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只是买了短途坐票,上火车后又补了个站票,就这样一路站到了阳泉。他知道他肯定先到那个厂子,便打车跟了过去,住进了同一个招待所,他发现在这里同样没有机会。所以他通过老板娘获得信息后,买了和他一个车厢的卧铺,只是他买的瑞阳到宣城的卧铺票,因为他还是怕他认出他来,而半夜上来,肯定是都在睡觉,没人注意他。所以,他提前坐客车到达了瑞阳,在瑞阳又重新坐上了火车。
他的思维不可说不缜密。他又想到如果趁半夜换了他的水杯的话,早晨林肯定要换水换茶叶,这样岂不是白费了。于是,他购买了食用胶把氰化钾混在食物胶里粘在了水杯盖里。泡上热水并盖上盖之后,热气上升必定会融化掉盖上混着剧毒的食用胶。听天由命了,对方没发现,这个事儿就成了。令他没想到的是,林居然仍然没有喝。
第二天他提前下了火车,又坐客车回到了省城。他想尽快知道结果,所以回家简单收拾一番,换了一身行头,又去了他的单位附近蹲守。这一次他特意乔装了一下,以免有人认识他。当他看到林成栋出现在厂子里时,心顿时凉了。这令他多少有些恼羞成怒。他不想再等了,就在今晚,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杀了他。他不禁想过在他回家途中撞死他,没想到等来了他们集体外出就餐。于是在晚上的满香楼里,他终于找机会下药毒死了他。
而且他每次出门都带着劳工那种麻手套,他也懂得现场最好不要留下指纹。
就这样,审讯室里的齐树勇整整讲了大概两个小时。江建峰也耐心地听完了。
他知道齐的经历确实很让人同情。他也绝非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只是从童年就藏在心中的恨无法排解,经过那么多挫折和打击,终积成大祸。可是,少年的林成栋就有错吗?他只是诚实地告诉了大人他看见的事,他没有错。那是谁错了呢?谁该为当年的错误买单呢?
江建峰陷入了深思,他在想齐树勇说的关于他父亲那个案子到底是不是冤案,如果一切重来,是不是所有悲剧都可以避免呢?
林昊听完了江建峰这一段叙述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没想到父亲被杀居然是源于早年的另一个案子。其实在这之前,他如此痛恨那个凶手,恨不得碎尸万段,在曾经的那个空间里,他一直在寻找他,一直想将他绳之于法。可是在这一刻,当他知道凶手杀人理由后,他竟然涌出一种难以言状的难受,难受凶手所经历的一切,难受凶手的偏执和残忍,所有一切结果的产生,都源于少年时期无人过问的心理创伤,和无人开化的仇恨。
“江叔,那后续呢?那个案子到底?还有我……”林昊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太晚了,昊子,先别想了,你还要想想明天有哪些素材适合讲给大家听,先睡觉吧!明天再给你细说!”江建峰不等他问完就打断了他。
“好吧”
两人各自带着不同的心思睡觉了,而林昊又做梦了。
在一片白光的眩晕下,我的眼睛睁开四周都是雾一样的缭绕。周围没有一丝动静,仿佛其他一切都是静止的,只有在我的正前方,响起一个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如甘泉般甜美,是“芷晴”,她在对着我笑,对着我说话:“你怎么也来了,我找了你好久了,你去哪儿了?”
“芷晴,看到你好高兴啊,这是哪儿啊!我怎么碰不到你啊!”我伸出手臂,碰到的都是白雾。“你怎么还躲我啊!你还要往哪里去?”
“阿昊,你知道吗?你把我弄丢了,你在那个空间再也找不到我了!找不到我了!”
“不,不,芷晴,你别走。”我快步跑过去,白光消失了,天全黑下来了。“我会找到你的!”
林昊就这样看着自己,仿佛站在世界的尽头,他不知道那是他的自我意识在游走,还是他的思维在支配意识行动。他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梦境的真实还是真实的梦境亦或是梦中的自己做着梦。光明的尽头一定是黑暗吗?那黑暗的极限呢?忽见一团白光闪现,她又来了吗?
“芷晴,芷晴!”
“醒醒,小昊,已经早晨七点钟了,该洗漱吃饭了。”原来是外出锻炼回来的江叔拉开了窗帘,叫他起床了。
会议又开始了,先是两位不同地区的刑警队长各自分享了几个该地区的典型案例,如“8.16兰河碎尸案”,“花莲镇灭门案”,“红头发连环杀人案”,等等,都是这几年省里破获的重大要案。而由江叔亲自讲解的“医学院自杀案中案”,更是林昊非常熟悉的,因为他也参与了其案件相关人员心理分析。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偏执型犯罪。“回去有时间要做一下记录了,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犯罪心理学研究素材”,他心里想到。
到了他的部分,他给大家讲了一些罪犯的心理诱因和犯罪动机关联,同时也讲解了一些罪犯在杀人等刑事案件中所表现的手法和行为手段背后,所对应其个人的性格及职业年龄等特征,有助于明晰侦破方向。他所讲解的关于心理学与刑事犯罪关联的知识点对于很多刑警而言非常新颖和独特,也很受他们的欢迎,结束后自然获得了热烈的掌声。
这一天对于林昊而言,非常充实,至少暂时减轻了对其他事物的关注。
全员培训结束,终于可以返回省城了。但因为市里刚刚发生的一起杀人案,连续几天调查都毫无头绪,所以,江建峰也留下来商讨细节,就没走成,晚上又住了一宿,这样林昊也跟着留了下来。夜里九点钟了,住在一屋的两人又开始了卧谈会。
“江叔,这个案子很难办吗?怎么感觉你一直眉头紧锁的。”林昊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这个是19号夜里在这里一个高档小区附近发生的一起杀人案,三个受害者为一家三口,是准备一起散步回家的。其中当场死亡两人,一人昏迷送医后抢救无效也死了。现场手段极其残忍,但没有留下任何有效信息。死者身份是民政局一科室主任。所以,省里也十分重视,近年来已经很少出现这种连杀几人的大案了。”江建峰叹口气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真的要重点调查了。不过,江叔,现在还是把我的疑团都解开吧!”
“行,先解你的。”江建峰说着又开始帮林昊回忆起当年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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