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
两个女的他认识,是遣出去侍候青青的侍女:春花、秋月,那个男人却从来没见过。
老人觉得很意外,但是也没有太惊奇的表示,只是淡淡地道:"春花、秋月,你们怎么来了?小姐好吧?"春花笑道:"小姐是否安好,婢子不太清楚。""你们怎么会不清楚?你们不是侍候小姐的吗?"秋月也笑道:"小姐把我们拨交去侍候这位柳大爷了,所以婢子不清楚小姐的现状。""那……你们到此地来干什么?"
"小姐给我们的命令是跟定这位柳大爷,到哪儿都半步不离。柳大爷来了,我们也只有来了。"老人的目光从来也不看向那个男的,只是冷笑道:"那一位柳大爷是什么人?他够资格在我面前称大爷?"那个男的这时才一躬身笑道:"晚辈柳若松。"老人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卑夷之色:"无耻鼠辈!"柳若松一点都不生气,笑笑道:"晚辈不否认是鼠辈,但前辈也高不到哪几去,城狐社鼠,大家都差不多。"老人却生气了,一个像柳若松这样的鼠辈,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对他说凭,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愤极而指着他喝道:"滚,滚出去!"
柳若松一笑道:"得到了晚辈所要的东西,晚辈自然会走的。"老人伸手去拉一根挂在门后的丝绳,那是叫人的铃绳,等闲弟子未经召唤是不准入内的。
春花笑道:"老爷子您要做什么,吩咐婢子好了,婢子等侍候您,总比他们周到些。"秋月也笑道:"也许我们笨手笨脚的,难当老主人的意,但是我们至少还活着,活人一定比死人强一点。"老人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三个人能长驱直入,外面人一定是遭遇到不幸了。
他的眼睛盯在那两个女的身上,目光如剑,使她们有着不大自然的感觉,然后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跟金狮串通在一起的?"秋月笑道:"很久了,我们原来是隶属于金狮长老属下的,后来才改调进来侍候小姐。"老人的心一沉,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们换了个环境可以变得好一点了,可是现在看来,你们仍然是自甘下流。"春花笑笑道:"老爷子,这话可不应该从您的口中说出来。我们投入本教,做些什么事,原是您老人家指定的。"、"可是我后来不是向你们宣谕过,叫你们弃邪而执正的吗?"秋月笑道:"是的,您说过,可是您没有告诉我们什么是正道。"春花道:"您更没有教过我们如何去就正道。"老人怒道:"怎么没有?我说过本教以往的一切全都是邪恶的,要你们屏弃过去的一切,自己约束自己。"秋月笑道:"老爷子,我们花了十年的功夫学会了本教的种种魔功,您却只用一句话来叫我们改变,这怎么可能呢?"老人一叹道:"我知道的确是很难,但并非不可能。要从魔教的邪恶影响中脱离出来,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自我的约束与控制,一切都要靠自己,没有第二个人能帮助你们,但是本教确有很多人靠自我拔了出来。"春花一笑道:"我知道,那些人一直都追随在老爷子身边,是老爷子忠心耿耿的弟子。"老人欣然地道:"不错,由此证明魔教并不是一定邪恶的,我们照样可以洁身自爱,为世所敬。"秋月笑道:"或许有这种可能,可是我们姐儿俩却没有这种机会。"老人一怔道:"没这种机会?你们的机会更多,我把你们派在青青的身边,叫她督促你们……"秋月笑道:"小姐是本教唯一的圣女。"
老人道:"是啊,她始终没有接触到本教的邪恶,你们跟着她,该有更多向上的机会。"春花一笑道:"小姐自己是圣女,却没有教我们如何去做圣女。她派给我们的仍是一些邪恶的工作,例如叫我们去侍候这位柳大爷。""她叫你们去侍候这鼠辈吗?"
春花道:"那倒不是,她只是叫我们监视柳大爷,不过老爷子您也知道,这位柳大爷却是世上最邪恶的人。"秋月笑道:"可不是吗?他虽然不是本教的弟子,却比本教中最邪恶的人还要邪恶一点。让我们去对着这么一个人,就像叫两只馋猫去守着一尾肥大的鲜鱼,那还能忍得住不偷腥吗?"老人看着她们,沉痛地叹了口气:"罢!罢!自作孽,不可活。老夫对你们两个人,实在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秋月笑道:"老爷子如果有教训,我们倒是很喜欢听的,因为今后聆听老爷子教训的机会不多了。"老人望了她们一眼,忽然道:"金狮要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两个女孩子一时踌躇难答。老人又是一叹道:"其实我根本不必问,自从他们明目张胆地背叛我之后,他一直就在寻找我的下落。"秋月道:"老爷子说对了,您活着,对他们而言,就如同是芒刺在背。"老人仰天大笑道:"他既有你们做内应,想能很容易找到我的下落,不知他们为何不来杀死我呢?"秋月笑道:"他们不敢。您老人家那雷霆一劈之威,除了剑神谢晓峰之外,没人能撑得住,而谢大侠自从那次一战之后,也很少再过问江湖上的事了。他们找不到一个能够与您相杭衡的人,自是不敢来惊动您。"春花笑道:"何况除了您之外,还有不少受教于您的门人弟子,也都不是好相与的,所以他们尽管对您十分的忌讳,却也不敢轻易地来看您。"老人一笑道:"那么今天呢?他怎么又敢了?"春花微笑道:"今天他也没来,他到天美公主那几去了,是伴着少主一块儿去的。""少主?少主又是谁?"
"是天美公主的女儿。"
"天美有了女儿?她居然会嫁人生了个女儿?""天美公主并没有嫁人,但的确生了个女儿,她把一切都交给那个女儿。"老人"哼"了一声道:"这倒很不容易,她居然肯不顾自己的名份,跟人私生了一个女儿,那个男人一定很了不起。""是的,那就是谢晓峰谢大侠。"
"什么?是谢晓峰?"
"不错,除了谢晓峰之外,还有谁能令天美公主动心呢?"老人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之色,厉声道:"难怪谢晓峰会在那一次找上我,哈哈……谢晓峰啊谢晓峰,你徒具侠名,却不过也是个不明是非的好色之徒而已。"秋月道:"老爷子,您应该明白天美公主的能耐。她要是施展起媚术的时候,没有一个男人能逃得过的。"老人叹了一口气道:"不错,她装一本正经的时候,谁都会被她的无邪所惑。老夫若不是当年轻信了她的蛊惑,又何至于将本教弄得支离破碎,众叛亲离!"秋月笑笑道:"不过老爷子能够在她的魅力下振拔出来,已经算不容易的了。"老人只有苦笑了。春花道:"谢大侠后来也发现了她的用心,一怒之下离开了她。世上也只有你们两位是主动地离开她的。"老人似乎颇为安慰地道:"谢晓峰后来也离开她了,这证明世上毕竟还有不为色动的男人。不错呀不错,谢三少爷这神剑之名,毕竟不是虚拥的。"先前他还在对谢晓峰讥笑不齿的,一转眼之间,又开始对谢晓峰赞美了。
不过这赞美之词出之于老人之口,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更由此可见,要离开那个女人是需要很大的毅力的,也不是常人所能做得到的。
秋月道:"天美公主因为在老爷子与谢大侠身上两次失败,认为奇耻大辱,居然自毁了容貌,幽闭在深谷,专练武功绝艺。她发誓要有一天以真正的功夫来胜过你们,征服天下。、老人哈哈一笑道:"雄心可嘉,不过她是块什么料子我很清楚,要想在武功上胜过我跟谢晓峰,此生是绝无可能的了。""这个倒不清楚。天美公主自从幽居深谷之后与外面整个地隔绝了,只有金、银二位长老偶尔去探视一下,他们对她仍是忠心耿耿的。"老人道:"天美对人是有她的一套,这个我自承不如。她能把金狮、银龙从我身边拉了过去,乍一听闻,我都难以相信。我以为最可能叛变的是铁燕夫妇,那两口子最不安分。其次该是铜驼,因为他最桀傲不驯……"春花笑道:"据说天美公主在铜驼长老身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是铜驼长老对老爷子太尊敬了,始终不敢接受,使得天美公主一直骂他是奴才胚子。"老人叹息了一声道:"铜驼对我的忠心使我很感动,但是他太死心了,天美的种种暗中阴谋,他为了怕我伤心,不肯告诉我。我若早知道天美在谋取我的霸业,结局又何至于如此!"春花笑道:"不过天美公主的雄心成功的希望很少,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谢小玉身上。""谢小玉就是天美跟谢晓峰的女儿?"
"是的,谢大侠跟天美公主的事,江湖上知者极少,可是他对这个女儿倒没有否认,因此谢小玉兼有天美公主的班底,又加上神剑山庄的声望,倒是颇有一番作为。""那个女孩子怎么样?"
"很不错,她既有谢晓峰的聪明,也兼具了天美公主的美丽与噬力,在神剑山庄颠倒了不少世家公子,要征服武林倒是不太成问题。"老人却充满自信地笑道:"尽管她能征服天下,却征服不了丁鹏。"春花一笑道:"这倒是,谢小玉在丁公子手中几次吃了亏,差点没把神剑山庄给翻了过来,所以金狮长老陪着她到天美公主那儿去求援去了。""天美重出,又能奈何得了丁鹏吗?"
"这个婢子等倒不清楚,但是听说天美公主在这几年穷研魔教秘籍,颇有心得。"老人"哼哼"冷笑道:"那些功夫都是在老夫手中骗了过去的,老夫还会不清楚吗?那还能练出什么通天的绝艺来?充其量也不过跟老夫不相上下。要想追上丁鹏,她除非是脱胎换骨了。"春花忽然很感兴趣他说道:"老爷子,丁公子的造诣竞能高过您几十年的潜修,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老人一笑道:"这也没有,不过丁鹏的武功造诣大部分得之天成。"春花道:"丁公子以前的技艺平平,看不出他的天赋有什么过人之处。"老人笑道:"他不是个学剑的人,所以他在剑招上只能小有所成,但他却是学我的刀法的最佳入选,再加上他某些遭遇、天性,乃使他的成就达到了无人能企及之境。"他似乎变得出奇的好脾气,跟两个丫头居然谈得十分高兴,完全忘记他们敌对的立场了。
但是这时候,旁边有个人却不耐烦了,冷冷地发出了一哼。
那是柳若松。
这家伙的胆子居然大了起来,此时此地居然发出了一声不耐烦的冷哼。
他凭的是什么?
老人立刻听见了那一声冷哼,不由怒声道:"你哼个什么鬼,此时此地,难道还有你出声的份?"柳若松笑笑道:"前辈虽然看不起晚辈,但晚辈倒还不像前辈所想的没出息。"老人仍是冷冷地道:"金狮要你们来杀老夫的吗?"春花笑着说道:"婢子们怎么敢对老爷子如此无状?而且婢子们这次也不是奉了金狮长老之命而来的。""不是?"老人问。
"不是!"春花回答。
老人点点头:"我想也不可能。金狮明明是上天美那儿去了,老夫的消息应该不会出错的。"春花笑道:"不错,不但金狮长老上天美公主那儿去了,还有老夫人跟铜驼长老也带着大批的高手上那儿围剿去了。这次相逢,一定会是场很激烈的火拼,败者固是全军覆没,但胜者也好不到哪几去。"老人忽地一惊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春花一笑道:"婢子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这都是柳大爷打听出来的。他这个人别无可取,但打听消息的本事可大得很。"柳若松一笑道:"晚辈若非得知谷中精锐尽出,也不敢贸然前来的。这些年来,魔教虽已没落,但是前辈身边的那些力量,仍是无人敢于轻樱其锋的。"老人冷冷地道:"你们的来意是什么?"
柳若松道:"一来是瞻仰前辈的风采。"
老人怒道:"巧言令色,是老夫最讨厌的人!"柳若松道:"再者,是有一件小事来向前辈商量的。""我们之间没什么可商量的余地。"
"前辈别把话说得太死了,说是商量,不过是晚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居然来向老夫提要求?"
柳若松道:"晚辈说要求,只是把话说得好听一些,其实是来为前辈尽力,帮前辈的忙的。""老夫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柳若松笑道:"纵然不能算帮忙,也对前辈有好处,晚辈想请前辈将神刀之秘相授。""什么?你说什么?"
老人真的吃惊了,这个卑劣无耻、声名狼藉的鼠辈,居然敢来要求神刀之秘。
柳若松却说得很肯定:"我要学魔刀之秘。"
"你知道什么是魔刀之秘吗?"
"知道,那是魔教的一项最高的武学,魔刀一出,当者必死,除了神剑谢大侠外,世上还没有人能抗拒这一刀的威力。"老人哈哈大笑道:"这一刀若是出自丁鹏之手,谢晓峰也未必当得了。""这一点谢大侠自己也承认,所以丁公子找上神剑山庄挑斗剑神,两个人虽然没有打得成,谢大侠却没有说自己能接得下这一刀。""你既知这一刀之威,居然还来向老夫要求神刀之秘!""晚辈的眼界一向很高,若非这一刀威力无俦,再晚还不屑于求呢。""柳若松,你的脑筋是否有问题?"
柳若松笑道:"这可以问两位姑娘。晚辈在有些地方或许已有力不从心之感,但是脑筋却好得很,绝没有半点问题。""那你怎么会想到来向我求魔刀之秘?"
"因为前辈是唯一懂得魔刀之秘的人。虽然有几个人学会了这一式刀法,但是他们只知道如何使用而已,却无法教给人如何去练成这一式。""你知道得还真不少。"
"晚辈一直都在关心这种事,方今武林中的动静大势,再没有人比晚辈更清楚了。"秋月笑道:"这一点他倒没有吹牛。老爷子,包括五大门派在内,各家各人的动静虚实,没有一个人能漏过他的眼睛的。"柳若松笑道:"晚辈虽是名望不太高,却有不少知心朋友散布于天下各处,他们对晚辈都很热心,任何晚辈想知道的消息,都不吝相告。""在我门中也有你的人?"
柳若松道:"要不然晚辈怎么能来得恰到好处呢?"老人一叹道:"我知道你以前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现在晚辈也没有放弃那股雄心。"
"你还想有重振雄凤的一天?"
柳若松微微一笑道:"我不否认曾经在丁公子及青青小姐的手下栽了个大跟头,但是这件事却对我只有好处。""哦?"
"我在失败之后的表现实在太羞愧,以至于稍微有点名气的人都对我不屑一顾,因此不再会有人注意我了,而在以前我的万松山庄却又太出名了,出名得令有些人感到不安。"老人道:"这两下相较的寒热,那种刺激与打击倒亏你受得下来。"柳若松悠然地道:"能成非常事业的人,一定要具有非常的耐性。"老人忽然对柳若松有了一种新的感觉与看法,那感觉使他的背上像有条蛇在爬着似的,很不舒服,忍不住又"哦"了一声。
柳若松轻轻一叹道:"万松山庄一败,我似乎失去了一切,连万松山庄都已不保。"老人终于点了一下头道:"难道你并没失去一切?"柳若松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却笑道:"一分努力,一分收获,我为了建设万松山庄所下的努力,几乎是用尽了心,又岂会那么容易失去的?"老人忍不住点了一下头道:"你是个聪明人。"柳若松笑笑道:"聪明倒不敢当,但我绝不是笨蛋。只是我在丁鹏对我的报复行动中,却笨得比猪八戒的妈妈还不如。凭良心说,我柳若松又怎会做那种笨事,吃那种闷亏,上那个大当?"老人无法不承认:"你不会。"
柳若松道:"那时万松山庄的存在已经使人感到不安了,许多有名气的人都借故前来攀交,我就知道这不是好事。""所以你就借了那个机会,将你的实力隐了起来。"柳若松一笑道:"我的实力从来也没有显露出来,我一向是个很小心的人,可是再小心也总有引人起疑的时候。丁鹏来找我复仇,对我是个绝妙的机会,一个把别人注意力抹除的机会。经过那次之后,没有一个人会认为我有出息的了。"老人想了一下道:"那倒不尽然,就有人在我面前说过,你是个很不简单的人。""可是前辈并不相信。"
老人吐了口气,无法否认。
柳若松笑道:"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了解丁鹏的底细,知道丁鹏娶了前辈的孙女儿,也学成了前辈的魔刀一击,估量自己绝对无法是他的对手,既然打不过,就只有认输。"老人看了他一眼道:"可是你这一输的代价却未免太大。"柳若松摇摇头道:"我倒不觉得,何况我并没有太大的损失,甚至于连万松山庄都没离开,我还是住在那儿。""但是你在别人心目中的印象呢?"
"我青松剑客之名原是靠着我的一柄剑建立起来的,因此,只要我能站起来,仍然能使他们再度尊敬我。"却不是每一个人。"柳若松一叹道:"有些人从来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我并不希罕他们看得起我。"老人没话说了,想了一下才道:"你怎么知道你一定能活得下来?""我不知道。"
"假如丁鹏一刀把你劈成两片呢?"
"这是我必须冒的险,而且也是我唯一可行之路,因为那时我就是全力一拼,也挡不住他那一刀之威。打既打不过,我只好赌一下了。世上原没有十拿九稳的事,多少总要拼一下运气的。""你的运气的确不错。"
柳若松笑道:"是的,我知道丁鹏绝不会杀我。因为,他跟我不是同一类的人,但是他肯答应收我做徒弟,却实在出我意料之外。这一个意外,使我原已准备放弃的万松山庄都保住了,这不能不说是运气了。""你以为万松山庄还是你的吗?"
"是的,我原来是庄主,后来是总管,只是换个称呼而已,人员、房屋、园林都没有变动,我仍然可以就近照顾的。""总管跟庄主绝不一样。"
"可是在那些人心中明白,我仍然是他们的庄主。"老人终于叹了口气道:"柳若松,你是哪一种人?"柳若松耸耸肩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世上还没有出现过我这种人,以后恐怕也不会多。"老人又想了一下才道:"你要我的刀法?"
"是的,万请前辈赐予。"
"你学这种刀法,绝对无法超过丁鹏。"
"这个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前来相求了,若是我胜过丁鹏,前辈说什么也不会传给我的。""我把刀法给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有的,我能替前辈报仇。"
"替我报仇?"
"是的,前辈的夫人带着铜驼长老以及门中的精英去进袭天美公主了,但我知道他们一定无法活着回来。"老人神色一动。柳若松道:"也许能逃回一两个人来,但是魔教一脉却会因此而断……""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失败?"
"不但我知道,金狮他们也知道。他们是故意泄漏行藏,引诱前辈的人去的……""要消灭我的那些人并不容易。"
"前辈别忘记了,各大门派无不视前辈若芒刺在背,有这样一个机会削弱前辈的力量,他们怎么肯放弃呢?"老人的脸色这才有点变了,随即坦然地笑道:"让他们杀好了,老夫原准备全给他们杀光的。"柳若松笑笑道:"我知道前辈对造就丁鹏下了不少心血,可是前辈应该想到没有了前辈的暗中支持,丁公子不是太孤单了一点?""他一个人的力量也足以抗拒天下。"
"话固然不错,可是丁公子并不是嗜杀无度的人,他有那么多的敌人,实在也不是好事。"老人在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柳若松笑着道,"我对那些人也很讨厌,我可以为前辈你出口气,去除掉那些人,只是我的力量怕不太够。"老人道:"看样子我是必须要把魔刀传给你了?"柳若松一笑道:"晚辈绝不负所托,而且前辈还可以放心的是,我已当众拜了丁公子为师。且不管这种师徒关系是多么地不实在,我绝不会成为一个杀师的逆徒而招致天下的不齿。"老人想了一下才道:"柳若松,若是在昨天有人说我会把神刀秘传给你,老夫会笑掉满口的牙齿,可是今天,老夫居然就做了这件最荒唐的绝事。"他转身进了房间,很快就出来,取出薄薄的一卷小册子交给了柳若松,道:"拿去,能够练成多少,要看你的造化了。再者,你只能练这种刀法,却与我魔教没有什么关系。"柳若松接过了册子,看了一眼,脸泛喜色,弯腰躬身作谢,然而有一柄剑迅速由他袖中探出,刺入老人的咽喉。老人也没有躲,坦然受剑笑道,"好,柳若松,如果没有这一剑,柳若松就不是柳若松了。"好像这已经是他意料中的事。
兵解
铜驼满身流血,手擎着大刀,像疯狂一般的冲出了山谷。
他的铜甲,不断地向下滴着血,大部分是敌人的,但也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
在各大门派齐集的好手群中突围冲杀出来,那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铜驼却做到了。他的体内有一股力量在激发着他,使他勇猛有若天神,护卫着他的主母冲出了重围。他是用身体去挡住敌人的剑,然后再用刀将敌人劈成两片。
他身上的铜甲是可以抵御刀剑的,可是他的那些对手个个都是关内精纯的高手,他们所用的剑器也都是百炼情钢所铸的利器,所以仍然能刺穿铜甲,刺准他的身体,而后才倒下去,分成两片向两边倒下去。
因此当他们两个人冲出重围后,对方虽然还有将近一半的好手,却没有人敢追下去。再强的高手,也被他这种战法吓寒了胆,那已经不是拼斗了。
招式、剑法似乎都没有用了,三岁的小孩子也能拿一柄剑刺中铜驼,即使是个瞎子,也不会刺偏,因为铜驼的身材高出别人两个头,宽出别人一倍,这么大的目标,还会刺不中吗?
可是再强的高手,也要在他的面前倒下去。
因为他的刀是无敌的,那一刀劈下来的威力更是无敌的,何况还有那位老婆婆。
这些人都没见过这位老婆婆,也都不知道她是谁。
她手中没有刀,只有一根龙头拐,可是这根铁拐在她手中的威力,与刀剑无异。
魔刀是把人一劈为两半,这根魔杖却把人拦腰扫为两段,平整如削,当者绝无幸免。
两个人冲了出去后,回头望了一下山谷。
这片山谷离他们原先隐居的地方并不远,不过才三十多里,还没有离开山区。
可是他们却遇到了伏击,各大门派的高手以及一些昔日魔教中的叛徒,居然像是算准了他们的行程似的,早就在那儿等着他们了。
无数的急箭,千百颗擂石,杀死了一半的人,然后就是一阵疯狂的屠杀。人在那个情形下,就如同疯狂一般,找到了一个对象就想使对方倒下去,然后再去找第二个对象。
终于,他们带去的弟子们一个个地倒了下去,但是围攻他们的敌人亦没有占到便宜,倒下的更多,几乎是他们的三倍。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敌人的人数比他们多出六七倍,纵然损失了三倍于他们的人员,仍然还有一半,而他们却是全军覆没了,只逃出两个人。
老妇望着谷中一片殷红,凄然地摇摇头:"铜驼,你的伤怎么样?"铜驼忍不住跪了下来道:"属下无能,属下恨不能战死在当场。"老妇轻轻一叹:"你知道我们不能死,我们还有更重大的事要活着去做。唉!这一次可真把我们给败惨了,比上一次更惨,可怜那些弟子,多少年来忠心耿耿地跟着我们,现在都完了。"铜驼沉思片刻才道:"主母,我们刚离本谷就受到了伏击,对方已经埋伏在等着。"老妇点点头道:"不错,看对方排出的人手,都是门中的高手,阵容之坚强尤甚于二十年前那一战,可见他们是存心要消灭我们的。"铜驼道:"对方已预知我们的行踪。可见我们的人里面,定有叛徒泄漏了消息。"老妇叹了口气:"铜驼,不要这样想,在今天一战中,我们所带的人员中,还有没有活着的?""这个……属下没有看见。"
"我也没发现。每一个死得都很壮烈,断头裂腹,每个人都是在我们的眼前咽气的,因此,我相信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弟子……""那只是对方不让他们活下去,杀了灭口。"
"不管怎么说,他们总是为本教而死的,因此,他们的忠诚已无可疑。"铜驼不禁默然,片刻后才道:"主母,我们怎么回去见主公呢?"老妇沉声道:"我们不回去。"
"不回去?"
"是的,我们已经无家可归了。敌人既然设伏在我们门口等着,他们也会找到我们的窝里去的。""那就糟了!谷中能够一战的弟子都出来了。""敌方既是有备而来,我们不出来也是一样,最多要对方多付一点代价而已。""那么主公呢?"
老妇的脸上一阵黯然,片刻后才道:"若是主公未将功力转输给丁鹏,他自然可保无恙,现在就难说了。""那么我们快回去看看呀。"
"不能去,如若谷中出了事,我们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还会陷入另一次陷阱,要脱身就难了。我们虽然遭遇了各派的高手,然而他们的掌门人以及一些长老都没有来,否则你我想脱身还不容易呢。""主母的意思是我们不管主公了?"
"是的,我们有我们的工作。"
"若是主公遇害,我们除了报仇外,还有什么更重要的工作?""铜驼,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了解主公的为人与心性,他岂是计较私怨小仇的人。"铜驼默然。老妇庄然道:"主公最大的遗憾就是本教的道统在他手中而终……""那不能怪主公。"
"可是主公却不能不这样想,本教数百年的道统不能至此而终,一定还要继续下去,现在这责任就落在你我的身上。"铜驼愕然地望着她。老妇又道:"主公对我们这一次出征,早作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我们不能保住大部分的人员,他要我们不必回去了""上哪儿呢?""另一个地方,那儿有两位本教的长老,率领了十几个年轻弟子。""属下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昨夜才知道的。主公直到昨夜作了最后的决定后,才告诉我地点。那两位长老辈份很高,还是主公的师叔。""他们才只有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已经够多了,人一多就难以隐身了。这十几个孩子各人专攻一项本门的绝招,他们也是本教异日崛起的根苗,我们必须去照顾他们。""不是有两位长老吗?"
"唉,铜驼,他们是主公的师叔辈,你想想该是多大岁数了,随时都可能去世的,可是那工作却不能停顿,因此我们必须去接替。"铜驼想了一下道:"主母,请恕属下固执,属下必须回去看一下。"老妇人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你对主公的忠心,不得确讯你是不会安心的,那你就回去看看。"她沉吟一下又道:"记住,谷中如果平安无事,你就向主公报告经过,说我已经先去了。当然这是最好的想法,只怕可能性不大。""不会的,主公吉人天相……"
老妇黯然道:"铜驼,主公不但是我的主人,也是我的丈夫,我难道不比你更关心他?只是我们必须冷静,主公盼望我们的是继续他的责任。"铜驼跪下叩了个头道:"主母,属下无法做到主母这样的修养,而且属下加入本教,乃是为了迫随主公,属下这一生,也是为主公活着的。"老妇又是一叹道:"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拿出令符来,命令你跟我走,不过有句话你必须记住,你去到谷中,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必须留下性命。""属下记得。属下怎么来找主母?"
"如果你看得见主公,他自会要你来找我。如果找不到他,你就去找小姐,以后跟着丁鹏吧,我去的地方不能告诉你,也不能让你去找我。""那属下以后就不再见得到主母了?"
"不,等本教将要重振雄风之日,我自然会来征召你,那时我们自然不必再躲人。"铜驼又叩了个头,当他抬起头时,老妇已经转身走了,她的背影看来虽是瘦弱,但是步伐坚定。
铜驼的心中又生出了一份敬意,一种对伟大的人的敬意,不管他是男人或是女人。
铜驼走向谷口时,心中已有不样的感觉,因为谷口两边守卫的弟子,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了。
但是他们却死得很平静,没有一点惊恐。致死的原因是咽喉上一剑,洞穿气管。
那虽是致命的部位,但挨上一剑,至少也应该有痛苦之状。
何况谷中还有着不少的机关布置,似乎都没来得及发动。
这证明了一件事。
凶手的人数不多,否则谷中的弟子一定会因惊恐而发动机关阻止的。
凶手一定熟悉谷内布置,至少是属于自己人,才会知道谷中布置的情形而加以趋避。
凶手能够俏俏地进来,武功一定很高。
他先用不知不觉的手段制住了他们的穴道,然后再在咽喉上刺一剑。对一个已无抵抗力的人都能下这种毒手,那一定是个很狠毒的人。
每个人都是穿喉一剑,但是认位极准,剑口的大小深浅如出一辙,这人的剑法一定奇高。
这些弟子武功并不高,入门也不久,实在没有必要杀死他们的,除非是凶手怕被他们认出了面貌。
铜驼在检查了第四十九具尸体之后,已经大致能获致上面的结论了。
他的身材虽然高大魁伟,头脑却很灵活。
四十九,是谷中剩余弟子的数目,已经完全波人杀死了,俱出一人之手。
铜驼的心已经下沉。他佩服主母的决断,不再回来看一遍,似乎知道老巢已无可幸免了。
谷中的弟子都已死绝,那么主公的存亡也不见得乐观了。
铜驼的心中充满了悲愤,他发誓要找出这个凶残狠毒的凶手。
不会是五大门派的人,他们已经明目张胆地跟魔教作对,不怕人知道,也无须灭口了。
也不会是金狮他们,他们也已经公开叛离,无须顾忌了。
这个人要从在身边的人中去找,不过也不会在自己的身边,因为魔教的人已经死无噍类了,对方用不着隐藏身份了。
因此,这个人一定是在丁鹏或是青青身边的。那会是谁呢?铜驼几乎没有费精神就想到了那个人。
除了他之外,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只要是为这些人复仇,即使拼上我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他没有把主公的仇也算进去,因为他知道这个人虽然狠毒,却还无法杀死他的主公。
他一面往里走,一面发动了谷中的机关埋伏。因为谷中并不暖和,那些敌人也还没有来。
这些弟子已经为魔教献出了他们的生命,他不能让他们的遗体再受到伤害。
因为他明白,自今天一战后,他们与五大门派的仇结得更深了。如若让五大门派的人进来,恐怕连尸体都不会放过的。
渐走渐深,他的心却沉得更厉害,虽然他没有看见主公的尸体,却看到了地上有一滩血。
血并不多,但这个地方却是弟子们所禁止前来的,因此这必然是主公的血。
不可能是别人的,因为血迹向前蔓延着,一直滴到墙前为止。
这表示受伤的人到这儿来过,然后就消失在这堵墙之后。
铜驼忍不住跪了下来,只有他一个人明白,这堵墙之后是什么。
因为老人曾经将他一个人带到这几来过,而且指着一个不太明显的按钮道:"铜驼,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就到这儿来找我。如果我因为种种的原因,或在别地方,你要记住,一定要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来。"铜驼当时没有问什么原因,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因为每次迁徙搬家,主公总是要他背负着一个箱子,一口大而沉重的箱子。
到了一个地方,一定布置一间密室,把这口箱子郑重地藏进去。
箱子里面放的是什么,只有铜驼知道,因为他曾经帮主公布置过密室,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地捧出来,供放到固定的地方去。
那些东西在别人的眼中是一钱不值的,若是被胆小的看见,还会吓一大跳。
那只是一个个的骷髅头,一共有十二具之多,每一具上都写了些奇怪的文字。
那是天竺文,看得懂的人很少,而铜驼却是很少的人中之一。
他原是天竺人。
他认识那些文字,只是一个个的名字而已,这些隆重携带的头骨,都是魔教历代教主的名字。
这间密室被视为圣地,因为它是魔教历代祖师的殿堂,但是只有死了的人才得列名其中。
没有人知道这间密室,除了主公之外,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血迹到此而终,证明有人进入了密室,那自然也不会是别人。
铜驼跪在地下,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然后才按了一下嵌在两块石板中间的一颗小石子。
于是他跪着的地方移动了,向前转去,转到墙边。墙上自动开了个洞,让他转进去,然后又合上。
里面很黑,很闷,铜驼很久之后才能习惯其中的黑暗,然后他摸索到一个角落,摸到了放在那儿的火石,点着了一盏油灯。
这盏灯是他们从天竺带来的,灯油也是。点着之后,灯焰是绿色的,碧绿的颜色。
照在那一间间如同神龛般的空格上,照在那一具具毗牙咧嘴的骷髅上,显得特别狰狞,铜驼慢慢地找过去,找到了最后一格,那儿原是空着的。
每一任教主在接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这殿堂中替自己造一个贮骨之所,也可以说是贮放头骨之所,因为殿堂中只供奉着头骨。
殿堂中不准有第二个空格,这表示魔教的教主必须要死了,才能由第二人接替。
殿堂中也不准有任何一个缺位,哪怕是只做了一天的教主,也必须要有他的位置。
所以在魔教历任的祖师中,有几位是被自己的人篡位而弑杀的,却仍然要把头骨贮放进殿堂中。
这是必须遵守的规定,记录在魔教经典的第一篇上,绝不容违反。
铜驼终于看见老人了,跌坐在他的那格空位上,全身都发出了碧绿的光芒,却显得那么庄严、那么安详。
铜驼跪了下去,带着无比的虔敬,却没有哭泣,更没有流泪。
魔教中的人是不准流泪的,他们一生中只准流一次,无论男女都是一样。
那一次流泪也不是用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魔教中的死亡不是悲哀而是一种欢乐,极大的欢乐。
正因为他们面对着欢乐的死亡,所以魔教的弟子才会个个如此地勇敢,作战时无惧于死亡,因为他们心中的信仰就是无惧于死亡。
每一个教徒都是以笑容去拥抱死神。
"铜驼,你居然能赶了来,使我很高兴……"
声音很平静,使铜驼几乎高兴得跳起来:"主公您没有死?"老人在空格中笑了一笑:"我已被人一剑洞穿咽喉,必死无疑,只是忍死须臾,要交代一些事。真高兴你赶来了,还来得及替我送终。"铜驼急问道:"主公,是谁?那是谁?"
老人道:"没有人,除了我自己愿意。你想谁还能一剑洞穿我的咽喉?""主人是自……"
"当然不是自杀。我还不想死,但是在那个情况下,我如果不受那一剑,就无法留到现在了,更无法保全我首级,得到一个庄严的死亡了。""对方是谁呢?"
"铜驼,你应该知道是谁,否则你就不配为本教的长老,冤枉跟了我那些年了。"铜驼顿了一顿才道:"是那匹夫,那怎么可能?"老人轻叹了一口气:"我们都认为他不可能,实在是轻估他了。这是我们犯的一个很大的错误。人生一世中只能犯一个大错,我在三十年前犯了个大错,是没有能认清天美;二十年前又犯了个大错,是没有认清金狮他们。我已经连犯两次大错,早就该死了,何况又犯了第三个大错,还能不死吗?"铜驼无声,倒是老人又问道:"你们失败了?""是的。我们还没有出山,就遭到了五大门派高手的伏击,只逃出了主母跟属下两个人。""哦?主母呢?"
"她到主公告诉她的地方去了。"
老人笑笑点点头:"很好,她是个很冷静、很能干、很伟大的女人,把她的一生都给了我,帮了我不知多少的忙。我这一生中虽然认错了三次人,但也幸好认对了三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丁鹏,还有一个就是你,有你们这三个人的补偿,使我这一生总算没有失败得太厉害,可以毫无愧疚地在这殿堂中安歇了。"铜驼没说话,他在极度的感动中。老人是他心目中的神明,而他居然也能在神明的心目中有着如此重要的地位,这已经值得他奉献上这一生一世了老人又问道:"主母有没有要你跟他一起去?""有的,可是属下坚持要先回来看一下主公。""你太痴了,还比不上一个女人,不过也难怪,是很少有人能及得上她的,我也不如她甚远。主母没有再叫你去找她吧。""是的,她要属下侍奉丁公子跟小姐去。"
"很好,这样对你也好。丁鹏这孩子身边也该有个像你一样的人,否则他太孤单了。"老人的神色忽转庄重:"不过你到了那儿,别说出这儿的事。""为什么?难道主公还容忍那鼠辈下去?"
老人笑了一笑才道:"是的,我不但要容忍他,而且还成全了他,我把魔刀之诀传授给了他。"铜驼吃惊了,他是很少会如此惊惶的。
"主公,为什么?究竟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本教虽没有私人的报复,但是本教也有一条金律,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对于那些意图消灭本教的人,我不能轻易放过。我要以本教的刀,假他的手,来对付那些人。""他行吗?"
"我知道他行。做这件事,他比丁鹏还行。"
铜驼不再抗辩了,主公的决定永远是对的。他只担心地问道:"可是以后呢?""他虽然得到了本教的刀法,却不是本教的人,他的刀也永远不如丁鹏的。总有一天,他会一分两片死在丁鹏的刀下,就没有以后了。"铜驼默然片刻,脸上现出了尊敬与佩服道:"主公算无遗策,这次总算找对了人。"老人笑了一笑,然后轻松地道:"铜驼,这个地方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因此,本教的道统也全靠着你来维持下去,你必须活下去,活着等下一个人来,把一切都交下去。""主公没有交代主母吗?"
"没有。她只管领着下一代的弟子出来,最重要的交代全要靠你了。""属下交给谁呢?主公可否先指示一下?"
"不必。我也无须先作预示,因为我并没有指定继传的人选,不过你放心,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本教的每一任教主都是天生的,只要一到时候,他自然而然地会脱颖而出,光芒万丈。"铜驼又默然了。老人道:"我的时候到了。"
铜驼不禁犹豫,老人怒声道:"快!别作妇人之仁,误了我的兵解成道,而使我抱恨终生。"铜驼终于叩了一个头,然后在身边取出一柄小刀。刀身映着绿光,发出了妖异的绿芒。
接着他伸手一挥,老人的头离开了身子,飞起在空中。铜驼接住了首级,老人的尸体已从空格中落了下来。铜驼没有去管那无头尸体,似乎那不是他主公的一部分,他只恭恭敬敬址捧着头颅,安放在空格上。
老人的眼睛这才闭上了,嘴角泛出了一丝满足的微笑,居然吐出了最后五个字:"谢谢你,铜驼。"只有一颗头颅,居然还能保有生命的能力。
这现象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准会吓得半死,但铜驼却认为很自然。
老人是他的神,神是无所不能的。
现在他要去实践神赋予的使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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