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你以为自己的戏做得很好吗?”帝王扼住皇后的咽喉。
“至少比你的乐伎情人要好一些。”皇后面不改色,唇畔的笑容愈加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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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心口朱砂,你是谁梦中竹马,双双错过这流年桃花》
“皇后说的是,今夜的江南小曲的确清妙婉转,余音绕梁,赏她们什么酒好呢?”帝王环着宠妃,施然说道。
“皇上,赏蒲桃酒吧,蒲桃酒色泽鲜润、味道甜郁,给乐伎们润润歌喉。”宠妃见帝王当着众人的面同自己亲昵,甚为得意,朝皇后展颜而笑:“皇后娘娘也尝些别的佳酿呀,别总是饮抛青春。其实,不管饮不饮抛青春,青春也总要过去的,不是么?”
“妹妹说的是,可惜本宫就是这般一成不变,一念不改。”皇后执起她的白玉盏和宠妃的赤金小杯虚虚一碰,唇畔仍是那抹轻巧幽深的笑意。
“史内官,各赏乐伎们一杯抛青春。”帝王勾了勾宠妃的下巴:“这一轮先赏皇后喜欢的,下一轮再赏爱妃的。”
“楚城侯醉了,你们扶他下去歇息吧。”皇后闻言,却并未表示感谢之意,只侧头问帝王:“我们是继续行令,还是就散了呢?”
“呵,皇后的语气有些不舍,怎么,喜欢这个酒令吗,要不我们也一道参与,和大家同乐,如何?”帝王眼神犀利,嘴角勾起撩拨的弧度。
“皇上有此雅兴,臣妾自然奉陪。”皇后淡笑着,示意宫娥继续斟酒。
“娘娘,抛青春已经斟完了,换别的酒行么?”宫娥小声道。
“那就、倒杯水好了。”皇后轻声说道,做了个手势,示意帝王掷骰。
众人不知帝后是在逗趣还是斗气,皆不敢多言,只陪着酒,暗觑情形。骰子落在金盘上,转动声渐停,只听宠妃咯地一笑:“皇后娘娘,皇上知您喜欢,为您博了个头筹哦。”
“谢过皇上。”皇后饮了口水,吟道:
“琴诗酒伴皆抛我。
琴心不复寄松萝。
琴弹夜月龙魂冷。
琴书昔作天涯客。”
本来皇后行令也是因为帝王的玩笑,大家听几句诗罢了,难道还真指望听到她的秘密不成。因此众人夸赞了皇后的才情,便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宠妃也觉得没什么好戏可看,纤纤玉指拈了颗雪花糖,往帝王嘴里喂。
谁知帝王竟皱起剑眉,十分不悦地盯着皇后,眼中怒意与威迫并存。皇后却丝毫不为所动,优雅地饮尽杯中水:“本宫曾有一位故友,我们两人喜欢琴笛合奏,承诺做一生的挚友。可她却在锦绣佳年病逝了,为悼念友情,我仿伯牙绝弦,立誓此生再不碰管弦,碰的时候,便是要同她相聚的时候。”
众人面面相觑,这秘密虽说让人意外,但和楚城侯相比,并不算怎样出格。而且皇后当初虽以才貌双佳闻名京城,但最绝的是美貌与诗画,即便不弹琴也不会损才女之名。可现下的问题是,帝王的脸也黑得太难看了,弄得众人连话也不敢说,又不能全都假装醉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连抚琴的乐伎都驻了弦,垂头不敢再唱,园中静得唯剩花酒的残香与悠悠的风吟。
“皇上乏了么,那我们就散了吧。”皇后放下玉盏,浅笑如诗。
“也好,随皇后去凤宫坐坐。”帝王松开怀里的宠妃,咬牙切齿道。
“你以为自己的戏做得很好吗?”屏退左右后,帝王扼住皇后的咽喉。
“至少比你的乐伎情人好一些。”皇后面不改色,唇畔的笑容愈加冷静:“和你的酒女宠妃不相上下吧。”
“你什么意思……”帝王恼怒的脸庞漫上一丝疑虑,松手将皇后甩了出去,皇后撞在琉璃屏风上,鬓角被屏风的金银雕花划破,溅出一抹瑰艳的血迹。
皇后用指尖揩去鬓角的血迹,又轻轻涂在菱唇上,她本是清妍秀婉的韵致,菱唇被浓艳的血色渲染,融成一种奇异凛冽的美:“我们成婚之前,不是谈好的吗,皇上九五之尊都毁约如翻书,还指望我们这些卑微的女子讲信义不成?”
“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能利用我。你可以让她取代我,但不能让她成为我。更别妄想让我的名字,变成你排除异己的黑暗利器。”
“唔,名字?”帝王突然笑了,缓步上前,像拎起弱小的人偶般捏住皇后的肩膀:“你还有名字吗?从你进宫的那天起,你只有一个名字,就是——皇后。”
“很聪明嘛,把朕的计谋一一识破,以为这就意味着胜券在握?乐伎换皇后的棋路既被你堵死,那你得多赔朕几局才能死。”帝王凑到皇后面前,吻去她唇上的血迹。
皇后的菱唇又恢复了淡淡的粉色,宛若枝头等待飘零的花瓣,她平静地望着琉璃屏风上的图卷,虚幻迷离的清宁世界。帝王却冷酷地挡住她的视线,从舌下吐出了宠妃喂给他的那枚雪花糖。
“要知道,凭你们再狠,也狠不过朕。”
“皇上再狠,也终究是红尘中人,难逃世间爱恨……”
帝王想不通,他的皇后为何会死。楚城侯和酒女的结局都在他预计之中,可皇后这枚棋子怎就从他手心掉落?
皇后的轻燕衔珠白玉盏,是她父亲用千金为她换得的奇珍,可解百毒。夜宴上,除了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而拼命痛饮的楚城侯之外,其余人皆只中了微毒,昏睡数日,他的皇后却在梦中止了呼吸,抛却被禁锢的人身,做了自由魂。
帝王从清晨想到黄昏,也想不通自己棋局的败笔,看着如血的残阳浸染皇宫,心头烦闷愈重,竟下意识地去了宠妃的寝宫。
宠妃已换上旧时的酒女衣裳,坐在楚城侯的棺材旁,见到帝王时也不觉得惊讶和恐惧,只抬着头,怨怨地望着他。
“朕早就说过,别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戴上面具,做几出好戏,就能要了朕的性命?”
“可也让皇上难受了,不是吗?”宠妃的檀口因为中毒,已经开始泛紫,却凝不住她挑衅的苦笑。
“你……”帝王看着自己弥留之际的棋子,突然生出一种敬畏,它们都是有思想的,尽管被他执在手中,走着不得已的路,却都在心里留着一个梦。
“皇上见我说赏蒲桃酒,想给皇后一个面子,博她一点好感,赏了她喜欢的抛青春,使得抛青春饮尽,让她有了喝水的机会。皇后身为你的棋子,自然不会告诉你白玉盏的秘密——可将一切毒都吸附在杯壁,清洗后继续再用。洗杯的水中满是残毒,怎会不死。”
“我和皇后曾看过一出傀儡戏,戏中男子风流成性,成天寻花问柳,嫡妻不堪其辱,终日郁郁寡欢,以至红颜薄命。皇后难过了一会儿后,拭着眼泪说:‘算了,嫁给那样的男子,早死反而是解脱。’”
“……无所谓,一枚棋子而已,朕早就想换她了。”帝王故作轻松,目光却有些失神。
“皇上布棋太深,就不怕身陷棋局,一切阴谋都归还于你。”宠妃倚靠着棺材,闭上倦怠的眼睛。
“皇后真是可恶,临死前还要给我们下个绊子,说什么此生绝不碰管弦。”乐伎撅着嘴,拨开珍珠流苏帷帘,坐在皇后的琴座上:“明知道臣妾的琴音惑人心魄,是皇上的得意利器,还要使这么一招,也不怕我日后以她的名义,大义灭亲。”
“不过,只要皇上执棋,就没有下不赢的局,臣妾终还是成为她了。”乐伎看到不远处的红檀妆镜上娉婷的倩影,对自己的新面具很是满意,不觉由怒转笑,柔荑抚上琴弦。
“她既说过这样的誓言,你就别碰、”帝王话未说完,琴上飞出的银针已刺入乐伎的胸口,惬心的笑容与惊愕的恐惧皆停在脸上。
可以取代我,但不能成为我。
一切的阴谋都将归还于你——
善水者,溺于水。善棋者,陷于棋。
帝王颇为平静地唤人进殿收拾残局,心口却绵延起一阵愠愠的疼痛,仿佛烈酒在心上缓缓燃烧的焦灼与烦躁。那夜,他吻了自己的棋子,弥漫着怨气与毒.气的血融进了身体里,一呼一吸,日复一日,与他同在。
“皇上,老奴去请几个嫔妃过来侍奉。”
“皇上,除了江南小调,淮南的鼓乐也不错,奴才给您召来解闷。”
“皇上,这册子里是几位重臣千金的画像,您挑挑看,立哪个为后?”
终是红尘人,难逃世间恨。
帝王看着那面沾血的琉璃屏风,只觉人影憧憧,那么拥挤,又那么冷清。是啊,他不缺皇后、不缺宠妃、更不缺乐伎,什么都不缺,却又好似,什么都不曾拥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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