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父皇的第十八个女儿,母亲是贵妃娘娘的洗脚婢,只因父亲一次酒后糊涂便有了我,贵妃娘娘气不过,把我和母亲打发得远远的,偏安一隅的我和母亲这么多年在皇宫倒也过上了自己的小日子,只是总会有一些意外发生。
一
“哼,十八,去把本宫的狗抱来。”
说话的女子是贵妃娘娘的女儿十七公主,而我是十八公主,贵妃这么多年一直认为是我母亲趁她怀孕不便之际勾搭我父皇,以至于我与母亲在宫里任人宰割。
就像此刻我看着那只通身雪白的狗,明明害怕得很,却还要替我的姐姐抱回来,我才把手伸向那只狗,屁股就挨了一下,一个不留神,摔了个狗吃屎,而罪魁祸首还在我身后叫嚣着,“看看你,让你抱狗都这般不听话。”
我掸了掸身上的土,跪在地上,身旁的宫女太监皆是讨好我皇姐的,“公主您消消气,您看您鞋子都脏了,不值当的。”
我皇姐嫌恶地看了看我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她的鞋,后悔踹了我弄脏了她的鞋,“真是晦气。你就在这跪着吧。”
我跪了一天,直到我母亲求了情才把我带回去,她摸着我淤青的膝盖,眼里淌泪,“都怪母亲没用。”
我不怪她,父亲宠幸她又抛弃她,不然她本可以二十五岁就出宫的,而不是将自己的一生耗在这无情的深宫。
母亲没什么药,也不知道在哪藏的酒敷在了我的膝盖上,一瞬间砖心的疼,我强忍着泪水,毕竟我一哭母亲更不好受。
“你休息吧,我再去做点绣活。”
母亲说完就去灯下绣衣,我与母亲住在冷宫最偏僻的地方,因为是贵妃安排的,所以还是有自由的,但月例少的可怜,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母亲只能做些绣活,拖太监出去卖,来赚些钱,勉强过活。
这种皇宫生活说出去大概都不会有人信,而我就这么过了十八年,没事时供那些皇子公主取乐,要不然就是在这高高的宫墙里发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带母亲离开这里,我知道这是痴人说梦。
“小十八出来。”
我膝盖还没好,我名义上的七哥,八哥,还有十七皇姐,一大早就带着宫女太监堵在我的门口。
母亲害怕地搂着我,跪在地上求他们放过我,为首的七皇子指着我母亲哈哈大笑,一脚踹在她的心窝上。
“娘,你没事吧。”
“乖乖跟我们走,不然的话。”
不然他们就会打我母亲,我听话得放下母亲,跟着几人离开院子,身后只有母亲痛苦地哀嚎。
我被堵在墙角,几人上来就开始扇我的脸,扯我头发,这是他们最喜欢做的事,也是我最痛苦的事,我努力让自己的思绪离开,但不知道谁踹在了我的肚子上,我捂着肚子疼的直不起腰来。
“起来。”
他们见我蹲下不高兴地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拽起来,十七皇姐直接拿出一个发簪,想要划破我的脸,关键时刻一个嬷嬷走了过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们,快住手,贵妃娘娘要见她。”
几人见了那老嬷嬷倒也老实,“母妃见她做什么?”
那嬷嬷瞧了我一眼,低低地在几人耳旁耳语了几句。
“哼,也好,母妃还真是抬举她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被那个老嬷嬷拽着来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很富丽堂皇的地方。
二
“长得倒还不错。”贵妃榻上的女人半睁凤眸,不屑地看着我。
“给贵妃娘娘请安。”我被推搡着跪在地上,吓到哆哆嗦嗦,我听过母亲与贵妃的恩怨,也不知过了十八年贵妃找我来做什么。
“年纪也不小了,该是说亲的时候了,念在你你母亲过去跟着我的份上,本宫替你做媒。”
我摇头,我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陪着母亲。
随着我的摇头,旁边的宫女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呵斥道,“贵妃娘娘的好意,你竟敢拒绝。”
“罢了罢了,先带下去,换身衣服,好歹是个公主,竟穿的这般寒酸。”
我又被推搡着下去,几个宫女扒光了我的衣服,把我丢在木桶里,使劲揉搓我,约摸一炷香的时间才好,然后又找来几套宫装不由分说地替我换上。
我从小穿得大多数都是母亲做的,母亲的月例有限,又加上得罪贵妃,宫人们捧高踩低,自然不待见我们,母亲也不怨,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我跟着母亲倒也怡然自得。
“十八公主您就别想这些了,您应该感激贵妃娘娘,您的姐姐十公主直到二十五岁皇上才想起来,您如今十八岁,正直妙龄,这可都是贵妃娘娘惦念着您。”
我倒宁愿一辈子被遗忘。
收拾妥当的我当晚就被带到我父皇面前,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所谓的父皇,他丝毫没有皇帝所谓的威严,看着就像个半百的老头。
我父皇看到我眼前一亮,指着我问道,“这是?”
贵妃答道,“皇上的第十八位公主,如何。”
我紧张地攥着拳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父皇,没想到也是我最后一次,我听到他朗声大笑,“好好好,贵妃真是厉害。”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我凭直觉感觉到我命运随着那几个好字已经被定了下来。
我又被带了下去,我本以为终于可以回去见母亲,却没想到直接被换上火红的嫁衣,塞入轿子。
我很害怕,不知道自己要被抬到哪里,我本以为是都城的某个人家,可直到天黑出了城,我才知道我要嫁的地方很远。
“哎真是晦气,摊上这倒霉差事。”走了许久后,可算停下来休息一会,一个宫女毫不客气的在轿子外抱怨。
“谁说不是呢,到了那我就花点钱让总管大人带我回来。”
“那她呢。”
我突然福至心灵,知道这个她就是我。
“听闻北王残暴,两任王后死于非命,也不知道她能熬多久。”
二
我不知这北王是谁,但听到两人如此说心里竟不觉害怕,甚至隐隐还有些期盼,我不想嫁人只想常伴母亲,如今出了宫恐怕再无回去的机会,若那王瞧我不顺眼,杀了我倒也是件好事,我就可以没有这么困扰痛苦,说不定死后可以回去找母亲。
当晚队伍在一家驿站落脚,我被带入客房,人都离去后,我才掀开盖头,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有没有人给她报平安。
咚地一声响,尤在感伤的我,被突然出现的蒙面男子吓了一跳,我未答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男子也看着我,许久他才突然开口道,“你是和亲的公主。”
我想了想点头,好像确实如此。
男子看我有些呆,出言讽刺道,“南楚没人了吗,竟送个傻子过来。”
我也不辩驳,这么多年在宫中我早就学会了装傻充愣。
他瞧了瞧我的面容,“你是被谁打了吗,怎么鼻青脸肿的,南楚就送这么个猪头过来?”
我虽然气,但他说的也是事实,我的伤还未痊愈,就被送了过来,也没人给我敷药,只能靠自愈。
男人看不过丢给我一瓶药,“真难看。”
我不识药材,但闻了闻还是能感受到那确实是好东西的。我把东西敷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男子嗤笑一声,大概是嘲笑我的没见过世面,“你不怕吗?”
我摇头,怕什么,怕死吗,若是在母亲身边我是怕的,可我如今除了死再也回不去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哼,无需和我玩这套故弄玄虚。”男子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一寸一寸地逼近,此刻我的心也在狂跳,再近一点,我就可以解脱了,或许是我眼里的期盼太明显,男子后悔了,他突然把刀移走,气道,“你就这般不想嫁给北王,宁愿死?”
我震惊,我何时说过这句话,我只是想回去罢了。
我的沉默让男子更气了,“你给我等着。”
撂下这句话,男子便跳窗而出,我看着茫茫夜色,叹了口气,刚刚就差了一步。
翌日一早,宫女们扶着我上了马车,我曾听母亲提起过她进宫前的生活,逍遥自在,外面有草,有花,有小鸟,还有一望无际的稻田。
我很想看看母亲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我挑开帘子,望着车窗外,那是我没见过的风景,不同于皇宫的精致,这里更粗犷,也让人也更开阔,我看得正起劲,冷不防对上一双眼睛,我吓得手一哆嗦,再去看时,那双眼睛不见了。
我放下帘子,才转回头,就与那双眼睛四目相对。
良久那主人才问道,“你怎么不叫?”
我懒得理会他,要杀便杀,这般翻来覆去做什么?
男子被我的反应气坏了,又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我的脖子上。
我雀跃地看着那把匕首,再近一点。
“哼。”男子气得丢掉匕首,“想得美。”
说完又不见了,我惊叹于他的功夫竟可以如此出神入化,来无影去无踪。
“公主怎么了?”外面的宫女听到异动,按例询问了一下。
“无事。”
也不知那男子还来不来,下次来希望他能气足一些,把我杀掉才好。
“吁。”
车夫突然勒住马,险些把我甩出去,我听到外面宫女太监的喊叫声,大概也知道出事了,只是没想到外面世道这么乱,连皇家的人也敢劫持。
“哼,皇帝老儿可真是有钱,听闻这公主长得也如花似玉,正好哥几个家里穷娶不上媳妇。”
三
我倒是不怎么怕,无非就是一死。
我平静地等待自己命运的到来,外面已经乱的不成样子,那些侍卫平时惯会养尊处优,关键时刻连乡野村夫也打不过。
我默念着几声,外面终于没了动静,只有脚步声向马车驶来,我紧张不过一瞬,随即也就释然了,大概这就是我的命了吧。
眼前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我有些不适应,我抬头看向对方,那双深沉的眸子是我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
“原来你竟是劫匪。”我恍然大悟,事先不过踩点,今日才是他的正事。
男子愣了一瞬,璇即暴跳如雷,“老子哪里像劫匪了?”
我越过他看向外面,马车外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壮汉,还有零星几个侍卫宫女,剩下的都跑光了,独独撂下我这么个刚被册封的公主,看来这亲是和不成了,若是可以,我倒是愿意留在这乡野间自由自在。
“是我救了你。”
我点头,“那谢谢你。”
我越过他,想离开这里,可衣摆突然被人抓住。
“你干什么?”
“没了侍卫宫女我也嫁不了人,自然寻个地方谋生。”
他大抵是没想到我竟是这么个想法,在他震惊的时候,我已然跳下了马车。
“你不是公主吗,为什么不回皇宫?”
“皇上女儿就有好几十个,哪里会记得我。”我环视四周,看看有什么出路。
“你别走。”
我的袖子被一把拉住,我疑惑地回头看他,问道,“怎么?”
“如今世道艰难,你一个小女子无疑狼入虎口,倒不如嫁给北王,安逸自在。”
“你见过他?”我问道。
男子立刻摇了摇头。
“你既没见过他,怎知他会让我安逸自在,我听那些宫女闲聊说,那北王长得虎背熊腰,一顿饭要吃十碗饭,开心了就杀个人,不开心了就杀十个人,他后宫空无一人,只因为那些女子说错了一句话,就被他折磨致死,你说这是安逸自在?”
我话音刚落,那男子恶狠狠地盯着我,我虽看不见他的脸,但也能感受到他的怒气,“这都是造谣。”
“哦。”我淡淡地回应,毕竟造不造谣与我何干。
“你站住。”我才迈出去的腿,立马被拉了回来,“我护送你去和亲。”
我眼睛瞪得像铜铃,内心只有一句话,“你是不是有病。”
男子话不多说,直接把我塞进马车,乘着阳光正好,疾驰而去。
我只震惊了一会儿,也就沉默下来,毕竟去哪都行,在哪里都无所谓。
这男人驾车可比那些侍卫靠谱多了,一天多的时间足足走了我们过去三天的路程,当然我也被颠簸得不行。
他一停车,我立马跳下来吐个昏天黑地,可罪魁祸首丝毫没有愧疚之情,反而嘲笑起我来,“你怎么这么弱,你看看我依旧生龙活虎的。”
我有气无力地看着他,能比吗,我过去养在深宫,虽然不是养尊处优,但也没这么遭罪过,这可是我第一次坐马车,“呕。”
他大抵是愧疚了,一点也不嫌弃地跑过来,拍我的背,“放心吧,后续我会注意的。”
“呵呵。”
四
当晚我们在边陲的一个小镇落脚,店小二见我们倒也热情,“老爷夫人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一间上好的客房。”
“得嘞您。”
我气得看着他,小声问道,“为什么一间房。”
然而这家伙并不搭理我,搂着我的腰就上了楼,直到关上门,他才嫌弃似地松开手,“这里人杂,你一个小姑娘住一间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
我哼了一声,还有什么比和他待在一起更危险。
夜间我也没什么睡意,合衣坐在床上,夜深寂静得狠,正当我打算入眠时,门口传来咔哒一声,看来果真如他所料。
我倒不怎么担忧,毕竟他能料到,自然也有办法解决,可直到我被贼人抗在肩上,那家伙都没醒,我叹了口气,他不是料事如神吗,怎么竟让我这么容易就被抓走。
我被扛着一路出了城,直到城郊的破庙处,贼人才停了下来。
“老大,今儿挣大发了,一个绝色。”
“去去去,这可是能卖上个好价钱,赶紧去套车,把这些女子带走。”
“是。”
我这才注意到我周围都是些和我同龄的女孩子,看来我这是遇到人贩子了,也不知道会被卖到哪里。
两个男人忙着套车,我则趁机询问了这些女孩子。
“小声些,莫让他们听到。”一个看着比我还小的女孩子说道。
“我们都是镇上的百姓,前些日子就丢了不少女孩子,我爹娘害怕,特意每晚守着我,可还是。”说着这女孩子就泣不成声了,“也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我想爹娘了。”
“闭嘴,不准说话。”两个贼人套好了马车回来。
等那家伙发现我不在的时候,估计我早就不知道被卖到哪个山沟里去了。
我默默叹了口气,站起来跟着女孩子们往外走。
“大哥,有人来了。”
远处一人举着火把缓缓走来,女孩子们尖叫着,贼人们拿起武器,摸不准来人,只有我瞪着大眼睛,无力吐槽,这家伙耍什么帅,他该不会故意如此吧。
吐槽归吐槽,但这家伙的武力值很可以,没多大会儿功夫,贼人就都被制服了。
“怎么样,爷厉害吧。”
我这次倒是配合地点点头,对一个故意耍帅的男人我还能说什么。
果然第二日这家伙就被当成了镇上的大英雄,我看着这家伙沾沾自喜的模样,就知道他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你就不怕我真被掳走?”我虽然这么问,但也知道自己于对方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还是有些好奇。
“笑话,那两蠢货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劫人,我只是故意如此,好趁机救人罢了。”
他虽如此说,但我总觉得不是这样的,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索性也就不再提了,反正马上就要出城到北王那里,从此就是天涯路人了。
五
我们在小镇住了几日,一应物事都是免费且还是最高规格,临走时,村民依依不舍,若不是因为我要去和亲,还真想在这定居了。
“没想到南楚的百姓这般淳朴善良。”
我说完男人嗤笑一声,“这里是边境,百姓之所以安居乐业都是靠北王,若是靠你那昏庸的父皇,这里早就是人间地狱了。”
我有些疑惑,靠我父皇怎么就人间地狱了,顶多没这么安逸罢了。
马车一路疾驰,约摸走了三四天的时间,我终于来到的北地,北王的宫殿。
男人把我撂在王宫外,叫我自己去叫门。
“你确定他们会让我进去?”
男人抱着手臂,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我很怀疑他知道这些宫廷礼节吗,我如今破衣烂衫,连支送亲队伍也没有,北王的侍卫也不傻,怎么会这般轻易让我进去。
“放心,我掐指一算,你定然能嫁给北王。”
我无语,但事到如今我除了北王宫还能去哪,我默念了几下,鼓足勇气走到门口,和侍卫前说明来意。
那侍卫初时见我很是不屑,但很快就变了脸,对我毕恭毕敬,谨慎地将我迎进去,我想去和男人高个别,却发现他早就不见了。
“王后,属下这就带您进去。”
我认命地跟着侍卫进去,看来还真是天涯路人,我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长相都不知道,默默叹了口气后,便跟着侍卫走向我未知的命运。
不多时我被带给了一个年长的妇人,那侍卫耳语了几声后,妇人就带着我径直走向一间宫殿。
“王后,奴婢们伺候您梳洗。”
又是梳洗,我有些害怕,毕竟贵妃娘娘那次我险些被伺候得秃噜皮了。
我颤颤巍巍地坐在浴桶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很温柔,我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在我将睡未睡时我被从浴桶里捞了出来,北地的衣服并没有南楚皇宫的复杂,发髻也是简单得很,我被打扮好后就被送入北王的寝宫。
“王后,王一会儿就过来。”
说完侍女们都退了出去。
整个过程我都是晕乎乎的,我是怎么混进来的我至今都想不明白,那个北王知道他的属下这般办事,也难怪会生气。
我坐了好一会北王都不曾来,连夜舟车劳顿的我,上眼皮已经开始和下眼皮打架了。
吱呀一声门响,我彻底清醒过来,紧张的我不知该想些什么。
眼前突然的光亮让我一愣,我好奇地抬起头,只见那北王还真是会玩神秘,带着了狼牙面具,看不清面容。
“你有什么想说的?”北王低沉的嗓音吓了我一跳,我呆呆地看着他,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带着面具睡觉不难受吗?”
说完空气凝结了,大概北王也没想到我这么缺心眼吧,我心道好了,我可以入土为安了。
六
“不累。”
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北王竟然回答我了,我张张嘴巴,有些不知所措。
“夜深了,就寝吧。”
“这么快。”说完我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果然我的脑子已经跟不上我的嘴了。
“王后还想做什么?”
我连连摇头,什么都不想做,我麻溜地脱下外衣钻进被子里,努力把眼睛闭上。
那北王先去洗漱了一番,我虽然闭着眼睛,但听觉格外敏锐,淅淅沥沥的水声让我想睡又睡不着的脑子更加清醒。
水声渐停,沉稳的步伐向床边走来,一下一下,我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听母亲说父皇临幸她的时候极其残暴,过去那么多年,母亲依旧做噩梦,我攥紧被子,若一会北王用强,我还是直接遂了他的心意比较好。
大床塌陷下去一侧,北王已经躺在我的身边,我正想着要如何取悦他,却听得旁边传来沉稳的呼吸声,我悄悄侧了侧脑袋,月光下,戴着狼牙面具的北王似乎睡着了。
我松了口气,疲惫了这么多天的身体也一下子松懈下来,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我才悠悠转醒,看着天色吓得一个激灵。
服侍的宫女笑道,“王后别急,宫里只有王上和王后两个主子,王上说了,王后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北王似乎也不像传说中那般残暴。
“王上呢?”我问道。
“王上去练兵了。”
也是个勤勉的好王上,毕竟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我的父皇会去练兵,估计他连马都不会骑,我那些皇兄皇弟也只会喝酒玩乐,哪里会这些。
宫女伺候我梳洗后,怕我闷得慌,便扶着我出去走了走,我倒是无所谓,毕竟过去十八年我过得也不怎么有趣。
北王宫很大,走了没多一会我就有些累,在凉亭处坐下来歇歇。
“何人在那,扰了我家小姐看花的兴致。”
我才坐下,一声惊喝传来,条件反射般我立马弹了起来。
来人十五六岁,身子婀娜,面若桃花,我原以为是宫中的嫔妃,却听得服侍我的银杏说道,“王后,这是王上的表妹柳小姐。”
原来是表妹,我不知北王对她的态度,万一是金屋藏娇可就遭了,只能尴尬地站着。
柳佳音也不客气,对我只是点了点头,神态倨傲,说道,“听说表哥迎娶了一位和亲公主,我原想着进宫拜见,没想到今日就偶遇了,还真是巧。”
说是拜见,柳佳音可丝毫没有恭敬的态度,不过我也不在乎,自小我就被人这样轻视,已经习惯了,更何况柳佳音还算善良,毕竟没有打我。
“公主你看,这荷花还是去年我想看,表哥特意为我移栽的。”
柳佳音无非就是想展示北王对她的宠爱,不过这些我也不在乎。
我往前走了两步,想要走近些看一看荷花,却不想走下一绊,惯性地抓着旁边的东西,柳佳音就那么凑巧地被我抓住,一瞬间刚刚还在闲谈的二人瞬间人仰马翻。
“啊,救命。”
柳佳音大声呼叫,我闭着眼睛等待摔下楼梯的命运。
七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我睁开眼睛,一个戴着狼牙面具的男人正抱着我,“王,王上。”
“表哥。”
我赶紧站起身来,旁边的柳佳音早已摔得鼻青脸肿,神色愤愤不平,大概也是没想到北王会去救我吧。
“表哥你为什么不救我。”
“近。”
北王言简意赅,只因为来得及救我便救了我。
“哼,表哥,你抱我回去吧。”柳佳音可怜兮兮的样子,让身为女子的我都有些不忍,我转头偷偷看向北王,却发现他也在看我,我吓得低下头。
“去叫几个力气大的婆子,背郡主回去。”
“是。”
不知为什么我有些小高兴,可能是因为过去从未有人站在我这边。
柳佳音被抬走后,倒有些尴尬了,北王也不走,我也不好直接走,只能继续低着头。
“这里修建时本就空荡,也不知摆些什么,后来觉得荷花不错,就命人种了荷花。”
我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北王这是在向我解释,他是怕我吃醋,我赶紧甩头,摒弃心中不靠谱的想法,对于柳小姐我并未吃醋,毕竟宫里迟早会有更多的柳小姐,我也从未想过独占北王。
我顺势看着荷花,毕竟一直低头脖子疼。
“你若不喜欢,我命人拔了就是。”
“哎。这荷花还挺漂亮的。”我怯懦地说道。
“那就留着吧。”北王似乎也有了兴致,在凉亭处坐了下来,我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自处,好在没多会儿他的侍卫匆匆而来,耳语几句后,北王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人走后我才松了一口气,果然母亲说得对,男人如猛虎。
倒是银杏笑道,“王上对王后可真好。”
“呵呵。”我父皇宠爱的妃子倒是不少,最后大多都被打入冷宫了,每晚我都能听到那些女人鬼哭狼嚎地邀宠,我也不求北王宠爱,只希望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日子平静如水,北王好些日子没有出现,我闲的无聊开始绣活。
“王后绣得可真漂亮。”银杏总是很捧场。
“公主绣花呢,这些活计都是下人干的,你一个公主竟然干这些。”
自从上次事件后,柳佳音修养了几日,腿伤好了后,总是来我的宫里讽刺几句,我倒也习惯了,她不来我还有些不适应。
“郡主若是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谁要你这破烂。”柳佳音急忙否认道,不要算了,我继续低头绣着自己的活计。
“过几日表哥就要出征了,你倒还有闲情绣花。”
我诧异地抬起头,从未有人与我说过北王要去打仗,他要去打谁,嫁来这里后我才知道除了南楚,北王已经是最大的王,周边小国臣服,对南楚更是虎视眈眈。
柳佳音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谁有威胁就打谁喽。”
南楚。我知道北王要打南楚倒没多难过,毕竟我对那个国家也没多深的感情,唯一担忧的便是母亲,也不知母亲会不会有危险。
八
当晚北王便来了,我犹豫着要不要问他出征的事情。
“有事?”
我摇头又点头,我不知该怎样面对北王,若他如传闻中那般残暴倒还好,就怕他这种看似温柔又不知再想什么的人。
“你担忧的事,马上就有结果了。”
我惊诧,这北王会算命不成,他怎知我担忧什么事。
“还有三天,待本王回来,替本王生个王子。”
我闹了个大红脸,这北王难不成一直是这样打算的。
北王第二天就走了,我还在想着他那个三天是什么意思,后来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反正三天后也就知道了。
那是个让人昏昏欲睡的天气,我支撑着脑袋无聊得听着知了鸣叫。
“王后,您看谁来了。”银杏兴奋地跑进来。
我兴致缺缺地朝她身后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缓缓走来。
“娘!”再次见到母亲我如孩子一般奔了过去。
母亲似乎也没想到能见到我,“瑶儿,你还活着。”母亲摩挲着我的脸颊,泣不成声,“他们与我说你死了,我不信,就天天祈求菩萨,幸好幸好,菩萨显灵了,我的瑶儿还活着。”
我抱着母亲,还有什么比这让我更高兴。
北王不在的日子,我就与母亲相依相伴,一时间竟回到了在南楚皇宫的日子,只是这里没人苛待我们,没人打我们。
大概三月后,北王终于有了消息。
“什么,南楚灭了!”我震惊,一个皇朝竟然这么快就不存在了。
“王叫您过去。”
我跟着侍卫来到前殿,此时的地上跪着南楚的皇室。
“王后过来。”北王被我唤了过去,我踌躇地走到她的身边,挨着他坐下。
“王后可认得他们?”
怎么不认得,毕竟打了我那么多年,我点点头。
“十八妹,快救救我们。”我那几个不争气的皇兄哭嚎着,我的十七皇姐愤恨地看着我,而往日高高在上的贵妃此刻也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我觉得没意思,我从未想过要怎么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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