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固国
哑巴王四三十多岁了,光棍一条。因为交流障碍,他除了对家里人感兴趣外,对别的人懒得搭理。
“啊……啊……”是他唯一的语言;比划几个手势,也只有家里人能明白。王四干活有劲,可农忙也就那么几天,一年四季,大多数时间,就赶着几只羊,到河滩、路边、麦场,转悠转悠。
太阳懒洋洋地照着。王四在麦场里放羊,半躺在麦秸堆里,看着羊儿悠闲自得地啃着玉米秸,昏昏欲睡。突然,头顶有点动静,紧接着一只小麻雀从麦秸垛顶部滑了下来。
那只小麻雀正好落到王四怀里,羽毛刚刚长出一点儿,浑身红红的肌肉分外打眼。它黄黄的嘴叉,伸着脖子,圆圆的眼睛露出恐惧。都说麻雀养不活,也没见过谁把麻雀放在笼子里,王四不信这个邪,决定尝试一下。
麻雀不是爱吃虫子吗?王四有的是时间,抠土块、挖树根、掀麦秸、觅草丛、看墙角,一天到晚,食物充裕得很。他也学着养鸟人,买了一个笼子,里面放点米粒、清水什么的,给麻雀提供生存条件。
老母亲见他对麻雀如此痴心,就比划着手势告诉他:“麻雀不好养,别瞎忙活了!”
王四用手势回答:“试试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面对残疾的儿子,母亲内心也是深深地痛,既然孩子有点活干,未尝不是好事,也就罢了。
每天,王四都会提着鸟笼,到树林里放风。那里是麻雀的领地,一天到晚,成千上万的麻雀,在叶隙蹦来跳去、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他想,麻雀也跟人一样,有伙伴陪着玩,是多么开心;自己已经非常不幸了,不应该伤及无辜。
他把麻雀从笼子里放出来,让它自由活动,还怕对方不辞而别,就在后面紧跟着。
麻雀开始的时候,不吃不喝,唯有一死。渐渐地,它见王四对它没有恶意,反而非常好,也没了敌意,慢慢地接受了这种生活。
跑出笼子,小麻雀“扑棱棱”想飞走,可翅膀还不至于支撑它的体重,一二米远就落在地上。王四赶快过去,捡起,捧在手里,爱抚地用手指梳理着短短的羽毛。
一天天,小麻雀越飞越远,越飞越高了。王四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等到它羽毛丰满的时候,怕会永远离开自己。
一天上午,小麻雀出来笼子之后,脚一蹬,展开翅膀,轻轻地飞到高高的树枝上,在上面蹦来蹦去,叽叽喳喳地叫起来。继而有几只麻雀,也飞了过来,和它在一块嬉戏、追逐。
王四看得目瞪口呆,此时此刻,他已经分不清哪只是自己饲养的麻雀,急得“啊……啊……”地叫起来。那只麻雀,似乎通晓人性,从树枝上飞下,落到他的肩膀上,活动着脚步。
王四这才想起,每当喂麻雀食物的时候,总是习惯地“啊……啊……”几声。“心有灵犀一点通”,长久的相处,成了彼此简单的交流方式。付出有了回报,而且不是一般的回报,他不能自已,激动得眼睛里噙满了泪花。
笼子一下子变得多余了,他就在窗台里面,用羽毛、棉絮、干草给麻雀做了一个窝。晚上,一觉醒来,或者睡不着了,王四就看看窗台,发现小麻雀在那儿酣然入梦,是多么幸福。
每天放羊,羊儿在前面走着,王四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小麻雀,会飞了,笼子自然用不着了,“唧唧”地叫着,从这根树枝上蹦到那根树枝上,从这棵树上飞到那棵树上,甚至飞到不远处,和别的麻雀玩耍一阵子,但自始至终和王四不离不弃。
“啊……啊……”,他对着小麻雀喊两下。小麻雀很通晓人意,即使和别的麻雀恋恋不舍,还是飞回来,落到了王四的肩膀上。王四从来没有如此高兴过,一天到晚乐呵呵的,也没那么抑郁了。
村里人说,在前世,小麻雀可能是王四的媳妇,只是投胎投错了,成了麻雀。
王四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就遭到了厄运。那天下午,雨一直下着,又潮湿又阴冷,他就坐在被窝里取暖,爱意脉脉地看着小麻雀。小麻雀也无聊,在桌子上蹦来蹦去,时而“唧唧”叫一声,引起主人的注意。
好久,小麻雀累了,也到窝里休息一会儿。突然,一只猫飞快地跑过来,对着麻雀扑过去;幸好麻雀反应快,一下子跳到窗棂外面,冒着雨飞走了。
麻雀飞走了,可能受到过度惊吓,再也没有回来。
王四一辈子没经过啥大事,这次打击让他不堪负重,病了一场;病好后,好长一段时间,人也跟没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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