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自己现在是谁了。"
温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一个烟雾缭绕的房间,那烟并不是他熟悉的,父亲在家中有时会点的那种,带着清苦的草药气味的熏香,而是一种他没有闻过的,浓厚得呛人的气味。烟雾里,一个瘦小的背影跪在地上,应该是个女人。
突然房门开了,一个男人踉踉跄跄地走进来,高声地嚷着什么。温离听不大清,只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可那个女人像是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画面一变,女人消失了,可烟雾依旧在。温离看到刚刚那个男人沉默地坐在床边,面向窗户,正在吸烟。安静得有些死寂的屋子里弥漫着烟草味。突然,那个男人猛烈地咳嗽起来。温离想走过去看看,却发现画面消失了。
温离眼前一片漆黑,令听力格外敏感。他听到疯狂的犬吠,由远而近。几秒时间,犬吠近在耳边。他甚至感觉到潮湿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咬中。他拼命挣扎,连滚带爬地向前冲去。
面前是一个白色的房间,空气里有中药的气味,温离下意识觉得这里是医院。房间里很吵,几个中年人七嘴八舌地跟他讲话。男人的声音粗重模糊,女人的声音高亢刺耳,温离一句也听不清,只觉得烦躁。随着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周围的景象模糊起来。
中药味变成了香水味,依旧是那种浓重又廉价的味道,仿佛是把一整瓶用在房间的香水倒在温离脸上。温离也咳嗽起来,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在这个梦里犯一次咽炎。
伴着香水味,另一个女人走进来。温离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穿着一条长裙,裙子的底色是饱和度极高的翠绿和亮蓝,上面染着红色和紫色的花。"幸好这只是个梦,"温离想着,"这审美,真是超凡脱俗。"
一阵尖叫打断了温离的想法,那是个女孩的声音,但就像之前每一次那样,温离听不清内容,却奇迹般地能对她的愤怒感同身受。
温离再次睁眼,这次看到的是梦最开始的女人背影。就像最开始那样,女人背对他,跪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他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他独自走进一所高中的校门,他独自坐在教室里,他独自走进食堂,他独自回到寝室。校园小路边的树绿了三次,小池塘里的冰化了三回,他独自收拾好行李走出校门。他独自走进高考的考场又独自出来,他独自踏上火车,奔赴未知。
一切似乎在一瞬间过去,面前的大门无比熟悉。那是他的大学,他在这里度过了快六年的时光。
他忘了这是个梦,他飞奔起来,冲进那扇大门。他看到面前有人迎上来,那是——
那是他自己。
温离浑身都麻木了,冷汗刹那间从后腰处爬满了后背,一声尖叫被堵在嗓子里。这是梦,温离颤抖着安慰自己,梦里都是假的。
"何悦,快把行李给我吧。"他听见"自己"说。
"何悦,何悦!"之前那些模糊的声音一齐变得清晰,不由分说地挤进他的脑子。
"我是......何悦?"温离难以置信。
画面不受控制地流动起来,流过操场,餐厅,教室,图书馆,最后停在餐馆的门口。温离听见"自己"说:"你也小心。"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温离睁开眼睛,他在逼仄的小房间醒来。他终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自己现在是谁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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