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很容易受环境的影响,不知不觉就丢了初心,变成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另一个人。
霜降,一个漂亮的乡村女孩,有点儿天真和孩子气,以为靠自己的努力可以打出一片天下,不料却在疯人院一样的将军大院中饱经风霜。
她以为富贵的将军门第,不会有乡村的穷困辛苦,却发现自己遭遇了另一种苦难;
她坚信自己会洁身自好,却不得不忍受着权势威压下的猥琐;
她卑微地爱上了将军的儿子,却无奈将终身托付给意中人的兄弟;
她想和自己退而求其次的良人相濡以沫,变得陌生的他却开始了逃亡生活……
在霜降的眼里,世界展现出复杂与邪恶的一面,而她,再也回不去曾经单纯而充满希望的时光。
严歌苓在小说《霜降》中,用悲凉的笔触,讲述了一个农村姑娘在生活的漩涡中,如何丢失了自己的故事。
霜降的美丽和天真,在一众小保姆中脱颖而出,吸引了年老将军的视线。
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将大院里所有人和物都看成是私有财产,任他予取予求。
年轻时杀伐决断的男人,衰老时不甘心受时间的摆布,仍然希望享受征服的乐趣。
他认为只要喜欢,就可以去掠夺,去占有,去毁坏。
他喜欢年轻的女孩子,享受她们的朝气、青春、美丽,仗着权势猥琐、逗弄她们,坦然地认为这是他早年征战沙场应得的报偿。
霜降在权势威慑之下,对这令人恶心的行为忍气吞声。为了让心里好受些,不得不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他已经年迈,有心无力,或许没有别的心思。
在她的一再忍让中,老人得寸进尺,对她的欺负越来越过分。
而霜降却没有勇敢保护自己,任由事态发展,无力做出反抗。
最终她的自尊和天真被磋磨殆尽,不断降低自尊的底线,开始心灰意冷的生活。
不珍惜自己的人,也不会得到生活的珍惜。
有机会跳出困境的霜降,没有拿出足够的勇气和决心来摆脱这一切,于是,日渐消沉和灰暗的她,离当初的自己越来越远。
卑微到尘埃里的爱霜降爱上了将军之子大江。
大江就像一个典型的白马王子,英俊、阳光、有学识,因为财富和权势,让他高高在上,如在云端。
霜降清楚自己一个乡下姑娘,对大江的感情是非分之想,却管不住飞蛾扑火的渴望。
“即使她知道大江和她之间没任何将来可谈,没任何正果好求,她仍对他的笑、他的每个顾盼有呼必应。”
大江看透了她的心思,对霜降喜欢的同时也嫌弃着,只把她当成填补感情空缺的替代品。
但哪怕只是在大江心里占据一个小小角落,霜降也很知足。
尽管霜降不断被大江的轻视、嫌弃刺痛,却还是忘不了他,于是转而在大江的兄弟,四星身上寻找大江的影子。
然而四星不是大江,她对大江的感情在四星这里也无法得到抚慰。
失落的霜降只能对自己说,但愿有来生。
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情,注定是场悲剧。
霜降不能和大江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也就无法坦然和欢喜地享受爱情。
而当大江落魄,终于开始正视霜降时,她却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依然觉得自己没有和大江在一起的资格和勇气。
自始至终,霜降都保持着一个仰望的姿态,眼里只有大江,没有自己。
霜降对四星的感情始于同情和怜悯。
除了在四星的身上寻找大江的影子,霜降还在他身上寄予了平淡生活的希望。
四星对霜降的依赖、珍惜和尊重,让她感动,也很有安全感。
既然我爱的人不爱我,或许我可以找一个爱我的人。
没有爱情,还可以有生活。
生活就像是米饭,不怎么美,却可以填饱肚子,朴实而温暖。
霜降希望这种朴实平淡的日子可以减轻爱大江而不得的痛苦。
于是她把自己托付给了像长兄一样可靠可亲的四星,以为他们可以像老夫老妻一样相濡以沫地过下去。
可是将军的狠毒、霸道、自私,同样浸润在四星的血液中。
当这些性格特点浮现出来的时候,四星就不再是她想象中可亲的兄长,而是又变回最初那个“疯疯魔魔的,让人恐惧、怜悯和厌恶的男人。”
霜降发现,她无法和这样一个陌生的男人共度人生。
于是四星邀请她一起逃亡的时候,霜降退缩了。
找个人好好过日子的愿望就这样也落空了,她有时也怀念四星,毕竟那个人,是唯一珍惜和爱过她的人。
可是这个人,到底不是自己的良人。
终究还是难免沉沦痛苦中的霜降,不断地失望,逐渐丧失了挣扎的勇气,开始自暴自弃。
那些曾经有过的,让自己快乐的梦想,像影子一样,变得模糊而遥远 。
霜降的悲哀,始于对自己的放弃和不珍惜。
面对老将军的猥琐,她觉得自己一个乡村来的小女子,谈不上金贵,更不会有人为了她,去指责有权有势的老人的荒诞行为。
于是她面对屈辱,默默忍受。
面对自己爱的人,看不到自己的好,只觉得自己处处卑微,配不上意中人。可是偏偏又不能果断地斩断情丝,任凭自己在暧昧中被轻视和嫌弃。
于是她只能无望地期待来生。
想要获得幸福,却寄希望于别人的拯救,看清真相后,又没有勇气面对。
于是她在日复一日的灰心丧气中慢慢沉沦了,变成了一个自己曾经看不起的人。
对女人来说,不管生活如何待你,自己总要善待自己。
珍惜自己,相信自己,更坚强,更勇敢,去奋斗,去努力,把幸福的可能性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王安忆的这个故事再一次告诉我们,爱自己,世界才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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