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华西都市报记者 王国平 实习生 周梓莹
近日，关于第一艘国产航母的消息不不断引发外界关注。
事实上，中国人意识“飞机载舰”价值的时间并不比西方晚。早在20世纪20年代，中国就有了最早的航母——水上飞机母舰和第一代“海军航空兵”。
对于水上飞机母舰，海军史研究会长、军舰史学者陈悦表示，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理解，第一它和航空母舰是发展的两条支线，后来飞机母舰停止发展。第二，飞机母舰是航空母舰的雏形，可以说是早期航母。
对于两种“母舰”来说，他们的作用都是载着飞机抵近目的区域，扩大飞机的作战半径。
中国的第一艘航母从辽宁驶出，第一艘国产航母出生在辽宁，也许是一种巧合中国第一艘“航母”“镇海”号水上飞机母舰也在出自东北——张作霖时代的东北海军。
1、从“水上飞机母舰”到“航空母舰”
水上飞机母舰，故名思议是搭载水上飞机的母舰。飞行时需要用起重机将飞机吊入水面完成起降。
水上飞机的研制几乎和路上飞机是同步进行的。比如现在大名鼎鼎的波音公司，就是因为生产了一种水上飞机被军方看重而赚了第一桶金。
一战之前，因为路上飞机的航程有限，欧洲国家就用水上飞机在水上起降完成侦查任务。为了能够抵近目的地，装载水上飞机的船舶就应运而生，这就是飞机母舰。
根据现有的记载，1912年英国海军把一艘老旧的巡洋舰改装成了世界上第一艘可容纳飞机的船只。此后，英国海军又征用3艘在英吉利海峡营运的渡轮，全部改装成可以装载水上飞机的军舰。
水上飞机母舰的出现，提高了舰队的预警、侦查甚至打击能力，其他国家也借鉴了英国这一模式。
一战爆发后，各种新式武器也开始井喷出现。
随着战争的发展，英国海军出现了一艘处于水上飞机母舰向航空母舰过渡阶段的新军舰。
当时英军希望能重新设计一种军舰，可以起飞路上战斗机。1917年3月，英国海军将建造中的大型巡洋舰“暴怒”号改建为飞机母舰时，特地将前主炮被拆除，在舰体的前半部加装了69.5米长的飞行甲板，铺设了木制的飞行跑道。
改装后的“暴怒”号共搭载10架飞机：6架路上战斗机和4架水上飞机。
1918年7月19日，七架飞机从“暴怒”号上起飞，攻击德国的飞艇基地，这是舰载机第一次从母舰上起飞发起的战斗攻击，显示出了新型母舰的巨大威力。
“暴怒”号。
不过当时飞机无法返回母舰，只能去陆地的机场着陆。
“暴怒”号的改造，给航空母舰的出现提供了重要借鉴，这一切都体现在1918年5月改造成功的“百眼巨人号”上，这是世界上第一艘具有全通飞行甲板的航空母舰，这种结构的航母被称为“平原型”。百眼巨人号入列后，第一次世界大战已经接近尾声，没能参加实战。
海军史研究会会长陈悦、舰船史专家陈悦说，水上飞机母舰和航空母舰都是移动的飞机场。 对于飞机母舰，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理解，第一它和航空母舰是发展的两条支线，后来水上飞机母舰停止发展。第二，飞机母舰是航空母舰的雏形，可以说是早期航母。
不过陈悦介绍，由于航空母舰的技术要求更高，以及对飞行员的要求也很高，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水上飞机母舰都有很大存在空间。
比如日本，也在一战前开始改装出水上飞机母舰，到1945年为止，日本海军总共拥有过六艘水上飞机母舰，其中五艘参加了太平洋战争，还有部分水上飞机母舰被改装为轻型航空母舰，但最终全部被击沉。
2、中国海军历史上第一艘水上飞机母舰
辛亥革命后，前清的海军完全被民国政府继承。虽然当时有统一的海军部，但由于军阀割据，对基地依赖性极强的海军，也只能依附军阀而存在。
民国初年，中国正处在军阀混战的局面，对于武器发展而言，战争在客观上促进了海军的发展。
在第一次直奉战争期间，张作霖曾被直系海军的舰炮打的抱头鼠窜。因此在1922年8月，张作霖开始组建“东三省保安司令部特设航警处”，这就是东北海军的管理机构。
当时张作霖委任留学日本江田岛士官学校的爱将沈鸿烈为航警处少将处长。
当时东北海军仅有江防舰队，为了壮大海防力量，沈鸿烈通过购买、胁迫、策反等手段完成对东北海军的构建。其中在1923年和1924年，分别通过烟台的政记轮船公司购入了两艘旧式运输船，因为张作霖曾被北洋政府授予“镇威上将军”的称号，因此沈鸿烈就把两船命名为“镇海”号和“威海”号。在1926年吞并渤海舰队的过程中，东北海军又得到了当时中国最强大的“海圻”、“海琛”、“肇和”号三艘巡洋舰。
陈悦说，虽然东北海军已经初步建立了一只力量客观的海军力量，但同原闽系人员控制的中央海军相比仍然处于下风。
沈鸿烈是在日本度的海军学校。甲午战后，日本海军一直和世界保持着同步更新。在他毕业回国的时间，正是日本开始改装水上飞机母舰的时期。
沈鸿烈把家底巡视一遍发现，自己还有一个水面飞机队，飞机是当时东北军从法国购买的“施来克”FBA-19型水上飞机。
陈悦说，该机是当时世界上飞的最高的水上飞机，这款飞机法国一共生产了9架，其中8架被奉军订购。
于是这位自幼勤奋好学，18岁时考中秀才海军少将便把当时的舰载机理念应用到东北海军，对“镇海”号进行改装。
陈悦说，虽然当时已经有了正规的航空母舰，但是水上飞机母舰的技术简单，花费少更适合军阀的选择。
1926年，改装后的“镇海”号在前后货仓甲板上搭载上两架“施来克”FBA-19型水上飞机，这就是中国海军历史上第一艘水上飞机母舰。
“镇海”舰上的“施莱克”水上机。
另外，原属渤海舰队运输船的“华甲”号则被改造成了中国第一艘“两栖攻击舰”，她能搭载8架“施来克”水上飞机、14艘小火轮、士兵1000人的“两栖攻击舰”。
在1928年之前，这是中国唯一的两艘水上飞机母舰。
3、首次投入实战
“镇海”号改装好后，很快就应用到实战，但是“华甲”速度不够，最多只能跑10节，所以改造后没有参加军事行动。
陈悦说，在北伐战争期间，东北海军有四次大的南下长途奔袭作战经过，攻击已经归顺国民革命军的闽系海军。
作为当时中国海军的先进军种，“镇海”号参与了全部的攻击行动，创造了中国海军史上的诸多第一。
1927年3月27日，北伐军刚刚进驻上海，沈鸿烈就带着伪装成意大利巡洋舰的“海圻”舰和伪装成商船“大昌”的“镇海”号炮击了停泊在吴淞口的闽系海军舰队，击伤巡洋舰“海筹”，并在返航途中顺便俘虏了闽系海军“江利”号炮舰。
这是旧中国海军在内战中第一次海战，也是第一次海上俘获军舰。
伪装成商船“大昌”的“镇海”号。
同年5月，东北海军“海圻”、“镇海”、“肇和”、“威海”4舰又一次南下攻击吴淞口，但闽系海军已提高警觉，东北海军未能得逞。
7月22日，“镇海”、“威海”两舰秘密进攻连云港。
这一次“镇海”舰上搭载的水上飞机首次起飞投入实战，对海石、新浦等目标投下了数枚炸弹。
陈悦说，虽然这次投弹没有造成什么物质损失，但这种作战方式在当时给敌方造成很大的恐慌。
当闽系舰队闻讯前来迎击时，两舰已经先行撤退。这次撤退中，再次俘虏了一艘北伐军的运输船“三江”号，除了17名船员，船上还载有数万册三民主义书刊，8000套军衣、1000套雨衣、20箱水壶以及5支马枪，此仗东北海军收获颇丰。
9月3日，“镇海”等四艘军舰再次南下上海，搭载的水上飞机第二次升空作战。这一次飞机深入黄浦江，轰炸了位于高昌庙的江南造船所。
“这给当时的上海各界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势，舆论一时哗然。”陈悦说。
1928年5月，“镇海”舰的水上飞机再次轰炸高昌庙。
吸取教训的闽系海军，迅速起飞已经提前布置的“甲三”、“戊二”两架自产的水上飞机拦截，东北海军飞机被打退，但是“甲三”号的机翼被击伤。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有记载的海军航空兵飞机之间的空战。
陈悦说，由于水上飞机母舰的亮相，当时东北海军在海上制空权拥有着绝对优势，闽系海军迫于压力将主力退入长江避战，北伐军海上交通线被完全阻断。
4、自沉海底 为抗战做最后贡献
“镇海”号的实战成功带动了当时一股“飞机母舰”热。
1917年末，当时的海军部利用福州船政局闲置的前清鱼雷、铜元车间，改建为飞潜学校，这是我国第一所培养飞机制造专业人才的学校。
仅一年多，在1919年国产水上飞机就已经研发成功，这所学校连同飞机当时也被闽系海军掌握。
1928年，闽系将缴获自直系军阀的武装运输船“决川”、“浚蜀”号进行改造，分别命名为“德胜”、“威胜”号，在两船尾部增装水上飞机维护平台及吊车等设施，可以搭载一架小型水上飞机。
此时，北伐战争已经处于尾声。
1928年6月3日，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死，12月29日，张学良宣布东北易帜，东北海军成为南京政府海军的一部分。
1930年10月1日，英国交还租借地威海卫，当时外交次长王家桢等人率领东北海军陆战队的一个大队乘坐“海琛”和“镇海”舰前去接收。
“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海军各舰转移至青岛，被编为海军第三舰队。
1937年12月26日，全面抗战开始后，已是青岛市长的沈鸿烈决心实行“焦土抗旱”，下令“镇海”舰等第三舰队自沉于青岛小港码头，舰炮被拆卸由水兵组成炮队继续作战。
中国第一艘飞机母舰自此沉入海底。
原东北海军的另一艘飞机母舰“华甲”号因为太为陈旧，沈鸿烈在1933年将其租给政记轮船公司作商船，改名“中华”。抗日战争爆发后被日本征收，改名“榆林丸”，1945年1月21日被美军击沉。
曾载运过孙中山灵柩渡过长江抵达南京奉安的“威胜”号则和“得胜”号飞机母舰，一起在1937年8月12日，自沉于江阴防线阻滞日军，为抗战做出最后的贡献。
至此，水上飞机母舰这一航母早期形态，在中国销声匿迹。
载运孙中山灵柩渡过长江抵达南京奉安的“威胜”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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