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叙白
阴阳斋,通阴阳,活人撞客问鬼事,死人开口询阳事。叶老板主阳,十八般武艺驱鬼辟邪;陈先生主阴,食百鬼煞气无所不能。
1
何太太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她老公何茂在江北快捷酒店开了间房。想他一个衣食住行哪一样不事事求精的富商,竟然肯屈尊在小旅馆开房!
“好好好,好你个何茂,这次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何太太火急火燎地揣上了车钥匙,打算来个捉奸在床。早就察觉出何茂不对劲了,没想到这次竟然敢在她眼皮底下和人开房。
酒店的管理松散,前台听到动静,闲闲地抬起头。只见一名体态丰慵的胖女人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冲了过来,报了老公的名字,又递上自己的身份证说要入住。前台小姐也不多想就给办了张房卡。
何太太拿到了房卡,就直冲211号房。年轻的时候她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夫妻俩创业不容易,人到中年享了福,体态就蹭蹭蹭肥胖起来,没走几步就开始喘,但心中的愤怒还是让她一口气直奔211房,刷卡踹了进去。
“何茂你给我滚……”满腔火气到了喉咙口忽然卡住了,何太太刷地变了脸色,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惊声尖叫出来。
只见那酒店大床上,正躺着一具男性的尸体,不是别人,就是何太太的丈夫何茂。他死前还维持着双手掐着自己脖子的动作,何太太进来的时候,何茂还在痛苦地蹬脚,一转眼就没了气。
一道婀娜的背影从何茂身上起身,当她悠悠转过头的时候,何太太一眼就看出了对方不是人。她满脸惨白,唯有嘴唇涂得红通通的,更显可怕。一见何太太,对方便脚不沾地地飘了过来。
“鬼鬼鬼,女鬼啊!”何太太吓得语无伦次,庞大笨重的身躯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滑稽得像是皮球。尽管在极度惊恐之中,但何太太一想到丈夫死了,还是悲伤地哭了出来。
“他负了你,你为何要为他哭泣?”冰冷的气息袭来,女鬼幽幽地叹了口气,“女人,要为自己活着,人老珠黄,身材肥胖,怪不得你的丈夫背叛了你。”
何太太浑身发抖地抬起头来,下一秒,一道雾气朝她面门冲了过来。
2
阴阳斋内,叶苗正为生计发愁。说来也奇怪,最近来求阴阳斋办事的人越来越少了,总觉得有人在和她抢饭碗!
闲得发慌,叶苗抱着手机刷新闻,近日能够轰动江北的,大概只有江北富商何茂猝死酒店的事吧。新闻写得隐晦,但评论区有人爆料,说是何茂死的时候赤身,引人猜测纷纷……
随手点进相关新闻,叶苗发现近来多地频发男性猝死的案件。且都有人说死的时候不是赤身,就是更加香艳的死状。
“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现在的社会风气也太淫乱了吧。”叶苗失去了兴致,随手刷了两下就转到了娱乐新闻版面。
就在此时,阴阳斋木质大门被人推开,撞得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穿着讲究,腕上的手表价格不菲,是个有钱的主。叶苗也不急着招呼来人,端着架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不吭声。
“我找叶老板。”小伙子自报了家门,名叫何守业,辗转打听到这儿,是有事相求。
“我就是。”叶苗不紧不慢地烧水、烫杯、泡茶,虽说是年纪轻轻的样子,但泡起茶来特别像离退休老干部。
对方显然有一瞬的惊讶,但没敢在叶苗面前表现出丝毫的质疑,老老实实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隐晦地又自报了一次姓名道:“我叫何守业,我的父亲是……何茂,新闻里猝死的何茂。”
“原来是这个‘何’。”叶苗这才又抬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只见对方印堂不明,家里显然是沾了脏东西。难道是他死去的老爹阴魂不散滞留在家?
“我这次来,是想请叶老板来我家看一看。起初我以为家父家母感情深厚,父亲死后,母亲受到打击,才会出现行为失常。可现在医生也看了,和尚道士请了又请,也没好转……”何守业的态度诚恳,“是不是父亲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缠着母亲?听说叶老板能与那东西通话,还请叶老板帮帮我。”
何守业常年定居国外,这次也是因为何茂死亡才赶回国,估摸着也是放心不下突发癔症的母亲,下下之策,只能来叶苗这儿碰碰运气。
“你说的的确是一种可能,但实际情况还要看过后再说。”叶苗往阴阳斋里头看了眼,陈公虞尚未回来,她只好自己拍板道,“你先走吧,地址给我留下,我准备点东西便会登门拜访。”
3
自打炼化场回来后,陈公虞行踪不定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他总会在叶苗不经意的时候,浑身湿漉漉地回来,倒头便说累了,将叶苗打发过去。
叶苗本想等陈公虞回来了再做行动,但等了又等,眼见着天色暗了下来,怕误了时辰不好办事,只好给陈公虞留了个字条便出发了。
何宅坐落在典型的富人别墅区。出了事后,家里的保姆不干了,偌大的何宅就只剩下何守业母子二人,怪冷清的。
难得来客人,何守业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呼叶苗,还是叶苗摆了摆手直入正题,问道:“何太太在哪儿?”
“在楼上,父亲过世后,她就没出来过,一直待在房间里。”何守业满面担忧,但又有些畏惧,“她也不见我,我只能把食物放在门口,滞留久了,那里头都会闹翻,而且……母亲的体形是比较壮的,以前一天要吃好几顿,最近就连送上去的食物都没怎么动,我真怕……”
“我上去看看吧,你在下面等着,只要我没死,你千万别上来。”叶苗皱着眉,一门心思都在楼上那浓重的鬼气之上,何守业的话自然听不进去几句。
何宅的确有鬼,那鬼估计就在二楼何太太的屋子里,怨气还颇大。叶苗是怕何守业贸然上去出了事,她又得自保,又得救人,会忙不过来。
“那我在楼下等。”何守业是个爽快人,和叶苗达成了共识。
叶苗拎着自己的包就往楼上走。果然,二楼的怨气最重,何茂不是在做“不可描述之事”的时候死的吗?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怨气?
叶苗想不通,寻着这怨气去了,轻而易举地便找到了何太太的房间。房间门口果然还有何守业送来的食物,压根就没动过。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
隔着一道门,叶苗听到了里头传来的歌声,婉转缠绵,叙尽相思,哀怨凄美。
叶苗愣了愣,听到这调子,就仿佛瞬间置身于三十年代的夜上海一般。回过神来,叶苗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推门而入。
进入眼帘的,便是一道像山一样宽厚的背影,紧绷绷地裹在一套紧身旗袍里,头发盘着,本是十分滑稽的一幕,但偏偏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身材圆润的何太太伴随着音乐,悠悠扭捏着腰肢,刚刚那歌声,就是出自她的口。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何日君再来……”
一首《何日君再来》,叶苗听出了爱恨缠绵,也在何太太的身体里,看到了一团黑气。
4
“你是谁?”
令叶苗意外的是,滞留在何宅的,不是何茂的鬼魂,而是一个陌生的女鬼。
乐声戛然而止,“何太太”转过了身,见到叶苗这个不速之客,第一反应并没有十分的排斥,大约是和叶苗身上常年沾着鬼气有关。
只见“何太太”红唇扬起,眼光蒙眬,自报姓名:“十里洋场佛见笑,君常在。”
什么佛见笑,什么君常在,叶苗还没听明白,就察觉到楼道处有脚步声在靠近,紧接着,便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叶苗回过头来,便见到匆匆赶来的陈公虞,身上还是那一身未来得及换下的,已经湿漉漉的长衫。
“又来人了。”
“何太太”的嘴里发出了轻笑,叶苗警觉地回头,只见下一秒,“何太太”站得好好的身形忽然直直往后栽下。那原本附在“何太太”身体里的黑气,突然朝叶苗的面门冲撞过来……
陈公虞赶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虽说重夺肉身后,可保陈公虞魂体不灭,但肉体凡胎,同样也成为一种牵绊。
只见“叶苗”缓缓地转过身来,见了陈公虞,眼眸微微眯起,嘴角也含笑勾起,缓步朝陈公虞而来。一步,一步,叶苗还是叶苗,但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陈公虞微微皱了皱眉,但因为忌讳对方还在叶苗的身上,目的不明确,因而并没有轻举妄动。“叶苗”向前一步,陈公虞便向后一步,直到“叶苗”将陈公虞给逼到了墙角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好俊的人。”“叶苗”的声音,第一次让人听出了女人味,轻佻得可以让人酥了骨头。
陈公虞仍是那张冷冰冰的脸,但眼前的“叶苗”可不怕他,她一手搭在陈公虞的肩头,一手轻轻地来回自陈公虞的唇上扫过。她忽然跨过一条腿,便在陈公虞的腿上坐了下来,上半身向前一倾,挨近了陈公虞,她眼神迷…
终于,陈公虞一把扣住了“叶苗”搭在自己肩头的那一只手,随即眼底一沉,一股煞气直接将叶苗身体里的女鬼给震了出来!
女鬼被震离了叶苗的身子,跌坐在了地上,一时也动弹不得了。
恢复清醒的叶苗愣了愣,眨了眨眼睛,眼底的迷离顷刻间又变回了从前的清澈和茫然。她显然还没弄清状况,一脸发蒙地发现自己不仅坐在陈公虞的腿上,还一副要扑上去啃他的饿狼样子,叶苗的耳根子霎时间涨红,触电了一般急忙要跳起来。
因为太过慌乱,叶苗的重心不稳,一站起来便绊倒了自己。所幸陈公虞起身后顺手捞了她一把,揽住了叶苗的腰,又把往后仰的叶苗给带了回来。
陈公虞的面色有些古怪,虽说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眼神却刻意避开了叶苗那发蒙的目光。等叶苗站稳后,陈公虞便立即松了手,还往后退了一步,侧过了脸,冷飕飕道:“后面交给你。”
“哦……好。”叶苗莫名地心虚,但看陈公虞这不自然的样子,她的底气忽然足了。
老鬼居然害臊了!
5
被陈公虞震伤后的女鬼十分虚弱,鬼上身本来是极其伤元气的,人伤元气,鬼也伤元气,但看这女鬼竟然比她还虚弱。况且陈公虞还在场,她刚才竟然还敢不要命地侵占叶苗的身体,甚至还敢挑衅陈公虞,叶苗是真的闹不明白了。
“你姓甚名谁,卒于何年,为何怨气冲天,害人性命?”眼下叶苗也大概看出来了,这女鬼是沾了人命的。但怪就怪在,这女鬼既然沾了人命,却一点也没有凶煞之气,只有那浓郁的幽怨挥之不去。
“我叫君常在,活着的时候,那十里洋场的公子哥,都称我为佛见笑。”这女鬼君常在本就对叶苗没有恶意。就是先前在何太太的身体里,也没有要害人之意,此刻又被陈公虞一震,虚弱得不行,自然温温柔柔地回答了叶苗的问题。
这女鬼君常在生前是什么样的人,叶苗不得而知,但死后却是个矛盾的鬼。她便是死后的样子也极其美艳风情,并不可怖,对人也看不出恶意,可就怎么沾了人命呢?鬼怕煞气,陈公虞那样重煞,君常在还照样挑衅,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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