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同株分善恶,泪眼兰花
昆仑小长老以德服人杜德威使出一招奇招,竟然将那名不可一世的神秘剑客幻十郎击得重伤倒地,而昆仑包括青莲子、璇玑子在内的长老们见了此招,竟然一个个目瞪口呆,嘴里喃喃念道:"五雷正法……这是五雷正法!"仿佛这一招的出现竟然比幻十郎的被击倒来得更加令人震撼。
原来这五雷正法,乃是昆仑失传了近三百年的杀手神招,虽然同属失传武学,但是比起杜德威露的第一手"清风符"身法,显然不属于同一个级别,相传五雷正法是昆仑一位修真得道的高手所创,蕴涵了天地乾坤正气,练到最高境界,竟然可以借自然之力引来天雷轰杀敌人,昆仑掌门传到第五代,正值盛唐,天外魔人为祸天下,杀人无数,合大唐军队与全武林各派之力也不能将之剿灭,惟有昆仑当时的掌门人"雷神道人"将其引到昆仑山坐忘峰的一个山洞中,使出五雷正法将洞外天雷引入洞内轰击天外魔人,当时洞外之人只见无数道闪电从天空降下窜入洞中,那一仗可谓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最后整个坐忘峰竟然突然下沉了一截,那个山洞被五雷正法轰塌,雷神道人虽然成功击倒天外魔人,但最后也一同被埋于坐忘峰山腹之中。根据昆仑古老文献记载,这项武功威力太大,有干天和,为了怕误传非人,遗祸人间,因此这五雷正法的练法,代代相传都是师傅口授,只传掌门,并未留下任何秘籍,当年雷神道人与天外魔人一役之后,五雷正法从此失传,但对于那一仗昆仑派的文献中记载甚多,五雷正法更是被描写得神之又神,这样传到三百年后的今天,五雷正法之于昆仑,简直就好象神话仙法一般,现在昆仑几名长老骤然见此神招重现人间,怎能不惊喜交加,心神大震。
然而以德服人杜德威的五雷正法似乎并未到火候,五雷正法的最高境界便是如雷神道人那般,以本身功力产生一个神秘的力场,从而引来天雷,借助自然界的力量击败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敌人,但杜德威纯以内力发动攻击,以自身功力模拟天雷,还不能借来自然界中的雷电,相比起当年的雷神道人,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杜德威的五雷正法确实也只是上段,五雷正法共分上下两段,上段便是如杜德威这般,以本身纯阳内力模拟雷电轰击,下段就是至高境界的借天雷,虽然同属于一种武功,但前后的威力却有天渊之别,到了下段,几乎有毁天灭地的威势,而也危险之极,施招者若不能纯熟运用,不但危及自身,甚至连周围一切生灵,都有灭顶之灾。
虽然只是第一段的五雷正法,但也足够震慑全场,那幻十郎被击得全身焦黑,跌坐在地上,还是杜德威不想杀人,手上留有余地,因此他虽然伤得狼狈,倒也没有什么性命之碍,而杜德威毕竟江湖经验尚浅,发动五雷正法耗力甚巨,他微微喘气之遇,竟然转过身来对着昆仑几名长老微笑,面露得意之色,背后空门大露,那幻十郎是何等样人,岂会坐失这样的良机,只见他猛地一捶胸口,哇地喷出一口黑血来,身形暴起,竟然以掌为刀,疾砍杜德威后颈,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邪功,喷血之后,功力反见增强,出招比之未受伤之前更加迅猛,而那手刀竟然也带着一溜金光,威势更甚于有刀之时。
昆仑众长老猛见此剧变,尽皆啊地叫了出来,然而幻十郎招式太快,众人根本赶不及救援,杜德威发现昆仑众人神色大变惊呼,知道身后有异,然而这时已经劲风及体,根本避无可避。
这时另一人却一直注意着幻十郎的举动,几乎与他同时起步扑出,只见一条黑影,从树林中电射而出,猛地抢到杜德威身后,并指为剑,戳向幻十郎的手刀,只听得波地一声,那人手指竟然刺人幻十郎的金光剑气之中,仿佛那两根手指有什么魔力一般,虽然并无怎样声势,但一没入金光之中,金光立即消散,幻十郎口中喷血,倒飞十仗而立。
来人出手神速,一招挡下幻十郎,救了杜德威,却不是岳小闲是谁。原来他一路跟踪幻十郎与四名天忍死士,一直来到这昆仑派山门前,因为不清楚他们的来意,因此岳小闲不想被过早发现,但他知道那幻十郎武功甚高,必须保持一定距离才能骗过他的耳目,所以其实比他们落后了一截,等到他到了这里,幻十郎等已经重伤了门前弟子,他看到昆仑掌门已经率众出来,于是便索性躲在树上观察,看那五人究竟是什么来意。到得后来是越看越心惊,原来天忍绝宫果然收罗了大批邪门高手,而且已经开始对中原武林展开行动,看来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这地处西北,相对偏远的昆仑派,但是他们错误地估计了昆仑的实力,预先没有想到昆仑中隐藏了杜德威这个少年高手,更没有想到,另一名少年高手岳小闲也赶到了昆仑。
以德服人杜德威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地转过身来,与岳小闲面面相觑,看了半晌,岳小闲微笑道:"小杜,不认得我了么?"
那杜德威猛地大叫一声,竟然张开双手将岳小闲拦腰抱起,大叫道:"你是岳小闲!"语言之中充满欢喜,猛地一扬手,将岳小闲高高抛起,扔上半空。
岳小闲在空中一个翻身,轻轻巧巧地落下来,叹道:"十年不见,你的习惯还是改不了,不过十年前你只能把人抱起来往地上扔,现在却可以把人丢上天了。"
杜德威哈哈大笑:"十年前把你扔到地上你也会跌个鼻青脸肿,现在就是把你扔上天, 也不能让你跌跤了。"
原来两人竟是十年前的儿时故友,难怪今番相见,竟如此欢喜异常。
岳小闲落地之后,慢慢走到幻十朗身旁,却见他一动也不动,双目凸出,七窍流血,伸手探他鼻息,却早已死了。原来幻十郎重伤之余,强行发动霸道邪功激发身体潜能,已是油尽灯枯,再被岳小闲破了金光剑气,全身真气立即涣散,暴退十仗之后顿时毙命,却还能屹立不倒。 杜德威也看出幻十郎虽然站着,却已经死去,叹息道:"此人虽然可恶,但能站立而死,倒也是条硬汉,待我吩咐昆仑弟子将他和被他杀了的同伴都葬了吧。"
岳小闲点头道:"实该如此。刚才确实好险,小杜十年不见,武功进步神速,但是对敌之际怎么如此大意?"
杜德威搔搔脑袋:"这些事情,容咱两兄弟慢慢再聊,小闲你先过来跟咱们昆仑的同门们打个招呼,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是昆仑的长老哦,嘿嘿,辈分高着呢。"
岳小闲走过去,朝昆仑几位长老见礼,道:"晚辈岳小闲,见过各位昆仑的前辈。"
杜德威嚷道:"我也是昆仑长老,我跟他们是一辈的,岳小闲,快过来见过你杜德威前辈,待本前辈教你如何以德服人。"
岳小闲苦笑着白了他一样,昆仑璇玑子笑道:"岳少侠既然与我们小长老是朋友,那跟我们当然也是平辈论交了,切不可前辈长前辈短的称呼我等,直呼姓名便是。"
岳小闲赶紧说不敢,杜德威又在大叫道:"岳小闲,感谢本长老吧,有本长老在,你小子的辈分一下子就上来了,嘿嘿嘿!"
岳小闲摇头无语,心想有了杜德威这个活宝,辈分又高,武功又强,昆仑派今后休想清静了。
杜德威却突然神色一变,走到昆仑众长老面前,沉声道:"现在外敌已去,我昆仑该讨论一下门户之事了。"他今日露出武功,在昆仑派中身份已然大大不同,此时开口讨论派中大事,神色间威风凛凛,跟刚刚与岳小闲逗趣打混时全然不同。
现在昆仑派中以杜德威武功最强,已是不争的事实,众长老皆以为他要做掌门,心想倒也心服口服,那璇玑子立即掏出掌门铁令,双手奉上:"杜师弟武功高强,昆仑今后的振兴,就要靠杜师弟了,由师弟来做掌门,那是再好不过。"
杜德威摇头道:"璇玑师兄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年纪尚轻,执掌昆仑门户依我看必须是一位长者才行,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掌门之位由璇玑师兄再次出任为好。"
璇玑子大是奇怪,再看杜德威神色诚恳,不像说笑,这时那半晌没有出声的青莲子突然开口道:"掌门大位,须得全派比武公决,可不能这样私相授予!"原来他见杜德威言语之间并不想做掌门,心中竟然又起幻想,以为凭自己那把血魂神剑,可以打败昆仑中除杜德威之外的所有高手,心中所想,情急之下竟然冲口而出。
杜德威冷冷地看了青莲子一样,森然道:"你不开口,我倒把你忘了,青莲师兄,难道现在你还想做你的掌门不成?"
青莲子被杜德威一瞥,混身冷汗直冒,但嘴上却不肯服输:"愚兄只是遵照祖师爷训示,提醒师弟而已。"
原来自从失去五雷正法神功的练法以后,昆仑武功日渐式微,前几代掌门为了鼓励弟子勤练武功,便订下规矩,掌门人以武功最强者居之,若普通弟子能够击败掌门的,就可以更而换之,这条规矩出发点是好,但却成了后来昆仑内斗练练的祸根,比如之前青莲子凭借血魂神剑击败璇玑子而任掌门,便是依了这条规矩。
杜德威道:"从今日起,我便废了这以武功定掌门一条规矩如何?"
青莲子大惊道:"师弟何出此言!祖宗成法,岂能如此儿戏!"
杜德威伸手入怀,掏出一块样式古朴的翠绿碧玉来,道:"那好,今日我就请出本门凌霄令牌,宣布一些事情。"
昆仑众长老又是一惊,既而纷纷上前仔细观看,看过之后,全部拜倒在地,口称:"参见太上掌门!"
那青莲子更是脸色灰白,见那令牌果然是本门最高信物凌霄令牌,也只得跪拜于地。
原来昆仑前代掌门曾经也有过担心比武论掌门的规矩会使派中内斗,甚至让奸邪之徒做了掌门,因此传下这块凌霄令牌,往往每一代掌门之上都有一位秘密的太上掌门,太上掌门只负责训练一位昆仑弟子,传授看家绝技,到最后这名弟子无论是武功还是德行都必须是上上之选,然后传以这块凌霄令牌,持有这块令牌的昆仑门人便是下一代的太上掌门,身份就如同祖师爷一般,连掌门人见了,也要跪拜行礼,太上掌门的身份在派中属于机密,只有派中遭遇极大变故或者掌门人德行有亏时才会现身。凌霄令牌在昆仑派中已经消失了两代,不知道怎地今日却从杜德威身上再此出世。 杜德威道:"各位师兄请起,青莲师兄不必请起。"
众长老闻言站起,只有青莲子依然跪在当地,尴尬万分,但是太上掌门既然说"不必请起",那他也只好"不必请起",何况这位年轻的太上掌门武功如此高,现在又有凌霄令牌在手,无论要论武还是要讲规矩,他青莲子都一点办法没有。 "现在本小长老就以太上掌门的身份,改几条新规矩。"杜德威手持凌霄令牌,道,"从今日起,本派废除以武功论掌门的惯例,除了练武喂招,昆仑门人不得私斗,接任掌门的弟子,需得德才兼备,且为武林正道立下过大功一件。本长老如此修改,各位可有异议?"
众昆仑长老皆道:"全凭太上掌门吩咐。"
杜德威又道:"今日璇玑师兄慨然抗敌,护卫我昆仑声誉,算得大功一件,现在本门掌门就请璇玑师兄出任,各位师兄以后需得全力辅佐璇玑师兄,共同光大昆仑门户。"
说到这里语气一转,冷冷道:"至于青莲师兄,临阵退缩,贪生怕死,置昆仑名誉于不顾,本长老本要将你逐出门墙,姑且念你做掌门的一段时间里来,倒也没犯什么大错,就暂且留你在昆仑,但你必须将血魂神剑交给璇玑师兄保管,希望你以后好自为知,不要再让本长老在你的脸上写字来提醒你。"
在众人皆不明白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有青莲子自己心里明白,此刻更是冷汗潺潺而下,混身发抖,原来青莲子当年从璇玑子手上抢来了昆仑掌门之后,本要大力排除异己,将璇玑子一脉彻底铲除,却在动手前的头一个晚上睡觉时被人在脸上用毛笔写了"慎行"两个大字,以他一派掌门之尊,武功自是不弱,竟然被人在睡梦中写字却毫无觉察,可见这写字之人若要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青莲子大惊之余,立即想起本门中关于太上掌门的传说,心里害怕不已,结果不但不敢对璇玑子动手,还让他继续留在派中出任长老。事后他不敢声张,却又疑神疑鬼,也曾经怀疑到杜德威头上过,还派出自己的得意弟子徐子奇试探了几次,得出的结论依然是这位小长老根本一点武功都不会,后来那位神秘的写字人再也没有出现,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现在杜德威已经暗示当年那个写字警告之人就是他,青莲子除了害怕,心里也在暗自狂骂徐子奇无能,可怜以徐子奇的身手,与杜德威相去何止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试探得出真相来,现在青莲子在心里把尚未回山的徐子奇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虽然不会听到,但也着实冤枉。 杜德威又道:"各位若有任何异议,可现在提出,青莲师兄若对本长老之提议不服,也可提出来。"
事到如今,青莲子怎敢不服,赶紧道:"我服我服,一切听太上掌门训示!"
杜德威见众人无人表示异议,便道:"如此便好,青莲师兄也请起来吧,以后派中事务,便由璇玑师兄全权负责,希望大家都一心为了昆仑着想,全力扶持。"
众长老齐口称是,杜德威转头对岳小闲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小闲,你看我的处置是否合理。"
岳小闲微笑不语,这是人家派中之事,他也不好多言,杜德威上前携了他的手,道:"走,咱兄弟俩回去,一别十年,这下得好好聊聊才行。"
于是杜德威与岳小闲当先而走,昆仑众长老留下几名弟子收拾场地,掩埋尸身,然后率领大队随后而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返昆仑派。
一回到派中,杜德威即命青莲子将血魂神剑叫给璇玑子,然后又命璇玑子马上打理重新职掌昆仑门户的各种事宜,一切安排妥当,便带着岳小闲到了一间清静的厢房中,命道童送来几坛好酒,要与岳小闲把酒叙旧。
岳小闲见这个儿时故友一时嬉皮笑脸,一时又神威凛凛,赏罚分明,俨然一派宗主,转瞬之间简直判若两人,也想知道这十年里他究竟怎么过的,便开口问道:"小杜,十年不见,你一直在昆仑派中?"
杜德威道:"是啊,你不知道,这里的死小子全都没有慧根,我劝了他们十年要以德服人,谁知道没一个人肯听,今天要不是我露了武功,又请出凌霄令牌,恐怕也没有一个人服我,唉,我以德服人杜德威今日名誉全毁,到了最后还是以武压人了。"
岳小闲奇道:"什么以德服人?小杜已经闯下名号了?"
杜德威哈哈大笑,遂把自己这十年里在派中装疯卖傻的事情细细讲来,讲到高兴处,两人一起哈哈大笑,特别是在青莲子脸上写字那一节,两人都笑的在地上打滚,岳小闲捧着肚子道:"笑死我了,哈哈哈……你这家伙一点也没变,还记得有一次,你在教书先生睡觉的时候,也在他脸上写了"乌龟"两个字,没想到到了昆仑派,又故计重施,如法炮制青莲子……"
待得笑过,两人举起碗来大喝三碗,齐声道:"好玩啊好玩!"
岳小闲又道:"对了小杜,你不是长老吗,刚刚怎么一下子变成什么太上掌门了,可真是威风啊,还有, 你为什么要昆仑里隐藏武功十年之久啊?"
杜德威呆了半晌,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我慢慢讲来。"
原来昆仑前代掌门"仙符真君"将那时只有十岁的杜德威带入派中,那仙符真君本是一位极其厉害而且聪明的人物,耗尽一生的精力,想要重新找回昆仑失传的武学,到得晚年,竟给他以昆仑古老文献的记载为依据,自己摸索出"五雷正法"上段和"清风符"的练法,但也因此脑力枯竭,自知大去之期不远,他知道门下弟子良莠不齐,各怀其心,恐怕自己死后,昆仑会生出门内之争,便在临死前将这两项武功的练法密传杜德威,并授以凌霄令牌,命他武功练成之后,便凭此令牌节制掌门人。那时杜德威只有十岁,仙符真君竟能将如此重要之事交托于他,倒也令人称奇。至于自己的师傅当时作为掌门人,怎么会有失传了两代、代表太上掌门的凌霄令牌,仙符真君临死前也没说,所以就连杜德威自己也不知道,恐怕就是一个永远的谜了。
仙符真君死后,年仅十岁的杜德威便开始秘密练武,五年之后,练成清风符身法,但他武功未有大成,于是一直装做不会任何武功,当年写字警告青莲子,也是凭了这套轻功身法,但若要与人动手,却是不行,直到最近,他的五雷正法上段才算练成,经过十年苦练,又是昆仑最高级的武功,他今日的武学心得,已非常人能比,恰好碰上这次天忍绝宫来犯,一试之下,果然威力巨大,不同凡响。
岳小闲听了杜德威的讲述,心下感慨不已,当年仙符真君果然慧眼识珠,杜德威能够将一身武艺,一藏十年,而且十年来秘密练武不被发觉,实在相当难得,不负了仙符真君的重托。
岳小闲又道:"既然昆仑是为了怕门下弟子内斗,才传下这个太上掌门的规矩,那为何不直接让太上掌门做了掌门便是,何必多此一举,在掌门之上再设一个秘密的太上掌门?"
杜德威搔搔脑袋,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们觉得武力争夺掌门的规矩有些不妥,但又舍不得废除,才会如此吧,昆仑传了这么多代,祖师爷多得数也数不过来,这祖师爷一多,规矩自然就多,规矩一多,就难免画蛇添足,甚至自相矛盾,何况做掌门并不是件好事,每天事情多得头大,也许历代太上掌门都是些像我这样的懒人,都是根本不想做什么掌门的。"
岳小闲默然不语,杜德威道:"现在该我来问你了吧,这十年里你都在干嘛啊,看你帮我挡幻十郎手刀那一手,哼哼,恐怕武功也不在我之下了。"
岳小闲笑道:"什么不在你之下,我现在武功高出你一大截啦,哈哈哈。"
杜德威大喝道:"少鬼扯!我不信你打得过我,我可是现在世上唯一会五雷正法的家伙哦。"
这两人仿佛又恢复到了儿童时的斗嘴,嬉笑怒骂,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也不用虚伪谦逊,均觉得十分痛快,一同哈哈大笑起来,端起酒碗来又干了三碗。
杜德威抹了抹嘴,道:"说真的,你这小子这十年里是不是已经把岳王剑上的武功全都练成了?"
岳小闲摇摇头:"剑鞘上的倒是都练成了,但是剑身上的文字还是没人认识……"
杜德威道:"这把鬼剑倒是希奇,剑鞘和剑身上的文字竟然不是同一种……"
岳小闲道:"小杜,不可无礼!"
杜德威伸了伸舌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那把剑是岳飞元帅的佩剑,出言无逊,该打该打,其实我心里对你的先辈岳元帅,是一直很佩服的。"
岳小闲摇头道:"你知道我虽然姓岳,其实跟岳帅并无血缘关系。"
杜德威道:"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渊源甚厚就行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有渊源没渊源都不妨碍我们为国为民的心肠,你说是不是?"
岳小闲点头称是,杜德威又道:"那这十年里,你就一直在练习剑鞘上的武功?"
岳小闲道:"当年你与仙符前辈走后,我便一边读书,一边独自修炼武功,这一练就是十年,说来仙符前辈于我有师徒之份,待会你带我去他墓上拜祭一番。"
杜德威点头道:"这个自然。"
原来岳小闲与杜德威同村长大,幼时一起读书,昆仑仙符真君云游到了那里,发现这两个孩子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奇才,便萌生了收徒之念,某日偶然在岳小闲家中见到岳王剑,他是前辈高人,一看之下,便知剑上所刻文字,乃是一套极其厉害的武功秘籍,但他也只能识得剑鞘上之文字,对于剑身上的古朴花纹,他猜测乃是另一种上古文字,而且极可能也是一种厉害武功的练法,仙符真君考虑到此物若落于非人之手,则会遗祸人间,便吩咐岳小闲家人妥善保管,不得将此剑的任何信息泄露出去,因为此剑乃是岳家之物,他便指导岳小闲修习剑鞘上秘籍,待得岳小闲已经可以自行修炼,此时他的清风符与五雷正法练法也即将整理完毕,岳小闲因为要练剑上秘籍,无法分心再学其他武功,他便带了杜德威一人返回昆仑,秘密传授清风符与五雷正法。
杜德威道:"小闲你现在跑来昆仑,就只是为了找我?"
岳小闲道:"来找你是一件事,还有另外一件事,却和那天忍绝宫有关。"于是将华山上各派围攻段重楼一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杜德威听得又惊又怒:"想不到段叔叔一生为国,竟遭此大冤,我们需得尽快查出真相才是。"
岳小闲道:"金国天忍绝宫也不可小觑,完颜亮处心积虑,要灭我大宋,看来他们是想要首先击垮大宋武林的抗力,先选了昆仑动手,从今日攻击昆仑的几人来看,武功皆都不低,若那幻十郎那样人物多得几个,你我未必应付得了。"
杜德威道:"我看事不宜迟,我立即命青莲子取出那封信,我俩去师傅墓前拜祭之后便即启程,上路之后再研究那封信上的线索,首先找出诬陷段叔叔之人。"
杜德威立即叫来道童,吩咐他去叫青莲子将日前昆仑收到那封信带过来,道童去后,一会青莲子便诚惶诚恐地奔了过来,将信双手奉上,杜德威也不说话,拿过信便走,岳小闲突然对青莲子道:"晚辈有一位叔叔,叫做段重楼的,前日在华山误伤贵弟子徐子奇,削去他一只耳朵,望青莲前辈见谅。"
青莲子忙道:"段大侠的威名,在下早有耳闻,劣徒无知,得罪了段大侠,受此惩罚是罪有应得,待他回山之后,在下还要将他狠狠责罚,怎敢怪罪段大侠,岳少侠言重了。"
岳小闲还待说话,杜德威早已不耐烦,将他一拉,两人呼地窜将出去,直朝后山奔去。
昆仑后山,仙符真君墓前,岳小闲与杜德威跪拜完毕,默然而立,杜德威突然再次在墓前跪下,道:"今日昆仑大局已定,江湖上却暗潮汹涌,师傅在世时一直教导弟子侠之大者,要为国为民,弟子一日不敢忘,现在弟子就要下山,与我这位岳兄弟一起共赴国难,待他日正定乾坤,再回来看望您老人家!"言罢双目蕴泪,连连磕头。
岳小闲也跟着跪下,磕头道:"晚辈以往得前辈拂助良多,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份,前辈大恩,晚辈惟有尽心国事,全力为民,不违你老人家训示,方能报得万一。"
两人站起身来,杜德威突然道:"还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你跟我来!"说完展开身法,往昆仑派中飞奔,岳小闲不敢怠慢,紧紧跟随。
杜德威奔回昆仑,径直到了后院,却原来是去找璇玑子的女儿夕颜,此时夕颜正在后院的凉亭中绣花,看到杜德威奔来,喜不自禁,站起身来,连声道:"你……你……我听使女说了,原来你竟然是派中的太上掌门,难得你还能记着我这个朋友……"
杜德威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道:"别说太上掌门,就是做了太上老君,朋友也一样是朋友。我现在有事要离开昆仑一段时间,特意来向你辞行。"
夕颜娇躯一震,眼中就要掉下泪来:"你……为何现在要走?"
杜德威道:"我想把自己的本领用在有用的地方……"
夕颜眼中眼泪却已掉下:"却原来是这样……我宁愿你还是以前那个什么也不会的杜德威,不要是什么太上掌门,也不要会什么武功……那样你就不会走了,是吗?"
杜德威苦笑道:"但是现在我必须走,昆仑派中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现在我给你样东西,你拿着他可以节制昆仑所有门人,本来现在你父亲已经是掌门了,但我怕他力有未逮,中途发生什么变故,不能将你保护周全。"
说完将一件事物塞在夕颜手上,却是那代表太上掌门的凌霄令牌,夕颜大惊道:"这……这是凌霄令牌……怎么可以……"
杜德威道:"不错,正是凌霄令牌,现在你就是昆仑的太上掌门,快快将它收好,不到万不得以之时,不得示之以人,必要时你可以将它交给你的父亲,否则这块令牌不但不能帮你,恐怕还会害了你。"
杜德威语气斩钉截铁,夕颜抹抹眼泪,听话地收好了凌霄令牌,这时现任掌门璇玑子也听到了杜德威要走的消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老远就在喊:"杜师弟!请等等!"
杜德威转过身去,璇玑子也已奔来过来,连声道:"杜师弟!昆仑大局刚定,还需要你来主持,你可不能走哇。"
杜德威道:"璇玑师兄不必挽留,我乃是遵照了师傅的遗训,下山办事。"
璇玑子见杜德威去意已决,知道挽留也是无用,便道:"如此便让愚兄召集同门,为师弟饯行。"
杜德威摆手道:"我马上就走,不必惊动其他师兄,璇玑师兄,我走后,昆仑的大事就交给你了,若有什么重大变故,可向我飞鸽传书,我必兼程赶回,不敢有误。"
璇玑子道:"是,愚兄必全心打点派中事宜,不敢懈怠。"
杜德威点点头,拔开身形就要走,但一起步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对璇玑子说:"璇玑师兄,请照顾好夕颜。"
然后转回头去,呼地一声飞了出去,在院外汇合等候在那里的岳小闲,两个人如飞矢一般,朝外射去。
璇玑子慨然长叹,再看夕颜,早已泪湿罗杉,哭倒在地。
岳小闲与杜德威一路飞奔下山,杜德威一言不发,只是埋头赶路,岳小闲知他不忍与夕颜分别,便好心安慰:"你已经传了凌霄令牌给夕颜,何况还有她父亲璇玑子在,你大可放心的。"
杜德威紧闭嘴巴,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其实若真的有人在派中作乱,我也不知道单凭这凌霄令牌,是否镇压得住,给夕颜这个东西,其实不过是我自己为求内心平衡一点罢了。"
岳小闲微微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倒是杜德威先开了口:"不过派中有她父亲在,青莲子的血魂神剑已被我交给她父亲保管,应该不会再生事端了。我们就快到山脚,还是先研究一下那封信,好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去吧。"
成都府,自古以来便是鱼米之乡,这里地处盆地,气候怡人,物产丰富,被称为天府之国,更是中央节制回疆、藏地等边疆地区的军事重镇,这里的文化气氛相当浓厚,著名的古迹胜景也多不胜数,城中有三国时诸葛武候祠和刘备墓,近郊有杜甫草堂,往西的青城山下,有我国著名的古代水利工程都江堰,远郊有西岭雪山,历史上著名的唐代诗人杜甫,也在这里留下了"窗含西岭前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诗句,而他的另一首流传千古的诗句中有"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一句,这锦官城便是指成都,而一位历史上少见的女性诗人薛涛也曾经在成都居住,旧址便在今日成都市内的望江楼公园,那里有一口薛涛井,相传就是当年女诗人洗砚台的遗迹。武林中著名的女子门派峨眉派也在成都附近,峨眉山上风景幽美,是历代文人骚客必游之地,峨眉派更是武林中重要的正派之一,派中历代高手如云,以阴柔内功为主,在武林中独数一帜。
岳小闲与杜德威从昆仑上上下来,渡过黄河,经剑阁蜀道,便到了成都府,原来两人仔细研究那封信,发现信上字迹并无特异之出,只是写字人力透纸背,入木三分,显然内力相当高强,倒是那写信所用的纸,显得十分淡雅,经过这许多时日,还散发出淡淡幽香,显然非常名贵,经过打听,知道这种纸叫做"十三张",是由十三层纸,中间衬以香料压制而成,制法机密,只有临安府蓝宝斋纸店能做而已,两人决定奔赴临安,便先到成都,准备经过这里到达长江边的江津村,然后在那里买舟,沿长江直放而下,再转陆路到临安。
这两人均是第一次到成都府这样的热闹都市,一切都觉得无比新鲜,两人一路急赶,也已疲惫不堪,遂打算在成都稍做停留,于是便挑了一家酒店,两人径直上楼,点了酒菜,想要吃过以后再行赶路。
谁知杜德威杯未粘唇,却听到街对面传来阵阵啼哭之声,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似有数百人一起啼哭,十分凄惨可怖,两人觉得奇怪,看周围酒客与店中各人,竟似习以为常,各自吃肉喝酒,充耳不闻,两人的位置在靠窗附近,望下去就能看到下面的街市,仔细聆听,那哭声是从街对面的一个巨大豪宅中传来,杜德威越想越是好奇,抓住一个店小二问道:"这哭声是怎么回事?"
那店小二冷不防被抓住,怎么也挣脱不了,那边酒客又在叫上酒,急于脱身,便答道:"那是乔老爷在给他的花浇水!"
杜德威一楞,那小二乘机争脱,赶紧跑得远远的。
岳小闲与杜德威面面相觑,既然是给花浇水,何以却有如此巨大的哭声传来,难道那花会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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