借南彊之手拔除党羽,巫歌怎能不恨。
她没能杀了他,流光割破了他的脖子,却被她抽回割断了自己的发。
鸦青的长发,从耳后齐齐断开。
“如你所愿。”流光被随手扔在地上,巫歌扬长而去
那是巫歌与赵峥的決裂。
思及此,巫歌便跪下道“陛下,微臣有罪,当年痛失亲人,言行不妥,还请皇上治罪。”
“这是你当初落在王府的匕首,可还要?”
当年她走的決绝,并未看见赵峰拎起她的断发握着流光的手经脉尽显。
他这样问,也不知道说的是它还是他。
巫歌低头道:“舍弃之物罢了,陛下不必入心。”
半晌,巫歌起身告退,宫殿宏伟,高低错落,台阶众多,她未回头,一如三年前。
等她离开后,赵峥轻抚着流光,缓地说:“你怎么就不问问他呢?”
4
一个月后,南彊遺来使臣来大齐,一恭祝新皇登基,二修两国之好。
南疆向来与大齐不和。
况且,大齐的战神父子当初就是命丧于南疆二皇子手中,这次怕是来者不善。
按照惯例,赵峥在皇宫御花园设宴款待使臣。
觥筹交错,一片欢声笑语。
巫歌若有所思地想着,就看见对面的使臣站了起来,向主位微微欠身。
“陛下,我南疆建朝千余年,与大齐比邻而居。吾皇实在不愿黎明百姓受着颠沛流离之苦,故而特我等前来修百年之和。为彰显我南疆诚意吾皇小女儿清河公主自请和亲,修秦晋之好。不矢知陛下意下如何?”
韬光养晦,此时也别无他法,大齐征战已久,民有所伤。
赵峰沉吟了ー下:“却之不恭,为表我大齐礼节,愿将樊明郡主与南疆四皇子和亲。”
“尊的陛下,吾皇已有人选,还请谅解。”
“哦?”
“回陛下,正是驻守在北翟的女将军巫歌,实在让四皇子心慕不已。”
赵眼底蓄起暗流,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左相道:“这巫将军身居重职,贸然和亲恐怕不妥,稍后再议,使者不妨尝尝我大齐的酒,别有番风味
席间觥筹交错,再此热闹了起来。
次日早朝。
“和亲,倒不失为安养生息之法......”
先帝征战已久,民生凋敝,实难开战。“巫歌父兄都战死沙场,巫歌一届女子驻守边疆。且又为我朝大将军,如何使得?”
“边关险要,若巫歌有异心,那她将会是南彊最锋利的一把刀。”
赵峥看着群臣争来吵去,怒斥道:“我大齐何须如此委曲求全。各位爱卿既没有结论,便退朝罢。”
诸位大臣一时安静,不敢再说些什么。
巫歌上前一步跪下说:“启禀陛下,微臣愿意和亲。”
赵峰看着她极其认真的声色,冷笑道:“退下。”
巫歌还欲言,赵峥冷眼扫过来,她定定的回视,笑道:“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大齐......”
“大齐如何?”
群臣缄默,未有敢言。
天子之怒,巫歌没再顶撞,跪在地上久久未曾起身
赵峥拂袖快步离开。
南疆想要与大齐开战,假借和亲实为引战。大齐亏空已久,难说会不会硬碰。
巫歌心中自有考量,她去和亲,一来作为缓兵之计可以给大齐一个体养生息的机会,二来不管当年父兄的死到底与赵峰有没有干系,却是南疆四皇子的刀,了巫家人的血。
只是巫歌没有想到赵峥竟然拒绝了,大齐禁不起又次的战乱了,她明白,他当然也明白。
5
巫歌回到将军府不久,阿福带来陛下口谕:“将军自打回京一来,一直兢兢业业。朕实不忍心将军如此辛苦,特准将军体息一月,在府中修养。”
变相的软禁,不让她出府,赵峥这是想做什么?
京城的形势发紧张,哪怕不能出府,也能从白彦口中得知一些传闻。
比如原来那个和亲公主早已有心之人,人已经私定终身。
比如皇上震怒,在朝堂上斥责南疆使者如此羞辱大齐意欲何为。
再比如南疆使者离开京城決口不提战之事。
巫歌看着白彦絮絮叨叨地说这些事时,不禁冷笑。
南疆有意而来,怎会让和亲的公主与人私定终身,这中间,怕是不知道有多少双手。
三个月后,朝廷收到消息,南疆大举入侵,禹城,灵州等地接连失守,一时间朝廷上下人心惶惶,谁也没想到南竟会如此迅速开战,显然有备而来。
赵峰披上战袍,在大殿上捆了一个言官,执意御驾亲征。
南疆人向来狡猾又多是游民,一打即散,不好攻击
巫家历来善于兵法,少时赵峥曾见巫意慷慨陈词,提及南疆却是牙切齿。
巫意生的俊朗,是少有的好颜色,才学超人,博学广识,最出名的,却不是他的谋略,而是他的容貌。
巫家人个个都是好相貌,一张脸遮去了许多的风华。直到巫意死后,文人撰笔,提及此人,才惊觉介武夫,却也是文采卓然,不让五车。
当年南疆来犯,巫歌父亲以身犯险,以自身为饵,后方包围南疆军队,让其退无可退。
可计划有变,军有叛徒,计划泄露,最后父亲死在南疆弯刀之下,巫意支援不及,也没能破出突围。泄密的是一个小官,随行监察,后来,他死在了巫歌的枪下。
巫家的沧浪银枪,过血不沾,他的血顺着喉管汇成一片血泊。
赵峥出城次日,巫歌便被皇后娘娘的谕旨召进宫中。
楚茹见她拘谨,便取笑道:“没想到,你去了趟边疆,倒是规矩了不少。”
前几年巫歌哪里会这么规矩,到哪里都是一副跋扈的样子,巫意又极喜欢宠着她。
巫歌当年恋慕赵峥,现下与她相处,多少有些不自在。
“并非臣规矩,只是始终君臣有别。”
“罢了,你跟我来。”
巫歌跟着楚茹来到寝殿。
只见楚茹转动花瓶,赫然出现一个密道入口。密道狭窄,却并不难行,没过多久便豁然开阔出口竟是相府的假山!
还没等巫歌开口,就看见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过来,抱着楚茹高兴地说:“娘亲娘亲,你来了。”
巫歌颇为惊讶,“你?”
楚茹一笑,抱起小男孩,笑道:“叫姑姑。”
“姑姑。”小男孩乖巧的应了。
“当年朝中结党营私,错综复杂,你哥哥也没有办法。”
“我想告诉他的,只是还没来得及他就奔赴战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哥哥与你……”
“他是注定要当大将军的人,我拦不住他。”
“那孩子?”左相怎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陛下向我提亲了,他想留下这个孩子,保住巫家的血脉。”
“可赵......”赵峥心悦与你,怎会如此作为。
“陛下的计划里,我现下怕是个死人了。”楚茹笑了。
“娘亲为什么要死呀?”小孩子奶声奶气。
“远道乖,娘亲说的玩笑话。”楚茹摸了摸孩子的头。
“远道?巫远道?”巫歌沉吟。
“是啊,陛下取的。”
进入屋中,三个婆子正守着一个小女孩睡午觉楚茹把怀中已经睡着的孩子放在榻上,两个孩子睡在一处。
“此次出征,若凯旋而归,你当如何?”巫歌不知道。
“当年你父兄之死,陛下并未参与,甚至勒令我父亲,不得参与此事。南疆险战,陛下几次给巫将军截断后方刺杀,可最终还是没能力挽狂澜”
当年战事,却有几次粮草被劫,后来都被截回,巫歌一时无言。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巫歌回到将军府时夕阳正红,她定定的看着,身影未动。
6
边疆,长河落日,红透了半边天。
“来人,将孙尚书打入大牢,抄家问斩。”贪污粮草,克扣军饷,死不足惜。
赵峥御驾亲征以来,已经斩杀了不下十位官员。
战场势力错杂,他早有清理之心。
南疆水草丰美,可扛不住春冬两季,且药草极少,一旦染病难以治意,一旦男丁离开,部落便无守卫,防守薄弱。
赵峰几次出其不意,南疆军队节节败退。
月后,南疆递交降书,赵峥休整边疆,自御驾亲征以来,已有小半年。
盛夏出征,薄春时归,冬雪寂然。
离京还有六十里时官道上一人纵马奔来,赵峥打马向前迎了上去。
哪想那人弃马纵身一越扑进他的怀里。
春日风寒,她的脸毫无血色。
“怎么如此就出来了,也不穿的厚实些。”赵峥将她拢进怀里。
“等不及了。”巫歌低低道。
赵笑了,将她抱的更紧些。
进京后百姓夹道欢迎,巫歌坐在马车里看着赵透过帘子看着那一张张的笑脸。
赵峰生的高大,五官凌厉,不笑的时候多少是有点骇人的,黄袍加身后有多忙于朝事,整日看着群臣争论不体,就渐的喜欢蹙眉,总有些不符年纪的老沉。
可其实他是很好看的,剑眉星目,凤眼狭长。
少时看着只觉温柔,现下五官凌厉了些,又觉俊美逼人。
少时几位皇子辩论,老学究满脸严肃的问着何为民心,何为民意,何为民情。如何聚拢,如何采纳,如何觉察。
一个个问题抛过来,几位皇子说的滔滔不绝,其中不乏文采斐然者,却未曾得到老学究的肯定。
唯独赵峰,赵峥只说了一句话,老学究难得的笑了笑。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或许哪怕是少年时,他也没有想过,要让大齐人,死在大齐人的手里。
是以当年几次相助中立的巫家,是以几次截断后方,不想我军战士如此损耗。
是以而今破釜沉舟,拼上国库,也要求一个百姓安定。
是以痛定思痛,大改军纪,破除阶层壁垒。
大胜归来,本是件好事,可自从陛下御驾亲征,月后皇后娘娘忧思过重,久病缠身,药石无医。不久后皇后病逝,举国同丧。
药石无医的皇后娘娘正在绣着一件绯红的嫁衣,针腳细密,颜色绯然。
7
半年后,七月初七,乞巧佳节。
陛下迎娶大将军,巫歌一袭嫁衣,嫁进了皇宫。
嫁衣艳丽,针脚极佳。
昔日左相之女女红享誉京城,这一袭嫁衣怎不让人惊叹。
巫歌没有长辈,无人送嫁,楚茹不能相陪,为她绣了一袭嫁衣。
“我那个妹妹啊,看着是个泼皮,可却是最体贴温柔的。”
楚茹看着族谱上的名字,眼泪滑了下来。
巫家嫡长子巫意之妻楚茹,嫡长子巫远道,嫡长女巫然。
你这个妹啊,真的是个泼皮啊……
大婚礼节繁复,巫歌累的眼睛睁不开。
赵峥回来时就看见巫歌躺在床上,用如意称开了她的盖头,赵峥笑了。
巫歌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一口酒渡进来,还未睁眼便听见赵峥说:“交杯酒,咽下去。”
她乖乖的咽下去了,继而又睡了。
赵峰看着她睡着的脸嘴角勾起,少时相遇,她总是喜欢缠着他,后来再长大一点,便不再那么缠着他。
巫家虽执掌兵权,但不管中立与否,我大齐的将士,都不该如此死在大齐人手里。
当年一次一次推开巫歌,他也不是没有回头的时候,只是回头又能如何。
没有绝对的能力,他也无法两全。难说巫家会不会同意,母族会不会同意
次次看她离开,看她难过,赵峥就想着,下次,下ー次,她再红着眼,他就不推开她了。
哪怕舍了这滔天的权势,舍了这多年谋划,哪怕退居人下。
可后来,巫歌再也没有回头过。
巫家想来敢爱敢恨,放的起拿得下,可赵峥却再也不能放下了。
他何尝不知大齐征战已久,他何尝不知民生有伤,他何尝不知,可那又如何。
巫歌幼时长的讨喜,别的皇子总喜欢逗逗她。
再长大ー点,不管是为了权势还是为了别的什么,都有意无意的陪在她身边。
可巫歌那时只喜欢粘着他,他却一次一次推开她。
加冠礼后母妃问他,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他也问,你有什么想要的?
有什么想要的?却突然想到她笑的明媚的眼。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她。
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的。
当年事,难说因果,可现下这个人,她就是我的。
第二日,巫歌醒来,头饰虽已经卸了,可赵峥压住了她的头发,她起得太急,扯到头发,惊叫了一声。
“将军莫怪,是朕莽撞了。”赵峥笑道。
赵峥很少有这么笑的肆意的时候,巫歌看的红了脸
午间在梳妆台上看到了装着流光的盒子,打开流光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
“愿吾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愿吾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作者:颂桃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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