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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位女导演是「华语第一女导演」

福楼拜这么说过,「当你为朋友立传时,应该写得像是在为他复仇。」

魏时煜非伍锦霞的朋友,也非要为她立传。可是很奇怪,她为伍锦霞而作的《金门银光梦》和《灿若锦霞》,每一帧每一句,似乎都有淡淡的「复仇」情绪。

但是,这是多么温柔的 「复仇」啊。

被用到的器具不是刀枪,而是摄影机和纸笔;被召回的手段不是暴力,而是回忆。

作为「复仇者」的魏时煜,更像个考古学家,手拿小刷子一层层扫落几十年的尘埃,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伍锦霞的过去。

金 门 银 光 梦

Golden Gate Silver Light

2013

导演: 魏时煜

类型: 纪录片

豆 瓣:8.0/ 10

观看渠道:1、北京国际电影节刚刚展映过这部片子

2、本片香港发行了DVD,淘宝代购或人肉翻墙速递亦可

考古过程中,《心恨》《女人世界》《金门女》等11部影片,逐渐拼凑出「南华第一位女导演」的声名;

麦当娜专辑上一个不起眼的线索,也让后人得以一窥伍锦霞打下的事业。

麦当娜的唱片封面,背景里看得见伍锦霞的汉宫餐厅

最终,深藏不露的功与名慢慢复原,但在了解一切可得信息后,我闭上双眼,看到的仅仅是纽约唐人街上的普通一天。

在那里,「霞哥」伍锦霞微笑着站立,白西装和男仔头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她总是那样,令人安心,眉宇间不见一点忧虑或恐惧。

这样的淡定,既是夹缝中求生存的华人尊严,也是我们今天将她挖出来重新审视的动力。

站在纽约第二大道Esther Eng餐厅外的伍锦霞

01.NG小姐

伍锦霞的「伍」姓,在美国按粤语发音被标为NG。

外国人一般说不好这个姓,不是念成「尼」就是念成「拿」,有时还破罐破摔,干脆念成「NG」。

于是,从小在旧金山长大的伍锦霞,成了周围人口中的「NG小姐」。

可是NG小姐并不想NG。她早有一份对电影的憧憬,而电影拍摄最忌讳的恰恰就是NG。

于是,在还没真正跨入影视圈的时候,她就给自己改了英文姓氏,以「ENG」(发「英」的音)的变形,活出了整个伍家的特例。

年轻的ENG小姐

ENG的诞生,是伍锦霞出挑的起点。这种独立自主的性子,其实并不符合华人的传统道德观念。

不过,要在海外站直身子,即便是最保守的家族,也得做出一些「突破」和「跨越」。而善于经商的伍家,生活宽裕,能给家人更多的精神自由。

伍锦霞的母亲当时就极时尚。不仅会穿会戴,还懂抽烟,时常躲在被子里看书,成就了下一代的文艺细胞。

可惜,华人对文艺的追求在当时的美国,是注定要受限的。

锦霞的小妹锦屏和锦霞妈妈

1882年到1943年间,美国的排华法案严禁除商人以外的一切华人移民赴美。

即使移民成功,华人也不能和外国人通婚。海斯法典甚至把银幕上的华人跨族恋也赶尽杀绝。

这段屈辱史有太多可说之处,其中最典型的,是《大地》的改编。

西德尼·富兰克林拍摄的《大地》,受排华法案影响,早期很多有华人角色的好莱坞电影都用外国人乔装华人(滑稽)

1937年,酷爱中国文化的赛珍珠把小说《大地》交给米高梅拍摄。然而大势之下,艺术尝试难免以卵击石。

首先,剧组无法在拍得中国实景(传说去拍了,结果胶片被国民党的X光扫描洗净),其次,制片迫于票房压力,不敢在男女主角的选择上启用亚裔演员。

当时在好莱坞风生水起的华人女星黄柳霜特别想演《大地》中的阿兰。

尽管这个角色各个方面都与她契合,八卦女皇海达·霍普等人也极力为她声援,但数月后,米高梅敲定的外国人男主,还是让黄柳霜的梦想灰飞烟灭。

美貌、身材与智慧兼具的黄柳霜,曾和哲学家本雅明用德语交谈过,是地道「宇宙人」

只因为没有生就一张外国人的脸,英语、法语、德语皆流利的黄柳霜,还是输给奥地利女演员露意丝·蕾纳。

更糟糕的是,米高梅还想让她饰演歌女荷花,全片唯一不值得同情的丑角。

黄得知后二话没说,当即拒绝。她有骨气,有想法,却终究改变不了时代之下根深蒂固的偏见。

毕竟,要催动剧变,只做游戏的参与者是不够的。

愤怒的黄柳霜辗转于中国和好莱坞之间,最终也没能将一腔抱负兑现。

与此同时,小她几岁的ENG小姐,则从演员的身份上跳脱出来,站到摄影机的另一端,开始为华人自造世界。

根据报章记载,伍锦霞也曾被选入扮演荷花一角,但她显然没当回事,走上了另一条路

02.《心恨》之甜

要造世界的伍锦霞当然是聪明能干的。不过,她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监制一部剧情长片,靠的同样有时局和家业给的「好运气」。

虽说二战爆发初期,美国基本太平。但《歌侣情潮》《十九路军抗敌光荣史》这样的电影,还是在海外华人圈里激起了不小的民族情绪。

旧金山的商人受此触动,嗅到商机,开始投资华语电影。其中,伍锦霞的父亲伍于泽就和朋友搭伙成立了光艺声片公司,迅速推出让伍锦霞入圈的第一部片——《心恨》。

站在粤剧女伶中的伍锦霞

在此之前,伍锦霞真的没有多少专业储备,连莱芬施塔尔那样的学徒经历都没。

她上学时候虽然在戏院做过售票员,看了不少电影,但这实在杯水车薪。

好在中国人做事业向来讲究传道授业,不吝精力,愿意手把手地栽培接班人。

同样的,好莱坞里师徒传承、部门配合的体制也很成熟,这都给初生牛犊伍锦霞贡献了充足的养分。

除此之外,伍锦霞自己也是格外长袖善舞的。她为《心恨》拉来摄影大师黄宗霑和保罗·埃法诺(《贪婪》《多情艳后》),给影片的可看性夯实了视觉基础。

摄影大师黄宗霑

当时的黄宗霑,已经先伍锦霞一步,在业内站稳了脚跟。他也和伍锦霞一样,靠聪明才智、过人胆量和机遇加持,消减了外人的排华倾向。

黄宗霑走入片厂的时间,差不多紧挨着一战的尾巴。

1918年,美国大兵从欧洲战场上带回来的「西班牙流感」席卷全国,导致好莱坞片厂人手不足,华人因此得以进驻。

但对多数华人而言,这种纯人力的片场参与还是相当低级的。黄宗霑最初的工作就是在地上捡废胶片,和清洁工相差无几。他当时也并没把眼下的工作当成跳板,还梦想着成为一名拳击手。

谁想到,转机因为一只不听话的小鸟而来。

那天,他在施素·德美的片场,碰见懊恼的德美无论如何无法让小鸟演员开口唱歌。黄宗霑灵机一动,把香口胶粘在鸟嘴上,逼的小鸟嘴巴一张一合,强行实现了预想效果。

据说,德美当天就给黄宗霑涨了50%的工资,一下子改变了后者的人生计划。

黄宗霑既有运气也有实力,在有声片刚刚出现的时候,他顶住压力,没被时代淘汰

其实,黄宗霑原本就是业余的摄影师,靠给名人拍气质独特的肖像照赚了不少外快。女明星们喜欢他用黑丝绒做背景,拍摄出蓝色眼眸的深沉效果,却没料到一个华人小子竟能成长为大厂牌下的摄影指导。

那么,有黄宗霑加盟的《心恨》看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呢?很可惜,由于原片遗失,我们现在已经没机会看到了。

唯一保存在纽约州立资料馆的剧本则讲了一个十分玛丽苏的故事:

女主角芳爱上男主角清,却被外人做梗拆散,只能默默守候。芳为了不影响清,甚至假装爱上他的好朋友明,让清彻底死心,转而投入飞行训练。

最后,清成长为空战英雄,芳则心碎病倒,死在后知后觉的清怀里。

显然,单看情节,《心恨》确实够俗套。加之没有胶片,我们无从了解黄宗霑和埃法诺帮助实现的画面到底如何,更加无法对伍锦霞初入好莱坞的作品做一番点评。

《心恨》剧照

据说,这部结合了唐人街华人生活和祖国危难的电影,不仅有震撼的视听,还有罕见的空战特效,也许跟当年的《珍珠港》一样。

更值得琢磨的是,不论电影评价如何,伍锦霞本人随《心恨》宣发一炮而红,绝对是不争的事实。

仔细想想,她的红,是很有趣的。

伍锦霞一不是导演,二不是演员。即便再火爆的大片,也没听说过监制飘红的道理。然而事实证明,伍锦霞的确太特殊了。

而好莱坞,终究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心恨》苦心埋入的华人情结,并没有给海外观众留下太多印象,但伍锦霞的时尚帅气,穿搭和发型,竟成了一种「奇观」。

「…她留着帅气的男孩子的发型,向左边梳着一个浅浅的波浪,打破了通常的直线。当

参加正式的活动时,会有更多的波浪出现…」

类似这样的描写,媒体还有颇多。伍锦霞和《心恨》女主角韦剑芳同出同入的踪影,也留下了不少照片。

然而,当时的人们只看到了这两位女性的「美」与「帅」。

少有人发现,伍锦霞与韦剑芳实际是「友达以上,恋人已满」。早浪潮一步,抛出了同性爱情的宣言。

韦剑芳与伍锦霞

03.皇后的「西片」

咔嚓。伍锦霞站在马路对面,给香港皇后戏院拍了一张照片。

几小时后,更名为《铁血芳魂》的《心恨》就要在那儿举行盛大首映礼。

人们对此格外重视,才破天荒地让这部由华人演出的电影,走进「只放映‘西片’」的「香港最好」戏院。

站在皇后门外,伍锦霞的照片拍的虽然随意,只捕捉到了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

但在按动快门的瞬间,她显然已经定格了电影事业的下一步,转身便注册了光艺香港分公司,开始筹拍新电影——《民族女英雄》。

伍锦霞拍摄的皇后戏院

不用说,看这片名你猜得到,《民族女英雄》已经超越了《心恨》的爱国,达到了后来「国防电影」的程度,有比较大的市场野心。

连续两次「爱国」,并不能说明伍锦霞本人真的偏爱此类题材,却能证明,她承袭自血脉的商业头脑十分清醒。

她知道,在那样动荡的时代,想要打牢光艺公司的事业基础,就得多拍几部能让国民喜闻乐见的「大片」。

这份生意人一般的精明不仅体现在选材上,还体现在片名中。

从《心恨》到《铁血芳魂》,从《迎春曲》到《十万情人》,从《三十六女天罡》到《女人世界》,从《迟来春已晚》到《虚度春宵》,最后,从《荒岛留痕》到《怒火情焰》。

一次次宣发阶段的改名,显示出伍锦霞对人群心态的拿捏。在面对中外记者采访时,她也有不同的说辞解释同一部作品,为人处世之四通八达,可见一斑。

更加锦上添花是,她从少女时代就塑造起来的天才/神童形象,进一步维持了由《心恨》打开的名人效应。

伍锦霞这个其实不算「童花头」,更接近前几年流行的「油头」

可以说,从伍锦霞踏入香港的那一刻起,当地的杂志编辑迷上了她。不仅频繁报道,还时常写信。

后来,广东省妇女协会也给她颁奖。一时间,人人都爱伍锦霞,艳丽女星尤其抗拒不了她的帅气和张力。

在魏时煜收集的相簿里,我们总能看到一大群女伶用饱含暧昧的眼神,浸淫着身处花丛中的ENG。

这些女伶里,最疯狂的追求者,当属《十万情人》的配角林小妹。

拍片期间,她约吃饭,约看戏,使出浑身解数,即便当着正牌女友韦剑芳的面也无所顾忌。

功夫不负有心人,林小妹的死缠烂打最终真的拆散了一对璧人:分手后的韦剑芳加入南洋,与曾经的恋人彻底告别。

伍锦霞和一些女伶的合影,最左这位就是林小妹

爱是人身上的软肋。借助它,我们总能更透彻地了解一个人的内心。由此着眼,伍锦霞的女导演形象也更有层次感了。

她既长情,又温顺,还有种男人味的洒脱与决绝。这让当时《星岛日报》的记者都忍不住暗暗称奇:

中国古代有个女性花木兰,也曾完全的男装过,而且历史上如此的女性还有孟丽君等多人,尚无怪异。而在伍锦霞这里,还有一件事情则简直是使我们拍案宇宙人类的诡异到尖端了,那便是工作、称呼、行动、服饰之外,她所有着的感情,竟也是一个男性的感情。——《人类的诡奇》

1938年,广州沦陷,大批难民逃去香港引发疾病,伍锦霞也不幸中招。

患难中,林小妹尽心伺候她,为她煲汤,服侍左右。然而,及至年底,随着伍锦霞的康复,林小妹苦心维系的关系也走到了尽头。

分手后的伍锦霞,立刻就投入工作,忘乎所以。林小妹则极尽沮丧,准备去越南的歌厅谋生。

临行前,人们传言她手握大刀候在酒吧,扬言砍死所有靠近伍锦霞的人。

伍锦霞与林小妹的旧照

这段围绕伍锦霞的过往疯狂、浓烈,但我们回头看它,产生的感触不仅有猎奇。

不论是韦剑芳、伍锦霞还是林小妹,当年的华人女子都显得格外独立自省,活脱脱就是现实版本的《三十六女天罡》。

她们个个大胆、浪漫、香艳、风流,也都个个不好招惹,不易冒犯。虽未提女权,却女权至极。

对比观之,同时期有好莱坞的乔治·库克拍出《女人》,被誉为《欲望都市》1.0;近年来有《牡丹花下》,老树翻新花。

但这些纸醉金迷的美色,仍然围绕雄性荷尔蒙而战。个中觉悟,似乎比伍锦霞描绘的《女人世界》迟滞了许多。

05.宝宝

不得不说,伍锦霞是真的很幸运。

在创作灵感的井喷期,她同时赶上了香港第一个电影黄金期,在短短几年内拍了五部电影。

不过,随着战事升级,香港逼近沦陷。ENG终于不得不返回美国,重归NG家庭。

另外,抛除媒体对伍锦霞的偏爱不说,她在香港拍的几部作品,虽有不错的影评正名,却并没能笼络到太多国人的心。

伍锦霞,离港前夕

从小接受海外教育的伍锦霞,多少有点「阳春白雪」或「格格不入」。

她的影片似乎只能借来传统戏剧、传说和古装、神怪的形,却把握不住它们的心。这或许是她出走香港的另一个原因。

离港前,伍锦霞曾说要回美国筹足资金,未来再返华,继续拍电影。

可是1946年重归香港的伍锦霞,只呆了几天就离开了。这不是她出尔反尔,而是时运不济。

当年,国内电影业的零落、资金的短缺和战后国语片的流行,如冷冷的冰雨,浇灭了伍锦霞在香港重整河山的决心。

她想拍一部有关广东游击队的电影,却几经辗转,无疾而终。要等半个多世纪,才有许鞍华携《明月几时有》出现,圆了「南华第一女导演」的初心。

许鞍华的《明月几时有》,评价一般,情怀还在

失去香港阵地后,回美的伍锦霞转攻描写男女关系的情爱戏。《蓝湖碧玉》《虚度春宵》《怒火情焰》相比以往,有了更多的女性痕迹。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们才看出表面豪放的伍锦霞,仍然谨尊着老一辈人的保守观念。

她只准恋人们短短地吻一下,算是给年轻观众的交代。

与她合作的华人女演员也特别保守,一定要裹得严严实实出现。泳衣、浴衣和泡泡浴这种过度「暴露」的东西,都是禁忌。

可想而知,伍锦霞这么拍出的爱情戏,大概更能触动女性,而非有所需求的男性。

放下家国布局的她,开始用女性视角和女性主体意识讲故事,和男性作品形成了对抗性,却难以讨喜。

转型前的《金门女》,照片中扮演女婴的,是初登屏幕的李小龙

等到1947年,银光公司的运作已经非常吃力。

因为人手不足,公司当年只完成了两部彩色片。伍锦霞也渐渐淡出视线,从镜前,退回到唐人街。

在唐人街,伍锦霞的导演身份就已经开始褪色了。

她用生命的最后二十年开餐馆、做戏院,让流落到美国的粤剧伶人有一份差事可做,有一片角落可聚,对自己的梦想极少谈起。

在她的运作下,越来越多的人习惯利用闲暇时间,约上三五好友,去纽约的「宝宝」餐厅等位吃饭。

他们会和店老板称兄道弟,亲切地叫她霞哥,却未必看过她拍摄的电影。

对此,伍锦霞倒是毫不在意。

过去的事在她看来似乎就是过去了。

不论是曾经热爱的电影事业,还是曾经相伴的韦剑芳与林小妹。爱过的证据留在影像里,挂在餐厅招牌上,没有感伤,只有向着未来的铭记。

1960年,在好友小燕飞的支持下,伍锦霞开始拍摄《纽约唐人街碎尸案》(又名《纽约碎尸案》)。

她心里清楚,这是自己的最后一部电影,因而选择在如此凶残的犯罪故事前半段,加入大量旧地重游式的纪实外景。

只有内景才看得出凶杀故事的危机

故事的开始,就发生在宝宝餐厅。

紧接着,伍锦霞名义上跟随主角小燕飞和卢海天度蜜月,接连游览了旧金山、尼亚加拉、纽约的时代广场和戏院街。

我说「名义」,并无贬义。当你通过镜头,凝视华人的街头舞龙和游街花车式,绝对能感受到一种跳脱出故事的目光。

那目光属于伍锦霞自己。是她拉着你的手,带你观看她所熟悉的美景名胜,展示她在美国的华人身份。

男女主角观赏尼亚加拉大瀑布

1969年,伍锦霞从纽约回到家乡旧金山,拜访了每一位姐妹,像没事人一样地和旧友散心。

很多人尽管知道她身体有恙,却没人了解她病到了什么地步。霞哥把太多事情都埋在自己心里。

即使是死前不久,伍锦霞的气色也蛮好。这也许是个奇迹,更可能是个苦心孤诣的谎言。

兼具女性柔软和男性忍的她,大概贡献了一次完美的「表演」,把周围人的伤痛减到最小,也为自己的尊严留足余地。

最后几年的伍锦霞,看出瘦了不少,但并无病态

1970年1月25日,伍锦霞离世。留下「万宝」餐厅,「汉宫」餐厅,和三位兄弟,四位姐妹。

她没有后人,胶片遗失,餐厅关闭,故人凋零......

在百年诞辰之际,没有人想起「南华第一女导演」的名;

在新的世代,也没有人关心看不到资源的电影。

渐渐的,一个真实存在过的人,终于要被世人忘记。

经大浪淘沙后留下的六本相册和十来张电影剧照,也不足以作为记忆的锚定。

今天,翻开伍锦霞的私人相册,你会发现那些手工上色的场景既怪异,又脆弱。与伶人们曾经鲜活的笑脸摆在一起,让人格外感到往者之不可追。

实际上,伍锦霞也在用人生后半程的低调和隐退告诉你,「不必追」。

只要华人女性们过得好,只要旅美兄弟们有饭吃,知或不知她的贡献,并没多少差异。

那魏时煜为什么还要「知其不可而为之」呢?

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以《灿若锦霞》为名,把黄柳霜、阿兹纳(美国早期女导演)、甚至更早的黄女娣(首位美籍华人导演)、谢采贞(在上海拍片的首位女导演)一个个挖出来呢?

这么做的意义,我猜即便是魏时煜本人,也未必一上来就想的清晰。

伍锦霞即使在电影圈里也是足够小众的人物,我们为什么要想起她呢?

在伍锦霞墓前,她也问过自己,到底有没有可能把这个尘封太久的卓越女性带回来;在探寻路上,她也要鼓足勇气,才能跨越那些分割种族、语言、文化和性别的藩篱。

每到这样犹豫不决,几近失语的时间,她都会想起锦霞,也只能想起锦霞。

那些界限在后者眼中似乎根本不存在。

即使存在,她在跨越的时候,也充满信心,决无忧虑或恐惧。

去年是女性主义大年,今年是女性反思自身力量的起点。

当围绕男性的视觉奇观渐渐露出鸡肋,伍锦霞的ENG,自然会绽开新的生机。

所以,指向遥远过去的回忆,不是我们要认识一位故人,而是故人复现,在新的情境下提醒我们换副头脑,重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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