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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传奇之凤舞九天》「凤舞九天 陆小凤」

第十七章 猫捉老鼠

假如猫和老鼠比赛跑步,谁跑得最快?


陆小凤飞奔的时侯,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应该是猫跑得快吧?陆小凤想,但是,老鼠能一头钻进洞里,也可以一冲就躲到阴沟里,这绝对是猫做不到的事情。


陆小凤不是老鼠,也不想把自己比做老鼠。


虽然宫九这样想,陆小凤却绝不这么想。


所以陆小凤既没有往洞里钻,也没有躲在见不得人的地方里。


陆小凤相信自己的轻功,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绝对比宫九强。


所以他只是在大路上奔驰而已。


在大路上奔驰,虽然非常惹人注目,但是总比躲躲藏藏好,而且,以他奔跑的速度,谁会看得出是陆小凤。


黄昏。


小镇的灯火在膘陇的晚霞映照下,淡淡的亮了起来。


陆小凤的耐力再强,奔跑了一天一夜,既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也是会累下来的。


而且,陆小凤认为他这样不要命的跑,别说宫九,就是一头饿狮,也追他不上。


陆小凤认为在这小镇休憩进餐,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他放慢脚步,进入小镇。


面摊,毫不起眼的面摊。


虽然认为这是安全的地方,陆小凤还是选择了摆设在一角的小面摊来进食。


他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只希望吃碗热腾腾的面,随便找个可以睡眠的地方,养足精神,摆脱宫九的追逐,早日和沙曼会面。


面摊的老板是个老头子,一头灰白的头发,一身油亮亮的衣服,一脸的皱纹,一副早就向命运屈服了的样子。


老板亲切的招呼陆小凤道:"客官,来点什么?"陆小凤坐下道:"来一大碗牛肉汤面。"


老板笑道:"马上来啦,要不要切点卤菜,温一壶酒?"陆小凤道:"不必,面里加两个卤蛋就够了。


热腾腾香喷喷的面端了上来,陆小凤一闻到那牛肉的香味,肚子就已辘辘鸣叫了。


三两下他就把面吃得精光,拿起碗来,正想把碗里的汤喝光。


就在他端起碗的时候,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从镇门奔驰而来。


陆小凤端着碗,看着这辆豪华的马车。


马车到了摊旁时,劲装的马夫一拉绢绳,马车嘎然而止。


车内传出甜美的声音。"你怎么喝起别人煮的牛肉汤来呢?"又是牛肉汤的声音。


牛肉汤在车内,宫九也一定在车内。


陆小凤已经没有喝汤的心情了。


牛肉汤满脸笑容,端着一碗牛肉汤,盈盈的放在陆小凤面前。


牛肉汤道:"你不喜欢喝我煮的牛肉汤吗?"


陆小凤没有回答,端起牛肉汤的牛肉汤来,叽哩哗啦的喝得个碗底朝天。


宫九已经坐在陆小凤隔壁的桌前,对面摊老板道:"温一壶女儿红来。"面摊的老板对这突然的变故,似乎早已司空见惯,没多久,就把酒端到宫九面前。


宫九倒了两杯,左手拿起一杯,递向陆小凤。


宫九道:"来,干一杯。"


陆小凤接过酒杯,看着宫九道:"为什么要干杯?"宫九道:"猫捉到老鼠,总是要调戏一番,现在猫儿叫老鼠喝酒,老鼠会不听话吗?"陆小凤苦笑,一倾而尽。


宫九慢慢品尝酒昧,喝光了道:"好酒!"


牛肉汤道:"比我的牛肉汤好吗?"宫九道:"那是不能比的。


牛肉汤道:"为什么不能比?"


宫九道:"猫跟老鼠能比吗?"


牛肉汤道:"你是说,猫要喝好酒,老鼠要喝汤,所以不能比?"宫九哈哈大笑道:"猫可以坐车,老鼠却要走路,猫可以在车上睡觉,老鼠却要强撑精神赶路,能比吗?"牛肉汤笑得很愉快。


陆小凤鼓掌道:"好词,你们能编出这么好的词,为什么不去做一件事?"宫九笑道:"什么事?"陆小凤道:"相声。


宫九不笑了。


宫九道:"我实在很佩服你。"


陆小凤道:"为什么?"


宫九道:"因为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话。"陆小凤道:"这也许是老鼠自得其乐的方法吧。宫九冷冷道:"那你自己去乐吧。


陆小凤道"你要赶我走?"


宫九道:"你不是要逃开我吗?"


陆小凤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再走?"


宫九道:"什么问题?"


陆小凤道:"我很想知道,你怎么会追到?"


宫九道:"很简单,只有一个宇。"


陆小观道:"一个宇?"


宫九道:"不错,一个宇。"


陆小凤道:"什么字?"


宫九道:"钱。"


陆小凤道:"钱?"


宫九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


陆小凤道:"你买通了人来跟踪我?"


宫九道:"不对。"


陆小凤道:"为什么不对?"


宫九道:"连我都追不上你,世上还有谁能追得上你,就算有,这种人能用钱收买吗?"陆小凤道:"所以我才不懂,你就算花钱买人,也不应该知道我的去处。"宫九道:"我花钱买的人,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陆小凤道:"很多个,有多少?"宫九道:"我也不知道有多少。"陆小凤又露出迷糊的表情。


宫九笑道:"你很想知道其中奥妙吗?"陆小凤道:"你不愿意讲,我也不勉强。"宫九站了起来,走到面摊的招牌前面。


陆小凤的目光,随着宫九的手指看过去,赫然发现招牌上有一个三角形的记号。


陆小凤道:"这是什么记号。宫九道:"这表示陆小凤在此。"陆小凤道:"哦?"


宫九道:"你知道我喝这壶酒要花多少钱吗?"


陆小凤道:"多少钱?"


宫九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锭黄金,交给面摊的老板。


面摊的老板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宫九对陆小凤道:"你明白了吗?"


宫九道:"我再跟你说吧。我已经放出话去,只要看到一个脸上有四条眉毛的人走过,就做个箭号指示方向,看到四条眉毛的人歇息或用饭,就做个三角形记号,我看到这些记号,就有重赏,你想想,你能走到哪里去?"宫九得意的大笑起来。


陆小凤却皱起眉头,右手抚摸着嘴上的胡子。


他想起老实和尚的话。最好把真的眉毛剃掉,就没有人认得你了。


剃自己的眉毛?多可笑!


陆小凤不禁笑了起来。


宫九奇怪的道:"你笑什么?"


陆小凤道:"我笑自己,实在太傻。"


宫九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既然走不了,我为什么还要走?"


宫九道:"你不走?"


陆小凤道:"我不走了。"


宫九道:"其实,你不走我也不反对,只是……"宫九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陆小凤道:"只是什么?"


宫九把牛肉汤拥在怀里道:"我在这里陪你不打紧,我有美酒,又有美人,你呢?沙曼呢?"宫九哈哈大笑起来。


陆小凤瞪了宫九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宫九道:"你去哪里?"


陆小凤头也不回,道:"睡觉去。


陆小凤走了几步,忽然回身,走近宫九,把手掌摊了开来。


宫九不解的看着陆小凤,道:"你要干什么?"


陆小凤道:"我要黄金。"


富九道:"我为什么要把黄金给你?"


陆小凤道:"因为我会在我下榻的旅馆前面,画上一个三角形的记号,所以,你要遵守你的诺言。"宫九楞佐。


陆小凤得意的笑了笑,提高声音道:"拿来……"宫九面无人色。


陆小凤道:"你要做个不守信用的人?"


宫九掏出一锭黄金,递给陆小凤。


陆小凤得意的把玩着黄金,朝空中抛了两抛,走了出去。


走不到两步,忽然又回头对着宫九笑道:"明天一大早,我会在我用早点的地方,再划一个三角形记号的。"陆小凤哈哈大笑,声音逐渐远去。


陆小凤喜欢喝酒,更喜欢躺在床上喝酒。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通常都喜欢在胸口上放一大杯酒,然后人就像死人般动也不动,想喝酒时,就深深吸一口气,胸膛上的酒杯便会被吸过去,杯子里的酒便被吸入嘴里,再"咕"一声,酒就到了肚子里。


他现在也是这样的躺在床上,胸膛上也放着一杯满满的酒。


只是,他像死人般躺了很久,都没有去吸那杯酒。因为,他第一次这样喝酒的时候。"老板娘"就坐在他旁边,酒喝光了。老板娘"会马上替他斟上。


现在,"老板娘"既不在旁边,他就很珍惜这一杯酒,喝光了,谁来给他倒?他可不愿意起来倒酒,那是不会享受的人才做的事。


所以,他忽然很怀念"老板娘"。


"老板娘"是个女人,很美很美的女人。


美丽的女人通常都很早就结婚的。


"老板娘"也不例外。


其实,她之所以被人称为"老板娘,就是因为她嫁给了"老板。"老板就是朱停,朱停就是穿开挡裤时就已认识陆小凤的老朋友。


所以陆小凤和老板娘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


所以陆小凤老会怀念那一段躺着喝酒的日子。


他更怀念朱停。


朱停是个胖子,胖的人看起来都是有福气的,有福气的人才能做老板,所以大家才叫朱停做"老板"。


事实上,朱停当然没有开店,可是他日子却过得很舒服。


因为他有一双非常灵巧的手,能做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有一次,他甚至做了一个会走路的木头人。


陆小凤就是怀念朱停的一双手。


假如朱停做一个会走路的木头陆小凤出来,陆小凤就没有难题了。


但是朱停不在。


沙曼也不在。


有沙曼在,两个人就算死在一起,也算不虚此生了。


陆小凤霍地坐了起来,杯中的酒泼了一身。


他用力敲自己的脑袋,心中暗骂自己。真笨!"既然自己愿意和沙曼死在一起,为什么还害怕宫九的追踪?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回去见沙曼?也许凭他和沙曼的功夫,还能打败宫九呢!


谁知道?


一想到这里,陆小凤的人就冲到了门口。


他打开门,就发现有一双本来盯着他门口的眼睛,很快望向别处。


眼睛长在脸上,脸是陌生的,不陌生的是那一身服饰。


那是每个人都知道的服饰。


官差的服饰。


官差还不止一个,因为那个盯着陆小凤门口的人对面,还有一个伏桌而睡的官差。


显然他们是轮班睡觉,轮班监视陆小凤的动静。


为什么会是官差?


他们是为了宫九的奖赏?抑或是奉了太平王世子的命令来捉拿他?


陆小凤转身冲向窗口,打开窗户。


窗户下亦是一睡一站的两个官兵。


陆小凤笑了,苦笑。


一头猫已经不知怎么来应付,再加上一大窝小猫,陆小凤这头老鼠只有苦笑了。


所以他只好又躺在床上,胸膛上又放着满满的一杯酒。


晨曦乍露。


守在窗口下的官差看到晨曦,不自禁的伸伸懒腰,心里正高兴着解脱了一夜的辛劳了。


他真的解脱了。


陆小凤替他解脱了。


在他伸懒腰的时候,陆小凤像阳光那般,飞落在他身旁,用指连点他身上大穴,他就解脱了。


当然连那具睡着的也一并解脱了。


陆小凤摸摸腰上的佩刀,不禁笑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扮成官兵哩。


陆小凤不得不佩服宫九,只有宫九,才能令他化妆成别人。


陆小凤看看床上的真官差,再整整衣冠,转身离去。


门,不是陆小凤拉开的。


门,是被推开的。


推门进来的,赫然是牛肉汤。


牛肉汤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一碗热牛肉汤和四只雪白的馒头。


牛肉汤把盘子放在桌上,向陆小凤盈盈行礼。


牛肉汤道:"衙门的陆爷请用早饭。"


陆小凤忽然有啼笑皆非的感觉,他飞快的脱下官差的服装,高声道:"我不是衙门的陆爷。牛肉汤笑道:"是的,那么请陆小凤陆爷用早饭。


陆小凤依旧高声道:"我不要吃。"牛肉汤道:"我看你还是吃了比较好。"陆小凤道:"我为什么要吃?"


牛肉汤道:"因为九爷说,他可不愿意再到你用早饭的店里付钱给你。"陆小凤道:"他偷了那么多钱,多花一点又有什么大不了?"牛肉汤道:"难道你不知道一件事吗?"


陆小凤道:"什么事?"


中肉汤道:"愈是富有的人,愈舍不得花钱。"陆小凤道:"他不是花了很多钱用来跟踪我吗?"中肉汤道:"那是不得已的,那是非花不可的。"陆小凤道:"那我只有一句话。"


牛肉汤道:"什么话?"


陆小凤道:"这早饭,我是非吃不可的。


陆小凤咽下最后一口馒头,露出津津有味的样子,对牛肉汤道:"我想请你做一件事。"牛肉汤道:"你还要来一碗牛肉汤?"


陆小凤道:"不是。


牛肉汤道:"那我能为你做什么?"


陆小凤道:"带我去见宫九。


牛肉汤露出犹疑的神情道:"有什么话,你可对我说。"陆小凤道:"我的话,必须当面对宫九说。"


牛肉汤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那样我才有点人生乐趣。"


牛肉汤一言不发,领先走了出去。


宫九并不在旅馆里,他从来也不住旅馆。


宫九在车上。


宫九的生活起居,只在设备豪华的马车内进行。


他厌恶别人用过睡过喝过的碗筷床铺酒杯。


陆小凤走过宫九的马车时,宫九正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沉思。


看到陆小凤,宫九并没有站起或是做出任何欢迎的表示。他只是冷冷的注视着陆小凤。


陆小凤也默然注视宫九。


二人就那样对视,仿佛在用眼神来比试武功一样。


最先开口打破沉默的不是宫九。


也不是陆小凤。


是牛肉汤。牛肉汤只说了六个字。他有话对你说。"然后牛肉汤就走入马车内,把帘子拉下。


宫九疑问的眼神看陆小凤。


陆小凤开口了,他道:"我有话要当面对你说。"宫九道:"我知道。"


陆小凤道:"你知道?"


宫九道:"牛肉汤刚刚说的。"


陆小观道:"你不问我要说什么?"


宫九道:"我不必问。


陆小凤道:"为什么?"


宫九道:"你来了,你就会说。"


陆小凤道:"我要说的话,就是要你把你的车夫赶去。


宫九的表情一变,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你不必再用车夫了。"


宫九道:"不用车夫,谁来赶车?"


陆小凤道:"我。"


宫九惊奇的道:"你?"


陆小凤道:"我。"


宫九道:"你为什么要替我赶车?"


陆小凤道:"因为我要摆脱你的追踪。"


宫九道:"可是……"


陆小凤打断他的话,道:"我做你的车夫,就表示不是你跟踪我,而是我带你走。"宫九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陆小凤道:"我也不知道。"


宫九奇怪的问。你不知道?"


陆小凤道:"也许在路上我会想到一个地方。"宫九道:"什么地方?"


陆小凤道:"假如你想知道是什么地方,你就必须让我赶车,在路上我想到了,我就告诉你。"宫九没有说话,拿过马鞭,丢给陆小凤,推开帘子,走进马车内。


太阳已经爬得很高,几乎爬到了中天。


正午的阳光照得人发热。


陆小凤却安静得像一潭湖水。


他的手上的马鞭轻扬,蹄声得得,马车奔驰的调子异常轻快,一点都不像在炎热的大太阳下赶车的样子。


为什么?


因为陆小凤已经想到了摆脱恶猫的方法。


马车忽然奔跑得飞快。


车内的宫九忍不住把头伸出来问道:"你在赶路?"陆小凤头也不回,一挥马鞭,道:"是的。"


宫九道:"为什么要赶路?"陆小凤道:"因为我要去见一个人。"宫九道:"你急着要见他?


陆小凤。"不急。"


宫九道:"不急,为什么要赶路?"陆小凤道:"因为我必须在黄昏以前赶到他住的地方。"宫九道:"那你还说不急?"陆小凤道:"我是不急,是他急。"宫九奇怪的问。"他急?"陆小凤道:"因为他有个习惯,天一黑,他就不见客了。"宫九道:"连你也不见?"


陆小凤道:"连天王老子也不见。"


宫九道:"所以你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到?"


陆小凤道:"是的。"


宫九道:"那急的还是你。"


陆小凤道:"不对,因为规矩是他定出来的,所以急着要在天黑前见客的,是他,不是我。"太阳的光线逐渐微弱了。


马车慢下。


微风轻拂,夹着甜美的花香气息。


宫九在车内问道:"你要见的人喜欢花?"


陆小凤道:"喜欢极了。"


宫九道:"他住的地方种满了花吗?"


陆小凤道:"各式各样的花。"


宫九道:"那是什么地方?"


陆小凤道:"万梅山庄。"


宫九道:"西门吹雪?你要见的人是西门吹雪?"陆小凤道:"不错,虽然他常常吹的不是雪,是血,但是,他的的确确叫西门吹雪。"宫九道:"你要找他干什么?"


陆小凤道:"说几句话。"


富九道:"我不能听的话?"


陆小凤道:"我和朋友谈话的时候,一向都不喜欢有陌生人在旁边。


宫九道:"你要请他帮你忙?"


陆小凤道:"也许。"


宫九道:"你要他去通知沙曼?"


陆小凤没有回答。


马车停在花丛旁。


陆小凤放下马鞭,跳落马车,敲敲帘子,道:"你想进去吗?"宫九道:"既然他不喜欢陌生人,我又何必进去?而且,这里花香四溢,我在这里享受一下黄昏的美景,岂不更愉快?"陆小凤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宫九道:"过奖。"


陆小凤道:"你既然承认你是聪明人,你猜我要向你借一样什么东西吗?"宫九没有说话。


因为他猜不出。


陆小凤笑道:"我要向你借一把刮胡刀。"


陆小凤大笑声中,一把刮胡刀从帘子内飞了出来。


宫九的声音冷若坚冰:"送给你。"


宫九伸出头来的时候,陆小凤正在刮胡子,露出一脸很舒服的样子。


宫九忍不住冷冷的道:"你不是说西门吹雪在天黑后就不见客吗?"陆小凤道:"是呀。"


宫九道:"你还那么优哉游哉的刮胡子?"


陆小凤道:"我一生难得刮几次胡子,一定要舒舒服服的刮,才能对得起胡子,而且,你放心,太阳还未落山,我保证一定就刮好。"宫九道:"我想劝你一句话。"


陆小凤道:"什么话?"


宫九道:"我认为你四条眉毛比较好看,所以我劝你别把胡子剃掉。"陆小凤道:"我必须刮。"宫九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我必须见到西门吹雪。"


宫九道:"你一定要见他?"陆小凤道:"不见他,我就见不到沙曼。"宫九道:"不见他,你还是可以见到沙曼的。"陆小凤看着宫九道:"哦?"


宫九道:"你不信?"


陆小凤道:"我信,只是我不敢。"


宫九道:"你不敢?"


陆小凤道:"我怕我是见沙曼最后一面,或者……"宫九道:"或者什么?"


陆小凤道:"或者她见我最后一面。"


宫九笑道:"我可以不杀你们。"


陆小凤道:"你会吗?"


宫九道:"我会的。"


陆小凤道:"条件呢?"


宫九道:"你很聪明。


陆小道:"所以我还活着。


宫九道:"只要你加入我们。"


陆小凤道:"这是你本人的意思?"


宫九道:"不"


陆小凤道:"是小老头的意思?"


宫九道:"对"


陆小凤笑了笑,放下刮胡刀,用布把脸抹干,道:"你看我这样子不也是挺潇洒的吗?"宫九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小凤对着车帘高声道:"牛肉汤。"


牛肉汤伸出头来。


陆小凤道:"我这样子是不是以前更好看?"


牛肉汤看看他,又看看宫九,没有说话。


陆小凤笑道:"你们一定是被我英俊的仪表吓坏了,所以都不说话了,既然我潇洒依旧,我想我还是去见西门吹雪比较好。"太阳已经沉下山。


晚风带着花香,吹得陆小凤舒服极了。


他深深的吸一口气,感叹的道:"这么美好的日子,我们为什么要勾心斗角,非置对方于死地不可呢?"宫九冷冷的嘿了一声。


陆小凤又道:"人生美好,你为什么要苦苦迫我到绝境?你为什么不和牛肉汤好好携手在花旁,享受一下人生?"宫九脸色微变,声音僵硬的道:"天要黑了。"陆小凤道:"我知道。"


宫九道:"西门吹雪为什么不出来迎接你?"


陆小凤道:"也许他正在做几个精美小菜来欢迎我吧。"宫九道:"你要在里面吃晚饭?"


陆小凤道:"我还要在里面睡觉。"宫九道:"那你快请吧。"陆小凤道:"我进去以前,也要奉劝你一句话。"宫九道:"你说。"陆小凤道:"赶快生火烧饭,免得待会闻到香味,你就受不了啦。"宫九微微一笑,道:"我不是个馋嘴的人,你也不必激我,好好的睡,明天准备走路吧。"陆小凤道:"为什么我要走路?"宫九道:"因为我决定不再用这个车夫了。"陆小凤道:"其实,明天我也不会做你的车夫了。"宫九道:"哦?"


陆小凤道:"明天你就会发现,我绝对是一个自自由由的人,不会再有猫爪的阴影在我身旁。"宫九道:"那你就明天再瞧吧。"陆小凤缓缓向屋门走去,嘴里高兴的道:"明天,多么充满希望的字眼。


屋子里看不见花,却充满了花的芬芳,轻轻的,淡淡的,就像西门吹雪这个人一样。


陆小凤斜倚在一张用青藤编成的软椅上,看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杯中的酒是浅碧色的,身上雪白的衣裳轻而柔软。


一阵阵比春风还软柔的笛声,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却看不见吹笛的人。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这人一生中,有没有真烦恼过?"西门吹雪道:"你以前问过我这个问题。"


陆小凤道:"你以前的答案是没有。"


西门吹雪道:"你记忆很好。"


陆小凤道:"现在呢?"


西门吹雪道:"有。"


陆小凤道:"什么烦恼?"西门吹雪道:"胡子的烦恼。"陆小凤看着西门吹雪光洁的面容,道:"你为了你没有胡子而烦恼?"西门吹雪道:"不是。"陆小凤道:"不是?"


西门吹雪道:"我是为了你没有胡子而烦恼。"陆小凤道:"哦?为什么?"


西门雪道:"因为你上次求我帮你忙,我说除非你把胡子刮干净,随便你要去干什么,我都跟你去。"陆小凤道:"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为了别人刮胡子。"西门吹雪道:"现在你又刮干净了胡子,所以我知道,我的烦恼又来了。"陆小凤一口喝光杯中酒,看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轻轻吸了杯中浅碧色的酒,道:"这酒适合慢馒品尝。"陆小凤道:"我知道。"


西门吹雪道:"那你为什么一口喝光?"


陆小凤道:"因为我在等你。"


西门吹雪道:"等我,等我什么?"陆小凤道"等你一句话。


西门吹雪道:"什么话?"


陆小凤道:"解除我烦恼的话。"


西门吹雪一口把杯中酒喝光,放下酒杯道:"你要去干什么,我都跟你去。"陆小凤道:"现在你可以再倒两杯酒,我们可慢慢品尝。"陆小凤举起杯中酒,道:"为你的一句话。"


西门吹雪道:"为你的胡子。"


二人在笑,轻轻啜饮。


笛声已隐,却飘来挣挣琼琼的古琴声。


陆小凤道:"你的喜好变了?"


西门吹雪道:"没有。"


陆小凤问道:"那为什么换了古琴?"


西门吹雪道:"笛声悠扬,清涤作用却没有古琴的琴音大。"陆小凤道:"清涤作用?清涤什么?"


西门吹雪道:"杀气。"


陆小凤道:"清涤杀气?"


西门吹雪点头。


陆小凤道:"清涤淮的杀气?"


西门吹雪道:"马车上的人。


陆小凤道:"你感觉得到他的杀气?"


西门吹雪道:"很浓的杀气。"


陆小凤道:"你知道他要杀谁吗?"


西门吹雪道:"绝不是我。"


陆小凤道:"也不止是我。


西门吹雪道:"还有谁?"陆小凤道:"还有老实和尚、沙曼和小玉。"西门吹雪道:"我有两个问题。"


陆小凤道:"什么问题?"


西门吹雪道:"第一,他为什么要杀老实和尚?"陆小凤道:"第二呢?"


西门吹雪道:"沙曼和小玉是谁?"


陆小凤把他的经历说完的时候,桌上的酒已残,菜已清。


西门吹雪看着陆小凤,眼中带着责备的神色。西门吹雪道:"你惹的麻烦不小。"陆小凤道:"所以我才来找你。


西门吹雪道:"我知道怎么应付,你最好好好睡一觉,以便赶路。"陆小凤道:"我能不能说两个字?"


西门吹雪道:"不能。"


陆小凤道:"为什么?"


西门吹雪道:"因为我知道那两个宇是什么。"陆小凤道:"你知道?"西门吹雪道:"我知道:"喝了一口酒后又道:"我宁可你把那两个字记在心里。"陆小凤道:"那我就把多谢两字放在心上吧。


陆小凤笑着把酒喝光。








第十八章 脱困的方法

清晨。


有雾,淡淡的雾。


在晨风中闻花的香味,在雾中看朦胧的花,是一件令人非常舒爽的事。


只可惜早起的人并不多。


陆小凤是早起的人,但他却没有走在雾中看花闻花的闲情。


宫九懂得享受,但是他却不懂得享受雅致,他宁可多睡多养精神,也不愿意享受雾的沁凉。


牛肉汤是女人,女人都喜欢花前月下欢日出日落,只可惜她跟的人是宫九。


一个喜欢睡觉到大天亮的男人,身边的女人也只好陪他睡到大天亮了。


所以,能够享受美好清晨的人,只有一个。


白衣似雪,白雾迷蒙,西门吹雪像尊石像般站在花旁。


雾已散。


阳光已散发出热力。


鸟儿也已开始阴瞅。


西门吹雪却已不站在花旁。


在车旁,宫九的马车旁。


一股杀气忽然自车外传人车内,宫九霍地坐了起来。


拨开车帘,宫九看到西门吹雪。


冷冷然森森然站着的西门吹雪。


然后,宫九就看到陆小凤。


笑嘻嘻挥挥手走着的陆小凤。


陆小凤走得并不快,但是没多久,陆小凤的身形就愈来愈小了。


宫九一拉缰绳,马车却动也不动。


宫九只看到数点寒光,拉车的马就已倒下。


西门吹雪拔剑刺马收剑,快如电光火石。


宫九第一次看到这么快的剑。


陆小凤的身形更小了。


西门吹雪的眼睛,也盯着宫九的眼睛。


宫九道:"你为什么要杀我的马?"西门吹雪道:"我不希望你的马追上我的朋友。"宫九道:"假如我要追呢?"西门吹雪道:"你的人,就会和你的马一样的下场。"宫九冷嘿一声道:"你有自信吗?"


西门吹雪道:"西门吹雪是江湖上最有自信的人。"宫九道:"真的吗?"


西门吹雪道:"你要不要试一试?"


宫九没有说话,只是被西门吹雪的杀气迫得打了一个冷噤。


陆小凤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可爱了,鸟儿的歌声明亮清爽,风儿吹在身上舒适无比,连那路旁的杂草也显得美丽起来。


朋友,还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愉快的东西。


友谊,更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缺少的东西。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的友谊,只是君子之交般的淡如水,但是,陆小凤有危难的时候,西门吹雪总是会拔刀相助的。


虽然他会要求陆小凤把胡子剃掉。


剃掉又有什么关系?剃掉了胡子,人岂不变得更爽朗吗?


所以陆小凤还是很感谢西门吹雪。


陆小凤知道,宫九是绝对追他不上了。


他停下来,深深呼吸山间清晨充满凉意的空气。


他摸摸嘴上刮掉了胡子的地方,笑了。


因为他想起沙曼,沙曼看到他只剩两条眉毛,一定会大吃一惊。


但是最吃惊的人应该是老实和尚,他一定想不到,陆小凤真的居然把胡子剃掉,而且确实也是为了躲避追击,虽然追他的人不是太平王世子的官差。


宫九比太平王世子的官差厉害得多了,陆小凤绝不害怕一百个官差,却害怕一个宫九。


宫九的智慧武功,确实惊人。


西门吹雪能挡得住宫九吗?西门吹雪打得过宫九吗?


陆小凤刚举起脚步想继续往前走,忽然又停了下来。


万一西门吹雪不是宫九的对手呢?


陆小凤内心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浮起。


假如西门吹雪有什么意外,我岂不成了罪人?陆小凤愈想,浮起的不安感觉愈浓。


西门吹雪为了我而面对宫九,我为什么就要一走了之?朋友要牺牲,也是双方的牺牲,岂能单让西门吹雪牺牲?


一想到这里,陆小凤的人就像支箭般飞出。


不是往前的箭,是往后的箭。


日午,太阳高照,无风。


花丛中有蝴蝶飞舞。


花丛外飞的却不是蝴蝶,是苍蝇。


那种飞起来嗡嗡作响的青头大苍蝇。


看到苍蝇,陆小凤就闻到血腥的气味。


马不在,马车不在,人也不在。


陆小凤的人飞奔进入西门吹雪的屋里。


一切家具整洁如常,每样东西依旧一尘不染。


西门吹雪呢?


整栋房子除了陆小凤以外,一个人也看不见。


一阵风忽然吹进屋里,陆小凤不禁颤抖了一下。


大错已经铸成了吗?


陆小凤走出去,走近血迹斑斑的地上,伸掌连拍。


嗡嗡作响的苍蝇忽然都没有了声音,纷纷倒卧在那滩皿只剩下花间飞舞的蝴蝶,犹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飞翔,花已不香,蝴蝶已不再美丽。


陆小凤怔怔注视地上的血迹,出神。


"你在凭吊那匹马?"声音传入陆小凤耳际时,一只手也搭在他肩上。


声音是西门吹雪的声音,手也是西门吹雪修剪得异常整洁的手。


陆小凤楞住。


西门吹雪的笑容,比太阳还令陆小凤觉得温暖。


"这不是你的血?"


西门吹雪道:"是的话,我还会站在这里吗?"


陆小凤道:"哦,对,这是马的血。"


西门吹雪道:"你为什么要赶回来?"


陆小凤道:"我害怕。"


西门吹雪道:"你害怕我会遭宫九的毒手?"


陆小凤点头。


西门吹雪双手攀伎陆小凤双肩,猛力摇了几下。


西门吹雪道:"就凭你这点,你以后来找我办事,我不要你剃胡子了。"陆小凤苦笑。


这就是友情的代价!


陆小凤看看地上的血,道:"你确实让我担上了心。西门吹雪道:"你以为我死了?"


陆小凤道:"是的。"


西门吹雪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你是个极爱清洁的人,岂能容许一滩血在你屋前?"西门吹雪笑道:"我当然不能容忍,只是我没有时间去清洗。"陆小凤道:"你没有时间?"


西门吹雪道:"是的,我还未来得及清洗,你就来了。陆小凤道:"我来以前呢?"


西门吹雪道:"我正在河边吐。"


陆小凤道:"吐?。呕吐?"


西门吹雪点头。


陆小凤道:"你为什么要吐?"


西门吹雪道:"因为我见到一个人,他的举动丑陋得令我非吐不可。"陆小凤道:"谁?"


西门吹雪道:"宫九。"


陆小凤道:"宫九?他怎么啦?"


西门吹雪道:"他哀求我打他。"


陆小凤道:"你打了吗?"


西门吹雪道:"没有。高手过招前凝视,绝不能疏忽,我以为他是故意扰乱我的注意力。"陆小凤道"然后呢?"


西门吹雪道:"然后他忽然举起手来,自己打自己的脸。"陆小凤道:"你还是没有理他?"西门吹雪道:"你说对了。我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陆小凤道:"他怎么办?"


西r了吹雪道:"他挨了鞭子。"


陆小凤道:"挨谁的鞭子?"


西门吹雪道:"牛肉汤的。牛肉汤不停的打他,他在地上翻滚,高兴得大叫。"陆小凤道:"你怎么办?"


西门吹雪道:"我赶快冲到河边,大吐特吐,要不然……"陆小凤道:"要不然就怎样?"


西门吹雪道:"要不然我吐在地上,这里我就不能再住了。"陆小凤道:"那恐怕我就要赔你一栋房子罗。"西门吹雪道:"你知道我这栋房子价值多少吗?"陆小凤道:"值多少?"


西门吹雪道:"你知道霍休吗?"


陆小凤笑了。


他怎么能不知道霍休?他怎么能不知道富甲天下,却喜欢过隐士式生活,性格孤僻的霍老头?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一次,他本来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喝酒,忽然来了三个名满江湖的怪人,一个是整天念着"多情自古空余恨"的"玉面郎君"柳余恨,一个是整天念着"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断肠剑客"萧秋雨,一个是"千里独行"独孤方。


这三个人本来就难得在一起,而更奇怪的是,他们不但都聚在一起,而且他们竟然都成了丹风公主的保镖。


当丹风公主也进入他的房内,忽然向他下跪的时候,他就撞破了屋顶,落荒逃走。


他躲避丹风公主的地方,就是霍休的一处居所。那是一栋木屋,却价值连城。


因为那本来是大诗人陆放翁的夏日行吟处,墙壁上还有陆放翁亲笔题的诗。


但是房子在一刹那间就被柳余恨、萧秋雨和独孤方拆了丹风公主的表姐一出手,就赔偿五十两金子给霍休。


五十两金子可以盖好几栋房子了。


但陆小凤却认为那栋木屋价值二四万两金子。


而现在西门吹雪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是否也认为他的房子值这么多金子?


所以陆小凤就把这意思说了出来。"你要把你的房子和霍老头的相提并论?"西门吹雪却摇头道:"你猜错了。"


陆小凤道:"我猜错了?"


西门吹雪道:"我只不过是说,任何一栋房子,都是无价的。"陆小凤道:"为什么?"


西门吹雪道:"因为房子里的人,也许有一天也会名动四方的。"陆小凤道:"你说得一点也不错,霍老头的那栋木屋,在陆放翁行吟的时候,根本也只不过是一堆木头盖起来的房子而已,但是陆放翁的诗受到世人的赏识以后,到了霍老头住的时候,就价值连城了。"西门吹雪道:"所以假如我不能住在这里,这种房子你也赔不起。"陆小凤道:"你错了,我赔得起。"


西门吹雪道:"哦?"


陆小凤道:"因为我现在根本不必赔给你,等几百年后,后世的人都还知道有个西门吹雪的时候,我已经羽化登仙去了。"西门吹雪道:"我发现你会耍赖。"


陆小凤笑道:"就算是吧,也赖不到你身上,因为你现在根本不会搬走。"西门吹雪道:"这次是你错了。"陆小凤道:"哦?"西门吹雪道:"我马上就搬走。"陆小凤道:"为什么?"西门吹雪道:"因为,这里适合你住。"陆小凤道:"适合我住?"西门吹雪道:"宫九一定以为你已经走了,怎么也想不到还会回来,所以他不管派出多少耳目,不管他的耳目的哪探听,都再也打听不到你的行迹。"陆小凤道:"因为我已经在你这里高枕无忧了。"西门吹雪道:"完全正确。"陆小凤道:"那么你呢?""我走。陆小凤道:"你去哪里?"西门吹雪道:"我想去学佛。陆小凤道:"学佛?跟谁?"西门吹雪道:"当然跟和尚。"陆小凤道:"跟哪一位和尚?"西门吹雪道:"老实和尚。"陆小凤道:"老实和尚懂佛吗?"西门吹雪道:"我不知道。"陆小凤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要跟他学?"西门吹雪道:"我只跟他学一招。"陆小凤道:"哪一招?"西门吹雪道:"坐怀不乱。"陆小凤道:"坐怀不乱?学来干什么?"西门吹雪道:"学来对着两个大美人的时候,不会心猿意马。"陆小凤道:"两个大美人又是谁?"


西门吹雪道:"一个叫沙曼,一个叫小玉。"


陆小凤笑道:"你是说,你要去接她们来这里?"西门吹雪道:"你有比这更安全更好的方法吗?"陆小凤道:"有。"


西门吹雪道:"请说。"陆小凤道:"只是我们暂时都做不到。"西门吹雪道:"那是什么方法?"


陆小凤道:"杀死宫九的方法。"


陆小凤相信西门吹雪的为人,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的武功。


所以他安安稳稳舒舒适适的躺在屋前,享受花香阳光微风和翩翩飞舞的蝴蝶。


陆小凤的心绪,也随着飞舞的蝴蝶上下起伏,飞到了沙曼的身上。


他渴望见到沙曼。


他忽然兴起一种从江湖中引退的感觉。


他在江湖中实在已经待了很久了,虽然他还年轻,还有着一颗炽热的心,但他忽然觉得江湖险诈,你争我夺的血腥味太浓了。


他只希望和沙曼共聚,找一个小岛,或者就回到小老头那小岛上,就住在沙曼以前的房屋里,不再过问是非恩怨。


他看看自己的手。


他不禁笑了起来。然后他就听到一阵声音。不是他的笑声,是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不是一匹马,也不是二匹三匹四匹马,而是十几二十匹奔驰在地上的声音。他霍地站起。当马匹奔驰的声音愈来愈清晰愈来愈响亮的时候,陆小作了一个决定。他决定隐藏起来。所以他"哩"的一声,就隐身入花丛之中。


是什么人?这是陆小凤在花丛中想到的第一个问题。


是西门吹雪出卖了他吗?


丛中想到的第二个问题。这两个问题的一个马上就有了答案。因为奔驰的马已停在西门吹雪的门前。整整二十匹马二十个人。二十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人。陆小凤认出其中的一个。带头的一个。鹰眼老七!带头的人就是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鹰眼老七。


鹰眼老七来找谁?


找西门吹雪抑或找陆小凤?


有什么事?陆小凤只知道一件事。鹰眼老七来找的人,不是他,是西门吹雪。因为鹰眼老七扣门时的话,是"十二连环坞鹰眼老七求见西门公子。"所以陆小凤证明西门吹雪没有出卖他。


他于是感到一阵惭愧。


他在心中反复的告诫自己:对朋友一定信任,一定要有信心。


所以他又深深呼吸那微风夹着的芬芳花香。


但是他却没有安详的坐下或躺下,他反而飞快的展开轻功,向鹰眼老七消失的方向追去。


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个大疑问。


鹰眼老七来找西门吹雪做什么?


鹰眼老七是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十二连环坞的势力远及塞外,连黑自两道中都有他的门人子弟。


鹰眼老七不管走到哪里,都应该很罩得住,很受当地黑白两道热烈的招呼。


所以鹰眼老七落脚的地方,应该是大镇或村庄才对。


陆小凤这次却想错了。大错而特错。


因为陆小凤跟踪马蹄印一路走,忽然发现,鹰眼老七他们去的方向,竟然不是大镇小村。


他们落脚的地方,只是一个很随便的所在,就像走累了,就随便找个可以坐下来时地方一样。


那只不过是曲曲折折的山道上,一片较为空旷的地方而已但是他们都下了马,聚在一堆,远远望去,仿佛是在谈论一件机密的事情似的。


陆小凤发现自己错了。他们根本不是在谈论事情,而是围着一堆堆的干粮卤菜,大吃大喝。


太阳已过了中天,陆小凤才发觉,自己的肚子也沽噜噜响了起来。但是他却不能坐下来吃。


并不是怕被他们发现,也不是没有时间吃,而是他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带在身上。


他身上只有可以买吃的东西的银子。


银子在山上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所以他就潜至近处,看着他们大吃。


他不但可以看到他们的吃相,还可以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


"咱哥儿俩今天晚上去翻翻本,然后再去找春红和桃娘乐上一乐如何?""翻你个大头鬼!""你怎么啦?"


"你知道我生平最怕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摸门钉。有一次他去办事,也是找不到人,结果我去推了几把牌九,哈,你知道结果吗?连续二十七把,我拿的那是鳖十。""所以你今天没看到西门吹雪,你就不赌?"


"绝不赌。"


"我劝你还是痛痛快快赌一场的好。


"为什么?"


"因为你见到了西门吹雪,恐怕就不一定有机会赌了。""你是说我们杀不了他?"


"我只怕是没有可能。""不可能。


"你那么自信?"


"当然,我们二十个人在他全无提防之下,忽然发出二十种不同的暗器,我看神仙恐怕也难躲得过,何况只不过是凡人而已。"陆小凤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宫九一定是因为西门吹雪阻挡住他,以致于陆小凤逃出了他的势力范围,所以对西门吹雪怀恨在心,派鹰眼老七来暗算西门吹雪。


这是最有可能的推理,而且这也证明了一件事。


宫九果然找不到陆小凤的踪影,这表示,陆小凤因为回头去找两门吹雪,而脱离了宫九的追踪。


这也证明了另外一件事。


西门吹雪一路上,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陆小凤安心了,他知道,他只要再做一件事,他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坐在西门吹雪的门外,等待西门吹雪把沙曼他们接来。


鹰眼老七虽然不嗜赌,有时候也会下几把赌注过过瘾的。


但今晚他只是瞪着眼看他手下在赌,连一点参加的兴致也没有。


他酒量虽然不算很好,有时候喝上十来二十碗满满的烧刀子,却也不会醉。


但今晚他只喝了两碗,就感觉到头晕了。


有心事的人,通常都比较容易喝醉。


有心事的人,通常都没有赌的兴趣。


鹰眼老七本来是个很看得开的人,不管什么事,他都很少放在心上。


但今晚他却有心事,不但是今晚有,而是最近都有。


自从他走错了那么一步以后,他就发觉有了心事,这份心事一直压得他闷闷不乐。


他已经是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了,为什么还要受宫九指使?


他担心有一天,他的命运会像叶星士那样。


因为这世上,知道宫九秘密的人,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实在不应该去知道宫九的秘密的。


以他一大把年纪,以他的家财,根本就什么都不必愁,为什么竟在那一刻,受不了大量金钱的诱惑,受宫九的支配?


要这么一大堆钱,又有什么用?难道真要死后带进棺材里?


陆小凤是个古道热肠,重义气讲仁爱的人,在劫案发生后,鹰眼老七第了个想找来帮忙的人,就是陆小凤。


但现在,鹰眼老七却要听命于宫九,要追查陆小凤的下落,宫九说格杀时,他就要狠下心来杀害这样的一位侠士。


西门吹雪虽然不是大仁大勇的人,但他从不残杀无辜,这一点,在江湖上就足以令人敬佩。


但现在,鹰眼老七却奉命要杀害西门吹雪。


所以他又举起碗中酒,猛然又干了一碗。


所以他连赌局是什么时候散的,一点也不知道。


当他醒来,发现自己伏在桌上,若大的客栈空空荡荡,有一种昏沉的感觉。


然后,他才发觉,他身上的刀不见了。然后,他又发觉,他面前有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西门吹雪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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