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夜听风
翻开少年时代,记忆中最有趣的事,莫过于夏天放牲口,冬天溜冰。
生长在山里的孩子,夏天放牲口是“暑假作业”,谁都有份;不过冬季溜冰 ,就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机会了。而我,却很幸运,溜冰伴我度过了烂漫的少年时光。
寒假一放,第一要务就是完成数量不大的《寒假作业》(与现在的学生比较,当时的我们生活艰苦,但却可以充分享受童年快乐!)。白天在帮干家务中见缝插针写点,晚上煤油灯下再挑灯夜战,以最快的节奏完成。不是学习的劲头多足,只为能尽快走出山沟沟去川里的外公家玩耍。
外公家住在黄羊河河畔 ,村子前面是黄羊河的支流磨河(河上有水磨而名),水流量不大,冬季封冻得早。当时处于计划经济时代,“打工”这个词语还没诞生,所以村子前面的磨河就成了大人小孩娱乐的场所,但总体来说孩子们是活动的主角。
在我的央求下,几位表哥分头行动,找来杂木板、松木棒、八号钢丝、钉子这些原材料,拿出锤子开始给我这个山里娃制作滑冰车。滑冰车不大,尺五见方,三块小木板组成就好。板底下顺向定两个必须平行得撑,撑把三块木板拿住,以至于不散架,更重要的是,要在冰上滑行,需要降低摩擦力,于是像火车轨道的两个撑正中间必须轧上两根八号钢丝,钢丝的两端弯起后砸进木板的两端,车子完工。车子好了,还少“方向盘”,尺许左右的两个松木棒,一头削圆,正中间钉进砸掉帽儿的粗钢钉,一切完成,可以上冰滑行了!
孩子们排成不规则的行,盘膝坐在小小的、简陋的冰板上,两手各拿一个松木棒子,尖尖的木棒在冰上“嚓”一戳,冰车“嗖嗖”的向前滑出。冰车随着惯性速度越来越快,有人害怕了,两根棒子同时在冰上扎下去,,太猛了,冰车滑走了,冰车上的人四仰八叉摔在了冰上,找不到北,引来围观的哈哈大笑。当然高手也很多,手上运转自如:正滑、侧滑、倒滑,高速滑行中又突然来一个急转弯、急刹车,引得围观者啧啧称奇。
在那个没有喜羊羊灰太狼光头的陪伴、没有书法班绘画班补习班的充斥负的年代,孩子们的娱乐只有自己来创造。滑冰的高峰是晚饭后,由于靠近祁连雪山的原因,冬天傍晚的户外尤其冷,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孩子,抱着冰车,嘴上拖着长长的白烟来到磨河上。冻裂的手,通红的脸,是每个人共同的特征,虽然如此,但溜冰玩耍的人却有增无减。
晚饭后庄户人家也没啥事儿,不一会儿河边河面都围满了人,像搞节庆活动似的。人多了,胆怯的、初学的开始不敢走向溜冰“主会场”。自认为技术好的孩子们,在冰上做着各种绝活,引来旁观者雷动的掌声和欢呼声。当然,人多了事儿也多,千里马也有打蹄(失蹄)的时候,"哗”一片惊呼--几辆冰车或急转或直行或倒退高速相撞,冰车像脱缰的野马,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谁碰倒了谁,谁碰伤了谁,无论家长在与不在,都没人去追究,大家都会把掉着泪蛋子的孩子哄到岸边休息。即使有孩子哭啼着回家,也不会有大人来找麻烦,似乎溜冰场已经像角斗场一样被大家默认:“生死有命”。
每天去溜冰,天天都会发生一些大大小小的事,但从未发生过意外。快乐的时光都是短暂的,腊月在跑步向我迈近,小年头上父亲赶着驴车,接我回家过年,我依依不舍地和我的小伙伴们告别,只把溜冰的快乐深深地藏在心底,以便来年再续。
简简单单的溜冰,快乐着年少的我,也感染着记忆中的村庄。今天的磨河,早已干涸,渐渐消失的河床,有谁能记得曾经的喧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