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除夕夜,马天和魏群从市区逃出来,慌不择路,沿着一条蜿蜒小道进了山。
天异常寒冷,空气像冻结了似的,远处城市的烟花更胜灯火,一朵一朵在空中绽放,余光便从这荒山野岭漫延过来,成了两人在这暗夜里唯一的照明。
“哎我说,”魏群猫着腰,互抱着双臂,哆嗦着说,“我们这样走下去,非死了不可!”
走在前面的马天头也不回地说:“少废话,不想死就赶紧的!”
他的嗓音有点嘶哑,像喇叭给人捅破了纸盘,却很有力量和威严。
两人说的死,意思不同,前者是被冻死,后者是被警方抓去抵命。就在前一刻,他们潜入一户民宅杀了人,抢走了一块价值不菲的劳力士手表和整整十万元现金。
2
越往前走,山势越高,最高处是一片平坦的空地,前方有灯光照过来,可见一幢三层别墅,仿佛一座孤独的山神庙,灯光是从别墅的窗户里透出来的。
“哎我说,这里怎么会有人家?不会是鬼屋吧?”魏群停下脚步,怔怔地望着马天。
“走,过去看看!”马天说。
“哎我说,我们怕鬼,更怕人,他们要是起疑报了警,我们可就完了!”
“别废话!”马天说着,已向前走了。
到了近处,看到镂空的铝艺大门半开着。
马天悄声说:“我们现在进去,你跟着我,看我的眼色行事,没事别多嘴。”
两人轻步进了院子,走到防盗门前犹豫了一下,马天按响了门铃。
片刻后,门朝里打开,一个十来岁的清秀小男孩站在门口,看到两人,他的表情瞬间由惊喜转变为惊疑。
“你们是谁呀?”他问。
魏群遵从指示一言不发,马天将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口白气,搓着手说:“我们是过路的,实在冻得不行,想进屋取取暖。”
小男孩哦了一声,让开门口,待两人进屋后,将防盗门关了起来。
一道门,隔开两个世界,一边是天寒地冻,一边是春意融融。
屋里装修得很豪华,尽管马天和魏群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还是不由暗暗赞叹。可是目力所及,除小男孩外,屋里再没其他人,一点也没有大户人家过年的喜庆气氛。
小男孩把两人放进屋就不管了,自顾自地斜坐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看电视,没看春晚,播放的是动画片《海绵宝宝》,两人一时反倒有些无所适从。
魏群不停地搓着手,骤冷骤热让他的手指头钻心地疼。
马天问:“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头也不转随口说:“不在了。”
“他们,哪去了?”马天又问,“这大过年的。”
小男孩懒懒地说:“爸爸没回来,妈妈和保姆也走了,我不知道他们都去哪了。”
魏群舒口气,放松了神经,问:“小朋友,有吃的吗?饿死了!”
小男孩目不旁顾地看着电视,抬手向后一指:“厨房在那边,自己去找。”
魏群将水杯放在茶几上,起身向厨房走去。
3
客厅到厨房有点距离,魏群即将走近厨房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急转头,隐约看到一条人影从一道开着的门边一闪而过。
他不由奇怪,小男孩不是说家里再没其他人吗?
想想可能是幻觉,便没太在意,进了厨房。
厨房的百叶窗没拉上,黝黑的玻璃外面,沸沸扬扬飘起了雪。他不由担起心来,此处不宜久留,吃饱喝足,暖和暖和还得继续逃亡,可下了雪,山路无法通行,这可怎么办?
台面上的微波炉门开着,亮着灯,里面空无一物,旁边的盘子里放着一只烤鸡,隐约冒着热气,只是一条腿被撕去了。
魏群咽口口水,正要去撕另一条鸡腿,马天走了进来,轻声说:“这家人好奇怪,大过年的把一个孩子留在家;那孩子也不正常,对我们没有一点戒心——赶快吃点东西,咱们还是走吧。”
“哎我说,”魏群指指窗外,“可下着雪呢!”
“别废话,下刀子也得走!”
两人便各自拉了把椅子坐下,撕扯着鸡肉吃起来。魏群还开了一瓶红酒,边吃边饮,倒像在自家一样随便。
正吃着,马天的头急速向厨房门外转去,片刻后转回,望着魏群问:“你看到了吗?这屋里还有人。”
魏群摇摇头,又点点头:“刚才我进厨房时好像也看到了人,以为是幻觉呢。”
“所以那孩子撒了谎。”马天忧心忡忡地说,“可他为什么要骗我们呢?”
魏群没说话,他的脑瓜子向来不灵光,只是加紧了吞咽,鲜嫩的鸡肉没让他忘记身边的危险。
“不行,我们不能走。”马天咽下一块鸡肉后,忽然说,“那孩子骗我们,还有个人躲着我们,说明他们知道我们点什么,我们必须得弄清楚。”
说着,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魏群不由觉地打了个寒战,他了解马天,他绝不只是想“弄清楚”这么简单。
4
两人分吃完一只烤鸡,基本饱了,拧开水龙头洗了手,便返回客厅。
小男孩还在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貌似对他来说,家里突然闯进两个陌生人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马天对小男孩说:“我们能参观一下你家吗?我们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呢。”
小男孩哦哦两声,大概是表示同意,坐直了身体,目光仍盯着电视屏幕,不住地咯咯笑。
马天冲魏群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便跟着他在客厅里随意走动,装作参观房子的样子。
忽然一条人影在楼梯上一闪,上二楼去了。
马天甩了甩头,示意上去;魏群虽有些胆怯,但还是跟着上去了。
二楼有四间卧室,都没上锁,都开着灯,却没有发现人;两人又顺着楼梯上了三楼,各间房子都找了,仍没找到人,开门上了露台,漫天雪花静静地飘着。
露台边缘处,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男子,二十多岁,看着两人,惶恐地问:“你们要干嘛?”
魏群反问:“你跑什么?”
那人说:“我怕你们是坏人。”
魏群说:“我们当然不是坏人,只是路过这里,天冷,进来取个暖。”
马天问:“你是什么人?”
“我,我,”那人支吾着,“我也是路过的。”
马天缓缓向前,一步一步逼近那人;那人面露恐慌,想逃却无处可逃。
“好吧,”那人不得不承认,“我是个小偷。”
“正好,我们是警察!”马天说着,手臂抬起,一把手枪对准那人的脑袋。
5
那个小偷在马天和魏群的胁迫下进了屋,进了一间开放式的书房里。
马天命令小偷坐在一把椅子上,问:“说吧,你偷了什么?”
小偷摊摊手:“其实我什么也没偷。警官同志,我不需要偷,这家主人对我挺好的。”
这倒令两人颇感意外,魏群说:“哎我说,你哄鬼呢,哪有主人对小偷挺好的?”
马天眉头一皱,眼睛放大,不怒自威,两道凌厉的目光射向小偷。
小偷哆嗦了一下,说:“好吧,我老实交待,我以前是个小偷,哦不,我原本就不是小偷,但也不是说我不是小偷,我就是个小偷,可我没偷,我想偷来着……”
“哎我说,你说绕口令呢?”魏群说。
“别废话,说重点!”马天低声喝道。
小偷咂咂嘴,组织了一下语句:“半年前的一个下午,我来到他家,原本是想偷东西来着,那是我第一次做贼。当时浩宇和保姆在家……”
“浩宇是谁?”
“就是那个小孩,给你们开门的那个,这家主人的儿子。”小偷说,“当时浩宇在院子里玩,门开着,我便趁机溜进了屋。可我还没找到什么可带走的值钱东西,就被回来的浩宇发现了,我害怕极了,可浩宇说,只要我陪他玩,他就不告诉别人,还把他的零花钱全给我。以后我就在他家住了下来。”
“住了下来?”两人同时一怔。
“是啊,他的零花钱可真多,可他说,他不会花钱,所以一有钱就全给了我,我舍不得走。不过是偷偷地住了下来,不敢公开,他家房子多,很好藏,就这样住到了现在。”
魏群觉得不可思议:“哎我说,就算他家房子多,也不可能住了半年都没人发觉吧?你编故事呢!”
“没有没有,警官同志,你听我说,”小偷解释,“他家很有钱,在市区还有好几套房子,所以主人很少来这里,只在一些重大节日和举行派对时才来,平时这里只住着小浩宇和保姆。女主人倒经常来,男主人来得最少,小浩宇基本没离开过。”
“他不用上学吗?”马天问。
“上,但不去学校。”小偷说,“这家男主人怕学校教不好小浩宇,就请了好几位名校的老师过来给他一对一上课,上下午都有课,一节一节,安排得满满的,所以这幢别墅就像是小浩宇的专属学校一样。”
叹了口气接着说:“小浩宇表面上看是个公子哥,其实没一点自由,又孤独,因为男主人有命令,不允许保姆和小浩宇说过多的话,更不允许她陪他玩,怕沾上世俗气,所以小浩宇才那么依赖我。我平时藏在暗处,有机会就出来陪他玩。”
马天望了一眼魏群,还是觉得不可理解,眉毛一竖,威严地说:“要这么说,你的罪名比偷盗更大,你涉嫌诱骗未成年人!”
小偷面色一慌,赶忙说:“警官同志,不是这样的,他家女主人也知道我藏在屋里。”
“啊!”两人对望一眼,觉得故事越来越精彩了。
马天说:“既然女主人知道,那还叫藏吗?”
小偷说:“其实女主人和小浩宇的处境也差不多,完全没自由。女主人很漂亮,学历又高,男主人很爱她,不管去哪都带着她,寸步不离;如果实在不方便带她,就让她来别墅里待着,哪也不能去,更不能和任何人有私交,所以女主人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在别墅里藏了一段时间,瞒过了保姆。有男主人的命令,保姆很安分,不多事,干完活就在自己房里待着。但我却被突然到来的女主人发现了。
“当时她和你们的想法一样,说我诱骗未成年人,要报警;小浩宇哭着求她,说自己很孤独,女主人感同身受,就答应让我留下来,还说要给我挣工资,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把这事泄露出去,要做到绝对保密。”
“然后呢?”魏群问。
“然后,然后,”小偷吞吞吐吐地说:“女主人经常来,她一来,就把保姆打发出去了,为的是让孩子更自由些,我们三个就像一家人似的快快乐乐地玩。”
马天问:“保姆自始至终不知情吗?”
“不知情,”小偷摇摇头,“有女主人的庇护,我隐藏得更好了。平时保姆就是接待每天来家上课的老师,然后做饭打扫家,再就基本不出现了。”
正说着,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清脆响亮,是高跟鞋叩打着木地板,对比隔在外界远处的爆竹声,显得格外分明。
“啊呀,”小偷惊呼一声,站起来,“是女主人回来了,警官同志,我得躲一躲,我不能让她知道我和你们有过接触,我答应过她的!”
没等两人许可,他便跑到墙角,躲进一扇门里。
6
马天把枪揣回衣兜里,整理了一下羽绒服,冲魏群使了个眼色,故意放大声音说:“看来犯罪嫌疑人不在这里,我们还得去别处找找看,可这大雪,该死!”
话音刚落,脚步声已到近处,书房的哑口处走来一个少妇,穿一件浅灰色的貂绒大衣,盘着头,果然是十分漂亮,也十分高冷,大概三十五六岁。
她望着两人,问:“你们这是?”
大概是她太美了吧,看到她的一刻,连见多识广老成持重的马天也呆了一下,急忙调整了神态,板起一张脸,从衣兜里掏出警官证,啪一下打开,朝女人亮出。
“刑警队的,今晚市区发生了命案,我们正在缉拿凶犯。”
警官证自然是伪造的,随身携带,以便为行动减少阻力。
女人的神色微变了变,哦了一声:“我儿子说是来了两个过路人呢。”
马天解释:“毕竟是孩子,我们担心他会害怕,就没对他讲实话。”
“哦,”女人点点头,“那你们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凶犯狡猾得很,可能从别处逃走了吧。”马天回答,又没话找话:“你儿子的安全意识可真够弱的,一个人在家,陌生人敲门,问都不问就开了,这怎么行?你们大人也真是的,怎么敢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呢?”
魏群也拿腔作势地附和:“就是,以后可得注意!”
“是啊,是我疏忽了。”女人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爸很忙,今晚都有应酬,我们一家人是团圆不了了,我就给保姆放了假,让她回去陪家人过年。她没车,我刚去送了她一趟。”
马天点点头,这点足以说明,小偷没骗他们,女主人确实许可他藏在家里,所以她才能放心大胆地把儿子一个人扔在家里;也足以说明,她对小偷是极其信任的。
马天问:“从你家房后出去通向了哪里?”
女人说:“我家房后没路了,是悬崖,当初我老公建造这幢别墅时,专门挑选了这个地方,效仿古人。”指指左右两边,“东面没路,是个山沟;西面是个采石场,挖得千疮百孔的,这雪天,也怕不安全。”
“所以,”马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们只能返回市区了?”
“是的。”女人说。
马天走到窗户前,将窗帘拉开二尺宽,雪似乎下得更大了,白花花一片。
他沉吟片刻,转身看着女人,说:“我们刑警队的干警已把全城的各个出口封死了,又在市区展开地毯式的排查,所以犯罪嫌疑人被逼无奈很有可能从这条路上逃窜。出于对您和您的家人安全的考虑,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很抱歉还得打扰一会儿。”
女人哦了一声:“随你们,需要我怎么配合吗?”
“需要的时候我们会跟您说。”
女人点点头,说了声“请自便”,转身出了书房,脚步声在楼道里渐去渐远。
7
两人对视一会儿,马天过去打开小偷刚才进去的那扇门,是间小房子,看陈设应是间茶室,却不见了小偷,原来房子的另一侧还有门,半开着。
“靠,这孙子跑了。”马天骂了一句,“别管他了,我们下去吧。”
两人下楼时,在楼梯上碰到了正在上楼的女人和她的儿子浩宇。女人冲两人点点头,便领着儿子上楼去了,听到小浩宇问:“他们是警察吗?怎么不穿警服?手枪呢?”
两人下到一楼,灯仍开着,电视机关了,空无一人,不知那个小偷又躲到哪里去了。
马天指指厨房一侧的门:“我们去那间房里吧。”
这应该是保姆的卧室,面积不大,比较简陋,一张单人床,一套小衣柜,一张写字桌,一把椅子,所有的陈设都不高档;门一关,就仿佛从王侯将相殿进入了寻常百姓家。
马天在写字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魏群则坐在床沿上,说:“你不怕那娘们儿识破我们吗?”
“应该不会。”
“万一呢?”
“别废话,不然我们去哪里?”马天反问了一句。
“你说那个小偷和女主人是不是有一腿?”
“别废话,管那些干嘛?”马天望着在玻璃上飞舞的雪花,“只能等天亮再说了,警方未必能想到我们连夜逃到了山上。”
魏群点点头,表示认同,这温暖如春的别墅里,确实比外面要舒适得多;看到床头柜上倒扣着一个四寸相框,随手翻起来,手一抖,啪一下又倒扣回去。
马天疑惑地看他一眼,他赶忙解释:“这玩意儿静电好大,差点电死我!”
屋里很热,魏群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向两边裂开,可见衣服的内兜里鼓鼓的;他伸手进兜里,抽出一捆未开封的钞票,拍打着另一只手的掌心,想到那个小偷,感慨道:“哎我说,同样是挣钱,同样是干犯法的事,待遇差距也太大了吧。”
马天白了他一眼,站起来说:“你就在这屋待着,哪也别走,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
“别废话!”马天闷声说了一句,就出去了。
马天背着手在客厅里走了几个来回,就上了楼;经过二楼没停留,直接上了三楼,在楼梯口听到女人说:“乖乖睡,晚安,新年快乐!”
探出头去,看到女人站在一间卧室门口冲里面挥着手,想是和儿子道晚安,然后带上门,转身向另一间卧室走去。
待她进了卧室,马天蹑手蹑脚地走到那间卧室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旋转,没锁,再不迟疑,快速打开门,闪身进去了。
8
女人听到门响,本能地转身,看到马天,吃了一惊,问道:“警官你有事吗?”
马天的手臂忽然抬起,手枪已在手中,对准女人。
女人吓得嘴巴张大,却发不出声来。
“警官您这是?”
马天耸动了一下喉结,咂咂嘴,冷笑一声:“今晚凶案的幕后主使怕就是您吧?”
“什么凶案?什么主使?”女人的目光躲闪着,身体也微微哆嗦了一下,“警官你说什么呀?我完全听不懂?”
她的反应验证了马天的猜测,当然他还得做进一步试探;他缩回手臂,以食指为轴,让手枪像指尖陀螺似的转了几圈,然后插回衣兜里,拍拍手,“田女士,您就是尸体吧?”
“尸体?什,什么尸体?”女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身体的抖动更厉害了,说话也不利索了,“警官,你,你开玩笑的吧?哪,哪来的尸体?”
“您的网名不是叫做尸体吗?”马天把表情调整成一副完全掌控了一切的高深莫测,“您最近不是和一个网名叫做乞丐的杀手聊过天吗?”
“你,你,你——到底是谁?”女人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我,”马天觉得是时候交底了,拍拍自己的胸口,“我就是乞丐,任务完成,特来向您交差,您还满意吧?”
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名贵手表,在手里把玩着。
女人惊叫一声,不过马上镇静下来,倒不那么害怕了,不安地问:“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马天又冷笑一声:“您这样尊贵的身份,见过的名流自然多到数不清,怎么会记住我这个小角色?您说是吧,田女士?”
“你见过我吗?”
“当然。”马天笑了笑。
9
今晚,马天和魏群在市郊的一户民宅杀了一男一女,并不是单纯的抢劫,而是受雇于人。
是的,他俩是职业杀手。
雇马天杀人的人是通过一个社交账号找到他的,网名叫尸体,马天的网名叫乞丐。尸体让马天杀了本市知名企业家汪俊贤,而且明确要求,杀人的时间必须是除夕夜的八点。
届时,汪俊贤将开着他的路虎去市郊一处平房的院子里会情人。尸体要求,当汪俊贤一进屋,马天就冲进去,把汪俊贤和他的情人同时干掉,然后摘走戴在汪俊贤腕上价值十多万的劳力士手表,拿走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迅速撤离。
手表及财物都归马天所有。
就在交易达成还未实施之前,马天见到了汪俊贤和他的老婆田心妍——就是眼前这个女人,这幢别墅的女主人。当然,他当时并不认识她。
马天是在执行一个名流酒会的安保任务时第一次见到汪氏夫妇的,田心妍的美貌在人群中特别显眼,所以马天看了一眼就记住了,当然这也是他的职业素养。
马天当时曾怀疑过他的雇主就是田心妍,在他的职业生涯中,这种事太常见,有钱男人在外包养了小三,原配担心自己的地位和财产被夺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雇杀手干掉自己的老公和小三,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马天当然知道,雇主之所以让他摘走汪俊贤的手表,以及卷走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用意是想把蓄意谋杀转变为一般的入室抢劫杀人,以干扰警方的侦破方向。
他可不管这些,一切来者不拒,可惜那套平房里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幸汪俊贤的身上除了这块劳力士外,还携带着十万现金,他都照单全收了,分装在两人的羽绒服里。
当然,他也不管雇主和标的之间是什么关系,动机是什么,杀手的份内工作就是不折不扣地执行杀人任务,但这是建立在杀手不知道雇主真实身份的前提上,而今天,机缘巧合,马天见到了雇主田心妍,几经试探,终于证实。
于是他临时改变了想法,想干票更大的。
10
“不管怎么说,”田心妍平静下来,“我们既有约定在先,我会把酬金一分不少地给你的,你来找我做什么?”
马天笑笑:“田女士,既然我知道了您的秘密,是不是应该获得相应的保密费呢?”
“你——”田心妍的面部抽搐了一下,“你还要多少?”
“原价的十倍,不商量!”马天展开巴掌,翻了两下。
“你——”田心妍倒吸了口凉气,脸色由白涨红,“我哪有那么多钱?”
马天又笑笑:“出来求财,两败俱伤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既然我跟您报了这个价,就说明我知道您能负担得起,不至于逼得您走投无路的。”
“你这是敲诈!”田心妍大喘着气低声说。
“这个,怎么说呢?”马天抬起头,漫不经心地望着屋顶的吊灯,似乎想从那里找到恰当的说辞,“好吧,您这么认为,我不解释,毕竟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只要我向警方透露一点情况,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您头上,但他们未必能找到我。”
田心妍重重地咽了口口水,“你跟我说过,你们很讲职业道德的。”
“呵呵,道德?”马天的笑容透着几分恶毒,“干我们这行的,连做人的基本道德都没有了,又哪来的职业道德?当然,一般情况下,我们会遵守,这要看怎么做对我们有利。”
田心妍浑身发着抖,连气息都在颤抖着。
马天又说:“做为雇主,您本该把自己隐藏得深深的,以防被我们反敲诈,可是您暴露了,这是您的不幸,却是我们的幸运。”
田心妍的脸色又由红转白,眼睛直视着马天,原本她的出价已很高,现在又要提高到十倍,即使她家不缺钱,也是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大数字,然而又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田心妍泄气了,“我答应你,可给了你钱以后,你不能没完没了。”
“那当然,我们也不想逼得您鱼死网破。”马天的嘴角绽放出一抹真心的笑意,“那么,钱什么时候给我呢?”
“等这阵风声过了。”
马天看着田心妍的脸好一会儿,量她没有翻盘的胆量和能力,便点点头,说了句“新年快乐”,又笑了笑,转身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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