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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男人带到别墅「二十年前的别墅」


二十出头来的?陪伴五十余年?

曾夫人已经七十多岁了?这还不是最令人心惊的,更让卢荨慌张的是为什么五十年来,陆峻然竟然一点都没有变老!

本故事已由作者:几道,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每天读点故事”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卢荨!这个月已经有四个工作室投诉你了!我不给你擦这屁股!”

总监一副恨不得扒了她皮的模样,卢荨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满脸迷糊:“这个月才四次而已,比之前少多啦。”

“四次而已?”总监脸色铁青,“这才开月第四天!”

“总之你先休假吧,具体什么时候上班,我再通知你。”

意思就是要辞退她?

“总监!请你再考虑一下吧!您忘了我给公司带来了多少收益?”

总监丝毫不在乎,冷冷地丢下三个字:“辛苦了。”

再无下文。

横竖这行她是干不下去了。

飞机上,她打开手机,还没有到江城,她就已经打开了本地的招聘网站,开始寻找工作。

在这偏僻的小城里找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很难,最终她咬了咬牙,找了份时薪很高的——管家工作。

2

面试的地点是一处独栋别墅。在这片精致的欧式别墅区,只有这栋的主体设计更偏向中式,连庭院中的鱼池和花圃都显得格外雅致。

低头打量自己,卢荨感觉自己的米黄色卫衣和牛仔裤很不配这样美好优雅的建筑。

卢荨收回目光,擦了擦手,敬畏地按了下门铃。

叮咚。

来开门的是位白发苍苍的妇人,她挽着简单的小发髻,穿着一件淡雅的白色旗袍,上面是金纹菊样的淡淡花纹,领口、袖口与裙摆处锁着精致的白边,整个人就像是一朵恬淡美丽的白菊。

卢荨望着优雅从容的老夫人,岁月都对美人格外优待,即便眼角生了细纹,也难掩那种风华绝代的惊艳。

“是卢小姐吗?”妇人的语气温柔和善,让人不由升起好感,“请进来吧。”

卢荨告诫自己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要到处乱看显得没有礼貌。

无意中,卢荨看到二楼一个身影立在窗边。

日光透过偌大的垂地玻璃窗,斜落在男人光洁白皙的脸庞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老妇人灿然微笑,解释道:“卢小姐,这份工作有点特殊,不需要小姐有什么专业技能,唯一的标准就是先生是否中意。”

原来那如雕塑般拥有完美容颜的男人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那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卢荨再抬头,窗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卢小姐,请喝茶。”说完,妇人从房间里离开,缓缓走上了通向二楼的楼梯。

大厅里的老式唱片机放着悠扬柔动的音乐,妇人优雅的高跟鞋敲击着木质地板,声音渐行渐远,像极了八九十年代港片里的动人情景。

突然,留声机卡住了声音。

好在卢荨的祖父曾经学过修理留声机的手艺,她家里现在就有一个很旧的留声机,她会维修,索性起身,将断了声的留声机稍做摆弄。

很快,留声机里的音乐又缓缓地响了起来。

杯中的红茶温度正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卢荨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安静的下午了,以前的这个时间,她要么蹲在剧组拍艺人,要么在办公室里整理偷拍的照片和写文案,没有一刻这么闲暇过。

茶水见底时,妇人重新回来。

“卢小姐,先生很中意你,希望你可以留下来。”

这份工作时薪不菲,而且工作的环境她也很喜欢,除了妇人口中这位神秘的房主先生,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

卢荨点了点头。

“往后的一周,我将带着卢小姐熟悉这栋别墅……”她声音微微停顿,目光留恋地环视许久,最后停顿在二楼的方向,“并且让卢小姐了解陆先生的喜好与生活习惯。”

“每周二与周四,都有保姆来打扫卫生。卢小姐的工作就是照顾好先生以及……看顾好这里的夜晚。”

“请问看顾夜晚是守夜的意思吗?”卢荨疑惑。

妇人柔和微笑,没有回答。走到大厅的柜子旁,将脖颈上的纯银钥匙取下,打开,取出一本饱经岁月的手账。

“卢小姐,请在这上面签下你的名字。签字的时候请卢小姐三思,这份合约生效的前提,是卢小姐永远不能与别人提起发生在这间别墅里的一切,你可以向我保证吗?”

卢荨寻思着,这房主过得还挺保守的,保密也无妨,反正不耽误她赚钱养活自己。

“我保证。”

说着,她在这本发黄的手账上,将名字写在了第二十六页上。

完成签字以后,卢荨觉得自己好像完成了某种很伟大神秘的契约。

她的心激动得怦怦乱跳。

“结束了吗?”

冷峻的男声从楼梯上传来,卢荨顺着声音望去,男人静静地立在楼梯上,深黑色的瞳孔泛起光泽,显得更加深邃,眼中熠熠闪烁的寒意,给人增添了一分冷漠。

“回先生,已经结束了。”管家声音恭顺,虽然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卢荨总感觉那男人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下午茶安排咖啡吧,半糖加一勺蜂蜜。”

那人交代完,便上楼去了。

时钟敲了三下,现在是下午三点钟。

“卢小姐,每天下午三点是先生的下午茶时间,每次准备时要先询问先生的想法。还有一点要注意,平时不需要给先生准备三餐,但是每日饮品是必须的,不管先生饮用什么,都要加一茶匙蜂蜜。”

卢荨急忙应是,虽然对这些规矩一头雾水中,但是好在凭借着娱乐圈狗仔的适应环境能力,也算有条不紊。

管家将送下午茶的重任交给了她。

卢荨端着准备好的咖啡,轻轻敲了敲二楼的房门。

陆先生正在看书,脸颊上架了一副金丝框眼镜。抬眸望了一眼,合上书本,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初次见面,我是陆峻然。不过我不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称呼我先生就好。”

奇怪了,卢荨总觉得这张面孔,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见过。

“额……”卢荨有些语塞,方才走神得差点没接上话,急急忙忙回答:“我叫卢荨。”

他轻嗯了一声。重新将目光落在书本上:“下去让曾灀给你换套衣服。”

“是。”

下楼时,她疯狂搜索自己的记忆库。

陆峻然?这名字……她想起来了,和几十年前一位特别火的电影明星重名!

那位可是几十年前的人!如果真是他,他怎么好像是丝毫未老的样子?

她被自己突然想起来的事情吓了一跳。

怎么有人会几十年不老?

3

曾灀就是那位银发妇人的名字。

站在镜子前,高高竖起的立领衬得卢荨的脖颈纤细白皙,靛青色旗袍清雅温婉,衬得卢荨这整天蹲在片场风吹日晒的坚韧女强人都柔和了起来。

“旗袍可以在烟雨红尘中宠辱不惊,独自风情万种。也有着云水禅心一样的简约,有自成一派里行走的从容。”

曾灀望着镜中清秀面庞的卢荨,神情悠远起来,似乎想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也似你这般二十出头的年纪,在这里陪伴了先生将近五十余年,现在回望,我已在这里度过了一辈子。”

二十出头来的?陪伴五十余年?

曾夫人已经七十多岁了?这还不是最令人心惊的,更让卢荨慌张的是为什么五十年来,陆峻然竟然一点都没有变老!

看着卢荨的脸色一点点泛白。曾夫人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今夜过后,你就会明白先生的身份了。”

“不用害怕,我可以向你保证,活了一辈子,先生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也不知为什么,卢荨本来挺害怕的,但是看曾夫人这么坦荡的神情,她放下心来了。

“我能做什么呢?晚上的时候。”

“你守夜的唯一目的,就是在夜晚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陶俑时,搀扶住他,别让他将自己摔碎。”

“变变……变成什么?”卢荨吃惊地捂住嘴巴,“陶俑?”

……

玻璃窗外的日光已经渐渐落下,晚霞渐渐地染成了墨色,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浓。

卢荨拉上窗帘。

心惊胆战地抱着自己的ipad,坐在里陆峻然不远处的沙发上。因为穿着旗袍,大腿的大开叉让她坐得实在拘束。

陆峻然已经看了一下午的书。

显然,陆峻然作为陶人,不需要吃饭,也不知道疲惫。

两个人彼此沉默良久。

“还习惯吗?在这里。”

他声音很低,但在二人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都挺好的,床很舒服,还可以泡热水澡。”

卢荨向来是直爽的人。脱口而出后,她就后悔了,毕竟对方是个看起来生活很讲究的人。

而且参照上一位管家曾夫人来说,她其实又鲁莽,又笨拙,与曾夫人相比,她非常不合格。

听到她这么说。陆峻然抬起眼,眼神怪异。

“你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样。”陆峻然道。

陆峻然比想像中的好相处得多,卢荨放松下来:“哪里不一样?”

“白天我注意到,你会用楼下的留声机。我以为时代变得这么快,所有人都喜欢用你手里捧着的那个白板,没有人会使用留声机了。”他顿了顿,“我以为你是很安静的人,这也是我留下你的原因。”

白板?卢荨看着手机的ipad,有些想笑。原来他还不了解现代科技。难怪大厅里连个电视都没有。

“陆先生是喜欢安静的管家?”

这问题显然问住了陆峻然,思考了下:“我的每一任管家,话都不多。”

卢荨脸上笑眯眯的,心里想着:让我这个每天锲而不舍,哪里热闹往哪里钻,专扒人黑料的狗仔安静,真是比登天还难。

话还未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

陆峻然突然站起身,脸色微变:“把我扶到长沙发那里,快!”

卢荨急忙站起来,一边搀扶他,一边能感受到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她随手想替他简单地整理一下沙发。

然而此时陆峻然已经自下而上地从双脚开始变成了坚硬的陶。

双脚固定住,陆峻然的整个身体失去了重心,卢荨转过身时,正好陆峻然朝她扑来。

卢荨脚底一滑,她便被陆峻然圈在怀里,压在了身下。

他的唇印在卢荨的额头上,冰冰凉凉,像他的手掌一样没有温度。

卢荨脸红得像颗煮熟的虾子,一张脸红得不行。

陆峻然神色如常,似乎刚才他的吻是亲了一块木头。他的身体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陶俑。

“你害怕吗?”

卢荨吓得忘记了回答。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抚她。

陆峻然的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缓缓地变成了陶俑。

原来守夜的意思,就是在他彻底变成陶俑前,将他保护到安全的位置。

她出了一身冷汗。

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后一刻便成了冷冰冰的陶俑。

她心乱如麻,不知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奇怪的事,还是因为刚才仓皇中那个落在她额头上的猝不及防的吻。

想到这里,卢荨的心,突然暴跳如雷。

4

那夜以后,关于工作,卢荨渐渐适应,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有条不紊进行着。

陆峻然喝咖啡必须是手摇,佣人的行事作风,必须同他一样优雅,身为管家她要更加淑女,且得穿习惯旗袍。

她将房间里的绸缎窗帘拉开,仰着脸,享受着温暖的日光。

陆峻然从楼梯上居高临下地傲视她:“今天的咖啡加两茶匙蜂蜜。”

“是,长官!”她俏皮地笑笑。对方似乎屏蔽了一切笑点,悠悠然转身消失在了楼梯上。

她无语,“切,无聊。”

卢荨一边摇着咖啡机,一边在花园里看花。

嚯,这牡丹的品种,看着还挺贵的。

“还挺漂亮的。”

陆峻然不知道时候从阳台上出现,针织开领衫与他俊朗的容颜显得慵懒迷人。

“花初开为鹅黄色,盛开时金黄色。花开高于叶面,开花整齐,花形丰满,光彩照人,气味清香,有‘花王’之称。”

他张口就来。

卢荨有些敬佩,脱口而出:“哇塞,你真厉……”“害”还没说出口,从阳台上被陆峻然扔下来一本书,《论绝品牡丹》。

“多读读书。”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院里的花你要打理好。”

这么个小花园能有多少绝品花?卢荨随口附和:“保证完成任务。”

等她到陆峻然书房里领书回去读时,看着一摞比自己还高的书,忽然开始怀疑人生。

她随手拿起最上头的几卷卷轴。

“这是什么?”

“阿房宫里司花的手稿。”陆峻然似乎没有注意到卢荨的震惊,“许多花籽都是从前她赠我的,几百年前就绝迹了。”

“……”

这人究竟活了多少年???

卢荨沉默……门外的花,手里的纸卷,哪一个都是她卖肾都赔不起的。

“对不起陆先生,我这就回去把这几张纸供起来,好好欣赏。”

陆峻然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似乎格外愉悦。

“看来今天加两茶匙蜂蜜是正确的。”

陆峻然难得心情好起来。

曾灀恭敬地敲门进去,神情从容,抬起眼眸时,温和的眸子里还是有对这栋宅子的不舍。

“先生,我和卢荨小姐工作上的交接已经结束了,今天下午我就要离开了。”

“这些年,辛苦你了。”陆峻然抬眸,微笑。

曾灀与陆峻然对视,充满感激:“服侍先生的这些年,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荣幸。如今能破除您身上诅咒的命定之人已经出现在了您的身边,期望先生能尽早摆脱困扰您数百年的宿命。”

“谢谢。”

……

而后,卢荨送曾灀女士离开别墅。

临行前,曾灀久久地停立在别墅之外。

她神情柔和带着羡慕:“卢小姐,你真幸运。”

“恕我冒昧,也许您……”也许她的意图太明显,曾灀一眼看破。

“不错。我爱了他一辈子。只是到了苍苍白发,都没有得到过他哪怕一次的心动。”她微笑,笑容穿过了几十年,那个目光,让卢荨恍神,“因为我不是他等待的那个人。”

“命中注定能得到他的爱的女子,不是我。所以我很羡慕卢小姐。”

卢荨送走了曾灀。

别墅里因为少了一个人。突然显得空荡。

卢荨回到房间,随手拿起枕边的那卷如何培养花卉的几百年前的卷轴。

卷中字体隽秀雅致,墨迹晕染出淡淡的空灵与柔顺。

都说字如其人,这样的字着实很难让人不对写字的女子心生好感。

卢荨微微失神。

忽然想起曾灀的话,命中注定的爱人,是指的自己吗?

近来的所有事,让她的身心无端疲惫,沾了枕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5

似梦非梦,仿若入了镜花水月中,一切是她,一切又不是她。卢荨身体很沉重的,缓缓下落,仿若沉浸在冰凉的海底,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直到耳边完全寂静……

阿房宫中最开始只住了一位皇妃,为何独居在阿房宫的无伤宫里,无人知晓。

阿汤后来问过她,皇妃只道:“与陛下互相厌弃了罢了。”

阿汤是牡丹园里的小司花,负责如何将牡丹园里的牡丹养得花蕊饱满,修得花枝从容。

初遇时,将军陆峻然负责守卫俪妃的无伤宫。

阿汤抱着一盆长势正好的牡丹,奉大监的命令去给无伤宫的俪妃娘娘送花。

无伤宫外有块雨檐,常年不见阳光,这处不起眼的地方,引起了阿汤的注意。

她将随身携带的装着泥土的锦囊打开,将在阴凉处生长出的几株野花小心地收进了盛着泥土的锦囊。

陆峻然巡逻至门口时,瞅着不远处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墙边徘徊,他顺手一个刀手将那豆丁身影劈昏。

阿汤陡然眼前一黑,昏迷前还没忘妥帖地将锦囊放置在柔软的肚皮上保护好,嘟囔了一句:“我的花……”

后来阿汤悠悠转醒,陆峻然照例一番询问,闹了这么一个乌龙,原本摘点花草不耽误时间,只是自己昏迷这半晌,彻底是送晚了。

阿汤跪在无伤宫里跪着请罪。

俪妃已经午睡了,宫人不好打扰,她便跪日头下,纵然热得满头大汗,然而还是屹立不动。

陆峻然心里过意不去,便打了筒井水给她。

她接过,讨好地望着他:“将军,能否烦劳您将那盆牡丹帮我搬到这里来。”

陆峻然将那盆牡丹搬了过来。随后,冷然的面庞微微震惊。

阿汤将自己递给她的水浇给了那盆牡丹,自己明明嘴唇干涸皲裂。

陆峻然从她手里夺过水筒:“你疯了,你都要脱水昏倒了,还顾什么花!”

“拿来!”阿汤看起来柔软安静的性子一下子凶厉起来:“植物也要喝水!你不懂!”

那神情,分明那盆花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

陆峻然觉得荒唐至极:“渴死你拉倒。”

说着,他还是将水筒还给了阿汤。阿汤给植物喂饱了水,便开始闭目养神。

陆峻然没有再给她水,有种想看她后悔的恶趣味。

然而阿汤没有像他料想的再求水,只是直直地跪着,一动不动。

陆峻然看着她这副模样,终究还是心软了。他重新打了水,想递给她:“喂,喝水。”

他轻轻一推,她倒了下去,脸色苍白得没有半丝血色。

他横抱起阿汤,急匆匆往医司去,她抬了抬眼皮:“我的花。”

他将那个充满泥土味的锦囊放在她怀里,也许是出于敬佩,他声音格外温柔,安抚她道:“它在你怀里。”

阿汤身子很轻,靠在他怀里安静得像只小猫,她极浅地笑了:“谢谢。”

一声谢谢,像绒球轻轻扫过他的耳畔,陆峻然耳垂陡然滚烫。

他有些慌乱。

阿汤大病一场,后来听同僚说,那名打昏了她的将军,将事情原委同俪妃娘娘说了,娘娘赦免了她,还流水似的送了好多补品。

同僚说:“我表哥同那位将军同是卫队的,说那将军格外讨娘娘喜欢,如今能和他攀扯上,让娘娘高看一眼,你也算祖上积德。”

阿汤才不在乎,她只种花。

不论是牡丹、兰花、海棠、夕颜,只要经过阿汤的手,便开得格外有神韵。

闲暇时,阿汤便喜欢将一些种植的心得记录在纸卷上。

也不知生了什么魔障,陆峻然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腿,不自觉地又到了花房。

见阿汤一面很难,因为她几乎每天都泡在花圃中。但陆峻然又觉得很简单,因为每夜她都会在花房里,挑灯记录她手下每株花草的长势与培养方法。

陆峻然抱剑坐在花房外的老藤树上。

阿汤安静地研墨,记录。简单又重复的过程,陆峻然从不觉得枯燥。

直到有一日。

他在无伤宫外巡逻,看到阿汤抱着一盆亭亭而立的君子兰。

远远的,陆峻然就看到阿汤矮小的身躯抱着那盆兰花有些费劲,出言道:“我带姑娘进去。”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花。

阿汤有些犹豫地看着他显得颇为冷漠的脸庞。

一句话,惊得陆峻然过门槛时差点踩空。

“你是不是经常在花房外的老藤树上看我?”

“谁……谁说的……胡说!”

“老藤树告诉我的。”她认真地看着他,“植物从不说谎。”

植物怎么会说话?他震惊。

阿汤送完东西正欲离开。

陆峻然拦住她:“既然被发现了,没办法,以后我只能正大光明地看你了!”

阿汤故作镇静地从他手臂下钻过去:“陆将军,你别胡闹了!”

她步履匆忙地从陆峻然面前走远。转过街角,阿汤脸红得成了红果子。

“汤儿,老藤树爷爷从不说谎,那陆将军,真是个俊俏小伙儿。”

“是啊是啊,望着阿汤的眼睛都带勾子似的!”

一路上所有的植物都在她耳边传来嬉笑打趣的声音,她羞红了脸,捂着耳朵落荒而逃。

陆峻然时常来花房看她。

起初偷偷摸摸,后来光明正大。

“你的字写得娟秀雅巧,与你作比,你的字可灵活得太多了。”

“你这是嫌我无趣了?”阿汤笑道,“你不知道我耳朵里的世界有多少喧嚣。”

“我告诉过你的,植物从不说谎。”

“你真的能听到植物说话?”

“嗯,我也从不撒谎。”

“那你喜欢我吗?”陆峻然借机询问,眼底热切,反应过来自己先红透了脸:“我的意思是……”

夏日炎热,蝉鸣喧哗。

阿汤抬眸,柔声笑:“喜欢。”

她紧接着又道:“字字真心。”

……

睡梦里,卢荨翻了个身,梦中的阿汤和陆峻然深情地凝视着对方,温柔宁静。在老藤树下,仿若定格的镜头。

突然,火焰蔓延开来,摧残了这幅画一般的梦境,将所有的一切焚烧殆尽,他们的面庞逐渐消失在这梦境里,只剩那双紧紧相握的手……

很快……也焚烧成灰烬了。

……

卢荨惊坐起来,额头都是细密的汗珠。

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

她拿起那幅培养花卉的纸卷,先秦的遗物被陆峻然小心地收藏至今,卢荨怔怔地看着纸卷上的字体,熟悉感扑面而来。

历历在目的真实感让卢荨有些恍惚。

联想到曾灀夫人的话。

也许,她就是阿汤。亦或者说是阿汤的转世呢。

6

空闲下来,卢荨百无聊赖地打开ipad,搜索关于陆峻然的资料。

关于陆峻然所有的娱乐消息,都停顿在《寻秦》这部影片里。

这部影片讲述的是始皇帝与他的妃子相爱,最后因为太爱,互相厌弃,死生不见的的悲情故事。

因为陆峻然的古风扮相和首屈一指的剧本,当时红遍了整个亚洲,甚至在那个网络闭塞的时期,登上了美国著名杂志里影响亚洲的男星排行榜榜一。

那部戏之后,他便传出了跳楼自杀的消息,消失在了大众视野里。

合上ipad,卢荨对自己最近的生活也感到恍惚起来。

“这部电影的剧本真的很好,让我想起了昔日故人,所以出演了这部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峻然出现在她背后,“我记忆里的那些人,最后都葬在了始皇帝的墓穴里。那部片子里的妃嫔与始皇帝,总让我想起我姐姐。”

“我少时,是在大秦宫里长大的。我姐姐是始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始皇帝一生没有立后,其实始皇帝曾写过立后的诏书。”

陆峻然回忆,“只不过,那诏书还未颁布,我姐姐和始皇帝就彻底决裂了,自请去了阿房宫。那时候我太年少,始皇帝允许我以将军之便,保护我姐姐。”

卢荨静静地听着。

“后来,你遇见了阿汤?”

陆峻然抬眸,眼底除震惊之外,眸光热切:“你想起来了?”

卢荨摇摇头,冷静道:“你有没有想过,阿汤永远不会回来?”

陆峻然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要说傻话,你就是阿汤,只是还没有将从前的事想起来。”

卢荨转移了话题,“你是怎么变成陶人的?”

陆峻然的存在,是很奇特的。白天他是活生生的人,到了天黑,他就会变成了冰凉的陶俑。

卢荨不由得将他跟秦始皇陵里的兵马俑联系在一起。

“始皇帝的陵寝,最上层的地宫里,陪葬的只是陶俑,而越靠近始皇帝的陵寝,下葬的,是人。”

陆峻然眼中闪过痛苦。

“我的存在,是一个诅咒。”他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我的这具身体,原本是陶土捏的。能被赋予生命重新活过来,是阿汤牺牲自己换来的。”

“我自己真正的肉身,只怕早就在皇陵中,化成枯骨了。”

7

“我的种族,是这块大陆最初的先民部落。我们信奉女娲大神,相信是她将我们用陶土捏出来,点以神泪,化成了万物。”

“我们是拥有神祝的族群,生来便能听到万物的声音,而这个族群里的神巫,拥有捏土造物的能力。”

陆峻然还记得阿汤说到这里伤心的模样:“我的族人都跟着徐大人寻药去了。”

阿汤靠着陆峻然:“你相信人能长生不老吗?”

陆峻然不太在意:“若是没有厮守的人,独自一人挨过百年千年的寂寞,我宁愿一死。”

阿汤久久地看着他,许久,展颜微笑。

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很久。

还记得那是个秋后,阳光正好,俪妃在院子里礼佛,突然手心的佛珠不祥地断裂,珠子滚了一地。

心中不安,便让弟弟陆峻然去寺庙消灾。

半道上,秦王暴毙在外巡路上的消息便插了翅似的传入了民间。

陆峻然心里咯噔一声。

赶回姐姐俪妃身边时,姐姐大门紧闭,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二世胡亥继位后,为表孝心,大修始皇帝的陵寝,并迅速将陪葬的名单拟定。

其中便有俪妃娘娘,还有陆峻然。

胡亥的母亲与姐姐积怨已久,让他们陪葬,不过是蓄意报复。

俪妃和陆峻然连夜就被接走了,被官兵带走时,阿汤追着他离去的马车,追得筋疲力尽地倒在阿房宫的道上。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摔断一双腿骨。那时候眼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彼此。

千辛万苦,两人的手重新握住,紧紧的,什么也不能将他们分离。

“阿汤,我走后,好好照顾自己。”他已经泣不成声。

阿汤抹去眼底的泪,紧紧地攥着他的手。

“你不要怕,我会救你的。”

陆峻然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傻瓜,别管我了,听话,好好生活,连同我的一起。”

他被士兵拖走。

陆峻然永远无法忘记她是神情,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坚毅。

“等我,我来救你。”

陆峻然饮下毒酒,毒很快蔓延他的奇经八脉,他的肝肠之中有寸断般的苦楚。他的意识逐渐混沌。

在死亡之际,那些人将他穿进盔甲里,钉在陶马上,身前便是虎虎生威的陶俑大军,他将以上将军的姿态,和这陵寝一同长眠,永生永世地在地宫的漆黑中,守卫他的君王。

……

阿汤将腰间锦囊里的陶土倒出,将手腕割破混在土中。

陶土吸饱了血,膨胀起来。阿汤的脸色逐渐苍白,将陶土聚拢,陶土便硬了起来,她拿起刻刀,每刻一刀,脸色就苍白一分。

陆峻然的模样在她的心里曾勾勒了千千万万遍。

完成时,她面庞几乎没有了人色。最后她对着陶俑喃喃道:“陆峻然归,陆峻然归……”

这几字,在她口中越念越快,直到变成嗡鸣密语,让人听不出她在念什么。

突然,陶俑的手肘处皲裂开来,从稀碎的陶土中,看到了属于人的光洁肌肤。

一寸一寸地碎裂,阿汤将陶俑脸庞上的土渍清理干净,露出了陆峻然的俊朗面庞。

陆峻然睁开眼,毫无血色的阿汤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

卢荨听得认真。

“后来我才知道,我在陵寝之中就已经死去,是阿汤用自己的性命,换了我的命。我的身体,是她的血创造的。”

“我活了这么多年,只为了等她的转世。终于,我等到了你。”

卢荨沉默着,原来陆峻然将自己当做了阿汤。

“可我不是她。”卢荨轻声道,“你也知道,我不是她。”

“我听不到植物说话,也不似她那样孤僻古怪,最重要的……我不像她那样爱你。”

“你可能不爱听,但你我都知道,我是卢荨,不是阿汤。”

“你住口!”

他重新躲到了自己的书房中,像独自等待黑夜一样,沉默,安静。

许久,他打开了一点缝隙:“请你离开。”

这个回答在卢荨的意料之中。

很快,她收拾好了行李,连夜离开了那栋古色古香的中式别墅。

别墅男主人50年容貌不变,发现他不老秘密后,我连夜搬走。

离开那扇门时,忽然想到了《神话》那部电影,然后突然理解了陆峻然。

玉漱最后不离开地宫,是因为蒙毅死了。就算Jack是蒙毅转世,相貌一模一样,一样武艺高强,忠肝义胆,但是终究不是她等的那个人。

玉漱和陆峻然的爱情是一样的。

等的是那个人,而不是那类人。

陆峻然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轻轻摩挲着阿汤的画像。

神情落寞。

8

在陆峻然寂静的人生里,命运无数次安排模样像极了阿汤的人出现。

每一次,他都发现,她们不是阿汤。

至今他清楚地记得。

阿汤在他怀里死去时,身体宛若陶瓷一样破碎,在他手心里最后化成了陶渣。

她抚摸着他的面庞,“阿然,我们这一族,没有灵魂,死后也不入地狱,亦不进轮回,你不要等我。”

陆峻然哽咽。

“没想到,你给我说的话,这次换我给你说了。”

她笑:“阿然,好好活着,连同我的一起。”

阿汤缓缓地闭上眼睛。

“怎么办啊,留你一个人,我好担心,担心你应付不过来。”

她就那样,在他怀中化成了灰烬,一阵风吹去,什么也没有留在他身边。

好像她从未来过。

“阿汤,余生漫长,我等你。”(原标题:《当秦兵俑管家的那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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