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嘉兴日报-嘉兴在线】
2021年的年尾,平湖作家罗海玲作为“新锐作家”出现在《西湖》文学杂志12月期刊上,发的是中篇小说《女娲回忆录》,在这个作品中展现的想象力,已经让读者们感到吃惊。
而在她写短篇小说之前,她先动笔写的是长篇小说。
长篇历史小说《守边记》动笔于2018年下半年,2022年8月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小说主要背景放到南宋时的临安,故事中交织了三条线索,宋元战争、平民爱情和东西方文明对话。
“江南周末”记者专访了罗海玲,以期待更多读者关注到这位本土作家和这部《守边记》。
罗海玲,浙江平湖人,入选浙江省青年作家“新荷计划”人才库。作品发表于《青年文学》《西湖》《儿童文学》等。
作家自述
当我产生写一个历史题材小说的念头时,首先想到的必然是它所指向的现实意义。历史如此冗长,历史事件如此繁多,而文学作品却可以隐喻。我选择一个时代,把它当作想象力的跳板,成为上演戏剧的舞台。
据说,还在公元前,年轻的古罗马诗人维吉尔,手抚摸着来自遥远国度的印花丝绸。他在《农事诗》中写到这些丝绸,上面印着他很不熟悉的庙宇、皇帝、江河、桥梁和湖泊的图案。福楼拜在他的一部作品中提到在现今阿富汗北部的一个中亚古国,有一些在东西之间贩卖一种著名黄布的买卖人,他们在生意旅途中需要租用四十三道翻译。
事实上,不论是西方吸引东方,还是东方吸引西方,都显示出双方的对话是十分漫长的。
有一个假想曾经反复而长久地盘旋在我的脑海里:两个来自东西方不同国度的学者,在语言完全不通的情况下,不借助第三者,如何进行交流?我假设他们在长年累月封闭式的相处中,为了沟通,开始共同编撰一本对应词典。由于两人都是在各自国度学识渊博的学者,他们必然不满足于简单的词典编撰,而是进行一种更深远意义的编撰,即在编撰过程中充满了对双方文明异同的探索和比较,因为每一个词汇的内涵都涉及到各自文明的深处。由于这种比较和探索无穷无尽,所以这将是一本永远不可能编完的词典。
这种假设适合放在南宋,因为它是一个东西商贸往来日益频繁而文化高层尚未有直接对话的时代。
应当说,这是一部尚有很多不足的作品。但它的表达初衷、自由设想、各类技巧尝试,以及我从中得到的锻炼,仍然令我觉得这是一趟不虚此行的历程。
“是它们引导我最终写下这部小说”
江南周末:能先向读者先来介绍下自己和自己的写作。包括什么时候开始了创作。这是你的第一部长篇吧。
罗海玲:我大概在2014年下半年打算从事叙事,但真正意义上开始写小说大概是2018年。我和别人不一样的是,按照通常做法是由短到长,而我却由长到短。我先写了这个长篇,从2018年下半年写到2020年上半年。2021年我倒写的是中短篇。
江南周末:书中写到南宋古城、阿拉伯商队、神父、和尚,还有大运河、夜市,寺庙,东西方的种种元素也在其中,不无奇幻之处。是不是为写作这部小说,做了很多资料准备。可以来具体介绍一下么?
罗海玲:资料的准备大概由三个阶段组成:原有的储备、确定内容后进行搜集、创作过程中不断补充。而原有的储备对选材起了决定作用,是它们引导我最终写下这部小说。
江南周末:书中写到万民观海潮、海上烟花表演,也有荒诞的海外征兵闹剧,还有临安城的景观布局以及生动的生活场景展现等。有些有史实根据,有些有想象成分,你怎么看待虚构和纪实的关系,特别是在历史小说创作中。
罗海玲:我想,历史小说与一般的小说在处理虚构与写实方面会有所不同。非历史小说,你可以自由虚构,只要做到让读者相信。好的想象力,就是把完全不可能变成可能。而历史小说,一些史实是必须遵从的,哪怕是一个寓言化的历史小说。
另外,故事中的所有虚构情节都不是没有依据、凭空而来的。它是必定有现实基础的。或者说,虚构只是形式上的,其内涵实质是现实性的。用卡夫卡的话来说,“真实的现实总是非现实的。”
江南周末:从乡下来的小木匠和拥有特异绘画才能的姑娘,可以说是书中主要的主人公之二,特别是小木匠,我们通过他的眼睛看到那时候的世界,为什么选择主人公的身份是木匠?
罗海玲:木匠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之一,因其古老而带给人很多的想象,也留下了很多的民间传说,而我恰想为作品选择一位平民主人公。我小时候对木匠的劳动比较关注和着迷。那个时候,我会长时间盯着看木匠刨木头,刨出一朵朵带香味的木卷花。
江南周末:作品中有一些荒诞的场景,比如皇帝为了固守边境,派一支巨大的船队带着大批金银厚礼去海外征兵,这是使人啼笑皆非的荒诞;又如男主人公作为忽必烈远嫁西亚的公主之陪嫁工匠被掳去,为了心爱的女人而在异域色彩浓厚的西行路上历经千百次失败的逃跑,这是令人动容的荒诞;再如对惨烈堪比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襄阳守城战的描写,则是悲壮的荒诞。一个作者作品中的这种荒诞元素源自何处?
罗海玲:现实的荒诞远胜于一部作品中所能呈现的荒诞,只是这些荒诞带给每个人的感受程度不同罢了。日常如果有这种自然的感受力,它们就会从四面八方来撞击心灵。感受一切,随一切共振,荒诞或许就并不刻意为而已然为之了。
江南周末:在你看来,那时候的南宋是怎样一个时代?我们今天说宋韵,比方说有哪一些事物是从那个年代过来,并在当下有创新和传承的?或者说,围绕这本书,让你来谈宋韵,你会谈什么?
罗海玲:书中有对南宋皇城临安布局、生活场景、人文风貌、节日风俗等的全景式呈现,整部书中涉及很多。需要说明的是这是一种创造性的呈现。比如第三章,是借来南宋临安城的一支阿拉伯商队与一位会说一点阿拉伯语的南宋礼部官员的对话呈现的。而这番对话是围绕当时皇朝正举行的祭天和祭祖的大典展开的。读者将跟随对话人物的视角,把临安城的主街——天街游览一遍,把体现典型礼乐制度的祭祀大典观赏一遍。作品运用了现代主义手法,进行人称切换,并从想象的视角,设想从天界往下看这场大典和这座皇城。
读者可以从中体会大家所说的宋韵。
江南周末:这本小书定位是历史小说的新写法,你个人觉得新写法“新”在哪?自己的写作风格有受什么作家或作品影响不?
罗海玲:历史题材的小说,我们见过较多的或是专注史实的那种传统历史著作,或是完全架空的通俗作品。我在创作时对自己作品的定位是借用史料进行大胆想象,以思想性和文学性作为特色。当然,追求是一回事,达到什么程度又是另一回事。
我会受很多人影响,不仅限于文学家,比如我认为塔西佗(古罗马时代的历史学家)也影响了我。我想,一个人如果在持续地读写,他就会在同时不断地刷新自己。他会为自己在这过程中想法的不断更新而兴奋。我觉得我在长篇之后写的短篇就与长篇的风格有很大不同。当然,也有很多东西是相对不变的,这与个人的特质有关吧。
江南周末:来谈谈平时的创作和阅读生活。分享最近在读的一本好书?也可以谈谈,阅读对于生活的意义。
罗海玲:有位名作家曾经说过,写作要达到专业和博学,两者都很难,而后者更难于前者。这只能说是我从前和今后一直努力的方向。
如果问我最近在读哪一本,好像比较难回答,我习惯于在书籍间游走,最近一直在重读,看到这本,想到那本,看到那本,想到另外一本。我以前最常用的寻找书的方式: 一是“书单式寻书”,就是为每一个想要探索的领域拟定一份书单,这是最初的时候用的方式;二是“以书找书”,在一本正阅读的书中提到的别的书、在它下面庞大的注释中涉及的各种书、在别人评论它时提到的另外的书。当然还有其他的很多方式。
本文来自【嘉兴日报-嘉兴在线】,仅代表作者观点。全国党媒信息公共平台提供信息发布传播服务。
ID:jrtt
郑重声明:本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转载文章仅为传播更多信息之目的,如有侵权行为,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