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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尽头的婚姻小说「我们的婚姻走到了尽头免费阅读」


我是从省城H城回家的路上出的车祸,那天是周日,12月的江南阴冷阴冷的,下午4点半从女儿宿舍对面的瑞星咖啡出来时,天空还是一片祥和。女儿趴着车窗说:元旦我就回家啦,别太想我哦。

我笑答:打扫卫生辞旧迎新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想你呀?

女儿气哼哼地嘱咐,开车小心点,到家给我微信。

我又笑道:女儿你记着哈,妈妈有啥万一,你一定要把妈妈的骨灰埋到你外公墓旁的树下……。

还没说完女儿就抗议了,妈妈你别每次都说这话,快过年了,多说点吉利的话吧……。

我对她招招手,合上车窗,向前100米,然后右拐进入那条H市最长的隧道。出了隧道,刚上G20高速,天上突然狂风骤雨,能见度也就20来米,才5点多,天全黑了。

6点多我已进入古城地段,刚刚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一下紧张的心情,一辆超大货车突然猛打方向盘,我的小波罗不受控制地冲向隔离栏以及黑黢黢的山体。眼前一黑,瞬间漂浮在了空中。

我没有感知到任何疼痛,因为那个受到猛烈撞击的人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而我依然漂浮在那身体的上方。女儿通红着双眼,应付着交警和医生的各种询问。

警察:事故受伤者姓名、性别、年龄。

女儿:王午、女、57岁。

警察:你与受伤者关系。

女儿:母女。

警察:车祸前你母亲有没有异常。

女儿:妈妈今天是来H市给我送羽绒被,中午我们在银泰城吃的简餐,出发前她在瑞星喝了一杯拿铁。

她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也没感冒所以也没吃感冒药,回家前情绪也很正常……。

警察和医生不时地让女儿在各种地方签字,她都会仔细阅读,反复确认,然后签字,看着女儿头脑冷静调理清晰地应付着各种,我欣慰地想大声欢呼“燃燃真棒”。

可是我什么动作或是什么声音也发出不来。

我想到了那部经典的影片《人鬼情未了》,那首电影插曲《unchained melody》在我脑海呼之欲出,可是我什么也唱不出声,只好作罢。

过了午夜,女儿应付完所有身边的人和事。她爸爸还是一脸茫然地杵在那,突然他问女儿肇事者能赔付多少钱?

女儿奇怪地看看他,说事故责任鉴定后才讨论赔付,然后她劝她爸爸回家休息。

她在走廊站了一会,然后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我身旁,低着头静默着,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我手上,可是我什么感觉也没有,我只能忧伤地看着她。昨天是她27岁生日,也是我领结婚证30周年的日子。

除了看到她难过我也有些心酸而外,其实我还是有点轻松的愉悦,因为我终于可以对30年前那纸婚约说一句——我解脱了。

这天是2021年的12月21日,30年前的12月21日也是这般阴冷,和我领结婚证的那个人也是阴沉着脸,他拿着那张结婚证像是手持着一张欠条,似乎他时刻会要我还钱然后分道扬镳。

那天我支付了9元钱结婚证的工本费,然后我问自己,我就用9元钱买下了那个婚姻么?

人在将死未死的时候会发现人可以如此轻盈,可以肆无忌惮地飘去过往,完整浏览一番曾经的人和曾经的事。

就迫不及待地奔向那个叫作婚姻的但是我确认我第一条命在我爸去世的时候就宣告结束了,因为支撑那条命活着的信仰是父爱,父亲走了他的爱就没了。父亲去世后,我的第二条命似乎刚刚开始觉醒了。

1991年末我刚过了27周岁,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义无反顾地扑进了婚姻。我以为开始了女人的第二条命的婚姻,就可以和原生家庭作个彻底的了断,就可以和曾经爱过我和我爱过恋情有个彻底的诀别。

那时候我和母亲的关系进入了白热化状态。从生下来我母亲就不喜欢我,后来愈演愈烈,母亲对我从不喜欢上升到了厌恶。我从小时候就开始对母亲的胆怯和自卑的情结演变为叛逆和报复。

母亲刻薄地说你再不嫁就嫁不掉了,我可不想留一个老姑娘在家里听别人的闲话。母亲一边刻薄着我,一边又安排各种各样适龄男士到我单位参观我的尊荣是否入得了他们的眼。那时候我把母亲憎恨到了骨子里。

不得不说母亲挑人的眼光还挺实在,她挑的人除了外表逊色外,都是家里有钱有房的主,她的理由是长得帅的男人看不上阿丑,阿丑也管不住长的帅的男人,对了,阿丑是我的小名。

我和我妈理论,你给我找有钱的男人,那你打算给我多少嫁妆?

母亲气定神闲地回答,我把你养大就是嫁妆,我们家没有给女儿送嫁妆的传统,你姐姐结婚也没嫁妆呀。我嘲讽道,那你是要把闺女送给人家当丫头还是当保姆?

我妈回答,我就是想送估计还没人要呢。

我冷笑一声说,行,不就是嫁人么?我嫁,既然我身无分文那我就嫁个一无所有的吧,这样才能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母亲说那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跑回娘家哭吧。

我继续顶嘴,放心,我哪怕要饭也要走过你家门口。

母亲却说你迟早要后悔的。她的这句咒语如同贴在我婚姻上的辐条,再也没法挣脱。

母亲现在93岁了,在她83岁老年痴呆还不那么严重时问我:阿丑可曾后悔过?

我答:年轻时忙着活命没时间后悔,后来有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女儿就什么后悔都没有了!

母亲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说:看到你现在活得也不错,我也不后悔生下你了。说完她欣慰地笑笑,而我心里一阵酸楚。

其实在和母亲说要嫁给一无所有的男人时,我心里就已经知道我要嫁谁了。他不但有一贫如洗的家世,一无所有的财产,一个很低微的工作,更重要的是他有个和梁家辉有几分相似的样貌。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被他眼里的那份忧郁,脸上的那份胆怯,身上的那份低微吸引。

现在我会嘲笑自己当初的那份圣母情结,可是27岁的我却被自己的那份可笑的情结感动的要死要活,现在我再次看见27岁的我真得忍不住想骂她一句:27岁的你真他妈又傻又瞎,不可救药!

我可能真被老妈说中,生下来就不是什么喜乐福的孩子,我妈说得更狠——王午就是个灾星。她在我出嫁前她一直表示她的不幸就是生下我,并且和她命中相克。

我死也不明白我妈为啥那么讨厌我。并总是以我为耻。我家老大是姐姐叫王辰,生于辰时,小名笑笑,据说生下来就笑成天使宝宝;

我家老二叫王子,生于子时,小名安安,传说中的王子生下来就器宇轩昂,安静乖巧,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姐姐大我6岁,哥哥大我4岁,生我的时候我爸妈儿女双全,而且又是那么一双给足他们骄傲的儿女。

他们完全没必要再要我这么个让老妈蒙羞的丑娃娃。后来从我妈每次控诉我的言语中,才明白我来到这个时间完全是个意外。

当年我爸妈带着令他们着实骄傲的一双儿女回老家和我不久于世的爷爷见了最后一面,老爷子说王家因家世没落人丁稀薄。

恳请身为长房长媳的我妈能为王家再添丁加口,我妈应该是对老爷子有所承诺的,可惜我不是丁,似乎违背了我妈的初心。

可是我何罪之有,是丁非丁我可以决定么?我被迁怒何其无辜。

据我妈陈述在我之前的确有过一对双胞胎,由于当时的历史背景,物质条件艰苦营养缺乏,导致胎死腹中。

我叫王午可能生于午时,也可能排行老五。可是我妈是‬第一代大学生,怎么可以听信那些个迷信谎言,非要认定是我罪魁祸首呢?我一生下来似乎就背上了克死手足的罪名,实在是比窦娥还冤。

最让我妈恼火的是,她的大女儿生下来就是个如花似玉的明星宝宝,可是小女儿生下来却让她大大丢了脸,我妈说我生下来完全是一张120岁的老人脸。

满脸的褶皱与沧桑,既不像姐姐总是笑成花儿,也不像哥哥安静傲娇,我是哭得撕心裂肺地动山摇。哭得我妈恨不得拿枕头塞进我的嘴里,阿丑于是成了我的乳名。

种种迹象表明我的确是个不祥之娃,我曾经掉在河里却没淹死。我还摔下楼梯磕在暖气片上,脑浆涂地也还是没死,得过急性肝炎,病得奄奄一息,但还是没死,曾被母亲打得耳聋打到尿血,可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

在母亲的仇视中长大,我自卑而怯懦,从来也不敢相信爱情,更不敢奢望过爱情。一个连亲生母亲都不爱的人,别人凭什么会喜欢我。可是爱情曾经还是来的猝不及防,不可思议。

19岁高中毕业我高考落榜那年,母亲54岁,我爸为了让我一年后等母亲退休,我就可以顶替母亲入职国企,就把我送到乡下的高复班读书。于是在那个荒僻的乡下高中,我暗恋上了隔壁班的英文老师。

英文老师长的清瘦俊朗,满眼的忧郁和落寞,像极了《冬季恋歌》里的裴勇俊,老师很腼腆,见谁都云淡风轻,可是看见我总会展露笑容。

白净的脸上居然有一只酒窝,老师的家也在越州市,周末我会和他坐长途车结伴回家。每次他都会把我送到我家小区门口,返校时他会等在长途车站,替我拿那只军用旅行袋,里面是下一周的换洗衣物和一些家常菜。

暗恋的滋味非常煎熬,我时常会恍惚走神,但又不得不强烈克制住那种强烈的思念。

一年后我再次落榜,但也没顶替母亲的职进入国企,我成为一名光荣的税务稽查员。

英文老师来找我,我以为他是来向我表白,心里着实激动了一下,结果他果然表白了希望和我交往,但是条件是希望我父母帮他从乡下的学校调回城里来。

我一下白了脸冷了心,我王午就那么贱?我说原来你的爱情是需要用来交换的,我爸妈没那个本事,我进这个单位也是我自己考进来的,所以你的爱情我要不起。

情窦初开的暗恋还没由暗转明,就画上了句号。

果然被母亲说中了,除了我爸和我哥,不会再有男人会喜欢我,虽然英文老师说我长了一双干净通透的眼睛,虽然他说我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很平常,但是越看越耐看的类型。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爱情难道不是义无反顾不加任何附带条件的么?暗恋宣告失败,但我也很平静地接受。

那年是1984年的秋天,刚刚20岁的我输得起。

在我决定嫁人以前,我和我爸是有过郑重其事的沟通。

我爸觉得我有点拿婚姻当儿戏。我没心没肺地戳着我爸的痛处。

我说:爸和我妈是自由恋爱,您对婚姻一定很慎重,可是您的婚姻美满么?美满的婚姻里怎么会有一个对女儿恨之入骨的母亲?

我们部队大院有那么多的叔叔阿姨,有很多都是家里包办婚姻,或者是组织介绍成家的,可是我就没有看到一个对自己的女儿那么讨厌的妈妈……,话没说完我就住了口,我看到了我爸眼里深深的刺痛。

我爸带着愧疚的语气说:每个妈妈都是爱孩子的,只是爱的方式不同而已,你妈在你小的时候就想把你送给更高贵的家庭,现在还是希望你能嫁入殷实的人家,她其实就是想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反驳道:可是你女儿又丑又笨又没心机手段,嫁入那样的家庭,我怕成为人家的使唤丫头。

我爸说:午儿不许那么糟践自己,王家的闺女从来就没有丑的,也没有笨的。

我爸非常严肃地说:婚姻的前提应该是爱情吧?你不能因为要摆脱父母就拿婚姻做赌注。

我爸厉害,看我从来都是一针见血。

我心里一紧说道:我们部队大院的那些个叔叔阿姨好多也是包办婚姻或是首长介绍,人家的婚姻也不差,看着也挺美满。

我爸笑道:无论是长辈指腹为婚,还是组织介绍婚姻,都有个匹配和权衡的过程,甚至过去老式人家需要拿来双方的生辰八字找高人算算是否合适。

哪怕组织介绍也会根据二人的学历阅历特长做好综合评估,连二军交战都有针锋相对,旗鼓相当,棋逢对手之说,肯定不会是乱点鸳鸯谱或是拉郎配那么草率。

我心一横说出我的最后决定:有个信誓旦旦喜欢我的人,让我等了三年后放弃了我。有个彼此相爱了三年的人,为了成全他父母给他定的娃娃亲也不得不放弃了我。我们爱得死去活来又有什么用?

我们还是输给了命运。爸,您的女儿爱不动也伤不起了,就算我以后可能遇见相互喜欢的,可是想结婚时没房子还是得不到美满婚姻。

现在我只要有个结婚证,我就有套二居室的婚房,哪怕我们以后吵架了分开了,我们还是可以一人一间房住着把日子过下去。

可是如果我嫁到你们给我选的大户人家,万一婆家欺负我把我赶出家门,我又能到哪里哭?我妈这么不待见我,我敢回娘家么?

我爸愣住,长久地不说一句话,他手里那支烟静静地燃烧成一柱白灰,也许是燃到了他的手指,他手一颤,烟灰落了一地,似乎那烟灰在他暗淡的双眼抹上了一层霜,我听到他沉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说服他了。

在我决定要结婚的时候我就决定放下爱情。爱情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和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之间的风花雪月,或是文人雅士的伤春悲秋。

我曾经的爱情让我的里子面子都输得一干二净。我只想要个属于我的房屋空间,然后对我已逝的爱情静静地缅怀哀伤,让我想哭的时候尽情哭,。

那是1991年,我27岁,就是我女儿许燃现在的年纪!

1985年,21岁的我通过了使用期和考核,成为一名干练而优秀的执法人员,负责稽查逃税漏税。

这时候的我已出落成一个文静但又英姿飒爽的,身高168,体重60公斤,没有人说我丑,或说我胖或是瘦,除了脸上时不时会冒出几颗青春美丽疙瘩痘,皮肤也变得白皙,但比不过我妈,我妈是土生土长的川妹子。

那皮肤白的如同被牛奶浸泡过一般,但我的五官和我妈相反,我妈继承了川妹子的细皮嫩肉配细眉细眼小巧鼻子樱桃小口,而我淡眉大眼高鼻梁大嘴巴配上高额头尖下巴。

我妈非说我长得像《李双双》里的人,我脑子里刚刚冒出张瑞芳的模样,我妈冷哼一声道:不是说你长得像明星,而是你长得像里面的女农民,一看就是读不好书,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会傻干活的人,我立马败下阵来。

不管我妈如何打击我,依然打击不到我看小说的爱好,市图书馆和我家在同一条路上,出了我家小区的大门,沿着春波河向西走个3分钟,穿过一个路口就是图书馆黑色凝重的大门。

图书馆像个古宅,前院到后院很深,一进一进的似乎没有尽头。那时候办个借书证也要开后门,我办了张阅览证天天泡在阅览室看《译林》和《收获》。

很快就认识了和我年龄相仿的小四,小四是个圆脸姑娘,雪白的皮肤细细的眉,弯弯的眼,一笑两眼眯成缝,很喜庆的模样,小四是军分区的高干子弟,妈妈也是市里的,可小四却从不摆高干子女的架子,每次有新到的刊物和小说月报会先留给我看。

成了朋友后,小四说她想办法帮我办张借书证,但我晚上要帮她在厂里当学徒的哥哥小三辅导功课,哥哥要考职工大。

小四知道我差了2分高考落榜,也知道我高考数学满分。我欣然接受。每晚在阅览室的角落开始辅导初中毕业就当兵然后复员进厂学徒的三哥。

我天天趴在桌上把他辅导教材上的数学题一道道解给他听,再看他做一道道练习,语文也辅导他古文,并把应试的不同题材作文写好范文,让他背下以备考试时照葫芦画瓢。

三个月后三哥顺利考试过关去了省城的职工大带薪读书。刚刚为自己没有误人子弟松了口气,三哥位置上坐上了一位有些书卷气的青年。

和三哥的帅气英俊相比,这位书生显得其貌不扬又有点弱不禁风,个子不高也有些单薄,但是他一开口声音却异常得醇厚悦耳,他说,我听小四叫你小五?

注意你有好些日子了,我发现你的额头很高很亮,但你的眉头总是锁着,就没打开过。

我忍不住笑了,说我是高考落榜生,帮小四的哥哥做了几道数学题,刚好那些题我会做。于是他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姓虞,虞姬的虞,是S大的哲学老师。

我满目崇拜地看着他,哇!大学老师呀,荣幸之至,我真有点受宠若惊诶。

他回答,真是伶牙俐齿的妹子,原来你的眉头是可以打开的呀。

我就这样认识了一位大学老师,姓虞,生于中秋,故名晓月,毕业于Z大哲学系。

虞老师的出现,真的是为我的人生突然就开了一扇窗,从此我坐在三哥的位子,听他给我补习过去我从不了解的知识。

我的眼光从我天天沉溺的小说中越过,看到了小说外面更丰富而辽阔的世界。

彼时他也天天来阅览室,复习迎考北大研究生,从此他指点我读历史,读名人传记,读原版英文小说,他带我去省城听音乐会,带我去大学听各种讲座,带我去听大学生豪迈激情的演讲。

他每次在送我回家的路上,坐在河边给我讲哲学,讲历史,讲文学,讲美学,他成了我的人生导师。

但是21岁的我一直仰视着他,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恋人的想法,直到一年后他如愿考上北大研究生,并告诉我他喜欢我的时候,我完全懵了。

他说小午,等我二年,二年后我再规划我们的未来。我迟疑道:我们还有未来?他只是紧紧抱着我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分别后的二年,我每周给他写封信,像是学生汇报给老师那样,告诉他我读了那些书,告诉他我查了多少税务案件,告诉他我写的哪些散文随笔在当地报刊上发表。他也会把他发表文章的刊物寄给我,或是从美国、法国等地给我寄来有异国风景的明信片。

二年后,他最终决定去美国,走之前来和我告别,他说,小午,别怪我,人在江湖总会身不由己,也别等我了。我说好,虞老师祝你前程远大,永远也别想起我,更别遇见比我更好的女孩!

中秋节的前一天,我买了生日礼物跑去省城,我想和他道个歉,我不该说那么不厚道的话,毕竟他曾是我的人生导师,曾经教给我那么多美好的东西,他家人都认识我,一直以为我是S大夜校的学生。

进了他家看到一个模样很普通的女子也在,他妹妹跑上来介绍说这是她哥哥的未婚妻,又向那女子介绍说小午是她哥在越州的学生,也是她的好朋友。

他妹妹送我出来时说:小午我哥有他的苦衷,别怪他。我回答,挺好的看着二人挺般配。

那年我23岁,就那么莫名其妙地被人放弃了。

我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被甩了,很有些为自己愤愤不平。

虞老师在和我交往的那一年也时不时来我单位接我下班去S大上夜校,但大家都以为他是我在上的《许国璋英语》和《新概念英语》的老师或同学。

看我毕恭毕敬得叫着虞老师,小心翼翼地和他一问一答的对话模式,没有人怀疑我们是恋人,在他去北大读研究生的二年,管收发的大姐也时不时递给我他的信或国外寄来的明信片,随口说小午你虞老师出国了?

我看看明信片然后告诉她,他在欧洲,或者他在美国。

唯一知晓我与虞老师的地下恋情的除了他妹妹,还有就和我一起长大的闺蜜大寒,大寒的大名叫陈知寒,生于二十四节气的大寒。

每年大寒我就会和她调侃:大寒到了,春天就该侍寝啦。

大寒总会不动声色打趣我:立春还没到,午儿就怀春了?太着急了吧。大寒只长我一岁但喜欢用长辈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抗议道:你不要叫我午儿,听着像是吾儿,不带你这么占我便宜的。

大寒于是缓和了语气说:午妹儿总是那么伶牙俐齿,可是从小到大除了多挨了张阿姨的棒揍,一点好处也没得到。不如以后小心说话,别什么实话都往外冒。

我说:挨打挨得多了就皮实了,不但皮肉增加了抗打耐力,还铸造了内心无比强大的坚强意志。然后我告诉了大寒我和虞老师的交往以及他的表白,这是二年前的事了。当时大寒和相恋八年的初恋男友果断分手,嫁给了现在的老公。

她还是以长辈的口气苦口婆心地劝解我说:小午你到底有没喜欢上他或爱上他,无论是仰慕还是敬重都不是爱情。

如果你没有为他心动就果断拒绝,你不能让他施舍给你爱情,你的感情同样不能被他人绑架。可是我并没听她的,我还是想试试那个被我敬重的人能否给我一份美好的爱情。

事实是我尊敬的虞老师给我了很多东西,比如打开了我的视野,比如教会我喝咖啡吃西餐,比如让我学会了看原英文小说和电影,但是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爱情。

虽然我能用英文背诵《勃朗宁夫人的十四行爱情诗》,可是我未曾得到爱情,无论是我曾经暗恋过的英文老师,还是把我塑造成淑女的虞老师。所以我二年后被虞老师无情“抛弃”实在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我却没脸再向大寒诉说我的无辜,我闭着眼也想象的出大寒用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活该”。

中秋节是周末,我和稽查大队的小伙伴去了少年宫舞厅,我就这样带着满腔无处发泄的懊恼和沮丧,坐在舞厅角落在迪斯科震耳欲聋的喧嚣中暗自神伤。

这时我的搭档小平给我端来一杯加倍甜的速溶咖啡,他轻轻拍拍我扎着麻花辫的头顶俯下身说:大头你一直邹着眉会未老先衰的。然后在我一旁坐下,指着自己靠近我的耳朵和肩膀大声说。

借给你我的耳朵和肩膀,有啥烦心事说出来,想哭也靠着我肩膀哭出来,但是千万别再是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了。

他刚说完我就真的留下了眼泪。他忙用身体把我的脸挡在他的肩后,容我的泪水打湿了他衬衣后肩。

10点半几个人从舞厅出来,他没马上送我回家,而是带我去了南门码头,我俩坐在码头的台阶上,面前的环城河波光粼粼,码头周围的灯光倒映在水里。

那些亮光在水波里一晃一晃的,河边的桂花树随着风一阵一阵散发着花香,这桂花飘进心肺,似乎要让人醉倒,我没醉翻,但是心里已不那么难受了。

他看我情绪平稳了问:大头你又和你妈吵架了?

我答:没有,只是被人给甩了。

他又问:被谁甩了呀?

我答:虞老师。这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非常平静了。

他好奇地打量我:你们啥时候谈的恋爱?我咋不知道。

我说:就是他去BJ读研的时候向我表白的,我们通信通了二年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每周给他写一篇工作思想汇报,他偶尔给你寄几张明信片,然后你们就算谈恋爱了?

他突然就怒了:大头你不是王大头你真是冤大头傻大头,所有人都知道他并没认真对你,你就是他培养的一个备胎,外面有好的就算了,外面找不到好的至少还有你这个备胎垫底。你长这么大的头是用来当摆设的么?

他除了学历高点,他有哪里配的上你?

1米7都不到的个头,瘦弱的估计60公斤都到不了,脸色苍白的像是得了肺痨,整个就一个三等残废,你脑子不好使也就罢了,怎么眼神也那么瞎?还敢号称自己是外貌协会的极品会员?

我被他骂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我和他并没恋爱过?

他一脸鄙视地看着我说:真想把你的大头揪下来,一脚踢到水里洗洗,这样你脑子也许才能清醒点

我总算回过神来,开始反击,你就是嫉妒我头大比你聪明,所以想把我踢傻,然后把我办案的功劳占为己有。

你说人家是三等残废,东亚病夫,至少我在他身边算的上美女。你长的高长的帅了不起呀,你长得比我还要白净,把我陪衬的又黑又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现在居然说我瞎。

我还没说完,他笑得直不起腰。然后他说:大头真觉得我好?那就拿去,免费……。

我愣住:可我不敢要。

我刚进了稽查大队那会儿要领制服,很快量了三围,然后试戴帽子报号码,所有女帽试戴后都太小,我随手摘了站我旁边的那位帅哥的帽子扣在头上,结果大小刚好,我转头对他说,原来咱俩头围一样呀,这帽子几号?

帮我也报一下呗。帅哥拿过帽子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在我和帽子之间轮换看了又看,然后嘀咕着,光看着你眼睛一般人大,怎么头也比一般人大。

我说哪里大了,不是和你一样大么?

他一脸嫌弃地说,你是女孩,而这帽子是男帽的最大号。

我也有点为自己比例失调的头围有点心虚,所以让他替我代劳去登记帽子号码。可嘴里却不肯示弱:我头大我骄傲,你管的着么你?

他看着我涨红的脸,憋着笑去门口登记,挤过我身边时在我耳边轻声说:大头我帮你去登记。

结果从此大头就成了他对我的专有称呼。我也没想到我被选进稽查队后就和那位帅哥分在一个小组,我们有规定出门办案至少要二人以上,然后我们就成了搭档。

小帅哥是我们这批招收的新人中最帅的那个,没有之一。1米78的个子宽肩窄腰,最重要的是他长了张特别白净俊朗的脸,每次看见那张脸我心里会忍不住骂他一句“小白脸”,为老天要让一个男人长成这么一张媚脸而忿忿不平。

帅哥英俊挺拔,和一位伟人同名,叫小平,他有个姐姐叫张小和,有个弟弟叫张小年。

后来小平告诉我原先他父母打算集齐整套的和平年代,结果有了小年后,他爸爸从部队转业到了S市,刚好遇见了计划生育的落实,只好放弃了原本计划中的张小代。

小平和我搭档工作无比默契,无论是查账还是录笔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都心领神会,我看账册他查凭证,他询问我就作笔录,办案的思路也是惊人得一致。

他说大头怪不得我们的头围完全一致,原来脑袋里面也如此匹配,别的搭档或者组员和组长总会有争执或者想法相悖,而我们俩从来没有过争论,组长也每次都赞同我们的想法。

组长姓尉,是从地勤转业来的,40多岁的年纪,1米80的个头,人长的黑黢黢的,总让我想到《水浒》里的黑旋风李逵。组长脸黑心暖,爱把我们当孩子般呵护着。

我是参加工作后才学的骑车,经常出门时组长会嘱咐“小白脸”,王午车技稀烂,小平你顾着点。

刚学会骑车的我,恨不得把自行车踩成摩托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会意外地把自己摔得鼻青脸肿,每次看着我的狼狈样总会奚落我一顿:大头原来是哪吒转世,怪不得头那么大,这根本就是踩着风火轮吧,你怎么不上天哪。

说归说,每次我撞车他都会替我善后,帮我把车修好,带我去医务室上药。看我总是不安分地出状况,长着黑旋风模样的尉组长悄悄建议他带我去郊外人少但路况崎岖的路面去训练车技。

这个办法很有效,我的车技突飞猛进,我会时常挑战一些高难度动作,比如在狭长的钢筋水泥预制板上我也能平稳通过。

小平忍不住夸赞:大头身体的平衡性和协调性不错。我说我本来就不差呀。

有了熟练的车技,我一有空就骑车穿街走巷去品尝我最爱的零食,古人云,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是古城的许多小吃也在巷子深处,比如城中的桂花糕、城西的豆沙印糕和白糖米糕、城东的奶油小畔、城北的椒盐桃酥,城南的手工沙琪玛。

都是让我心心念念的点心,最最重要的是这些点心就是现做现吃才算的上是人间美味,一冷下来就平淡无奇。

小平每回见我吃的津津有味,总会奇怪地看着我乐,他会说,大头你的快乐怎么就那么简单,你能不能把你的标准再提升一点?我坚定地说不能。

上班出门早的话,我会去南门小吃街打包一份生煎馒头,或者是去打包清道桥头的那家烤饺,然后和办公室的小伙伴一同分享,原先不爱吃零食的小平很快就被生煎和烤饺俘虏,他会提前告诉我会替我买来烤饺,我们于是经常共进早餐。

那时候单位福利好,时不时会发些东北大米或进口的色拉油,夏天还会发些水果或绿豆赤豆啥的。每次都是搭档帮我把这些东西搬回家。他看到我母亲对的尖酸刻薄,也听到母亲对我的冷言冷语。

我涨红着脸对他说: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而他看我的眼睛里却泛起红色,他啥也不说只是拍拍我的头。

参加工作后我真得算是一个最不爱回家的人,单位晚上和节假日都要安排人值班,我以我家总是没人我一个人在家害怕为由,承担了其他人的值班,只要我值班他都会来陪我,并帮我打包来我喜欢的各种小吃。

他家住的离单位不远,有时要出外勤,我会骑车去他家然后和他一起出门。他妈妈真是个美人胚子,40多岁了美成了30岁的模样,皮肤白净的如同少女,一眼就看出儿子像妈妈,继承了妈妈的所有优点,连眼睛都长成了丹凤眼,了‬。

心里又腹黑他:一大男孩长那么秀美干嘛,能不能给青春年少的女孩一点活路。他爸爸高大魁梧,身板笔挺着,以军人的风姿呈现出器宇轩昂。

他爸妈对我很友善,说我们阿未性格腼腆,很少有朋友来往,结果和小午玩那么好。我这才知道他生于未时,小名未未。

我笑着说:我生于午时,所以叫王午,不过我爸妈总嫌弃我不够文静,像正午的太阳,精力过剩太能闹腾了。

他爸就说,我喜欢阳光开朗的孩子,你俩的性格能换一下的话,二家大人估计都很开心了。他妈也说,阿未说他搭档像个大头娃娃,果然是个可人的孩子。

从他家出来我心里一点也不好受,这样的家和我自己的家反差太大,更让我生出自卑。

他长得那么美好,父母也是那么完美,而我是一个被亲生母亲嫌弃的人,又长得那么其貌不扬,我凭什么配得上人家?所以我后来对他说:我不敢。

我们从一开始就团结友爱亲如姐弟,他对我的呵护和关爱我都小心地收藏着,但我并没有觊觎他的美貌,也并没有想把他占为己有的想法,我从来不敢有那个心思。

税务稽查大队在一个有点年代的院子里,和院子紧挨着的是个小学的操场,操场上有露天的篮球场,还有个羽毛球场地,心情不好时,我会捧着篮球在篮球架下不停地奔跑投篮。

读中学时我因为个子高,身体又灵活被体育老师叫进篮球队,进了球队才发现我低血糖、低血压,又是贫血,所以比赛最多打个半场,然后就成了板凳队员。

小平一见我玩球总会跑来和我一起玩,可我体力不行,没几分钟就累得虚脱,他从家里找来一副羽毛球拍。

早中晚上下班空隙,我们都会去打会球,我们队里有少体校学过羽毛球的帅哥,那人稍微指点了我几分要领,我很快就能和小平帅哥平分秋色。

冬天来了,室外打不了羽毛球,小平就陪我在我们院子里的活动室打乒乓球或台球。我这人从小贪玩,只要能玩的事,我都能玩得很投入很忘我。只有小平看出我疯天疯地得玩只是在逃避回家。

小平和我很熟了以后,他试图安慰我,有次他送我到家门口时犹豫了一下说:大头我们没法选择出生,所以别太苛责自己,更别贬低自己,你妈对你不好不是你的错。

我一下就流下眼泪。他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等我平静后目送我上楼。

被虞姬老师(我给他取的绰号)始乱终弃后,我没来得及伤心难受,其实也没啥好伤心难受的,我就和单位的许多小伙伴参加了成人高校入学考试,然后读商学院的经管函授大专班,上课是周末去省城商学院面授。

考试就是参加全国统一的自学考试,每通过一门考试就修完那科的学分,等修完规定学分就能拿到学历证书。

自学考试的合格率很低,等遇见高等数学时一半人就放弃了,记得我们那个班开班时有80多人,半年后只剩下40人左右,等毕业时拿到毕业证的就剩下20人的样子。

我和小平从入学起就总凑在单位复习迎考,学得累了就去打会乒乓球。小平很快发现了我对数学的天赋,高等数学老师一点就通。

考高数和统计学我都轻松地满分通过,小平直夸大头天才。可是天才的软肋在《政治经济学》,我看见垄断地租,极差地租,剩余价值这些深奥的感念就脑壳疼。

高等数学里的导数、微分,老师怎么讲小平都不明白,我用自己的方式和他一讲他就明白。可是政治经济学他怎么给我讲,我也越听越糊涂。最后就是因为这门课我推迟半年毕业。

虞姬老师在“抛弃”我一年后居然又回到古城找我,下午快下班的时间他来我单位找我时,我因为刚查到补考《政治经济学》成绩58分,没及格。

正拿着那本教材撒气,我拿着那本书使劲在桌子上拍打,可是那啪啪的声音又吵得我脑壳疼。

他进来时我傻愣在那看着他,他拿起那本被我摧残过的书翻了翻,笑着说,你早点告诉我这门课学不会,我一封信就能帮你答疑解惑顺利过关呀。

我立刻反击:不是我学不会,是它和我没缘分,先抛弃了我,我看到它心里有阴影了,我要先把它揍一顿解解气,然后再把它翻烂,我还不信了我斗不过它。

他看了我半天没吱声,然后拿着书叫我陪他找个地方坐一会。有客从大西洋彼岸而来,我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和他翻脸,带他去了单位附近的一家小吃店,叫了2碗馄饨和一笼小笼包。

然后我知道了他在未婚妻父母的帮助下去美国读了博士,那位未婚妻以陪读的名义也去了美国,现在这位经济学博士将要应聘去香港就职,而未婚妻已留在了美国。

然后他说和未婚妻当时也是各取所需,现在已分手,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再续前缘?我镇定地回答:不好意思虞博士,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但是我依然恭喜你实现了你的愿望。

我们平静地一起吃了饭,然后平静地告别,临别时他借走了我的那本《政治经济学》。

过了几天我收到了他寄回给我的书,书上清晰地标注着这本书的脉络和重点,必须要背的都用彩笔打了记号,一本书被他梳理过只剩下薄薄的几页纸,隔了一年我果然轻松过关,拿到毕业证,这是后话。

话说和虞博士告别后,我的心情突然变得无比轻快,第二天又是中秋,我想到一年前被他无情“抛弃”到一年后的我果断拒绝,简直有种扬眉吐气的舒坦。

我又约了小平去南门码头的那个台阶上。我告诉他虞姬老师现在是虞姬博士了,他想和我继续,也许我有可能成为“港澳同胞”。

小平愤怒地看着我说:大头你答应了?

我说:我哪有那么没出息?放着眼前的帅哥不要,非要那个歪瓜裂枣?虽然歪瓜学历高,虽然裂枣的身份牛。

我告诉那个博士,本姑娘有男朋友啦,本姑娘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洋博士的糖衣炮弹。我还没说完,就被搂进一个坚实的怀抱,然后他第一次吻了我。

后来他告诉我那是他的初吻。突如其来的爱情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但我确定爱情光临了!

原来爱情不是我一厢情愿的暗恋,也不是被对方精心打造成恋人的样子,爱情就是那种刻骨铭心的感动和温暖,就是想和对方一直携手到老的愿望。

可是那时候我们并不懂得爱情如何维持到老,我们只知道自己爱着对方,并不知道爱情会经历各种坎坷与磨难,在爱情里我始终患得患失,我其实并没有信念能将爱情进行到底。

那年我24岁,就这样遇见了爱情。

在我和小平相互表白后我们并没有声张。机关里有不成文的规定,夫妻或是恋人不合适呆在同一岗位,尤其是执法或是需要相互审核的部门,可是刚刚坠入爱河的我们根本不舍得分开。

稽查大队的大队长姓华,长我10多岁,从海军的潜水部队转业到古城。对我这个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总是很严厉,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可是我一直都能感受他是真心为我好,每次他凶我的时候我就叫他坏队长,他也不在意,该凶的时候依然凶。

那年初大队里新增了一辆三轮摩托车,我忍不住爬上去跃跃欲试,华队长就和我们组长说:让小平和小午都学会吧,不让她学指不定又会闹出啥幺蛾子来。

小平原先并没多大兴趣学车,但见我对那辆三轮摩托着迷,又怕我以后会像骑自行车那样鲁莽,就和我一起参加了培训,也一起考出了三轮摩托车驾照。

我驾照刚拿到手,就开着摩托冲向了路边的一个西瓜摊,西瓜摊的木架子倒下砸到了那位摊主大叔的腿上。气的华大队长狠狠剋我一顿,扣押了我的驾照,然后去摊主家替我善后。

从此我再也不敢造次,乖乖坐在边三轮摩托的车斗里。小平每次开车前都会先替我戴上头盔,天冷他会把棉手套给我戴好,把围巾给我围得严严实实才出发。

有次大队长带着疑惑口吻问我:没见小平对别人那么体贴过,小午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笑着回答:他要敢对我不好,我立马踹了他,队长您到时记得给我换个更帅的搭档……。

话没说完,队长立刻瞪着我说,瞧你那喜新厌旧的样子,小平厚道,你别欺负人家。

我继续顶嘴:谁欺负谁呀,您看我一弱女子,不被欺负就不错了。

大队长手点着我:这贫嘴,看你以后怎么嫁得掉。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说实话,虽然心里喜欢他喜欢的要命,可是我真不敢奢望他以后真能娶我。我是一个连亲妈都不待见的娃。

我曾放出豪言,要找个年长我许多的男人,虞博士和我姐夫是同学,他们有自己的圈子,那圈里的人都对我不错,有空会来我单位看我,或者接我出去玩,周围同事都以为我会找我姐夫那个圈子里人,要么是老师,要么是政府机关的。

小平年份比我小一年,我属龙他属蛇,月份比我小一个月,我10月他11月,日子也是连着,我生日10月24日他生日11月25日,就连时辰都紧挨着,我午时他未时。

他总会拍着我的头说:大头我们太有缘分了,你到哪里去找那么如影相随的一人,这个人有对你忠心耿耿?

我一脸担忧地说:其他就算了,可你干嘛非要属蛇呢?都说天龙难斗地头蛇,我最怕的动物也是蛇和老鼠,我肯定会被你斗死。他宽慰我说他是快要冬眠的蛇,不会害我的。

我明白他不但不会害我,对我也是真得好,他记得我有低血糖,我的身上总有他塞进口袋的巧克力。

我胃不好冬天他出门时会带上一保温杯的姜茶,会提醒我按时吃。知道我慢性咽炎,会给我戴头盔时提醒我戴好口罩,他会记得我喜欢哪家的甜点。

哪家的馄饨,哪家的生煎,他知道我喜欢听谁的歌,会给我买来或者翻录那些歌星的磁带。他所有的好都能打动我温暖我。

那年我25岁,成为一个沉浸在爱情里的幸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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