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之死
我的学生时代,并没有多少课外读物。初读《红楼梦》,已是高中毕业。这部影响世界的旷世佳作,深深地震撼了我,我是逐字逐句读完的,而且百读不厌,常读常新。
《红楼梦》中的人物,都是活生生真人似的,很难用好人、坏人来划分。正如鲁迅先生评论的那样: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而我十七岁的青春岁月,看到的多是缠绵情感。最喜欢的人物是黛玉,喜欢宝黛在一起的真情深意、你喜我欢。也喜欢黛玉的诗词,犹其是题帕诗和葬花词。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喜亦忧,悲亦忧。我为黛玉之死,不止一次泪流满面,怕有一碗之多。
虽然红楼梦描写的是贾史王薛的家亡血史,但红楼梦中的流血事件并不多。当柳湘莲怀疑尤三姐的贞洁,想要索回定情鸳鸯剑时,尤三姐在屋内听得明明白白,一把从床上摘下宝剑,走出来说:“你们也不必再说了,还给你的定礼。”说完泪如雨下,一手把剑递给湘莲,一手按住剑柄,使劲一拔,把剑往颈上一横,自刎而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血液随着曹雪芹的两句诗,仿佛流了一地。多少年来,“揉碎桃花红满地,玉树倾倒再难扶”的场面,还令人触目惊心。
说实话,我同情尤二姐,喜欢尤三姐。尤三姐的死,令我瞠目结舌。是谁害死了尤三姐?是宝玉吗,当然不是。这里的宝玉,不过是犯了富贵公子的通病,讲话轻佻了些,用了“尤物”、“斯混”,这些轻薄语言。然而,柳湘莲在这里犯的病,才是致命的,也是常人常犯的疑心与轻信的通病。我们切不可以一味地只看到宝玉身上的富贵病,而看不到柳湘莲的疑心与轻信病。
谣言始于庸者,而止于智者。
说宝玉的一席话,害死了尤三姐,是非常狭隘的。作者所揭露和控诉的,是整个封建社会。红楼梦中的女子,大都死于封建社会的主流意识桎梏。
在那个贞洁重于性命的特定年代,柳湘莲这么个幼丧父母、逞强嫉俗、没落的世家子弟,本来就看不惯世家大族的男盗女娼、狗苟迷乱的现象,他怎么能不在乎尤三姐的名声呢?他遇见了宝玉要打听,他遇见的不是宝玉,而是贾府里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打听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若起了疑心,就如“人有亡斧者”一样,视其行步、颜色,窃斧也。
世界上任何事物的发展变化,都有一个由小到大、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从尤三姐之死,我们更应该“慎言”诫勉。我国刑法有诽谤获罪的条例,所以我们在信息传播中,一定要做到谨言慎行,小心慎微。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一直萦绕于我心的就是,柳湘莲与尤三姐的悲剧,是相互缺乏了解,没有深厚的爱情基础。虽然两个人都是没落的世家子弟,有着门当户对的背景,又互生爱慕,但终究只是一面之缘。试想宝玉和黛玉的爱情,有什么混账语言能拆分的开?
尤三姐的刚烈,看错了人,也是害死自己的致命因素。不说在那个特定社会,特定年代,就是任何一个时代,我们都有可能保护了自己身体的贞洁,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名声。我一方面佩服尤三姐的刚烈,一方面又为其不值。当一个人误解你时,可以伤心,但不可以失去理智。永远不要高估自己在别人心中的位置。最珍贵的不过感情,最卑贱的也不过感情,不要为不懂自己的人伤悲。当然,尤三姐为一个不懂自己的人而死不值,同时,为自己的清白而死,也值。
尤三姐是曹雪芹笔下,一个光芒闪耀的典型人物,是特定时代,特定环境下的产物。而柳湘莲,悔断肝肠,神情恍惚,迷迷登登,跟着一个道士走了,也是作者警世后人的成功典型。
在现实生活中,在我们身边,多少恩爱夫妻,都是因为生疑生气,而导致分手的。我认识一对夫妻,开始妻子爱好跳舞、参加舞会,丈夫经常心怀不悦,后来丈夫学会了跳舞、也常参加舞会。按理说,应该心理平衡了。但是,妻子却忍受不了丈夫的行为,总以为丈夫在外面有了外遇。两个人都不肯原谅对方,后来导致分手。妻子在二次婚姻中,经常遭遇家暴,很后悔和前夫分手,她说,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和孩他爹交恶。疑心和轻信害了她。而男方二婚后也没有收获到“真正的爱情”。二人同样各自演奏着各自的“锅碗瓢盆交响曲”。因为,他(她)们都还需要经过艰难漫长的磨合过程,还要重新增进了解,互相宽容,打下深厚的爱情基础。
作者简介
郭艳荣,笔名:酒泉子。原农行退休干部,现辉县市老年学学会会员
郑重声明:本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转载文章仅为传播更多信息之目的,如有侵权行为,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