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
曹矞/文
春暖花开，蜀中风和日丽，草长莺飞，繁花似锦。
临邛首富卓府张灯结彩，陈设焕然一新。丫环仆人往来穿梭，忙忙碌碌。卓府门前大轿小轿成排成行，府里府外喜气洋洋，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卓王孙早已到府门前张望了好几次，似正在焦急地等待一位贵宾莅临。县令王吉不是早来了吗？难道临邛县还有比县令更有名望的人么？
县令王吉在府内客厅捻须微笑。他暗喜自己的计策大功告成，却佯装不知，仍旧十分风雅地和主人谈笑风生，悠闲地品着香茗。
原来，卓王孙要等的贵客就是王吉的好友司马相如。司马相如可是蜀中才子，曾在梁王府舞文弄墨，与枚乘、邹阳等结为文友，饮酒赋诗，弹琴下棋。他创作的《子虚赋》，被世人竞相传抄，一时洛阳纸贵。可是梁王不幸染疾身亡，门下文士便作鸟兽散。而他父母双亡，举目无亲，只好投奔好友王吉。王吉得知他的遭遇，自然叹息。于是，二人商议决定想办法抬高司马相如的身价，让他暂住驿馆，县令王吉三天两头毕恭毕敬前去拜访。没过多久，司马相如就在临邛名声大噪。这不，最爱附庸风雅的卓王孙设宴邀请司马相如，正在府门前东张西望，焦急等待，恭候迎接呢。
卓王孙足足恭候了两个时辰，司马相如方姗姗到来。他和王吉，还有众宾客见车子快到了，急忙迎上前打招呼，争相目睹文人雅士的风采。
司马相如优雅地下车，人们为之惊叹：此人果真气度非凡，雍容文雅，英俊潇洒得很。
卓王孙连忙说“久仰久仰”，将之引到大厅首席。县令王吉作陪，依然毕恭毕敬。酒宴开始，饮酒行令，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啊。
酒过数巡，宾客兴致正酣。王吉故意让司马相如展示才华，起身大声说道：
“美味佳肴，尚须佳音才痛快！听说司马先生不仅是文豪，还谈得一手好琴。今日幸会，千载难逢，就烦请他演奏一曲，一饱耳目之福吧。”
司马相如朝王吉望了一眼，心里怪他多事，但又不好说什么。
卓王孙接着说“舍下有琴”，便要分派仆人取琴。
“司马先生乃雅士，宝琴随身，派人去取他的绿绮琴就是了。”王吉连忙说。
琴取来后，司马相如不便推辞，随即调弦试音，随手弹奏，果然铿然成曲。
司马相如正要演奏正曲，却听得屏风背后有玉佩声，用眼角扫视，窥见倩影闪现。是她？就是她，他知道她肯定是卓王孙的千金——美女文君。
司马相如暗忖：听说卓文君才貌双全，不知才情何如，今日得见，其美貌果名不虚传。
卓文君芳龄十八，如花绽放，人人称赞花容月貌，可出嫁不久，丈夫去世，只得暂回娘家寡居。她早听说司马相如乃绝代才子，今见果然儒雅，英俊潇洒。一时看得忘情，不觉露出真容。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正巧打了个照面，二人都明显感到心跳加快，心中不禁一震，碰出些许心灵的火花。
司马相如赶忙镇静下来，转弦拨弄，随手拢抹，未成曲调先有情，弹起了两首《凤求凰》的曲子：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司马相如一边弹，一边唱，词哀情悲，情深意切。满座宾客静悄悄，莫不听得入迷的。
“知音者芳心自懂，感怀者断肠悲痛。”卓文君在屏风后听得如痴如醉，不禁感叹道。
她心想：他借琴抒怀，以表心声。那飘飞如行云流水的琴音，就是他的心声，是为我而起，我岂能听不明白。
宴罢客散，司马相如心怀依恋，也只好告辞，回到驿馆。
卓文君独自回房，心中怅然若失，不能自已。眼前不停地闪现着司马相如那伟岸英俊潇洒的身影，耳边不停地回响着感人的琴声和那和着乐曲的歌声。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像长蛇一样紧紧缠绕着她。
她如此煎熬了好几天，整日坐立不安，寝食无味。正在此时，她的侍女跑来告诉她：司马相如是世上少有的大才子，年轻有为，只因择偶条件苛刻，至今尚未成婚，明天他就要回成都老家了。
原来司马相如早已暗地买通了卓文君的侍女。
卓文君耳旁仿佛又响起了《凤求凰》的悲情歌曲声，看见了他英俊的相貌，不禁为之感动，喃喃自语：“与其独守空房，不如再嫁佳郎……千载难逢的机遇一旦失去，就要遗憾终身了。”
她不再徘徊，半夜里，果断决定自己要携着侍女一起私奔。
当夜，才子佳人驿馆见面，自当情投意合，相见恨晚，难舍难分。说不尽的绵绵情意，道不完的恩爱浓情。
第二天早晨，卓王孙听仆人说女儿昨夜私奔司马相如后，无可奈何，自知木已成舟，只得恨恨地骂道：
“好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卓府的脸面全都被她给丢尽了！……”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双双回到成都，一起游山玩水。文君游览途中诗兴大发，口占一首《我侬词》：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
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起打破
用水调和
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
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相如听罢大叫道：“妙哉，妙哉！真正的才貌双全，天下才女也！”
“小女子不才，让夫君见笑了。”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心花怒放，好不惬意，洒下一路的欢声笑语。
不久，汉武帝在宫中不意间读到了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便问侍从作者是何许人也，下诏要召见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接到诏书，忍痛暂别文君，昼行夜宿，来到长安，拜见武帝。
“你的《子虚赋》很好，寡人很喜欢。”汉武帝夸奖说。
“敝人不才”，司马相如叩谢道，“陛下过奖了。这不算什么，请允许我为陛下进篇新赋。”
汉武帝应允，司马相如又写了篇《上林赋》。汉武帝读完大喜，立即授他为上卿，让他随侍左右。
再说卓王孙因女儿私奔气得一段时间闭门不出，总觉得羞于见人。许多亲友劝道：
“文君和相如如今生米煮成熟饭，何不成全他们？况且相如才华横溢，往后定有出头之日。再说了，他是县令王吉的至交，你真要得罪他，可就不像话了。”
俗语云：“听人劝，心里转。”后来，卓王孙终于想通了。忽一日，门人来报，说司马相如被汉武帝召见，已在朝中做官。卓王孙听了，心想，小子果然不凡，喜不自胜，遂忙安排筹备文君出嫁的衣物。
司马相如在朝中为官的消息不胫而走，朝野皆知。汉武帝非常器重司马相如，就在京城赐他一座豪华官邸住宅，奴仆一百人，金银财宝数百万。
汉武帝后来听到了司马相如凤求凰的爱情故事，甚为感动。于是，在汉武帝的亲自安排下，为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举办了隆重的结婚盛典。
【原创作品，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最具人文气息的《文苑》，期待您的关注与支持。投稿邮箱 : [email protected]
顾问：红柯 远洲自媒体平台 : 美读线，敬请订阅。
郑重声明：本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转载文章仅为传播更多信息之目的，如有侵权行为，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