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昱,是大梁皇帝。
作为父皇母后的唯一一个儿子,我从小便是太子,在千宠百爱中长大。
可一切在我十岁那年突然转变,父皇在狩猎中为救我而亡,他很爱我,死之前还安慰我让我不必自责,我泣不成声。他也很爱母后,弥留之际,嘴里一直念叨着母后的闺名。
回宫之后,我一直不敢见母后,怕她怪我恨我,那时的我没想过还会失去更多,更没想过当上帝王以后才是失去一切的开始。
我十岁登基,皇叔辅政。
那年,母后召了太傅之女沈昭昭入宫,她比我大五岁,我知道意味着什么,如果不出差错,她应该就是我未来的皇后,因为她适合。
十一岁那年秦国来犯,杨将军出征。皇叔说长安可能不保,让我迁去洛阳暂避。我说我要守在这里,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是父皇留下来的江山,我得守着。
我其实很害怕,害怕自己就成了亡国之君,我害怕我守不住,但是我每天还是得若无其事上朝,人心不能动荡,我想。
沈昭昭经常带点心来看我,她或许看出了我内心的恐惧,但她是一个很安静的姑娘,也只是无声给我磨墨,一直陪着我。
有一天沈昭昭匆匆忙忙跑来找我,我第一次看见她如此失态的样子,她说的话更让我如坠冰窖。
她说,皇叔造反,母后已死。
我顾不上什么帝王威仪,跌跌撞撞跑到兴庆宫,这是父皇死后我第一次来到母后宫里,我拉着母后冰凉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哭,即使心里痛苦万分。
我跪坐在母后床前,把头靠在她身边,像小时候一样。沈昭昭来的时候,她的眼神里带着怜悯,轻轻喊我:“陛下”。
我没有应她,又听她说到:“太后娘娘从来没有怪过陛下,她和我说她很爱您,只是先帝死了,她怕看见您彼此心里难受,才没有来找您,您勿要自责。”
我慢慢起身,过了很久才稳住快要晕倒的身体,轻声道:“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也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你不要害怕,没事的”,我很明白这个时候容不得我一丝软弱。
兴庆殿被围,皇叔坐在主位上和我谈条件,无非就是让我乖乖退位,说我年纪太小不堪重任,不然就杀了我之类的。
我安静听着,面上露出轻蔑神态,一点一点拖延着时间,即使袖子里的手忍不住颤抖,突然,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覆在了我的手上,转而紧紧拉住了我,是沈昭昭。
因为年岁相差,这时候的她比我高出一个头,我抬头看了一眼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丽温柔的脸,我突然觉得不害怕了。
沉默半晌,我想了一下措辞,冷静开口:“皇叔,你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我又说到:“杨将军,收网吧”。
其实我早就查出父皇的死并非意外,杨将军在三天之前已经打败秦军并且秘密归来。我并非什么天生的帝王之才,只是我相信父皇留给我的沈太傅,他为我想好了一切并且送了女儿进宫陪我护我。
皇叔王府抄斩那日,我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城楼,我想,我还是成了一个孑然一身的帝王。
我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拼命学如何做一个好帝王,十五岁那年,太傅摸了摸我的头,说怀瑾长大了,越发有帝王的样子了,该还政了。
我忍住眼眶里的湿意,朝太傅郑重一拜,“太傅于我,等同亚父”。
太傅连忙拉起我,颤声道:“皇上,老臣不曾求过你什么,只求你以后善待昭昭,她从小,就是为进宫培养的,老臣和先皇选中了她,却从来没问过她愿不愿意。”
“太傅放心,沈姑娘为朕付出良多,朕必好好待她”,我说。
我十六岁的时候,大臣纷纷谏言,说陛下已成年,后宫空置已久,该选妃立后了,我想起了沈昭昭,母后死后她便出宫了,只等我成年进宫。
我立了沈昭昭为后,没选其他妃子入宫,大臣即使诸多不满,但看我年纪还小,并且好歹立了皇后的份上,没有过多计较。
我以前一直在想,我一定要娶心爱的女子为妻,和我父皇母后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我此刻心里很清楚,我对沈昭昭没有男女之情,只是我不忍辜负。
我和沈昭昭大婚那天,百官朝拜,我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向高台,这几年我狂长个头,如今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了, 现在的她,穿着皇后的服制,雍容又美丽。
看着她微微紧张却又一本正经板着的脸,突然觉得,和这样的女子一辈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好像也不赖。
大婚晚上我走进延嘉殿,便看见沈昭昭规规矩矩穿着婚服坐在床沿,头微微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轻咳一声,她回过神来,连忙站起来拜我。
我扶住她,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也没说话,只是规矩坐着,我有点懊恼,早知道应该问一下别的大臣新婚之夜都是怎么和妻子交流的。
半晌,我转过去看着她的眼睛,:“朕……,不是,我第一次和女子成亲,不太会讨女子欢心,但是你放心,我既娶了你,就会一生一世对你好,你有什么心愿和我说,我是你夫君,会帮你实现的”。
说完,我略紧张的转过头,不去看她,却能感觉得到我的脸肯定红得不成样子,心里顿时觉得我这皇帝的脸面好像有点不保。
“噗……”,身旁的女子却突然笑出声,“我进宫前父亲说我一定要做好一个皇后,我便规规矩矩,只是没想到,我的小皇帝这几年没见,再见的时候这般有趣,我记得我小的时候,你还在吃奶,我还抱过你,以前都当你是弟弟,哎,没想到现在都这般大了”。
我听着听着有点不对劲,忍不住问道:“那你现在是当我是夫君还是弟弟?”
她愣了一下,摸了摸我的头,“当然是弟弟呀,你比我小那么多”,她微微蹙眉,似是思考了一下,考虑接下来的措辞,又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当好皇后,我知道你不心悦我,以后你有喜欢的人要纳进宫也没事……
听她滔滔不绝规划着以后,我突然有点生气,我都想好要和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了她居然当我是弟弟,一生气,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亲了上去堵住了她的嘴,还舔了一下……
挺甜的,我想。
我离开她的唇,转而把头覆在她耳边,轻声道:“那现在呢,还是弟弟吗,我的好姐姐。”
看着她红得快滴血的耳垂,不等她反应,我又含了上去,感受到她身体微微颤抖却强自镇定,我内心却莫名愉悦。
我也只是想逗她一下,没想干什么,可是当我快起身的时候她却抱住了我,我转头看她,她却偏过头去,似是不好意思看我。
半晌,她颤抖着说:“不是的,不是弟弟,我喜欢陛下,一直都喜欢,只是陛下不知道罢了”,说到这里,似是委屈,她的声音带了哽咽,却强扭着头不看我。
“我比陛下大这么多,以前从来不曾想过,只是陛下那年宫变,失去了母亲却反过来安慰我不要害怕,那时候我就在想,我想一直陪着陛下,哪怕陛下不喜欢我,”。
说着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睛红红的,“我是不是很自私,都没问过陛下喜不喜欢,我知道陛下不喜欢我,我……”,说到这里似是说不下去,眼里似是难过又似自责。
我叹了口气,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难过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大概丈夫都见不得妻子难过吧。
安抚好她的情绪之后,我把她抱起放到床内侧,替她盖好被子,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我内心一片柔软。
“睡吧,我睡外面”,我温声说,然后自己脱了外裳,熄了灯,躺到了她身侧。半晌,当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出声:“陛下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何出此言”,我不解。
“大婚之夜陛下都不愿意碰我,肯定是特别讨厌我,是不是怪我占了以后心爱之人的位置”,她的声音又带了委屈。
我没想过是这个原因,哭笑不得,解释道“我是怕你害怕,再说天色已晚,就想着早点休息,我没有讨厌你,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我不害怕,我喜欢陛下,想同陛下亲近”,她说得直白,我呼吸一窒,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惹得她一声轻呼,“这是你说的,别后悔”,我哑声道。
说完,我吻上了她的唇,床笫之间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虽然之前公公给我找了宫女教我周公之礼,但是我没同意,私心想着这事要和喜欢的人做才有意思。但是我看过画本,所以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唇很软,带有栀子花的清香,让我沉迷,吻得快喘不过气的时候,我放开了她,看着她嫣红的嘴唇和湿漉漉的眼睛,眼尾还红红的,我喉头一紧,心里暗骂了一声,又吻了下去。
我一边吻她,一边替她除去衣物,她不知所措抱着我,我上身只穿了一件中衣,我把她的手放到衣带上,“帮我脱了它”,我说。
她似是没想到还能这样,有点慌乱,想要推开我,颤抖着喊我,说不要,我只觉得一瞬间理智全无,入手的是一片细腻肌肤,美人含羞带泪躺在我身下,我心里想,去他的柳下惠吧。
我亲了亲她眼角,含去她的泪水,低声道:“别怕,可能有点疼,一会就好”,她抓着我的肩膀的手突然用力,大概是疼,我低头含住了她的唇,轻柔安抚。
后面发生的事情全凭本能,我以前也听说过英雄难过美人关之类的话,心里很是鄙夷,觉得我一个堂堂君主,就不能沉迷于这些,只是我没想到,这事居然这么舒服。
算了,就算偶尔沉迷于声色犬马,也应当无碍,我如是想。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每天无非就是上朝,和大臣商议事情,批阅奏折,无聊得很,但是我想当好一个君王,所以这些事情不得不做。
和以前不同的是,有了沈昭昭以后日子好像不会变得那么无聊了,她会陪我一起在树下埋梅子酒,上元节的时候我会带她出宫看花灯,在她走不动的时候背她回宫。
不久后,当下朝时太医传来她有孕的消息时,我又一次顾不得帝王威仪,急急忙忙跑到延嘉殿,看见她正靠在杏花树下的靠椅上小憩,纷纷扬扬的花瓣落到她的身上。
我停下脚步,看着树下小憩的女子,我突然想通了,我喜欢她的,我喜欢沈昭昭,我以前觉得和她成婚,此生不能和最爱的女子一生一世一双人,虽有遗憾,却不后悔。
如今才觉得,能遇到她,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去他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我不要和她相敬如宾,我要和她浓情蜜意,朝朝暮暮,相约白首。
我走了进去,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她狡黠一笑,抓住了我的手,“早就听到陛下的脚步了”。她睁开双眼,微微起身,勾住我的脖子,我配合着她俯下身来。
“谁家小郎君,生得如此俊俏,让姐姐摸摸”,她抬手捏了捏我的脸颊,我抓住她的手,亲了一下,斟酌道:“梓潼,我好喜欢你,你不要难过,以前是我不懂,我以后都给你补回来好不好”。
她愣住了,似是不敢相信,:“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别叫我陛下”,我打断她,“梓潼,我从来不在你面前自称朕,你以后也不要叫我陛下,叫我的字吧,怀瑾,我想要你这样叫我”。
她眼睛红红的,抱着我把头埋在我胸口,闷闷道:“你不知道,你少年登基,又生得如此俊朗,是长安多少贵族女子的春归梦里人,我年纪又大,嫁给你以后,总觉得配不上你,唔……”
没等她说完,我便用唇堵上了,看着她面红耳赤,我心情大好,哄着她叫几声怀瑾或者夫君来听听。
最后是她恼羞成怒却又对我无可奈何,骂我没个正形,我笑嘻嘻地叫她娘子,引得廊下走过的宫女低头偷笑。
后来梓潼给我生了个儿子,我取名兮明,这个孩子是带着我的梓潼的期许出生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朝中大臣纷纷劝我选秀都被我一一驳回,我只能更加努力,用政绩来堵住他们的嘴,我变得越来越忙,我急于让国家更加强盛,才能让兮明安安稳稳做守成之君,我不想他和我一般。
我批阅奏折的时候从来不避讳梓潼,她怕我累着,有时也会给我代笔或者帮我出主意,梓潼是这世间最聪慧的女子,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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