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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岁左右的女子，穿旗袍，黑色提花缎旗袍，蝴蝶印花，很考究，一种不讨好谁的华丽。她倚在美人榻上，垂首拨弄杯中茶叶，容貌看不清晰。
榻前总有十几二十岁的，为情所困的男女，或站着哭诉，或坐着抽泣，更有甚者，伏地哀嚎。等来人安静了，她才开口，用一两句不客气的话点拨。
“久赌必输，久恋必苦。”
“‘喜欢’的过程已是享受，哪有‘一生一世’？”
如果问她为何如此通透清醒，她会说：
“谁又特别聪明，不过‘久病成医’吧。”
第一次看到张国荣称李碧华为“毒姐姐”，脑海中浮现的就是上面的场景。
图为电影《胭脂扣》剧照
谁不爱听姐姐的话呢？姐姐的箴言来自真实的体悟。如果说三毛是温柔的姐姐，带你看遍世间的温度与爱；那李碧华就是“狠毒”的姐姐，给你最“毒舌”的批判，却把关心藏在冷言冷语之下。
在你怯懦时，她教你为爱英勇；在你迷糊时，她狠狠拍醒你这个“恋爱脑”。精读李碧华，既是恋爱必修课，也是成长必修课。
要学会爱，全情投入，收获成长
“男人是一种叫女人伤心的同类。”
在被娱乐圈魔幻新闻轰炸了一整年的2021，作为吃瓜群众的我们，每刷一遍微博是不是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句话摘自李碧华的《青蛇》，用来形容许仙。李碧华笔下的许仙是个负心薄情，胆小如鼠的“衰男人”，徘徊在青白二蛇之间，对谁都不敢担当。张国荣是李碧华多年好友，演过《霸王别姬》中的程蝶衣，《胭脂扣》中的十二少，但在李碧华请他演《青蛇》中的许仙时，他连连拒绝，只因这个角色“太衰了”，看了就生气（果然人类高质量男性都讨厌渣男）。
图片源自电视节目《今夜不设防》
但《青蛇》最动人之处，不是白蛇最终看破许仙负心，也不是对“衰男人”的犀利批判。田沁鑫导演曾将《青蛇》改编为话剧，她眼中的《青蛇》是两条蛇成人的故事，或者说是两个懵懂的女孩长大的故事。
《青蛇》从青蛇的视角写了两个蛇妖成人的艰难。青蛇保持着一种被教化后我们人身上少有的纯粹，她从知道欲、情、爱之后，便勇敢坚持了她认为的爱。我如果交到青蛇这样的女朋友，我会很爱护，珍惜这份未受“污染”的纯粹。——田沁鑫
小青觉醒的时刻，是她发现作为妖的自己也可以像人类一样去爱的那一刻，尽管爱上的是一个不值得的男人，但陷入爱情的那一刻，她终于长大了，更像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人类。
我们对于爱情的探索就像是小青成人的过程，也许追求爱情不是为了得到一个具体的男人或女人，而是慢慢发掘沉睡在身体里的未知的、不可控的情感，发现自己心中陌生的角落。
爱情是属于自己的体验，就像上学、交朋友、找工作，过程肯定不会一帆风顺，甚至有些疼痛，但所得所失，都是收获。就像李碧华从不害怕失恋，更不计较人生得失，甚至认为“失”会给人的成长带来更多助力。
“为什么没人承认，令自己大开眼界，变得成熟的因素，不是‘得’，而是‘失’，失望、失败、失意、失恋……”
比起经历大起大落，她更害怕的是人生几十年，从未冒过险。
“我的不满意是：我们都没怎样历劫，没什么起伏，没经历过生离死别大喜大悲。所以平凡得像一件小学生的白恤衫校服，洗洗熨熨，还是白恤衫。”
因为害怕受伤就不敢开始，岂不错过大好光阴？如果爱情真的来了，那就勇敢去爱。永远不吃爱情的苦，失去的可能是长大的机会。
要学会不爱，看破真相，及时抽身
如果提取2021年的高频词，那“恋爱脑”一定逃不掉。那么多原本可以用心搞事业的漂亮姐妹被渣男绊住脚，谁看了都气得拍大腿。
但“恋爱脑”到底指什么？发明它的网友们却给不出一个标准答案。爱到什么程度才能算“恋爱脑”？三句不离男朋友？为爱背叛全世界？事事围着老公转？
如果让李碧华来定义，那“恋爱脑”指的应该是将全副身心扑在伴侣身上的人，用对方的人品赌自己的人生，以至于明明发现自己陷入一段不堪的关系，依然不肯离开，任由大好前程被毁掉。
李碧华鼓励人人都要勇敢去爱，自己也以身作则——“我把失恋当副业”。
但对于迷糊的“恋爱脑”，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不得狠狠拍醒。
《饺子》中的菁菁就是个让人叹息的“恋爱脑”。年轻时的她像中了命运的彩票，二十出头开始拍戏，一拍戏就红，一红就与地产商人李先生一见钟情，嫁入豪门，为爱放弃刚刚开始的演艺事业，专心做人人羡慕的李太太。
可惜生活不是高甜无虐的小说，“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美梦在菁菁容颜老去后破碎。她的“霸道总裁”找了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白瘦幼，好控制，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老公出轨怎么办？”这道题在网络上已经有了标答——离婚！净身出户！但生活往往比标答更复杂。菁菁想到的不是离开，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婚礼那天许下的三个天真幼稚的愿望：
“我希望我的男人永远爱我！”
“我希望永远都开心！”
“我希望——永远都青春美丽！”
结婚十几年，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经济上，她都把老公当靠山、当拐杖。离了老公，回到社会，就像是让一个卧病多年的人重新学走路，那太难了，她不想面对。
所以在老公出轨时，菁菁认为问题在于自己不再青春美丽。只要能重回二十岁，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她选择的不是与道德有污点的伴侣划清界限，而是满世界找诡异的保健品，希望一口回春，赢回男人的宠爱。身居现代化的都市，却活成了与妃嫔争宠的皇后。
李碧华让菁菁找到了天下最贵的补品，看似普通的饺子，却暗中为她安排了一个最坏的结局。只因李碧华向来认为，围着男人转的女人是没出息的，依附男人的女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爱到最高点，也要自立。自己不立，谁来立你？”
的确应该勇敢去爱，但前提是掌握好自己的未来，不能像菁菁一样，拿事业、未来、独立的自我去赌一场爱情美梦。毕竟人失控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好看。
“微醺总比大醉好，大醉的人，不知如何看上去就有点蠢了。”
爱或不爱，都能闪闪发光
爱情本就是奢侈品，并非人人都能拥有，能掌握。
“大概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蚊蚋、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并无想象中的美丽。”
我们能掌握的只有自己，让我们闪闪发光的从来不是一个人人艳羡的伴侣，而是我们自己经营出的人生，我们的事业，我们的热爱。
如果要评选李碧华作品中的第一“恋爱脑”，那《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一定能入围。爱了一个不可能的人几十年，矢志不渝，从一而终。
但我们回忆起程蝶衣，印象最深的不是这段惨淡收场的爱情。我们会想到他对戏曲的执着，对舞台的尊重与热爱，燃烧整个生命演好每一次虞姬。饰演霸王的段小楼只是将戏曲视为吸引他人关注的工具，为了这份关注，他可以穿着戏服给观众表演板砖拍脑门，当唱戏赢不来关注时，他脱下戏服卖西瓜也毫无负担。
程蝶衣不同。时代的动荡，他人的戕害，爱人的背叛，他几乎经历了人能经历的所有苦难，但这些都没有动摇他演好虞姬的决心。也是程蝶衣用自己一生的执着改变了虞姬这个形象，虞姬不再是依附霸王的丝萝，她自导自演的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敢爱敢恨的人生。所以段小楼再怎样苟且都无所谓了，原来做虞姬从来是与霸王无关的。
《霸王别姬》剧照
也正是这份对戏的信仰撑起了程蝶衣的精神世界。所以时过境迁以后，他从容地与爱了多年的人重逢，把那份奇绝的爱情变成生命中的一个点缀。在经历了爱情之后，还有大把的生命，那些生命属于他自己。
适当地做一些梦的确丰富了人生，但最该掌握的，是清醒的白昼。就像李碧华所说：
“每个人都有一个梦，渴求一点浪漫，一点刺激，一点惨痛，一点懊悔，一点相思，一点承受得起的成败——一点，不要多。梦侵占了人生，无以回头。”
人大部分时间还是要醒着。
《青蛇》《饺子》《霸王别姬》，三部李碧华经典代表作，让你在妖媚又犀利的文字中，在反叛又冷静的姿态中，领略一个不一样的情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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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dading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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