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08 09:40
作者：高华荣
虽然已经被小说“剧透”过，但我依然被舞台剧呈现的立体感和音乐戳中了。直到走出剧场，我才清醒过来，北方的夏夜，清清爽爽的晚风吹来，忽然感觉舞台上那个像南方梅雨季一样湿漉漉的故事，是不是一个梦。
今年9月，这个“繁花梦”将飘到杭州，制造这场梦的小说作者金宇澄对我说，“就凭着上海和杭州这样水乳交融的关系，只演两场怎么够呢？”
采访金宇澄那天，恰逢“外婆改姥姥”话题爆发。也没有特意提起这个话题，这位老上海聊着聊着忍不住开起了玩笑，“我外婆……啊不对，现在得说我姥姥了。”
就在前一天晚上，根据金宇澄小说《繁花》改编的同名舞台剧在北京首演，包括柯蓝、张一白等人都看了这场演出。散场的时候，金宇澄被观众认出不断要签名，他拎着帆布包，边抽烟边跟大家聊天。
《繁花》成名在先，小说2012年在《收获》杂志发表，被中国小说学会评为当年中国小说排行榜长篇小说第一名，之后又获得鲁迅文化奖年度小说奖、茅盾文学奖的荣誉。这部充满上海腔调的小说，被出生于上海的王家卫看中，要拍成电影，这也让《繁花》和金宇澄从文艺圈走向大众。
一向慢工出细活的王家卫，筹备了很久，电影一直没拍出来。结果，舞台剧版本倒是先出台了，继上海和北京之后，今年9月，由杭州演艺集团引进的全沪语舞台剧《繁花》将在杭州大剧院演出。
上海8场，北京6场
杭州2场怎么够？
“一开始看到（北京的）票房不好，我蛮着急的。”
《繁花》年初在上海上演，一共演了8场。每次演出结束，总有年轻女孩围住金宇澄，泪眼汪汪，“她们说，金老师啊，我一定要带妈妈再来看一次。”
所以，当听到演出公司说北京每天卖票的数字只有上海一半时，金宇澄有点意外，“我蛮着急的，还是希望它得到承认的。”演出前，他跑到了北京，开始了密集的宣传行程。
北京首演当天，金宇澄藏在剧场最后两排的位置，看着观众慢慢变多，然后观察到大家什么时候抬头看字幕最多，之后又为角色“汪小姐”的语速稍稍过快而感到一丝遗憾。可见，他对这部舞台剧有多在意。
金宇澄给北京的演出打了80分，随后又补充说，这是“感情分”，“戏是要磨的，希望到杭州时会更好。”听到杭州只排了2场时，他又有些“不满”，“上海8场，北京6场，就凭上海和杭州这种水乳交融的关系，只演2场怎么够？”
《新鸳鸯蝴蝶梦》击中所有观众
小说《繁花》的开场，是大闸蟹，舞台剧《繁花》的开场，也是关于吃的：炸排骨、上炖蹄髈、蒸风鳗……上海风味的童谣在舞台上讲出来，也让大家感到非常新鲜。
对原著粉来说，最好奇的问题有了答案：到底把原著改编成什么样了？舞台剧《繁花》打算做三季，先出炉的是第一季。在结构上，舞台剧遵循了原著中上世纪60-70年代和90年代两条线不断切换的逻辑，把比较多的戏份留给了小毛、阿宝、沪生的少年时代。
让人惊喜的是，舞台剧的改编并未丢失原著那种笃悠悠的气度，3小时看下来并不觉得漫长。相反，在小说中最重要的一场饭局“苏安揭露汪小姐怀孕”后，舞台剧给没有看过小说的观众留下了一个很具戏剧性的戛然而止。
北京演出时，《繁花》的全沪语演出，加上原著三分之二的人物密集登场，让习惯了普通话对白的北方观众有点蒙。直到谢幕时黄安的《新鸳鸯蝴蝶梦》响起，才引发观众的一波共鸣。这首歌，原本就出现在小说的结尾——阿宝和雪芝两个人走着，超市里传来这首歌。
《新鸳鸯蝴蝶梦》在舞台上响起，像一颗彩蛋一样，炸开了观众的泪腺。金宇澄说，“其实这首歌跟小说的意境是通的，大家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导演、编剧都是真爱粉
实际上，关于舞台剧《繁花》是否用沪语，金宇澄也曾犹豫过。他担心上海话再加上那么多人物，“会让大家误以为是沪剧。”导演马俊丰坚持，“如果不讲上海话，就失去了原著的味道。”
作为一个新上海人，马俊丰最终能拿下《繁花》，凭借的是一股真爱粉的力量。在打开小说开头读了几页后，他就迅速“掉坑”了，然后抛开所有杂事，迅速把小说读完。
“《繁花》替我打开了一扇门，去理解上海人和上海历史。”在筹备的过程中，《繁花》前后换过好几个编剧，其中一个还挺有名，马俊丰却十分干脆，“那个剧本你一看，就是在毁原著。”
最终，《繁花》的编剧落在《蒋公的面子》的编剧温方伊手里。这个决定又是金宇澄牵的线，这一老一少，文坛和戏台，本是泾渭分明的。2013年的时候，《繁花》和《蒋公的面子》同时拿到了鲁迅文化奖，两人有了交集。“一个90后的人能关注过去和历史，我觉得很难得。”同时，正因为温方伊的90后身份，“话剧更多的观众应该是年轻人。”
金宇澄决定再等等王家卫
上个月底，王家卫导演的《阿飞正传》在内地上映。金宇澄很喜欢这部电影，他曾说过一句话，“《阿飞正传》的结尾就是《繁花》的开始。”
《阿飞正传》的最后，梁朝伟有三分钟的独角戏。按照金宇澄的说法，那梁朝伟演《繁花》再适合不过。前几天，梁朝伟和王家卫的泽东公司结束了20年的经纪合约。不少期待电影版《繁花》的粉丝还跑到微博留言，“梁朝伟还能演《繁花》吗？”
粉丝着急，但碰到王家卫，只能等。
去年11月在上海采访金宇澄，问他电影版进度如何，他回答：“在大纲阶段。”如今半年过去，再问这个问题，金宇澄回答：“还在提意见，准备材料工作。”
2014年，金宇澄把《繁花》的影视剧版签给了王家卫，算一算时间，再不拍就快到期了（影视剧版权合约一般为5年），但金宇澄决定再等等：“我是影视（电影版和电视版）一起签给他的，电影是导演的长项。”
之前有媒体报道，王家卫拍《繁花》，会在拍电影版同时，套拍一部同名电视剧。
在要不要沪语出演这件事上，王家卫同样坚决。金宇澄说，“我曾经问导演，要不要配音？”王家卫拒绝了，并且说服他这一代观众其实对字幕已经很习惯了，“导演说，你看大家看韩剧，不是就看得很好？”
所以，在演员阵容上，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演员是一定要讲上海话的。”还不能是塑料上海话，比如去年大热的《罗曼蒂克消亡史》，金宇澄反问：“你们喜欢吗？反正我们这一代人，并没有很喜欢。”
郑重声明：本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转载文章仅为传播更多信息之目的，如有侵权行为，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