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化暖,春节来临,坡头村的田间地头被朵朵红艳地桃花点缀着。难熬漫长的冬季暂时告一段落了。
大年初二,阿桦接回了嫁在隔壁村的姐姐,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围坐在桌子上吃饭。
“阿桦也不小了,刚过完年,姑娘们都还在家里,该说门亲事了。”
父亲漫不经心地提到。
“我不说媳妇,我还小呢。”
阿桦含着一嘴食物,含混不清地说道。
“他要的,爹爹妈妈,你们让他去铃铃家说亲,他就去了,不信你问他。”
阿桦低头猛扒饭,算是默认了。
“哎,铃铃啊。那个瞎子的女儿,你可知道人什么家境,你有能力承担起这些个责任吗?你们年轻人啊,都在说自由恋爱,像你哥,说了一年多的媳妇也没说上,说什么看不对眼,没感觉。做父母的,只希望你们过得好啊。”
父亲放下碗筷,意味深长地看着阿桦的哥哥说到。阿桦朝哥哥做了个鬼脸,憋着笑。他们都知道父亲的长篇大论一开始,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兄弟俩快快地扒完饭,留下姐姐和母亲听父亲的演讲。
过了两三天,父亲找来了阿桦的舅舅当媒人,准备了两盒红糖,两包硬糖,两包杂食,两瓶酒,两条烟和两包茶,带着阿桦和父亲一同去铃铃家中说媒。
阿桦父母起初是不答应的。因为在乡村里,走村串寨拉曲子的残疾人,大家认为那是乞讨,虽然他们穿着整齐,但看到他们总是哀伤、悲惨,忍不住想要帮助。
姐姐劝说父母阿桦娶的是铃铃,又不在她们家生活。况且铃铃的父亲都七十多岁了,说句不好听的,也没多少年在人世的日子了,阿桦和铃铃孝敬他几年也没什么的。
这时候大家又谈论起他老来得女的不正常,可这其中的原委谁也不问,谁也不打听。看着这么一对可怜人,谁会觉得别人有坏心思呢。
阿桦兴奋极了,他想着铃铃看到他得有多开心。想到那天离别时她生气的模样,阿桦有些担心她还会不会继续生他的气。
一行人走到村尾,碰到了扛了一箱子啤酒回家的剩子。
“说媳妇去,阿桦,穿得人模狗样的,不会是去说铃铃吧。哈哈”
剩子带着几分醉意说着。
阿桦瞪了他几眼。
“少喝点,小心滚坡去。”
阿桦的父亲朝剩子喊到,又嘀咕道:“天天没好事的小杂种,迟早得蹲局子去。”
“阿桦,到时候可别哭啊。”
剩子又转过头来说了句。阿桦没理会他,继续赶自己的路。
他们一路询问着村民找到铃铃家, 刚跨进大门,就看见铃铃在井边洗着锅碗瓢盆。铃铃一见到阿桦,立马笑开了花,再看看一行人,她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叔叔,进屋坐啊。”铃铃羞红了脸,同时不忘礼貌地招呼着阿桦的父亲和舅舅。阿桦跟在大人的后面,一直朝着铃铃傻笑着。
铃铃心想,阿桦果然靠谱,占有了她也没将她舍弃。想起结婚,那晚的恐惧又袭上心头,她的喜悦从脸上慢慢地褪了下来。
“铃玲,是谁啊?”父亲在房间里高声问答。
“是我,阿桦啊。”
“叔,是我们咧,坡头村的。”
好不等铃铃回答,父子俩就慌忙应到。
父亲快速地扫着铃铃的家,发现这小院子比自家的气派多了,三间崭新的大瓦房,东西各两间厢房,院坝砌得高高的,低矮的下方想必是养家禽牲畜的,里里外外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父亲和舅舅相视一笑,为这反差感到愉悦。
“我这瞎子啊没几年好活的,希望找个好人家照顾铃铃。我修了房子,是想找个上门女婿,我知道你家有两个儿子,不知道你们可愿意。”
铃铃的父亲慢悠悠地说道。
舅舅看看阿桦又看看父亲,不知如何作答。
铃铃给大家沏好了茶,觉得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家的婚事,实在臊得慌。慌忙问阿桦有没有吃过早饭。
“吃过了呢,在路上吃了些干粮。”
“吃干粮怎么能行呢,我去做饭。”
说完她一溜烟就跑没了。
“我们会待铃铃如亲生女儿一样的,也会让阿桦孝敬您的,当然了,能到我们家做媳妇是再好不过的了。”
父亲答道。
“哎,我就这么个女儿,老婆子前些年也去了。我这瞎子也是不想拖累她的。而况是阿桦呢,只要他们愿意,怎么都行。”
父亲和舅舅为铃铃父亲的通达高兴不已,一桩喜事让每个人脸上都放出光来。
阿桦更是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阿桦,去帮帮铃铃去。”
父亲对阿桦轻声说道。
阿桦早已按奈不住,想要找铃铃说说话,听父亲这一说立马一阵风似的大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三位长辈的笑声。
阿桦搓着手站在铃铃身边问她需要给她做什么。
“你一个男人家,哪做得来这灶上的活,你就坐在灶前烤火吧。”
铃铃轻声嗔怒道。
阿桦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媳妇的小女子,禁不住地咧开嘴傻笑着。
“那天,你走得那么早,我以为你生我气了呢。我后来去田里找你了,找了所有的草垛子都没有找到你。”
说起那晚的事,铃铃羞得低下了头。可是她又猛然反应过来,他怎么去草垛子里去找她,他明明知道她在哪的啊,还与她发生那事了呢。她心头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你,不是在稻田里遇到我了吗?我们还,我们还。”
铃铃又羞又急,她觉得这很不对劲。
阿桦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还怎么了?”
他急切地问道。
“我那晚和家人去追跑出来的羊了,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所以我才去你住的地方寻你的啊。”
“你说什么,那个人是谁,他是谁?”铃铃眼神呆滞,尖利地叫了起来
厨房里的动静惊动了堂屋里一团和气的三个长辈。
“阿桦,怎么了?”
父亲率先来到跟前,严厉地问道。
阿桦显然还没搞清事情的原委,懵懵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铃铃。
“你们走你们走,我不嫁,我不嫁。”
铃铃大声喊叫着,一边去推阿桦出去。随即又跑到屋子里,把他们拿来的糖食酒水通通扔了出来,喊他们走。
三个人一脸懵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走哇,走哇,她让你们走就走啊。”
铃铃的父亲挥舞着双手急切地说道。他那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好像展示着恐惧,如果他们再不走,他马上也要声嘶力竭了。
父亲和舅舅慌忙拉起阿桦往外走,阿桦不住地回头看着铃铃,铃铃转过脸去。
阿桦甩脱父亲和舅舅的手,在玲玲家的墙角蹲了很久,他想知道铃铃到底怎么了,他不能这样离开。他听到铃铃哀哀地啜泣声。
他反复地想着铃铃说的话,剩子的那张脸浮上脑际。
他走近铃铃问,那一晚是不是有人欺负了她。
铃铃泪水涟涟地看着他,算是默认了。
“我知道了,铃铃,你等着我。”他咬牙切齿地说着,血气不住地往脸上涌。
铃铃看得害怕,她哭着说。
“阿桦,不要,不要干傻事。”
阿桦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院子。
“就算是没出事情,我也不会嫁给你的,我要守着我爹一辈子。你就别自作多情了,你为我做什么我都不会领情的,你给我记住了,我才不稀罕你呢。”
铃铃在他后面大声喊道。
阿桦像是瘪了气的皮球,瘫软着回了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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