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青台镇》
郑长春长篇小说连载(第五十章)
日寇第一一五师团一支部队先后两次洗劫梁岗,万恶的日本侵略者进寨后,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财物,强奸轮奸妇女,见猪就杀,见鸡就抓,破毁农具、家具烧火做饭。寨内100多头猪,1000多只鸡鸭全被杀光,群众的粮食有的人吃,有的喂军马,有的被抢走,拿不完的,他们就在上面拉屎撒尿,糟蹋得不成样子。
有一位80多岁的老太太因没有及时给日寇逮鸡,被他们在脖子上连砍数刀。有一位姓董的村民因听不懂鬼子的话,被打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被日寇数人当着母亲的面轮奸,其母为女儿求情,被日寇用刺刀刺伤。
农历三月二十八日早上,日寇轰炸机两架,对正在青台镇举行的古庙会进行狂轰乱炸,致使青台镇遭到严重破坏,到处是累累弹坑,残墙断壁。上午十时许,一架日寇侦察机在青台镇上空盘旋数周后飞去,赶会的人们一阵骚乱后又慢慢平静下来。
一个小时后,两架日寇轰炸机突然再次飞临庙会会场上空,轮番向赶会的人群进行俯冲扫射和轰炸,这时,会场陷入一片火海之中,20分钟后,敌机离去,只见会场上横七竖八躺着上百具尸体,其惨状目不忍睹。
在死难者中,有一个年迈的老太太头被炸烂,躺在路上,僵硬的右臂还在紧紧地挽着篮子。老太太的身边,躺着一个快要分娩的孕妇尸体,她双手捂着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肚子,血迹满地。
有一个30多岁的妇女被炸死,她下面压着一个小男孩的尸体,这个善良而可怜的母亲,在万分危急关头,也没忘记母亲的职责,她要用自己的身体掩护儿子,但母子均未能幸免。
一个卖凉粉的中年男人,被炸得头颅破裂,脑浆四溢而死;还有的被炸得飞起两丈多高,尸骨分散,内脏、四肢被炸飞挂在半里外的树枝上……这上百名死难者,除少数能够辨认,被亲属运回掩埋外,大部分尸体血肉模糊,残缺不全,无法辨认,被街民掩埋在青台镇东寨门外东南角的炸弹坑里。
民国三十年二月二日,日寇第三师团1000余人来到梁岗,奸污未来得及逃跑的妇女10多人,抢走牲畜30多头。晚上,又纵火焚烧民房20余间。逃难的人们在十多里外就能看见梁岗上空火烟冲天。
张世信当上保安团团长后,为了独揽大权,表面上跟张青屏下属的第一、第二纵队合作,暗地里却克扣战斗枪支弹药和队员生活用品,并找各种借口压制和攻击这两个纵队。一天夜里,张世信密令张云虎、张云山联系邱振豪偷袭第一、第二纵队,可是张云虎派去的亲信却被挡驾回来。何故?
原来,张青屏早就料到张世信不安好心,肯定会在掌握大权后,借着“合法”外衣来收拾自己,便提前派刘东寅携带他亲笔书信和5万大洋,以亲信身份到李店邱振豪的大本营进行活动。刘东寅按照张青屏的意思,大量花钱,将邱振豪内外前后左右及有关女人全都买通。在邱振豪起床后,一有空时,其左右人员立时请刘东寅到他住处吃喝聊天,让邱振豪无暇顾及外面的事。实际上,等于张青屏从中切断了邱振豪与张世信得联系。因此,尽管张云虎按照他老爹的意图,也秘密派代表前往李店活动,尽力拉拢和说服邱振豪,但他们能见到邱振豪的机会很少,主要是因为张云虎的代表一到邱振豪住处,即遭到外面警卫人员的阻拦:“朋友正与邱队长谈话,不便报告。”便挡驾了。
没有办法,张世信实在等不及了,就直接命令两个儿子带队夜袭第一、第二纵队,结果遭到两个纵队的迎头痛击。激战一夜,张云虎、张云山纵队损失惨重,最后只得突围撤回驻地。张世信独揽大权的野心失算后,又在为自己谋划退路。他考虑到现在已与张青屏下属的两个纵队闹翻,下一步要想巩固自己的地位,保存实力,只有与日伪勾结。
他派自己的媳妇 邱振爽去见皇协军宛东第一师师长孙政训和伪宛东区署一帮人,在青台镇签订了互不侵犯、互通情报、互相协助为内容的《共同防御协定》,张世信所部暂不改成伪军名义,先联合打走张青屏,再谈投降问题。之后,张世信积极配合日伪军,进犯张青屏的抗日根据地,趁机再发展自己的势力。
张世信与日伪军勾结后,投敌只是时日问题,邱振豪是个孝子,自从母亲被鬼子欺辱后,对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虽说姐夫张世信多年来对自己也不错,但张世信如果要投靠日本,那也将成为他的仇人,所以心里对姐夫表现出的亲日行为十分不满,准备伺机离开他的队伍,在这战火纷飞的日子重做选择,要么跟着别人干,要么自己单干。因他不愿进攻张青屏下属的两个纵队,遭到张世信的严厉训斥。张世信派两个儿子进行各种承诺利诱,他都无动于衷,他很严肃地告诉两个外甥:“我们姓邱的一不想当官,二不想谋财害命,我跟着你们姓张的干,是为了有口饭吃,但你们不要太过分,把人当猴耍,你们回去告诉你爹,只要他敢当汉奸,就不要怪我这当小舅子的不客气!”
两个儿子回去给他老子一说,张世信非常震惊,原想把这小舅子当作自己日后出头的指望,没想到他跟自己并不是一路人,还意见那么大,人各有志,既然两个人走不到一块,那就各走各的,咱们纺花车搬到当院里——就试试各自本事吧。于是,张世信在对邱振豪多次劝说无效的情况下,便挑动日伪军袭击他的队伍,用武力迫使他就范。邱振豪也是天生的邪脾气,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气?因此,只要你来侵犯,我就敢还手!人都长一个脑袋两只手,这年头谁怕谁!就这样,二人之间的矛盾日益加深。
张青屏得知情况后,想方设法利用这些矛盾,与邱振豪策划,赶快下手除掉张世信,免得成了汉奸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达成一致后,决定请伪宛东区警察局副局长兼侦缉队队长张金铜出面,让他邀请张世信到邱振豪处面谈,“以消除两人的隔阂”。张世信见是警察局副局长出面相邀,表示同意。
晚上,张世信和一连骑兵随张金铜到邱振豪队伍驻地大冯营。邱振豪率全体人员将他们迎进大客厅,大家谈笑风生,共叙往事。不一会儿,有一勤务兵入内对邱振豪说:“太太有事相请。”邱振豪即离室而去,突然,四名卫兵进入会议室,将张世信架走。
张金铜这时才知受了利用,大骂张青屏不讲信义,但已无可奈何,只得独自离去。当天夜里,邱振豪在张青屏的配合下,让人将张世信活埋于掉枪河岸边。
邱振豪知道姐夫死后他的两个儿子不会放过他,为防报复,他派两个心腹秘密安插在姐姐身边,随时掌握两个外甥的动向。
张云虎、张云山得知邱振豪和张青屏联手将老爹杀害后,又气又恨,咬牙切齿地说:“今生不为父亲报仇,誓不为人!”他们决定第二天就找张青屏算账,等把张青屏消灭后再处理舅舅邱振豪。
然而,这两个蠢货哪里知道,他们的行动计划早已被人偷听传到了邱振豪的耳朵里。唇亡齿寒,他现在跟张青屏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啊,一荣俱荣,一亡俱亡,这打仗的事非同小可,必须赶快通知张青屏,让他做好准备,对张云虎、张云山的报复行动做好周密部署。
张青屏接到通报后,嘿嘿一笑,忙派人请张台屏、刘东寅过来商量对策。三个人集思广益,沟通了一晚,认为一定要抓住第三、四纵队前来自投罗网的机会,给他们一次痛快的打击,以瓮中捉鳖的方式杀他个片甲不留。三人商量好应对举措后,外面已经隐约传来鸡叫声。他们相视一笑,各自胸有成竹地分头准备去了。
次日凌晨,起了大雾,数步不见人。
“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看齐!”
张青屏正在泰山庙的后院里训练新来的队员,忽然听到雾中起了密集的枪炮声。队员们吓了一跳,十分警惕地做好战斗准备,张青屏见他们一脸恐慌,镇定自若地说:“看你们吓成啥了,别害怕,他们不过是一群土匪娃子,枪打得都不规矩,没啥可怕的。”一边指挥新队员们往后门撤离,一边带着几个枪法好的随从迅速占领有利位置射击敌人。
对方集中数挺机枪一齐猛烈扫射,几个随从连中数弹,倒在了血泊中,另有多名新队员也献出了生命。张青屏在两个随从的掩护下,乘着浓雾从后门撤跑。
张云虎、张云山的队伍很快占领整个庙院,却发现刚才那喊声震天的大队人马都不见了。他两个在薄薄的雾气中大发脾气地骂娘,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第三、第四纵队的兄弟们,快放下武器,你们被我们包围了,缴枪不杀!”
院子里的队员们抬头望去,只见庙院四周的墙上霎时冒出一圈火把,通红的人脸下是一把把发亮的枪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有几个胆小的士兵当场尿了一裤子。他们这才知道,来的所有人马全部陷入了第一、第二纵队的包围圈。
张云虎、张云山一看被包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声命令队伍往外撤,可是,面对这铜墙铁壁般的包围圈,就是插翅也难飞,铤而走险只能死路一条。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识时务者为俊杰,各自保命要紧,谁还傻头傻脑听你这乱指挥!
张云虎、张云山厉声连叫几声赶快给我撤都没人应,一下子火了,兄弟两个像发疯的困兽般嚎叫着拔出手枪,分别对着两名手下的脑袋就要开枪震慑。谁料,两个早已怒火中烧的手下一看情况不对,各自猛地一脚飞去,把张云虎、张云山手中的枪踢掉,然后举起身上的长枪,对准两人的脑袋砰砰两枪,张云虎、张云山立刻栽倒地上。
整个庙院顿时响起震天的欢呼声。
随后,张青屏根据形势需要,将宛东保安团合并成三个纵队,将原来张云虎、张云山的第三、第四纵队人马平均分配到三个纵队,张台屏、刘东寅、邱振豪分别担任第一、第二、第三纵队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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