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太子的两年》
内容简介
一觉醒来,人在洞房。我惊诧地发现,我丢失了两年的记忆。
据说在这两年里,我做了三件大事。
一是将柳家的胭脂铺经营成了京城里首屈一指的商铺。
二是违抗圣旨,拒绝嫁给谢绥当太子妃。
三是在拒绝太子后,又同京城有名的谦谦君子--褚九安定下亲事,成了无数闺阁少女的艳羡对象。
可是,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我自小养在闺阁,并无经商之才。
况且,我同褚九安不过数面之缘,太子谢绥才是藏在我心间的人。
我怀疑那两年是被鬼附了身,极力辩解陈情,太医却说我有失心疯的光......
1
「小姐,姑爷到了,侯爷派人来叫您出去。」
琼枝站在外间,叹了口气劝解道: 「小姐,新婚当夜咱们夜弃回府,本就于礼不合。好在姑爷并未介怀,还亲自送了您回来。今日咱们还是跟姑爷回去吧,若不回去,伤及夫妻情分不说,怕是褚家人那边...
姑爷,姑爷..
这个词深深刺痛了我,我坐在窗边,捂着帕子啜泣不止。
一切都颠覆了我的认知,我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我从十五岁变成了十七岁,还嫁给了仅有几面之缘的男人。
事情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我分明记得,那日从青云寺回府途中,途遇暴雨,马儿失控将我掀下马车。
本以为会受很严重的伤,谁知三日前醒来,整
个人毫发无损。
更令我惊讶的是,人在褚府,身着凤冠雪加正和褚九安成婚。
人人都说,青云寺的意外已是两年前之事,如今的我,年方十七,已是褚九安的新妇。
可我脑中关于那两年的记忆一片空白,就好像从未经历过一般。
惊慌恐惧到了极点,我连夜带着丫鬟回了侯府。
琼枝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细细讲给我听,我终于得出结论,那两年,定是恶鬼附了我的身。
若非如此,我怎么会可能做出琼枝口里所说之事?那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是我的作风。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将此事4、c爹爹和三哥。
谁承想,听完我的话,连夜从宫中请来了太医。
三哥亦拉着脸训斥我: 「新婚当夜跑回家,如今又如此胡言乱语,此话到褚家不许再说了。
都是爹和二哥将你惯坏了,如今怎么这样任性。」
满腹的委屈在那一刻膨胀到极点,我含着眼泪,解释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也只能红着眼眶,饮下预防失心疯的苦药。
我不敢再说胡话,那样,所有人都会以为我疯了….
r小姐,您好了吗?」
思绪被琼枝打断,我抹了把眼泪,起身坐在铜镜前重新梳妆: 「我这就来。」
插上最后一支白玉簪,我打开房门:「走吧。」
还未跨进花厅,清润的说话声就从里面飘出来: 「岳父大人莫要自责,此事是九安之过。
前日宴曦回府一事,九安已有应对。今日登门,家慈再三交代,要将宴曦接回去,好生照料。」
褚九安一袭青衫站在下首,熨帖的长袍包裹着精瘦的腰杆,仪态端方,语调平缓。
似是听见我的脚步声,他眼神忽而一亮,我身边站定,声音低柔地发问: r可是好些了?」
褚九安是去岁的探花郎,相貌出众,品行端正。
他身上最独特的地方却是仪态--永远挺拔的身姿,温和得宜的面部表情,字正腔圆又不疾不徐的语...这些都比他的相貌令人影响深刻。
我轻轻点了头,又听他问: 「今日同我家去吗?父亲母亲都盼你早日回去。」
话落,他又低低添了一句: 「我也想你。」
正此时,三哥跨门而入,指着褚九安没好
道: r她在家中一向好好的,去你家才一儿,人就疯了。这正常吗?我看,还是在家将养几日吧,褚府还是过些日子-
「不得无礼。」爹爹打断了三哥,满脸无奈望着我: 「曦儿,你说呢? 」
迎着褚九安的含着希冀的目光,我硬着头皮答: 「我已经没事了,还是随九...是随...回去吧。」
2
马车一路向北,过青雀街,至杨柳巷再向西,最终停在了一家人来人往的胭脂铺前。
门口的牌匾上书五个大字: 「柳氏胭脂阁。
「力透纸背,入木三分,书法兼具柔美与健,这字不错。」
听完我的话,琼枝扑哧一声笑了:「小姐,您当日就是这般缠着姑爷,好说歹说缠着姑爷给您赐字。」
我盯着牌匾默不作声。
过去那两年,我同褚九安的交情已然到了能私下赐字的地步了吗?
见我不语,褚九安清清嗓子解释道: r你平素最在意的便是这家铺子,不开心之时,来这里
坐上一刻,便会欢喜几分。你说,你最欢喜看到一切蒸蒸日上的样子,所以今日我带你来这里看看,希望你心中宽慰些许。」
有
「别怕,记忆丢了还能找回来,我陪着你仅来。若记忆实在找不回来,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我听进去了些,却觉得满心苦涩。
在我错过的那两年,驻守边地的大哥成了正四品的武威将军;二哥被江湖上有名的剑师花无忧认作徒弟,跟着他云游天下;一向纳绔的三哥也进了户部,有了稳定的职务。
京城较之前更加繁华,杨柳巷起早贪黑卖豆腐的阿婆也有了一家小铺子,站在我身边的褚九安也是在这两年进士及第,金榜题名....
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蒸蒸日上,只有我是个例外。蒸蒸日上用在我身上,竟也成了讽喻词
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对着褚九安: 「多谢。」
话音方落,一辆华贵无比的马车在隔壁的金银斋停下。
马车上下来一人,身躯修长,黑衣蟒袍,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和不屑一顾的漠然。
那是太子谢绥。
我喜欢了三年的人。
心头骤然一紧,我下意识揪紧了袖角,另一只手不自觉抚上头上玉簪。
似是有所觉,谢绥忽然转头与我的视线相
他又那么,从下到上,那样看了我一眼。
那冰冷的视线只是在我身上停留了那么一瞬,我却清清楚楚看出了他眼中的厌恶和冷漠。
是了,我拒绝了赐婚圣旨,害他颜面扫地,他本不应该对我有什么好脸色。
可过去发生过的一幕幕如在昨日,秋风和煦,我却险些被这风迷了眼睛。
我还记得,他出征前同我说,要我在家好好学
学刺绣。
家中又不是没有绣娘,也不是嫁人的年纪,何须学刺绣。
就因为此事,他生气了,一甩袖子转头就走,他的脾气总是很古怪。
眼看他出征在即,我便想着,去青云寺为他求一个平安符。希望他看在平安符的份上,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可是,青云寺一觉醒来, 「我」拒绝了赐我为太子妃的圣旨,我还嫁了人.....
我不愿再想,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抽离,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褚九安家世好,人也好看,对我体贴温柔。只要我顺着现在的路走下去,我的生活还是可控的。
「我们回府吧。」我强使自己移开视线,光还是忍不住偷偷追寻谢绥的背影。
褚九安望着谢绥的背影,紧紧蹙着的眉头平缓下来:「好。」
「褚夫人留步」,谢绥身边的小公公忽然折返回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太子殿下有请。」
褚九安看了我一眼,紧紧抓着我的手,似是要与我同去。
小公公将我和褚九安引到了金银斋二楼的雅
间。
雅间榻上坐着一人,他端着一杯茶,也不喝,只是端着,说是喝茶,倒更像是在把玩杯
那是一张刀削剑刻般的面容,深邃的眉骨,狭长的眼睛,看起来冷傲又慑人。
此刻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正在我脸上逡巡,须與,转向褚九安: 「出去。」
「殿下有何见教,直言既是。」褚九安伏跪在地开口: 「微臣只是担心伤您清誉。」
「清誉? 」谢绥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轻嗤一声,直愣愣地盯着我问: 「你说呢?褚夫人?」
谢级再次开口,语气强硬: 「来人,将褚大人请出去。」
「不必了。」我扯了扯褚九安的袖子: 「你在外面等我,我同太子殿下也算是旧相识
待屋室之中剩下二人,谢绥好整以暇望着我,语调轻慢: 「旧相识?褚夫人倒真是风趣。」
「叫你来只一件事,把你袖子里的东西给我,我们再无瓜葛。」
我攥着袖子里的牡丹白玉簪,一颗心被拽着下沉。
「怎么,不愿意? 」谢绥微微眯着眼,三两步到了我的身前: 「不知褚夫人在夫君面前戴着我的簪子是何种感觉? 」
r还是说,你本就是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一旦得手,便弃如敝庭。让我想想,你今日戴着我的簪子,是不是说明,褚九安离被你厌不远了?」
他的语速很慢,字字句句皆是嘲弄。
那些话如针一般,细细密密扎在心上,直教我喘不过气来。
我紧咬着唇: 「殿下看错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谢绥猝不及防攥住了我的手臂,粗暴地将那簪子夺走,质问铿然: 「我三番两次让你还给我,你总有借口。这是母后留给未来太子妃的遗物,你怎配将之据为己有,戴着此物招摇过市,更是不知廉耻。」
难堪与羞耻将我淹没了,我跪在地上,眼泪扑扑簌簌地掉,可还是不知羞耻地辩驳着:
送了我,这便是我的东西,你不能.....
「?是吗? 」
语毕,白玉簪在地上四分五裂。
心脏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在这一刻,我隐隐约约觉得,明媚的少年时光跟着四分五裂的牡丹白玉簪一起结束了。
以前谢绥对我很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以前他再生气也不过是冷着我几天,如今这
般,是我伤透了他的心了。
那年皇后娘娘去世,我同谢绥说,我会永远陪着他,回府后鬓边便多了这只簪子。
我不知他那时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将这枚
簪插在我的发间,我只记得,他哭了,滚烫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
玉碎了,我也不该再想着他了。
3
谢绥走了,我蹲着地上默默捡拾着碎玉。
「宴曦,你因何而哭?殿下欺负你了吗? 」不知何时,面前投下一道阴影,褚九安俯视着我: 「莫非这枚玉簪是殿下所赠? 」
捡碎玉的手一抖,一抬头,望见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眸。
他一撩袍子蹲下来,沉默着将碎玉捡起来
不看我: 「你说过,你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你还说,朱墙之中容不下两心相同的爱人。这枚簪子,我从未见你戴过,原来竟是如此。你可是在后悔?」
我从未告诉任何人,这枚簪子是谢绥所赠,它躺在我妆奁盒的最下层,承载了不知多少日的欢喜。
想不到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戴出去,便遇到此等尴尬境况。
「我,我没有后悔,你莫要多想。」
「以前的你会说,你心中仅我一人。」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声音轻飘飘的。
我同他只见过三四次,实在难以启齿,于是故作轻松道: 「你是不是忘了,我失忆了呀。
「所以回到了最爱他的时候,却独独忘了我,是这样吗?」
刚挤出来的笑僵在脸上,一寸一寸垮败。
嘴巴张张合合,我掐着手心,只吐出一句:「对不起,请给我一些时间。」
寂静,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寂静一直延续到晚上,也未能消弭。
同褚九安躺在一张床上,我盯着一室漆黑,毫无睡意。
许是置身黑暗,各种感官都灵敏了许多,安轻微的呼吸声好像也放大了数倍,蒙绕畔。
炙热慢慢从后背包围过来,腰被一双大手环住。
我吓得一个激灵,身子一僵,忍不住开始发抖。
身后的人却恍若未闻,执拗地不肯放开手,将我又搂紧了几分。
「今日是我不好,不该说那样的话。以前我想,纵然你心中曾有过殿下的位置,可如今你心中的人是我。现在我又忍不住想,你失去了两年的记忆,心中所想之人是否一如往昔?」
僵硬身躯逐渐放松下来,我任他抱着没有y抗: 「你听过「褚郎杨女这个词吗? 」
「不曾听闻。」
「这个词出自京城媒婆之口,说是嫁人便要嫁给褚家的儿郎。因为褚家是京城大族,书香清流,再加上褚家家规严格,所以族中子弟个个过人。最受小娘子们喜爱的便是你了,我在闺中常常听的你的名字呢。」
我顿了顿又说: 「我的意思是,你很好,品貌出众,谦和知礼。能嫁给你是我的福分,我很珍惜。以后你多同我讲讲之前的事,我们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
「九安,睡吧,祝你好梦。」我率先闭上眼睛。
轻轻地吻落在我的额头上,褚九安拥着我问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侧传来平顺的呼吸声,我睁开眼睛,眼泪淌了满脸。
这没什么的,我总会爱上褚九安的,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两个月不行,两年总够了。
得夫如此,没什么可遗憾的。
我这么想着,却不知为何,一夜未眠。
我已经决定了要做一辈子的褚夫人,可二哥的出现,让我这颗心又起波澜。
这日,跟着师傅云游天下的二哥猝不及防木刊了褚府。
他摘下斗篷的帽兜,露出胡子拉碴的一张脸,端详了我一会,笑起来。
笑着笑着,两行泪直直从脸颊垂下来,沙哑着声音说: 「曦儿,你回来了,二哥来带你回家。」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云游天下一辈子好了,还回家干什么?柳照临,你回家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二哥低低笑了,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无奈: r胆子大了,敢直呼哥哥名字。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
我耷拉着脑袋在凳子上坐定,刚一坐下,眼泪便如决堤一般,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二哥,我院子里的梧桐树死了。爹爹说上年冬天风大,已有病灶的梧桐就被吹倒了。我今年去看,只剩下一个树桩。今年我十七岁了。」
「二哥,我如今十七岁了。」
「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做到的。可是你一出现,我就发现,我还是那个只会躲在你身后哭的娇气包,我什么也做不好。一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哽咽着解释: r我是说,很久不见,我很想你。」
一声叹息响起来,二哥牵起我的袖子,压 Y神角给我擦脸上的泪: r你去青云寺那日,用早膳时不是刚见过吗?」
瞳孔猛的放大,我愣住了,一眨不眨盯着二哥看,一寝嘴,泪珠又滚落下来。
我问了二哥许多许多问题,抱着他的袖子又哭又笑。
「为什么爹爹和三哥不肯相信我?我和那个人
真的就那样相似吗?是不是只要装在一样的躯壳里,我死了,爹爹和三哥也不会认出我。」
「那时,你和褚九安在一起。爹爹以为,每个坠入爱河的少女总会较平常有所不同。」二哥摸摸我的头说: 「被爱着的人总是相似。」
等我渐渐平息下来,我问了他最后一个问r我给他求的平安符9,他收到了吗?
二哥一下便领会到了我话语中「他」的含义,他说,「我亲自交到了他手上。」
这样便了无遗憾了。
二哥要我同他回家,我拒绝了,我已经嫁人了,我还怎么回家啊?
「侯府钟鸣鼎食之家,纵然和离再嫁,也没人敢看轻了你,为何不愿?」
「二哥,莫要再劝我了。我已经拒绝过一次赐婚圣旨,如今嫁人不足一月和离,实在荒谬。」
我勉强稳住颤抖的嗓音: r我是柳家最年
女儿,如此行事,叔父家的妹妹们都别想嫁出去了。」
「况且, 」我叹了一口气: 「不会有比褚九安更好的夫婿了。」
「曦儿,真的不明白吗?他爱的不是你,是曾在你身体里活了两年的人。若被他发现你的身份,他还会爱你吗?他不是你的夫婿,他想娶的也不是你。你何等心高气傲,怎么甘心做她人替身?」
没由来的怒气冲昏了我的头脑,说出的话也一句比一句刻薄:r你怎么知道他会发现?爹爹和三哥不也没发现我与之前有所不同?亲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与她相识不过两年。她占了我的身体两年,我占了她的夫婿本就理所当。
二哥一言不发盯了我许久。
我在他失望不解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无力地张了张嘴: 「对不起....
r那太子呢?你能放下吗?」
「我觉得我比较珍贵,我的感受才更重要。我
不觉得我对不起他,只是没有办法在一起。时间一长,我会放下的。」
「曦儿,你变了。」静默了许久,二哥如此说道。
「现在我能理解为什么爹爹和三哥认不出我了,人总是会变的。」
我变了吗?或许没有,或许变了吧。
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连自己都捉摸不透,我也不知道,下一步我会做何选择。
「九安,怎么不进来?你何时回来的? 」二哥看向门外,突然直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褚九安施施然走进来,倾身朝二哥行了个礼:「兄长安好。」
5
自二哥走后,褚九安便有些不寻常。
偶尔我一抬眼,便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默默盯着我看了许久许久。
这日晚间,褚九安 来,看见我手中针线,微微敛了眼锋: 「曦儿,你以前从不绣花。」
「闲来无事,便学上一学。」
褚九安听了一笑,不置可否,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小木牌,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
「此物是雷劈枣木所制,据说贴身佩戴于身可抵御邪祟,还可带来祥瑞之兆。」
他缓缓朝我走过来,清俊的脸庞在烛火下半明半暗,如鬼魅一般叫人心惊。
我好像看见他在笑,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曦儿,我来给你戴上。」
拿着针线的手一歪,一滴血落在丝帛上。
我慌乱地快要哭出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一直怀疑上次他听到了我和哥哥的对iy番行为不就是最好的佐证吗?
难道他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彻底消失,让他深爱的人回来?
那小木牌上的经文到底是祈福还是诅咒?
我如惊弓之鸟一般恐慌,这种慌乱很快转变为愤怒。
我擦紧拳头,几乎是吼出来: r我不要这种东西,拿走。」
褚九安愣了愣,将小木牌收回去: r那不如,后日休沐,我带你青云寺上香好不好?」
琼枝曾经告诉过我,我在青云寺出意外那次我被甩出马车,马儿则驮着马车一路狂y终撞上山石。
那时昏迷不醒的我被同样困在雨中的褚九安所救,送了回家,自此开始了我们的情缘。
不,是女鬼和褚九安的情缘。
「我不想去。」我觉得应,觉得晦气: 「我不喜欢那个地方,以后再也不想去了。」
「那别的寺庙呢?听说京郊有座新开的寺庙,
很是灵验,不如改日-
「我不去。」我打断他: 「我不喜欢寺庙。」
屋室寂静,只余红烛,不时发出几声噼啪声。
「曦儿 ....,褚九安张了口,一句说完,便听琼枝来报: 「夫人,侯府来人了。」
我如蒙大赦,飞也似的逃出了屋子。
府上小厮说,自二哥回府后昏迷了两日,晚间人才醒转过来,这才敢来告诉我。
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遣人套了马便要回府。
褚九安拉住我的袖子: 「我与你同去。」
「你尚有公务在身,明日又要早朝,还是早些歇吧。明日下了朝可来探望,我们一同回来。」
我乘马车离开时,褚九安独自站在褚府的y目送我离开,身影很是落寞。
我放下车帘,隔绝了那道视线。
6
行至百花巷,静寂的街道上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抓刺客。」
掀车帘的手一顿,只觉得颈间一凉,嘴巴也被死死捂住,马车里弥漫着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别动,不许叫。」
背上凉意直蹿而上,我任他挟持着不敢再动。
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对着马夫低低喊了一句:「快走,否则我杀了她。」
在这低沉嘶哑的声音下,紧绷的神经一寸寸放松下来。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竟是谢绥。
显然是方才情况紧急,再加上夜间昏暗,视线不好,这才误打误撞上了我的马车。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不会害你。」他还在低声交代着: r观你马车形制,家中在京城必
定非富即贵,等会你想法避开前方搜查的官兵,之后,我自会放了你。」
我还未来得及应答,车外骤然传来浑厚有力的呼喝: 「尔等何人,吾等乃梁王府卫,王府遭了刺客暗算,速速出来接受查验。」
「这是褚府的马车,夫人家兄有疾,故前去探望。」马夫抖着嗓子道: 「夫人一介女眷,如此查验实在不妥。」
「哪个褚府?再说一遍,车内之人速速出来接受查验。」
话音方落,谢绥的威胁声低低响起: [方才我教你的话听明白了?你若敢叫喊,我随时能了结你的性命。」
捂在我嘴上的手慢慢移开,谢绥「噌」的一声抽出腰间宝剑,显然已开始防备。
「吾乃长宁侯府褚柳氏,家兄有疾,特回府探望,还请大人放行。」
身侧之人身形明显一动,显然是未曾预料如此巧合。
r谢绥你别怕,是我。」我声若蚊呐解释一句,即刻掀开车帘递出一枚令牌。
为首的将领毕恭毕敬将令牌还回来: 「原来是褚夫人,实是事发突然,还望褚夫人海涵。」
7
马车越走越远,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默默擦了一把额角的汗。
r小陈,别怕,这人我认识,你继续往前走吧。」
同车夫吩咐完,我又猛地想起什么,即刻广后看去。
他大可以飞檐走壁,轻而易举地逃脱,方才那般——
「谢绥,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若未受伤定不会出此下策,方才我分明闻见一股血腥味,我再也顾不得体统,伸手在他身上四处查探。
我在他的肩膀处摸到了一团湿热粘腻,刺鼻的
腥味让我大脑白了一瞬,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r谢绥,你疼不疼? 」我紧紧捂住他的肩膀,好像能感受到温热的血液缓缓流进我的掌心里,烫得我心都颤了颤: r谢绥,你疼不疼呀
--」
一片黑暗里,手忽然被重重抚开,夹杂着质问与嘲讽之声刺入我的耳膜: 「褚柳氏,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
从方才到现在他一直都在沉默,似乎此时才回过神。
他的姿态很是强硬,声音里却像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我还没死,你哭什么丧。即便我死了,也轮不到你为我哭丧。」
在这一方昏暗逼仄的空间内,他说话时的热气悉数呼在我脸上,我们离得很近很近,可却觉得,我们之间隔着好远好远。
「为什么这般耍弄我?」
「为什么哭?明明被你抛弃的人是我。」
冷冰冰的话语如利刃一般刺在我的心上,叫我再也抬不起头,也不敢再靠近。
自觉寻了个角落,垂着头抹眼泪: 「你的内应在哪里接你?他们呢?你快让他们出来接你走。」
「你为什么独自行动,这太危险了,梁王不是好人,你一-」
「柳氏,你凭什么同我说这些话?你该不会,对我余情未了吧。」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越来越轻: 「怎么会呢?你说你死也不会嫁给我。」
「罢了,前尘往事何须再提。今夜多谢。
他能这么想是极好的,可不知怎么,我并未因此高兴起来,酸涩的情绪塞满了胸腔,心中是钝刀割肉般地疼。
r要送你去哪里? 」我又问。
他捂着肩膀,许是因为疼痛紧紧咬着牙,声音愈加凌厉: r你就这么厌恶我?」
「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我手足无措地解释
道: 「你让你的内应接你走,早些去医治吧。」
他掀开车帘东张西望一会:「不行,梁王府的人或许在暗中尾随,等我一下车,正好将我就地斩杀。」
我急得火烧眉毛,声音都变了调: r你可是太子,他们岂敢。」
「我现在这个样子,谁知道我是太子,届时将我随便往荒郊野岭一抛,太子之位早晚都要易主。」
r那可怎么办呢?」
r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蠢货。」
我觉得十分委屈, r那我带你回侯府处理伤口,二哥有疾,家中定有医士,明日一早我再找人来接你。」
「看来也只能先这样了。」谢绥叹了一口气,慢慢不说话了。
「谢绥?」
没入应我
「谢绥? 」
我又唤了一声,还是没人答应。
「谢. ...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了。
我朝他扑过去,晃了他两下。
黑暗里,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究竟唤我做什么?你怎么不唤我太子殿下了..
我很害怕,我怕他死了。
一室昏暗,马车里只余我的极力克制的抽噎声。
许久之后,响起一声叹息: 「我肩膀疼,想歇一歇,不会死的,不要再叫我了。」
「你别闭眼睛呀,你别闭眼。」
「褚柳氏,你何必如此,你已经变心了,你不
要我了了 ....的声音愈加微弱,然后止息。
我慌乱地上前查看,就着帘外月光,只见他歪着头靠在车壁上,模样沉静,似是睡着了。
「小陈,快些,再驾快一些。」
「是,夫人。」
品着夫人这个词,眼泪爬了满脸,却还在无知觉地喃喃: 「没有变心,没有变心,一直都是你啊。」
8
二哥倚在床上,正持一书卷凝神。
慌乱不安的一颗心安定下来,我再也忍不住扑在他床边,声泪俱下向他道出事情原委。
借着夜色遮掩,车夫小陈和二哥的侍从长青将谢绥悄悄运进了二哥房里。
「此事不宜张扬,长青,去拿酒和金疮药来,我先为他清理伤口。」
二哥在里间为谢绥清洗伤口,我站在屏风死咬着唇,望眼欲穿。
到最后,整个人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我将脸颊埋进膝盖里,肩膀不住地抖动。
过了好久好久,一双手轻轻柔柔覆在头上:「别担心,他没事了,让他先休息吧。」
二哥俯身朝我伸出手,高大身躯的阴影整个将我笼罩住了:「起来吧,地上凉。」
「我去看看他。」我抚了一把脸上翻腾的热意,慌乱地朝里间跑去。
屋室内血腥味依稀可闻,我趴在谢绥床前,望着他平静的睡颜,心下戚然。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二哥站在烛台的阴影处,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羞愧之感翻涌成海,我今夜明明是来探望二哥的,情急之下什么都忘了。
「二哥,你身体好些了吗? 」我垂着眼睛不敢看他,倒是有些理亏模样:「我很担心你才回来的......
「哥哥没事。」二哥轻轻笑起来: r回去吧,我会照看好他。」
我看向二哥,慢慢觉出些古怪。
二哥身着中衣,外袍松松垮垮披着,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以玉冠固定着。
这是晚上,他已经昏迷...….
我朝他走过去,他却又往屏风后藏了藏: 「曦儿,不早了,回去睡吧。」
「二哥,你出来。
他最终还是走进亮堂的烛光里,视线落在他发间那一瞬,我震惊地捂住了嘴。
我认真俯视着二哥,他身长八尺有余,比我见过的许多人都高。
在我不在的这两年,他又长高了,我看他越来越费劲了。
「二哥,你能不能蹲下来一点点。」
面前之人无奈地笑了笑,还是照做了。
我双手发颤去取他头上玉冠,玉簪抽离,发丝争前恐后涌出来,披了满肩。
「啪嗒」一下,他身上披着的紫色外袍从身上滑落。
一身皆成雪色,曾经如瀑的青丝已是白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哥神色很是平静,甚至还笑了一下: 「太医也说不出什么,估计过些时日便会好转...
「定是你东奔西走累的,以后不要离开京城了好不好?」
「咳咳。」是谢绥在咳嗽。
我将玉冠往二哥手上一塞,作势就要去瞧。
望见二哥含笑揶榆的眼神时,动作又猛地停住了。
只好将玉冠放在桌上,揪着二哥的袖子拽着他
走:「那我们一起去看看。」
谢绥并未醒过来,只是咳了两声,眉头也微微蹙起来。
「哥哥,他真的没事吗? 」
二哥并未回我的话,反倒再次提起了和离一事: 「曦儿,在褚府不开心的话,不如和离吧。哥哥希望你日日喜乐,没必要为了世人眼中的圆满苛待自己。如果你担心流言蜚语,待你和离后,我们回洛城老宅生活,或者哥哥带你游历天下。你只问问自己的心,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最近我有些不对劲,我总怨恨,怨恨亲人爱人认不出谁是我,怨恨偶然的变故,怨恨那个女鬼。我其实有些害怕,褚九安给我做了刻满经文的小木牌,他还要带我去寺庙。那一瞬间,我甚至想,就是拿剪刀自裁,我也不要别人住在我的身体里,替我活过一生。哪怕我的人生是不幸的、坎坷的,那也是我自己的人生,其他人没资格替我经历。」
「我喜欢独处,却要每天住在陌生的房子里,同形形色色的人交往。我同自己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要开心起来呀,可终究惶惶终
自怜自艾。二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我的妹妹,温柔文静但不内向,看似柔弱实则内里特别坚韧。无论你做什么选择,哥哥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我同哥哥在房门口道别, 自然想不到,床榻之上,有个人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走在回房的路上,满径桂花清幽,竹影横斜,明月半墙。
心中怅惘之情稍稍被桂香吹走了些,此情此景,叫我不合时宜地怀念起十五岁之前的那些年。
我认识谢绥那年,我五岁,他七岁。
那年皇后娘娘将我抱在膝上,指着谢绥同我介绍:「曦儿,你该叫她小福哥哥。」
我偷偷瞄了一眼凶神恶煞的谢绥,举着芙蓉糕缩进皇后 娘怀里,怯说: 「我认得他,以
前在宴会上娘亲同我说过的。」
我没好意思说,我记得谢绥纯粹是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凶了!
皇后娘娘听完我的话倏地红了眼眶。
她和娘亲同是江州人士,两人幼时相识,是拜过月神的金兰姐妹。
两人进京选秀,一个做了皇后,一个被贴爹做了侯夫人。
可是那年,我娘死了。
我那时对死亡没有什么概念,以为死亡就是爹爹所说的消失一阵子又会回来。
皇后娘娘要谢绥带我玩时,我如是告诉他死亡是什么,他皱着眉头一副嫌弃模样: 「蠢物,死了就是死了,回不来了。死了的人会被埋进土里,不多久就只剩白骨一具了。」
他凑近我,在我耳边说:r上次御花园的枯井里就打捞出来一具尸体,尸体都腐烂了,看不出人样,上面全是蠕动的大白大虫子,有那么大个。」
他还伸手比画!
手中的芙蓉糕「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我吓得坐在地上号陶大哭。
「曦儿妹妹,下次你进宫来,我再给你讲讲那
我是一路哭着回家的。
这件事对我幼小的心灵产生了巨大的伤害,每次进宫我都直发怵,因为宫里有个凶神恶煞又奇奇怪怪的小福哥哥。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为了报复我,因为皇后娘娘总是抱我,皇后娘娘很久很久都不抱他了。
后来我才知道,皇帝不喜皇后娘娘和重臣家卷来往过切,我娘死后,我才第一次被皇后v单独召进宫。
皇后娘娘常常派身边的嬷嬷来接我进宫玩,有时是一月一次,有时一月两次。
我慢慢发现,奇奇怪怪的小福哥哥脾气坏,爱
生气,却很贪吃。
第一次偷偷从宫外给他带果子蜜饯和糖人时,他脸红了,后来便也心安理得接受了。
一道菜皇后娘娘只允许他夹三下,但他最喜欢的菜,他总是最后吃,而且吃得很慢。
同我一起吃饭时,规矩不那么多。
我给皇后娘娘夹一,给谢绥夹一箸,给我立一等,再给谢绥谢绥夹一等。
谢绥看着碗里堆起的小山,竟然朝我笑了,眼神亮晶晶的。
九岁那年,皇后娘娘问我,愿不愿意一辈子住在宫里。
我说不愿意,因为爹爹和三个哥哥都在等我回家。
那顿饭,皇后娘娘和谢绥都没有怎么动筷子。
再后来,我没有进过宫了,因为我和二哥回洛城陪祖母了。
爹说,祖母年岁大了,独自在老宅很是寂寞,偏生又不愿意住在京城。
爹爹想将二哥送去承欢祖母膝下。
那怎么可以呢?
大哥日日在军营里练功,三哥整日就知道和他朋友斗鸡走狗。
年年岁岁,花开花落,都是二哥陪着我的。
他教我读书弹琴,陪我做胭脂,他陪我买了一件又一件美丽的舞裙。
就因为他是家中唯一的庶子,所以爹爹舍得将他送走,可我不舍得。
我和二哥一起去了洛城,一去就是四年。
再次见到谢绥时,我十二岁。
回京那日,他在长街上打马而过,黑袍白马,眼神坚定凌厉。
京中男子以温润清秀为美,谢绥偏偏长了一张
妖孽般的脸。
简言之,他气质亦正亦邪,看起来很不好惹。
如三哥所说,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从此,话本中的大反派都有了脸。
可是,小福哥哥实在是太英俊了呀..好好迷人啊.好想得到啊.....
对着那张脸,我的内心第一次产生了些朦朦胧胧的悸动。
我想,这可怎么办呀,要不要叫一声小福哥哥呢?
「小福哥哥。」我掀开车帘朝他兴高采烈地挥了挥手,怎么行动会比思想快呢。
「柳宴曦。」马儿在原地转了一圈,谢绥只是轻轻含了含我的名字,远远瞄了我一眼,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也不怎么想看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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