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一路北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走了半月有余。身上盘缠早已花光,若是饿了,山上有野果便摘野果吃,想吃肉时,也只是举手之劳,抓只野兽烤了充饥。常在破庙烂寺中过夜,若是寻找不到,就在树上胡乱睡一夜。如此一来,衣衫破了,头发乱了,胡须长了,面目脏了,活脱脱一个乞丐模样。
这日来到一个村庄,正值上元时节,路上游人如织,红男绿女,韩风看之不尽。忽然迎面走来一个二八女郎,身后跟着一个侍女。只见那女郎眉如远山,目似秋波,脸比桃花,脚步轻盈,体态风流。手拈一枝梅花,嫣然含笑。韩风只觉眼前一亮,顿时愣在当场,停步只管盯着那女郎看。
那女郎见韩风目光灼灼看着自己,脸上一红,掩口轻笑,飘然而过。笑对侍女道:“这人生着一双贼眼!”那侍女白了韩风一眼,嘻嘻笑道:“这个脏兮兮的乞丐也知道小姐长得俊呢。”两人说笑而去。
韩风已到青春年少之期,情窦初开,猛然见到一个绝色女子,一时间神魂颠倒,如痴似傻。身不由己,竟恋恋不舍尾随跟来。女郎与侍女发现韩风不往前走自己的路,却返身跟着她们。侍女吓得尖叫一声,拉着女郎的手快步奔走。奔走了一会,回头看时,见韩风仍不紧不慢跟在后面,总也甩不掉。
这样走了半个时辰,前面是一座大庄院,只见那女郎和侍女进了大门。韩风来到大院门口,正往里张望。陡然两条黑影从院内箭一样射来,韩风看清是两只狼狗,来势凶猛,不禁“哎呀”叫了一声,转身便逃。
只听得院内那女郎和侍女格格大笑。两只狼狗疾如电闪,不可谓不快,可是韩风更快。两条狼狗奉了主人指令,要咬韩风。然而它们竭尽了全力,就是追不上这么一个小乞丐!
狗儿们天生和乞丐有仇似的,一向瞧不起他们,因此一见他们就吠,就想咬。可是今日怪事发生了,狗竟然追不上人!而且这人还是个卑贱的乞丐!这种事一定大大伤害了两狗的自尊心,简直让它们无地自容了。
韩风只想摆脱它们,让它们知难而退。可是这两只狼狗孤高自傲,越是追不上,越是不甘心,越是恼怒,越要追赶,非把这可恶的乞丐咬死不可。韩风跑到河岸上,停了下来,身后两只狼狗已然赶到,气咻咻扑上来便咬。韩风见它们如此凶狠,不禁大怒,身子一闪,呯呯两掌,来一个顺水推舟,将两条恶狼狗打入河中。两狗落水,被急流一卷,眨眼间便不见踪影了。
韩风心想:“那位小姐为何放出恶犬咬人?若不是我跑得快,哪里还有命在?嗯,她见我跟踪她们,定是认为我是个歹人了。我得去跟她解释明白。”想到此处,又放开脚步,返回大庄院。远远瞧见那侍女在院门口东张西望,见到韩风又来了,吓得尖叫一声,跌跌撞撞进了庄院。
韩风来到院门口,先整理一下衣衫,又将头发捋齐了,觉得自己仪容还算不错,这才跨步进门。
刚一踏入院子,门后托地跳出四条蠢汉,将韩风捉住,按倒在地。韩风心想我是来跟你们讲道理的,何必动武呢?
当下也不挣扎,任他们拿绳捆绑了自己,吆喝着推搡着来到大厅。只见那女郎身穿绿衫白裙,坐在一张铺着锦绣坐垫的红漆座椅上。她身后的那侍女怒视着韩风,左右各有一名带剑的中年女子。
韩风见到女郎又是另一番妖娆之态,粉面含春,风流婉转,美艳不可方物,不由又是呆呆而望。那侍女叱道:“这乞丐总是盯着小姐看,真是色胆包天,挖了他这双贼眼。”
那小姐听了,不觉腮耳通红,朝韩风小声呸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韩风正自心神飘荡,魂不守舍,见她跟自己说话,慌忙答道:“我今年十八岁了。”
小姐听他答非所问,不由怔了一下,接着又问道:“你是哪里人?”
韩风答道:“我叫韩风。”此言一出,那小姐再也忍不住了,笑得直跺脚。在旁诸人,无不捧腹大笑。
侍女大笑道:“这乞丐得失心病了,快将他乱棒打出,免得污了小姐的眼。”那小姐笑软了身子,半日才止住笑。
又问韩风道:“我那落花和流水在哪?它们不是去追你了吗?为何不见它们回来,你却没事一样回来了?”
韩风听明白她问的是那两条狼狗,落花流水是它们的名字。韩风笑道:“这狗名取得好。不过现在正应了它们的名字,在河里面落花流水呢。”
小姐惊得花容失色:“它们在河里?在河里做什么?”忽见那两个中年女子拔剑指向韩风,喝道:“你到底是谁?来这里意欲何为?为何要打死落花流水?”
原来这两个中年女子见他被两狼狗追咬,估计非死即伤,却不料狗没回来,这人却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不用问两条狼狗已遭了他的毒手。这说明此人必定是个练家子,而且身手不凡。她们俩身负保护小姐的重任,见这个不速之客来得蹊跷,怕于小姐不利,一使眼色,两柄长剑已抵住韩风的胸口。
小姐听说落花流水已死,早已眼泪汪汪,哭道:“你这大恶人,为何要杀了我的宝贝儿?我养了它们四年,乖巧伶俐,善解人意。比小翠更听我的话,更可我的心。”
身后那侍女听了,霎时脸涨得通红,嘟着嘴小声埋怨道:“小姐,瞧你说的。你这是骂我连狗都不如了。”
抬头见韩风正瞅着她看,似有嘲笑之意,不由大怒道:“小姐,这乞丐一路跟着我们,不知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杀死了落花流水,他太可恶了。我们将他也扔到河里喂鱼去。”那小姐还在悲伤爱犬,听了小翠的话,点点头道:“对,就这样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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