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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妾给您纳妃「丞相大人请入坑」

官媒前脚刚出府,我爹后脚就拿着名帖来找我了,乐颠颠一脸狗腿子样。

自我及笄后,说亲的人也来过几拨,不过那些小门小户的公子,我爹统统看不上。

他孟家的女儿,一个个养得如花似玉,肯定要卖给最能开得起价格的人家。

这次他比较中意的,是顺昌伯爵府沈家。沈家小公子年方二九,尚未娶正妻,房中的庶出子女遍地开花。

我爹哄我道,若嫁过去,不仅吃穿用度格外讲究,连儿子都有现成的。

可偏偏我这人,就是喜欢自力更生。于是我亲自拿赶蝇的拂尘,客客气气把我爹轰了出去。

我叫孟青禾,是孟家最泼皮无赖的二小姐,我信奉眦眦必报,有来有往。

三岁那年,佟侍郎家的二公子摔死了我的小鸡,我摔碎了他的佩玉;

五岁那年,我三哥闯了祸推到我身上,我给他挠了个满脸开花;

八岁那年,骠骑将军家的车夫仗势欺人,我放跑了他们四匹好马;

……

我从小就不服管教,对女红毫不上心,每日里爬墙上树掏鸟窝,打架下河摸泥鳅。

我爹是个笑面虎,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他对女儿们几乎有求必应,我喜欢热闹,他就经常带我出去赶庙会,逛茶楼,吃糖人吃到粘手。

我娘也格外关照我,每次闯祸罚跪的时候,都是让我跪在最前排,生怕哥哥们挡住我的风姿。


我和我爹的梁子,还是元和十五年结下的,那年我十四岁。

一向疼爱我的长姐,被我爹悄无声息地许给了沛王爷做续弦。

我在家闹了个天翻地覆,砸了我爹的名花异草,揭了他书房屋顶的瓦片。

我的长姐孟雨禾,是我见过最温柔善良的姑娘,她总是穿着妃色衣裙,教府里的妹妹们做女红、玩交线、打马吊、品茶赏花。

长姐的声音,柔和地像一池春水。

就这么一个好姑娘,被我爹嫁给了丧偶多年的沛王爷。

按理说,嫁给王爷做正妻,衣食无忧还能呼奴唤婢,也算是门不错的亲事。

可那沛王爷都年近五十了,府里还有一堆莺莺燕燕,说好听点是风流潇洒,说难听了就是个油腻的老色痞。

我得知消息的时候,聘礼已经堆满了孟府的正堂。纵使我作天作地得闹,我爹收了聘礼,还是利落地把长姐嫁掉了。

然后他从默默无闻的正七品翰林院编修,晋升成正六品礼部院主事。

我整整三年没给我爹好脸色,即便是他努力地跟我找话题:

「青禾,听闻昨日建安伯爵府的马球会遍邀京中亲贵,你也带妹妹们去了。」

「亲贵多,不过适合爹爹卖女儿的不多。」

「额…听闻马球会上,伯爵夫人夸赞你娴雅大方。」

「幸好女儿生的像娘。」

「你的气性还是很像爹爹的。」

「怪不得娘说女儿讨人嫌。」


我十七岁的时候,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七子陶鸿予和皇太子明争暗斗,将皇太子压得节节败退,触怒了圣上,从赫赫威风的瑞亲王,给撸成了瑞郡王,令他闭府思过。

这还不算,圣上还琢磨赶紧给他定个亲,远远地打发出去。

陶鸿予有个青梅竹马,是卢太师的嫡次女,誉满京城的贵女卢其姝。

既已惹得圣上不喜,卢太师就不想把女儿嫁给这个冷门郡王了。

皇上也不愿意给他找个高门第的岳家,俩老头子一拍即合,先拖着吧。

恰逢秋日里,夷荔属国使团进京,女王请旨和亲,想让我邦遣嫁一位皇子。

这可是天赐良机啊,圣上龙颜大悦,陶鸿予差点就成了夷荔女王的上门女婿。

而我的出现,就显得那么恰到好处。

那天秋高气爽,我爹满脸堆笑吩咐人套车,带我们全家去净晓寺烧香祈福。我狐疑地打量着他,烧香而已,用得着这么贼兮兮的么?

净晓寺路途偏远,本就是冷僻小寺,又不是大节庆日,几乎没遇到什么香客。

我野性又犯了,拜完菩萨四处溜达,看到柿子树上上圆滚滚红彤彤的果子,对丫鬟小茶说,「想不想吃柿子?」

小茶抬头看了看细细的树枝,坚定地点了点头,郑重地把头上的珠花摘给我说:「姑娘想吃,小茶必须去!这珠花,就给姑娘留个念想吧。」

「啊呸!谁稀罕你摘?给我拿着。」我把披风丢给小茶,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柿子树。

这棵树是有点细,我踩在上面摇摇晃晃的,不过树上结的柿子却个个饱满红润。

柿子不能扔,摔在地上就坏了。我一个接一个往小茶怀里丢,小茶用衣服兜着,接上三五个便往我披风上放。

估摸差不多了,我才乐滋滋得从树上下来。

下来的时候光顾得躲树枝,我的脚摸索着踩中一个厚实的肩膀,「嗯…小茶,你是不是又胖了?胖点就胖点吧,踩着踏实。」

小茶没有说话,等我稳稳地站在地上,才惊觉我踩到的竟是一华服男子。


我忙整理好衣裙,拿出接人待客的那套姿态来,端着一脸假笑,让小茶送过去几个柿子。

「刚才真是失礼,希望公子见谅。」送你几个柿子,就当是你今天没见到我吧。

「孟二小姐,这算是贿赂吗?」这人嘴角含笑,轻轻把玩着柿子,目光慢慢从柿子转移到我身上,那眼神如一泓深潭,藏着洞悉世事的犀利。

「是!」瞧他认得我,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我不过就是散散心,你要是吃了我的柿子,还敢出去乱说,我就天天往你家扔蛇,你出门我就割你辔头,你洗澡我就偷你衣服......」

「还真是个小无赖…...」这人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孟主事之前没和你商量啊,今天是他约我来相看你的。」

听到这人说他,不知躲在哪里看热闹的我爹赶紧蹦出来行礼:「参见瑞郡王,微臣还未来得及和小女细说,她就跑出来了,失礼之处,请王爷海涵。」

「行了爹,我在前面吃了三盘橘子你也没说相亲的事。」

「你闭嘴。」我爹咬牙切齿地说。

「你去吧,本王亲自和她说。」瑞郡王陶鸿予摆摆手。

我爹走远了,陶鸿予指着小茶说,「你也走远点。」

小茶瞪着眼睛,叉起腰挡在我前面嗫嚅道:「奴…奴婢不走!」

我拍拍她颤抖的手说:「放心,甭管我爹把我卖去哪,你都是我的嫁妆。」

小茶走了,陶鸿予看着她的背影说,「你的这个丫鬟有点意思。」

「小茶的聘礼要十万金!」我开始哄抬物价。不管怎么说,我的贴身侍女,怎么能轮得到别人惦记!

「没关系,你的聘礼我给的起就行——正五品礼部侍郎。」陶鸿予凑近我的耳边说道。

「呸…做梦。」我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把头偏到一边,表示对他的不屑一顾,也掩饰我心里的慌乱。

可就是有种很酸涩的感觉,一路从鼻子蔓延到眼眶。

虽然知道,我爹靠着儿女结亲上下钻营,但从小到大他最疼我,我总以为,我会是个例外。

「你嫁给我,总比你姐姐嫁给沛王叔强吧?我王府才两个侍妾,都归你管,我也从未有过正妻。」陶鸿予极其真诚地说。

「我姐姐嫁给你王叔,我嫁给你,你是让我管我姐姐叫婶婶吗?」

「没关系,你们论姐妹,我和王叔论叔侄。」

「不嫁!你愿意有一个上树爬墙的王妃?」

「没关系,王府大门关起来,你爱做什么都随你。」陶鸿予倒是很有耐心。

「不嫁!你乐意有个卖女换官的岳丈?」

「嫁给我,你爹再也欺负不了你了,你还能欺负欺负他,如何?」

那一瞬间,我动摇了。

咱就是说,嫁谁都得嫁的话,陶鸿予倒也是个好选项。

「当真?」

「当真!谁都欺负不了你,你想欺负谁,我都帮你!」多年以后,我都记得陶鸿予认真起誓的样子。

阳光洒在他身后,给他镀了一层温暖的金黄色,他总是嘴角含笑,很有君子风范。

我和陶鸿予的亲事迅速定了下来,他的母妃唯恐再来个什么和亲使团,赶紧求得圣旨,赶在年前迎我过门。

我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小官的女儿,皇上沉吟了片刻,总算是答应了。

定亲后,陶鸿予就成了孟府的常客,有时陪我在家里钓鱼烤肉、饮酒投壶,更多的是带我出门闲逛,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我爹把这个皇室女婿看得比凤凰蛋都珍贵,无有不允的。

于是,跟着陶鸿予,我去过京城最大的胜轩酒楼,逛过最有名的梨园,还在皇家园林打过猎,在“京城第一针”裁缝铺做过衣服。

陶鸿予每日陪我游山玩水,惹来众多京中贵妇的非议,编排的话本子从酒楼传到了宫里。

玩乐之余,我留心观察着陶鸿予,他潇洒恣意,一点也不像是在皇权追逐中被废弃的人。

难道我的魅力,真的到了倾国倾城的地步?可以让他甘愿做一个富贵闲散的王室?

夜晚灯下,小茶给我端了一盏果茶。

我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几个点,然后连成一个圈。「胜轩酒楼、梨园、京城第一针、锦城坊、清莲居」,这是陶鸿予近来带我闲逛的地方。

我在这个圈中间写了个「三」,太子行三。这些地方,都是可以看到太子府的高处。

几声巴掌响,是陶鸿予站在窗外的树影处,含笑盯着我鼓掌。

陶鸿予的亲信祁麦冬默默在院子里摆了几盘点心,然后喊着小茶一起去守院门。

「青禾很聪慧,我虽然是不甘和亲找上孟家,但我对自己的王妃,绝对是认真的。我的私心,将你牵扯进来,若来日得偿所愿,必不负你。」陶鸿予拉着我的手说。

我的手指一点一点摩梭着瓷碗上的花纹,心里翻起千万思绪。赐婚圣旨已下,孟家已经牢牢地绑定在了瑞郡王这个小船上,我其实别无选择。

好在我是个特别喜欢赌的人,陶鸿予再次开口之前,我狡黠地碰了一下他的茶盏:「若是不想连累我,你就只有赢喽。我既已许你,便赌你能一朝扬眉。」

我出嫁那天,大雪封城,放眼望去都是银装素裹,只有瑞郡王府的迎亲队伍披红挂彩,吹吹打打来到孟府门前。

我的嫁衣是娘找人赶制的,绣娘为了嫁衣穿着好看,只填了薄薄一层棉纱,我抱着暖炉,冷得直哆嗦。

小茶给我烫了杯酒,「小姐,喝一口吧,暖和暖和身子。」

礼乐声中,陶鸿予牵着红绸的另一头引我上轿。这一路走过三进院门,我突然还有些不舍,脚下打了个磕绊,几乎向前一扑。

陶鸿予眼疾手快拦住了我,「这里有个门槛……你手怎么这么冷?」

他不分由说解下枣红色披风,结结实实地把我包好,扶着我上了轿子。

我紧紧裹着披风,它虽然遮挡住了漂亮的嫁衣,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而我爹,不久之后真的晋升为五品礼部侍郎。看样子陶鸿予虽然垮台了,他的势力还都在。

新婚第二日,我见到了他的两个侍妾,不得不说,陶鸿予的品味还是不错的。

采熙小家碧玉,乖巧本分,我见犹怜;浥红娇媚风情,据说是从南苑领回来能歌善舞的清倌儿。

采熙比我大三岁,是从小伺候陶鸿予的人。她是个实心眼,陶鸿予近日事多,很少回内院,让她多多关照我,她索性每日抱了针线簸箩来我这里做活。

我贪恋这暖和的被窝,每天打着滚得睡。

王府真不错,这里冬天还有地龙,比孟府的小炭盆可强多了。

可是采熙每天都准时站在我平日闲坐的小花厅请安,我也不好意思让她干等。

我曾委婉地告诉采熙,她不必日日来我这里请安,自己放松放松就好。

采熙却误会了我的意思,她恭恭敬敬地说,她习惯了早起侍奉七爷,如今理应侍奉王妃。

时间长了,我也装不下去了,在采熙一脸震惊中,气壮山河得指挥着小厮把软榻给我扛到屋顶上去,我要在上面晒太阳。

浥红就不像采熙这样好脾气了,她只大婚第二日来请了一次安,对我简单行了个常礼,我也乐得清静。

倒是嬷嬷常劝我多留个心眼,防着浥红背后争宠,我笑嬷嬷也太谨慎了。

晒了两日太阳,我决定拉着采熙陪我出去逛街,省的她每天呆在家做女工,话也说不了几句。

采熙几乎没有出过门,扭捏着推脱,说这样不合规矩,被我和小茶软硬兼施拖上了马车。

采熙坐在马车里,看什么都新鲜,我们挨家挨户逛着京城的珍宝阁和绸缎庄。

走累了就找个酒楼吃饭,晚上赶着一马车东西回王府,反正陶鸿予大方,给我的月银足够挥霍了。

前面几日,采熙还畏手畏脚,每次半推半就。不出半个月,她每日来请安都是问,「王妃,咱们今天去哪儿逛?」女人呐,都是喜欢逛街的。

我们在酒楼听话本听得入神,回府时已暮色四合。就着院中的烛火,朦胧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人。

「王妃,那是不是七爷等着急了?」采熙有些不安得捏着绢帕。

「我说采熙姐姐,你能不能不要三句话不离七爷?」我揶揄她说。

“七爷”也看到了我们,站起身来,窈窕多姿,裙角翻飞。

是浥红,她高傲些时日,始终不见我找她麻烦,自己有些憋不住了,遣人暗中打探,才知道我和采熙竟然每天游园逛会。

「我带了壶好酒。」浥红开门见山道,「自酿的桂花篁,给王妃助助兴。」

「好酒得配好菜,小茶,把七爷的兔子杀一只烤上。」我心照不宣地接受了她的求和。

当晚,我们三个围着火堆,吃着烤兔肉,化解了初次相见时的敌意。

浥红喝多了,话也开始多起来。

她说她总觉得,像七爷这样的人,王妃应是个大家闺秀,没想到一朝成了落坡凤凰,娶了我这么个道三不着两的王妃回来。

「我觉得你走了狗屎运。」浥红嚼着兔肉,口齿不清地说。

「不不不,是七爷他死缠烂打、苦苦哀求我嫁给他的。」这一点上,我还真就是理直气壮。一边割兔子肉,一边指挥小茶再去拿些酒。

肉足酒醺,浥红靠着我说,「我上一次这么痛快的喝酒吃肉,还是七爷把我从南苑赎回来的之前。」

「慎言慎言。」采熙都已醉的迷迷糊糊了,还不忘了叮嘱我们。

「南苑?对!南苑!我们逛了这些天,我还没去过南苑呢!」我兴奋起来。

「这有什么,明日我带你们去听曲儿,我可是熟门熟路。」浥红舌头都捋不直了。

「慎言慎言。」采熙仅有的理智还在努力维持我们的体面。

次日,我们便换上早已备好的男装,真个去了南苑。

南苑的姑娘是真漂亮,有的长袖善舞,有的琵琶半掩,有的轻歌曼舞,真是花枝招展,风情万种。

浥红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之前苦于陶鸿予的威严,规规矩矩守在后院,如今被我撒了出来,带着我们买局子、赌彩球,真是花样百出。

南苑的花魁是浥红当初的小姐妹,我们每次去,都包了花魁姐姐的场子。

品一品清茶美食,再听听姑娘们弹琴唱曲儿,真是神仙般的享受。

大多数时候,我们围坐下来,茶点瓜子摆一桌,听花魁给我们扒一扒贵人们的八卦。

像南苑、品箫馆这种地方,信息四通八达,很多官老爷在府苑、在场面中不会说的秘密,在这里都不会遮掩得多好。

沈家小公子新收了一个外室藏在小仙雀巷,赵家老爷明明心力不足还每次都霸着弥弥姑娘,顺国公府的小贺大娘子久未生育是被小妾陷害坏了身体,还有辅政将军府的嫡四子居然敢和自己姨娘家的小娘们不干不净……

我在花魁的房间里,曾看到刑部曾尚书从隔壁出来,翰林院孙掌事拥着姑娘上楼,大理寺卿夫人带着人来吵闹,吓得大理寺卿躲在床下不敢出来……

如此种种,在后来的床榻闺帷中,都被我们当做笑话说给陶鸿予听。

他陶鸿予堂堂郡王之尊,竟然也对这些隐私秘辛兴致满满,不仅时常赞助我们包场子,还会带回些线索,让我们拿去跟花魁打听,真刺激。

开心了这些时日,我突然想起嫁入沛王府的姐姐,不知道她的日子过得怎么样,王府拘束,不如我把她也带出来乐呵一下。

晚上睡前,我吩咐小茶收拾些礼品,明日去拜访姐姐。

嬷嬷劝我收收心,这些时日七爷忙于公务,等七爷回来看到疯脱形的一妃二妾,还不跳脚?

话未说完,多日不见的陶鸿予便回来了,他不仅没有生气,反倒饶有兴致得问我,怎么把浥红也变成了我这条船上的人了?

我不依不饶得说,你以为多容易么?我可是花了心思琢磨她喜欢什么,投其所好带她出去玩,现在她天天拉着我试衣服,还说我没有女人味,非要教我弹琴跳舞,我天天被你小妾逼着练劈叉。

陶鸿予哈哈大笑说道,「那么,我回来陪你,她再让你劈叉,你就说你连日伺候我太辛苦了。」

「呸,」我觉得满脸滚烫,啐了他一口就走。

陶鸿予拉我同赴芙蓉帐,枕席间悄悄咬耳说,他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往后便赋闲在家,好好陪陪我们。

于是,我带着夫君去探望我的姐姐,他的婶婶——沛王妃。

陶鸿予在前厅和沛王喝酒听曲,却苦了我在后院陪着姐姐唉声叹气。

沛王对姐姐还算不错,只是爹爹隔三差五来讨人嫌,让姐姐和沛王爷时常回去做客。

我晓得爹爹的心思,孟氏一门出了两个王妃,虽说都是冷门王爷,但好歹也是皇亲,他总是想显摆显摆的。

沛王爷的年龄和我爹不相上下,见面总归是尴尬的,何况他每日听曲观舞,忙的脚不点地,哪有功夫接待我爹那个糟老头子?

我笑眯眯的让姐姐放心,爹爹的那点儿虚荣心,就让我去满足他。

回府的路上,陶鸿予问我这些时日玩的可还开心,我笑眯眯的说嫁过来之后,我就总觉忘了件事,现在我想起来了,我还没好好谢谢我爹做的大媒呢。

陶鸿予当然不会傻到以为我说的是真心话,他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做什么他都乐意奉陪。

打好小算盘,我和陶鸿予次日起了个大早,带着他的两个侍妾浩浩荡荡去了孟府,我爹笑逐颜开得把我们迎进了家门。

自从我出嫁以后,孟府第一次有王爷登门,我爹觉得蓬荜生辉,尽心竭力张罗了一桌好菜。

「爹,府上来了新厨子么?」我尝了口西湖醋鱼,味道不错。

「果然不错,小婿敢问岳父从哪里请的厨子?既然青禾喜欢,我也请一个。」陶鸿予深情款款得说。

我爹忙不迭地拍马屁:「王爷喜欢,就送给王爷了。」

既然我爹这么大方,我也不能弗了他的心意,为了让他增光,我每日都带着陶鸿予去孟府。

「爹,你书房那个玉屏风真不错,是昆山玉吗?」

「岳父果然风雅,这屏风玲珑剔透,匠心独运,小王府上竟寻不到一件可以相媲美的。」

我爹:「王爷喜欢,就……送给王爷了。」

……

「爹,七爷也是喜乐律之人,把你珍藏的古琴拿出来,让浥红给我们弹一曲吧。」

「岳父的这张琴真是上等佳品,抚之清冷,音如天籁,小王都忍不住想请岳父割爱了。」

我爹:「王爷…王爷喜欢,就…送给王爷了。」

……

每天晚上,我们都拉着我爹的馈赠,满怀感激地回到王府。

我坚持回孟府打卡的第十五天,刚一进门,就被三妹妹拉到了她闺房里。

「二姐姐,昨天建安伯爵府的大娘子来过了,和娘在前厅说了好一阵话。我听丫鬟说,像是要给我说亲。」孟恬禾难为情得拉着我的衣袖说。

「奥,爹爹这次看上了建安伯爵府啊。」

「爹爹说我笨,嫁不了什么高门显户,随便找个普通人家嫁就是了。」

噗~咳咳咳,我一口茶呛到鼻子里。

我爹还真是雄心壮志,堂堂建安伯爵府,一门三位按察使,在我爹这个五品官眼里,就是......普通人家?

孟恬禾倒也不扭捏,偷偷告诉我,她心里有个人了,是骁骑营的副将杜衡。

「杜衡我有点印象,可他长得也不怎么样啊。」我有些琢磨不透我妹的审美。

「他很能打。」我妹妹温柔而坚定地说。「他一个人能打跑几十个小混混。」

我懂了,在恬禾眼里,武力值直接可以计算到个人魅力中,从她小时候迷恋我爹那个叫丑叔的护卫,我就应该看出来了。

这事倒是不难办,过了两日,陶鸿予亲自上门为杜衡提亲,我爹不敢说不行。

恬禾定亲后,我爹就称病告假,去郊外的栖鹤山上养病了。

「青禾,我们是不是把你爹搜刮得有点狠了?」陶鸿予望着我爹的车驾感叹道,马车一溜小跑像极了我爹的狼狈。

「没事,我爹很快就能缓和过来,我可不信他只有这些家底,等我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对了!栖鹤山上有很多野味,来人,快来人!追上我爹,让他回来的时候捎点野鸡野鹿来郡王府。」

陶鸿予的亲信祁麦冬快马追去了。

陶鸿予把手放在我肩上,下巴蹭着我的发髻坏笑着说,「青禾,我发现你真是个宝啊。」

「我爹要卖女儿,就得付出点代价。」看我爹灰溜溜走了,我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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