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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抢来的女人「土匪」

自古红颜多薄命。这话用到黄玉乔身上最合适不过了,她一生坎坷,全是因为过人的美貌带来的灾难。


这些年有关剿匪的影视剧大行其道,比如说《乌龙山剿匪记》、《湘西剿匪记》、《剿匪英雄》、《武陵山下》、《擒魔记》等等。
在这些影视剧里,土匪们中间,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心狠手辣,本领高强的蛇蝎美人,这个艺术形象的原型,就是黄玉乔。
然而黄玉乔枉背了一个恶名,简直比窦娥还冤。真实生活中的黄玉乔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黄玉乔是湘西芷江人,她父亲黄兴发世代靠做豆腐维持生计,她母亲年轻时人称“豆腐西施”,先后生了八个孩子,但夭折了六个,只有黄玉乔和妹妹活了下来。
算命的先生说“豆腐西施”太漂亮,遭鬼神嫉妒,所以有了孩子都养不大。


因为算命先生这一句话,“豆腐西施”自己在脸上割了两刀,自毁容颜;然后又几乎倾家荡产,先后给当地的乡亲们架了五座桥。当地人认为修桥补路积阴德,没有子女的家庭常用这个办法来求子。
也许是“豆腐西施”的真诚感动了上天,1932年春天,她终于生下了女儿黄五桥,后来又有了小女儿黄七桥。
有了女儿后,“豆腐西施”喜欢的不得了,给黄五桥取学名黄玉桥,黄七桥学名黄珏(音jué,双玉的意思)桥。
因为两个女儿,黄家已经家徒四壁,到了黄玉桥六岁那年,“豆腐西施”把女儿送回娘家,距离县城80里外的新店坪镇便水小学读书。


报名的时候,小学老师问“豆腐西施”,为什么一个小女孩叫个男孩的名字。
于是“豆腐西施”就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老师说一个姑娘家家的叫桥不好听,但“豆腐西施”坚决不肯给女儿改名字,老师懂得“豆腐西施”的意思,笑着说把“桥”改成“乔”吧,《三国演义》中,大乔和小乔可都是出了名的美女。
“豆腐西施”虽然还是不乐意让女儿改名,可又不敢得罪老师,只能看着老师把黄玉乔三个字填在报名册上。


黄玉乔读书很用功,学习成绩也很出色,长得又十分漂亮,老师们都喜欢她,学校有什么活动,黄玉乔就是报幕员。
黄玉乔家里穷,交不起学费,可是在老师们的周济下,16岁那年,她还是顺利的考取了芷江师范学校。
此时的黄玉乔已经出落的明眸皓齿,楚楚动人,是师范学校中公认的“校花”。


师范学校里女孩子本来就多,黄玉乔无疑是其中最漂亮的,她的学习成绩也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1948年4月,学校为优秀学生举行颁奖仪式,单纯的学生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在颁奖仪式前排就坐的,除了熟悉的校长老师,还有十几个横眉立目的家伙。
也难怪同学们不认识他们,两个多月前,他们还是无恶不作的土匪,不久前被国民党军收编,摇身一变成为长沙绥靖公署直属清剿三纵队,负责芷江一带的治安。
这些土匪走马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师范学院来找年轻、漂亮、有学问的女学生回去做压寨夫人。
这次所谓的颁奖仪式,就是这些土匪们琢磨出来的,名为颁奖,实际上就是变相的选美。
黄玉乔作为全校女生中的佼佼者,上台领奖时,让所有的土匪都感觉眼前一亮。其中匪首曾庆元表现得最为露骨。


曾庆元是湘南怀化中方县人,因为有一副张飞般的络腮胡子,所以人称曾胡子。
曾胡子年轻时在煤矿上当打手,因为作恶太多,在煤矿上混不下去,直接上山当了土匪,后来被国民党军收编,摇身一变成了大队长。
当时曾胡子已经年近半百,自从看到黄玉乔,两只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文静美丽的女娃娃。
好歹曾胡子在芷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没敢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显露真实意图,可黄玉乔刚回到家,曾胡子手下最忠实的走狗于瘸子就找上门来。
于瘸子直接告诉黄兴发,曾大队长看上了黄玉乔,即日就要迎娶过门。
黄兴发得罪不起曾胡子,又不愿这门亲事,便婉言谢绝了于瘸子。
于瘸子随手把手枪拍在桌面上,冷笑道:“姓黄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老子上门提亲是看得起你,你要是不识相,我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老实巴交的黄兴发卖了大半辈子豆腐,与世无争,没想到因为女儿太漂亮就惹来天大的麻烦。黄兴发看了一眼惊恐万状的女儿,再看一眼满脸伤疤的妻子,别咬咬牙答应了于瘸子。


于瘸子做了多年土匪,善于察言观色,黄兴发的一举一动没逃过他的眼睛。于瘸子收起枪来,对黄兴发道:“咱们曾大队长要讨婆娘可得是全须全尾的,黄掌柜要是敢动歪心思,你就把黄七乔的脸也花了,我们曾大队长娶婆娘挑肥拣瘦,我们弟兄们可没那么多讲究,到那时候你这便宜老丈人算是当定了”。
于瘸子恐吓完黄兴发,没容他解释,转身走了。只剩下黄家一家四口抱头痛哭。
惊恐万状的黄玉乔回到学校,根本没有心思再读书,同学们发现,这个从前爱说爱笑的女孩突然变得沉默寡言,有时还会无缘无故的哭出声来。
几天后,黄玉乔的语文老师让大家写一篇作文,写芷江在抗日战争中的贡献。
芷江是抗战时期湘西会战的主战场,同学们不愁找不到写作素材。只有黄玉乔没有按照老师的要求作文,而是写了一篇《我的苦闷》的作文交给老师。


作文中把曾胡子如何去她家逼婚,她的父母如何的恐惧无助,自己心里对这门亲事如何讨厌和苦闷一一记述出来。
这篇作文声情并茂,字字血,声声泪,老师读了不禁为之动容,在卷首批语道:好孩子,莫要哭,莫要流泪,要坚强。
《我的苦闷》在整个师范学校引起强烈反响,广大师生一致鼓励黄玉乔坚决反抗到底,然后学校联名发起抗议活动。
但曾胡子在芷江一手遮天,师范学校老师和学生的抗议行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曾胡子反而以此为借口,把带头的几个老师和学生以共党分子的罪名,关进了监狱,并指明点姓让黄玉乔出面作保。并同时查封了黄兴发的豆腐坊。
黄玉乔被逼无奈,只能以曾胡子未婚妻的身份出面作保,释放了被逮捕的老师和学生,黄兴发的豆腐坊也得以重新开张。


1949年农历正月二十四,17岁黄玉乔师范还没有毕业,就被曾胡子从学校强娶回家。


黄玉乔成亲半年后,芷江解放,曾胡子的队伍遭到解放军毁灭性打击。曾庆元率领残部逃回怀化,在黔阳怀化一带重新召集土匪武装,自称“国民党军9路军15旅旅长”。
不久后,曾胡子觉得旅长太小了,便自封“芷怀黔十二游击区总指挥部”指挥长。名头看着挺唬人,可手下的土匪只有400多人,300多支枪。就这点儿人马还被曾胡子划分成四个中队和一个特务中队。
苦命的黄玉乔自从嫁给曾胡子后,就整天钻山沟,打家劫舍。曾胡子不止一次威胁她:我是国军中的大官,你是我的老婆,解放军抓住你肯定会砍你的头。
无助的黄玉乔不明真相,只能听天由命。


1950年1月7日,曾胡子率土匪300余人偷袭怀化煤矿,打死工人四十多人,另外15名护矿的解放军战士,除班长负重伤以外,其余全部壮烈牺牲。
土匪们还烧掉了一百多间房屋,仓库中的物资洗劫一空,同时还掳了11名女孩。
曾胡子的罪恶行径惹得天怨人怒,当地百姓纷纷请求解放军,尽快消灭曾庆元匪帮。
1950年4月下旬,第四野战军第47军420团一营奉命清剿曾庆元。
解放军连续奋战,短短的20天时间,就先后出击四十多次,曾庆元手下的土匪被剿灭大半。他惶惶不可终日,在躲进深山前,把黄玉乔藏在怀化竹田的一座庵堂里藏身。
几天后,剿匪部队收到群众举报,在庵堂顺利的抓获了黄玉乔。


面对年仅18岁,眼泪汪汪的黄玉乔,很多解放军战士感觉自己抓错了人。如此漂亮的姑娘,怎么会是土匪婆子。
黄玉乔的一个老师,解放后在政府部门工作,当年被曾胡子逮捕的师范学校师生中就有他。关于黄玉乔的遭遇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正是这个老师极力担保,有关部门才没有把黄玉乔划定为土匪。
随后这名老师又规劝黄玉乔,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给曾庆元写了一封劝降信。
已经穷途末路的曾庆元,收到黄玉乔的信后,召集所剩无几的残匪,下山向解放军投诚。


投诚后曾庆元被送到沅陵集中改造,不久和另外200多名罪大恶极的匪首一起,被执行枪决(1980年,曾庆元被平反,享受投诚人员待遇)。
曾庆元被处决时,黄玉乔还不满19岁,她接受了一个知名作家的采访。
在采访中,黄玉乔很坦诚地说:自己和曾庆元虽然名为夫妻,但她对曾庆元只有深深的恨意,没有一点儿感情。自己在土匪队伍中这一年多时间里,没有摸过枪,也不会骑马,更没有杀过人。
这次采访给黄玉乔带来牢狱之灾。
为了增加作品中的故事性,那位采访过黄玉乔的作家,在他的作品中,把黄玉乔描述成一个穿国民党军装,化浓妆,出门带保镖,抽烟、骑马、枪法如神又杀人不眨眼的女匪首形象。


由于这个女匪形象描写得太过逼真,经典。不明真相的读者,很容易把她在小说中的恶行强加到黄玉乔身上。
为此黄玉乔也进了大牢,三年后,黄玉乔出狱,被下放到安江郊区农村,嫁给一个普通农民向子洁。


直到1980年,黄玉乔被平反恢复名誉,重新回到芷江县城,当年倾国倾城的美少女,已经是红颜老去,满头银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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