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李嘉文居然没有及时地讥讽他的酸气,定睛朝李嘉文看,却见他吭哧吭哧手握一柄小刀,在一棵香樟树上刻着什么。
我很好奇,云枫却看穿一切似的:“别在那里自作多情,小心罚款单如影随形。”
我走近一看,一行大字十分清晰:“张佳雯我爱你李嘉文”,他还在细细地修整那些刻痕。
虽然有点羞怯,心里却十分兴奋,却故作气恼:“你好幼稚啊,竟然学那些愚不可及的举动。”
“这是真心话。”他吹吹手上的树皮,捏捏手指,“以后再来,这就是最好的见证。”
云枫笑:“你应该刻在石头上。”
李嘉文不笨:“你在诅咒我吗?《有的人》又不是没学过。”
我想起来时在脑子里盘旋着的念头,决定开门见山。
“你们两个好无聊透顶,这样的游戏,好玩吗?”
李嘉文嗫嚅着,却又坚决地:“不是无聊,更不是游戏,是真的!”
脸都憋红了。
云枫总算帮了朋友一把:“敢情他说得不假。张佳雯我问你,高考第一天,你做了什么?”
我眨巴眨巴眼睛:“谁还记得。起床,吃饭,老爸送我上学校,然后老师点名,排队,发准考证,进入考场,然后就是一场血战……”
“身上,我说你身上。”
“身上?什么意思?应该不是校服,有几个是穿红衣服了,没那么讲究。对了,班上女生准备了红手箍,不好推却人家的好意,顺便戴了,那皮筋勒人。”
“这叫幸运圈,我估计有点用。因为某些朋友也自认为自己特别幸运,是借了什么光。”
“你们男生也戴这个?”
“不是。某些朋友那天目光一直停留在某个心仪的女神身上,某个女神居然没察觉?说好的第六感呢?然后,进入考场的那一刹那,那位女神回头嫣然一笑,某些朋友身上来电,立马加血,力量倍增,如有神助,终于进入了梦寐以求的象牙塔。”
心中暗喜,却故意地:“这是说谁呢?灵验还是灵异?”
李嘉文鼓起勇气:“说的是我和你。”
我叫:“我居然对你‘嫣然一笑’?临考了还这么花痴,应该是对老师吧?”
云枫站起来:“明明是,别否认。李嘉文还说,你妩媚地对他嫣然一笑,露出一口黄板牙。”
我咬紧唇,挥拳朝他打去。
云枫揉着胸:“嚯!手好重。真是他说的,怪我什么事,他说那天你戴着牙箍,人家都是不锈钢亮晶晶的,你的上面居然缀着金黄的……”
“我什么时候戴过牙箍!我的牙不要太好。”
“要么,那天早餐吃的是鸡蛋灌饼?”
李嘉文还在一脸无辜地欲作辩解,云枫一把拉过他,朝山下窜去。
因为我已经捡起了一大块土坷垃。
大家欣欣然扑向大海。
穿过翠障,收拾起暑乏,在海红亭下,虎踞龙盘的巨岩怪石上跳来蹦去。
我专往黝黑的大石头上钻,惹得云枫大叫:“对不准焦距了,颤得慌。”
潮水分明涨了,浊流漫入石隙大坑。
我站在浪花飞舞的坚石上,湿了鞋和裤管,还一个劲的扭头弄姿,活泼得胆也撑大了?
云枫在那里拿着单反抒情:“青山就在身后,大海触手可及,把酒临风,听海赏涛,真八仙过海一般。”
李嘉文笑他:“小心三太子把你收了去。”
我们坐在石头上,呡着可乐,嚼着鸭肉,海涛喧嚣,大雾迷茫,疾风阵阵,那些读书时的单调、孤寂和烦闷,一扫而空。
“你烧的鸭子?很入味啊。”
“当然,我可不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啃老族,烧得一手好菜,做得一手美食,以后尝尝我做的月饼?”
“我知道,像女孩子一般喜欢逛街的,厨艺差不到那。”
李嘉文不服:“君子远庖厨!当然,我也经常做家务。”
云枫不屑一顾:“君子远庖厨?是指不忍心杀生!是指不会烧菜?真傻。知道吗?我们坐的这地方,有什么典故?”
我说:“那只有你知道,你是百科全书。”
李嘉文也道:“说典故,找云枫。这个不敢造次。”
云枫说:“这里。就是《红楼梦》流传到日本的起始站,也是慈禧太后被选入宫中进京上船的地方。就是这里,我们坐的地方。”
李嘉文赞叹:“懂得真多!哇,张佳雯坐在这,果然有点玉兰儿的神韵!”
这玩笑一点也不精彩,我和云枫假装听不见。
我说:“噢,远离那个城市,我心悠扬;远离那个尘世,我心悠扬……”
李嘉文鼓掌:“好文采!毕竟高材生。”
我吁出一口气:“云枫的作文,文科实验班的范文。”
李嘉文脸红。
依依不舍地,我们荡遍山麓。
在云枫和李嘉文一边一个扶持下,我还骑上了南湾的大炮筒。与英魂们呢喃交流,云枫和李嘉文争论着炮弹的射程,结论是最多打翻了前面海边的舢板。
而更远的前方,是卧虎飞龙坐狮的东方大港,冰冷的炮筒昂起高昂的头,似向她致敬、祝福。
最后看一眼大海,却不想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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