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柏凉薄的唇微抿，抬眸看向柳帛琬。
良久，他才开口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蔺柏没有回答柳帛琬的问题，她也不追问，点了点头：“你说。”
“从前，有个高门大户，嫡系有两个双胎出生的姐妹，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容貌出众。只是姐姐性格活泼，妹妹安静内敛。有一天，姐姐偷溜出府，在街上遇到了微服出巡的太子，太子对她一见倾心。”
柳帛琬已经猜到他说的两姐妹是谁了。
蔺柏的母亲便是开平王妃一母同胞的姐姐。
只不过，柳帛琬没有见过她，灵贵妃已去世好些年了。
“太子回去就求了皇帝赐婚，可姐姐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愿嫁给太子。于是……她求自己的妹妹顶替她的身份，嫁入太子府。”蔺柏唇角上扬，眼瞳却有苦涩的笑意蔓延。
柳帛琬身子猛然一震。
蔺柏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妹妹迫于姐姐的恳求和父母的偏疼，不得不答应顶替入宫。”
王妃与灵贵妃……竟还牵扯着这样一段秘辛？
那开平王妃与已逝灵贵妃的身份岂不是……
“生性安静单纯的妹妹顶替姐姐的身份嫁入太子府后。起初，太子对她还算不错，毕竟是自己求的赐婚。但太子真正喜欢的是姐姐那种性格，很快便对妹妹失去新鲜感，渐渐冷落了她。”
柳帛琬看着蔺柏，他从来盛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悲伤得近乎冷酷。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皇家的后宫倾轧如此残酷，一个曾经被太子专宠，后来却失宠的侧妃，可想而知，会是什么下场。”
柳帛琬心沉了下去，她开口，却说不完一整句话：“那……”
灵贵妃的死，和开平王妃有关吗？
“她死了。”蔺柏眼眶微红，呼吸也粗重了些许，“她为了保护自己锋芒毕露的孩子，死在了一个后宫十分得宠的妃子手上。”
灵贵妃，不是因急症离世的？
也是，元祜对外宣传自己死讯时，也是说急病去世。
皇家贵臣的消息，从来藏着不可告人。
“不过听个故事，怎地还伤春悲秋起来了？”蔺柏身子微微后仰，靠在车壁上。
他脸上又挂上了惯常的，不正经的笑意，好似方才那瞬间柳帛琬所看到的脆弱都是错觉。
柳帛琬深深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很久。
她想起蔺柏曾对她说过，母亲的死不是她的错。
世人，从来都是劝别人容易，自己做到难。
她想，她知道蔺柏要救的人是谁了。
院中，王妃轻叹一声。
“凌儿，从前种种，还是放下吧。”她眉目愁绪缠绕，“且不说本就是你亏欠帛琬，再者你表哥既然喜欢他，你又何必夺人所爱？”
元祜跪在地上，神情倔强：“正因为亏欠良多，才更要补偿帛琬。她心中有我，表哥不过是她报复我的筏子。娘！您难道就忍心表哥被如此利用吗？”
“这件事，娘帮不了你。”王妃苦涩地摇头，“凌儿，我与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从小便疼你，几乎是你要什么便给什么，养成你如今这万事不肯放手的性子，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娘……”
“当初我便与你说过，帛琬是个好孩子，让你跟她好好过，你却只当耳旁风，非要与那柳采柔纠缠不清，你说柳采柔对你有救命之恩，不可辜负，娘也就依你了。”王妃看着元祜，声音疲惫。
“如今真相大白，你又说，要补偿帛琬。可凌儿，你是否认真想过，帛琬她，真会想回到王府吗？”
被母亲一阵见血的拆穿想法，元祜身子一颤。
他怎会不明，只是不愿想。
他蹉跎那么久，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才失而复得寻到她。
要他放弃柳帛琬，无异于生生从心头剥离一块血肉，扯得全身筋络都在痛。
“听娘一句劝，放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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